翌日的朝会上,皇帝半句不提国和公主之事,似乎意在表明这是皇室的家事不需朝臣操心,但却以圆满接待忽仑王子有功而特意赏赐了包致远,只把一群朝臣都弄糊涂了。散朝后图腾走过包致远身边时的一声冷笑,更让他生出一头虚汗。
“昨夜你说国和公主在府上时,包致远那张老脸很难看吧!”傅嘉与秦成骏同行,远远看着包、图二人脸上拧曲的神情,不禁轻声笑道。
秦成骏理了理袖子,口吻中满是嘲讽,“王爷昨晚要是也在就好了,您不知道包致远那张,脸红得登台都不带上妆了。明摆着被人算计却不能支声,这分窝囊够他睡不着的了。”
“哈哈哈……”傅嘉朗声而笑,然笑声未落便见齐泰恭敬地过来立在二人面前,挥了拂尘躬身道,“今日御膳房做了碧荷羹,皇上召两位大人一同品尝,大人随奴才走一遭吧!”二人对视一眼,即刻跟着齐泰离去。
“秦成骏和傅嘉越来越得到器重,包大人也不错啊!”图腾瞥见傅嘉和秦成骏跟着齐泰离去,对身边的包致远揶揄道,“我们的皇上可是从不掩饰他对大臣的喜好,包大人你说是不是?”
包致远怒目圆睁,冷声低喝:“这里不是说这些的地方,跟我走。”语毕便甩袖而去,愤然不已。
涵心殿内,臻杰当然不是为了喝汤才又召见秦、傅二人,此刻舒尔亦在场,君臣四人共同商议着如何安排契木罕的接见。
“王子抵京已是第五天,皇上若再不召见,只怕会引起朝臣和老百姓的猜测。”傅嘉道,“但如今我朝正逢国丧,不适合大摆宴席,礼仪之处定要亏待了。”
臻杰道:“所以朕想今日下旨宣契木罕明日早朝时随众臣一同进殿,若他们无异议便罢,稍有不满的话,就是自露马脚。”
秦成骏笑道:“忽仑于我朝是臣属之国,两国之间既非邦交也非敌对,臣子觐见皇帝,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若忽仑人自觉被慢待,那就是他们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臻杰大悦,笑道:“朕就是这个意思,这道旨意就让秦卿去驿馆宣。另外朕要安排契木罕和国和公主的会面,这才是最重要的。朕要单独见一见这个流着一半汉族血液的王子,忽仑的命脉就系在他的身上了。”一边说着又舒尔问,“这件事,如何安排舒尔可有想法?”
舒尔看了一眼傅嘉才道:“臣以为这件事让皇太后出面最为妥当!”
臻杰眉头微蹙,摆手道:“太后身体为重,朕一直都不希望去打扰她。”
“王爷,太后娘娘最近凤体可好?”舒尔却问傅嘉。
傅嘉一滞,道:“太后凤体安康,不知真大人什么意思。”
舒尔认真道:“太后作为皇室家长,有权决定公主的婚配,她想见一见未来的准驸马,想必不会有人觉得奇怪。且太后凤体金贵,有足够的理由要求忽仑大臣不做陪同,仅许王子一人前往,届时不论是否与公主会面,都显得比较自然。臣以为此刻千万不能让忽仑人对他们的主子起疑心,毕竟眼下契木罕王子在忽仑并没有什么地位。”
“是啊,若先让忽仑人发现朕有意干涉他们的储君之位,惹急了这些蛮夷而先解决了契木罕,那朕就不得不派军队了……”臻杰揉了揉眉心,又道,“连契木罕也不要告诉他,就先让他明日上朝,让朕认一认脸,或者……”臻杰稍稍犹豫了片刻,才道,“甚至朕不需单独见他,若是让契木罕觐见太后,太后也能表达朕的意思吧!”
傅、秦二人和舒尔都面面相觑,他们并不怀疑茜宇的能力,只是觉得皇帝的决定似乎有些奇怪。
离开皇城时,秦成骏忍不住问傅嘉,“王爷认为皇上今日为何突然眉头紧锁了?”
傅嘉不语,许久才道:“我想,皇上是想到自己的儿子们了。”
秦成骏会心一笑,低声道:“看起来皇上很在意太后和……他们的意思对皇上而言很重要。”
傅嘉思量片刻,道:“于储君人选,太后曾对我说过她的意见,但仅仅是意见,是否代表了什么,谁也不好说,毕竟现在的江山是乾熙帝的,他才真正有权决定一切。”
秦成骏送傅嘉上车,口中低声道:“王爷难道不认为,对于皇上而言最为难的问题其实是小王爷吗?眼下,他是先帝唯一的嫡子。”
傅嘉眉头一皱,亦将声音压得极低,“有机会,你问一问吧!”语毕便放下帘子命令车夫驾车。
秦成骏心内一叹,亦坐轿离去,为人臣子,确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这一边,臻杰与舒尔离开涵心殿后一同去了上书房,杰宸身上的伤好了许多,已恢复课业,见父亲驾临不免紧张,臻昕亦是如此。
臻杰却不提之前的事情,只是考了两个孩子一些诗词,又看了他们写字,临走时拍了两个小家伙的脑袋道:“欢儿他们这些日子学业也有长进,等忙过了这一阵,朕要一起考考你们,头两名的可以跟朕参加入秋后的狩猎。”
这话说的两个孩子眼里放光,待圣驾离开后便听杰宸喜滋滋道:“欢儿他们怎么比得过我们两个,这次定是我和五叔一同去了。”
臻昕也不推让,笑道:”皇嫂可是连马匹都为我们准备好了,只盼着快些入秋,可这天还是这么热。”
“怎么也要等姑姑的事情办了吧!五叔,姑姑的婚事是不是近了?坤宁宫里的宫女嬷嬷私下都在议论呢,说是姑姑要嫁去忽仑草原了。”杰宸挪腾着身子坐到软垫上,“昨晚你走后,姑姑很晚又和母后一起来看我,我看姑姑脸上喜滋滋的!”
臻昕看着外头送了皇兄又折回来的舒尔,轻声笑道:”这我也不清楚了,那些宫女嬷嬷的话你别信,到时候皇兄自然会下诏的。”
杰宸翻着手里的书册笑道:“也是,我就记得我舅舅才是姑姑的准驸马的,什么时候又冒出个忽仑王子来。”
“大皇子的舅父不是都已经婚配了么?”舒尔立在门外,此话意在提醒杰宸,他不可以称呼自己为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