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悠现在也没了吃饭的心情,负手在房里转了一圈,又道:“在西雪皇宫里,太子与星王为何要杀我?不就是怕我抢了他们的地位?权力不重要……可是没有权力,你我可以做什么?一个亡国公主,一个他国质子,在这战乱年代,去过与世无争的生活?你倒是可以无争,但你却不知道,还多少人要争着杀你!”
公子悠说完,便连大衣也没穿,就到了院子里那颗梧桐树下站着。一边叹着气,一边又觉得全身冰冷,肚子又饿得难受,心中又是气闷。只觉得眼前的景色都看不真切起来。
奇葩站在房内,自己回想了一下他的话,虽觉得有些道理,但还是觉得他做得有些过。现今又见他气得这般,心下懊悔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说出这样的话来。又担心他全身湿透在那风口里站着,惟恐得病。只得急急忙忙追了出去。
谁知还未走到跟前,就见公子悠忽然腿下一软,整个人就倒了下来。
“悠!”奇葩这一吓不轻,忙奔过去将公子悠扶起来。只见他脸色苍白,全身像是刚从冰水里涝起来的一般,脸嘴唇都是乌色的。薄薄的嘴唇紧抿成一条线,皱着那剑眉。
“悠,你醒醒!”
公子悠湿着衣服在寒风里冻了一整天,那风将他整个身体都给吹透了。又滴水未沾忙了一天,回来以后又被气了一顿,此时终于是支持不住,眼前一黑便倒了下来。
等到再次醒来之时,已是半夜,只感觉到浑身像火烧一般,喉咙里疼得厉害。公子悠动了一下,一旁的奇葩便忙惊醒了,走了过来道:“悠,感觉怎么样?”
公子悠张了嘴,但第一句话,竟然没有发出声音。他便咳了两下,才用极其沙哑的嗓音道:“水。”
奇葩忙去倒了水,递到他嘴边,公子悠喝了一口顿觉清爽,便问道:“我皇兄可好?可有受风寒?”
哪知公子然就在房里,正趴在桌上休息,此时被他吵醒,揉了眼睛便坐起来。公子悠看到他,便道:“你也守着做什么,又不是病入膏肓了,快回去休息吧。”
公子然站起来,走至公子悠身边。探了探额头,道:“烧得这么厉害?”
公子悠此时确是头晕难忍,但也只是摆了摆手道:“哪里有那么虚弱了,皇兄可不要管我,尽管休息去吧。你昨日也冻着了,现在感觉如何?”
公子然道:“管好你自己是要紧,再躺下休息会儿罢。”
公子悠病了,倒也乖巧,听话地躺了下来,便又道:“明日一大早就要出发,可务必要叫醒我。”
“你放心罢.”
公子悠这才闭上眼,沉沉地睡了过去。公子然见他睡着,又探了探额头,向奇葩道:“你去打一盆凉水过来,烧得太厉害了。”
奇葩点了头,片刻便端来了一盆凉水,搭了一条冷毛巾在公子悠额头上。
次日清晨,不等人叫他,公子悠便自己醒了过来,睁开眼便问:“什么时辰了?”
奇葩道:“鸡才叫三遍呢,你睡会儿吧。”
公子悠道:“不睡了,准备一下,早些出发吧。”
见公子然也在,但却并没有醒,又吩咐道:“轻点儿,别弄醒皇兄。”
奇葩正帮公子悠拿衣服,见他如此说,便转过头盯着他。心道:昨日,他只怕是因为那句“为了权力,你什么人都可以杀”这句话生气了吧。虽然对待太子星王无情,但对待公子然却是十分用心。可见,他并不是薄情之人。
公子悠穿好衣服,又净了脸,胡乱喝了一碗粥,便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等到公子然醒来时,他已经全部准备好,只等出发了。
奇葩本来不放心要跟着,公子悠却怕灵犀撞见她后,之前的事情穿了帮。虽然灵犀现在又被打入冷宫,但公子悠还是怕那个万一。奇葩拗不过他,再三叮嘱以后,才依依不舍地目送他离开。
越篱在这段时间内又去了一趟袁野,昨日也正好回来。今早便见公子悠出发,问了原委,便皱了眉,沉思起来。
“奇葩,反正呆在此处也无事可做,可愿意随越篱四处玩玩?”
“去哪里?”
“去一趟乐景。我有事要办。”
奇葩道:“越篱说笑了,我如今是亡国公主,世人又只道我是司空落的王妃,如何能四处跑得?你不用担心我,有事要办便去吧,奇葩自己可以理会得来。”
越篱道:“王妃……奇葩还在意这个身份?”
“虽不在意。但被人看到我,司空落脸上怎么过得去?我虽与他并非真正的夫妻,但他待我也算是极好的了……”奇葩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似乎是觉得出这样的话来甚为不妥,朝越篱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却见寻越篱一双细小的眼睛里,此时溢出了浓浓的柔意。
“越篱,怎么了?”
越篱收回目光,摇摇头道:“没事。”
奇葩朝着那公子悠远去的方向,露出了担心之意。
公子悠坐在那马车上,重感冒加上少睡眠,还发着烧,头晕脑胀,还时不时地反胃。
公子然见他脸色实在难看,便扶他躺在自己腿上,道:“这样有没有好一点?”
公子悠道:“只是伤寒而已,无需介怀,养两日便能好了,要不了命的。”
公子然叹道:“伤寒可大可小,每年因伤寒丢命的人不在少数。”
“话虽如此,但不如此做,父皇未必可信,虽此苦肉计用得愚蠢,但也并不是毫无作用。”
公子然闻言道:“早知如此,也该早点和我说……这些痛苦由我来承受……”
“别说傻话了,皇兄。我头晕得厉害,你照应着些,我睡会儿。”
公子然拍着公子悠的背,感觉到手心的热气,不由得叹了口气。
一路颠簸,又护送着两口大棺材。众人直行了四天,才到了皇城。百官早就在宫门口候着,公子悠的车马一到,便是一阵哭天抢地,震天的哭声将公子悠从梦中惊醒,翻身就坐了起来,却由于起得太急,眼
前又是一阵发黑,被公子然扶起来,下了马车。
入眼便是黑压压一片的人头跪在地上,有几位老官员竟然还哭晕了过去。公子悠与公子然正要说话,却忽然听见来报“皇上驾到!”。便又忙跪下来。
较上次见面而言,皇上消瘦了许多,脸上明显是病态的惨白,此时被太监扶着,颤微微地走了过来。见那两口纯黑的棺材,登时两眼一翻,显些晕了过去。幸亏候一旁的太监手快,将皇上扶住,帮着一下一下顺气。
“醒儿……”皇上颤抖着站起来,扑向棺材边,老泪纵横。“你怎去得如此早,你这一去,叫你父皇可怎么办啊……”
连失两位爱子,无论是哪个父母,都承受不住。何况皇上这些年对太子的培养,可谓上费尽了心血,西雪的大好河山都是为他所准备,如今,叫他怎么接受得了?
“公子悠!”皇上浑身颤抖着吼了一声公子悠的名字,公子悠顿时从边上爬了出来,用极其沙哑的嗓音道,“父皇,儿臣在!”
众人都被他明显的鼻音吓了一跳,皇上指着公子悠的鼻子道:“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公子悠声泪俱下道:“请父皇治儿臣死罪,河水决堤。儿臣……儿臣没能将皇兄们救回来。”
皇上心里怀疑,便道:“早不决堤晚不决堤,偏偏醒儿与轨儿去了,就决堤?”
公子悠还未开口,公子然便接道:“父皇明鉴,那日忽然决堤,谁也不曾预料到。悠儿为了救两位皇兄,在水中泡了一天,亦经过多翻抢救,但……水太大,太子的亲卫队,护卫队,以及随从都被从冲了去,情况十分复杂。我们找人就花了很长的时间,实在是没有办法……”
“混账!江水决堤本就是你的错……”气极地皇帝想也不想就直接一脚踢过去,公子悠却拦在了前面,正好一脚踢在其头上。虽然皇上带病,但公子悠却更为虚弱,一脚下去,公子悠便眼前一黑,人事不醒了。
“悠儿!悠儿!”公子然大吃一惊,忙将公子悠扶起来,拍打着他的脸。但公子悠却没任何反应。
“悠王子!”随行的还有太医,此时见公子悠晕了过去,便挤了上来,仔细检查了一下。
公子然忙问:“怎么样?”
“悠王子感染了风寒,又旅途颠簸,兼伤心过度……故而晕了过去。虽不致命,但若不好生调养,只怕会落下病根儿。”老太医摇摇头,又道,“这寒气入体比较深,得花上好一段时间。”
公子然闻言叹了口气,但在皇上面前又不好说什么。只得低了头,担心地看着公子悠。
皇上又对着太子与星王的灵柩大哭了一阵,众宫员也只好跟着又痛哭了许久。公子然惟恐公子悠躺在地上又受了凉,又不敢直接扶上马车,只好让他躺在自己怀里。
皇上哭完了,这才摆手吩咐道:“好生办着罢。”又看了一眼公子悠,道,“抬进去,好生养着。”
公子然闻言,忙将公子悠扶起来,由众人抬进宫去。
公子悠被皇上一脚踢得直昏睡了一天,到醒来时,鼻子整个被塞住,喉咙里像是着了火,混身汗涔涔的,感觉全身像是睡在棉花上,眼前发昏。连他自己都觉得,这一次,恐怕病的是有些严重了。
但哪一次不是这样从鬼门关里走一遭回来呢?
公子悠挣扎着坐起来,看了一眼天色,却不知是早晨还是傍晚了。闻得动静的宫女跑了进来,道:“悠王子可有何吩咐?”
“水……”公子悠用他那沙哑的嗓音说道。
小宫女忙倒了水,公子悠喝了,问道:“梦王去了何处?”
“太子的丧事要办,他去帮忙了。”
“葬礼定到何时?”
“三日后,皇上讲了,悠王子身体不适,不要下床,亦不用参加太子的葬礼。”小宫女半低着头,恭顺地道。
“我睡了多久?”
“睡了一天。这是清晨时分。悠王子,喝点儿清粥吧?”
公子悠点点头,宫女便退了下去。公子悠披起衣服,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开了半边窗户,感觉嗓子里痒痒的,便忍不住咳嗽起来。直咳到肺都微微发疼,才好不容易止住。心里想起奇葩所说的话。“为了权力,你是不是谁都可以杀?”
公子悠苦笑一声,自己在她心目中,只怕就是这种形象了。弑父杀兄,这行为只怕能比得上隋末的杨广了。父皇……公子悠喘了口气,父亲是个什么感觉,从上一世到现在,老天也没给他说明白。至于兄弟,想要杀死自己的人,为何还要尊为兄弟呢?
奇葩,你难道不明白,就算我狠心能杀了全世界,也不会让他人伤你一根头发。我虽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善良之人,但也并不是他人口中所说的“屠夫”。
“宁负苍天……不负卿……”
公子悠叹了一回气,觉得头重脚轻,眼前一片模糊,鼻塞导致呼吸也有些困难。歪着头,靠在了窗檐上。微微闭着眼。端着粥的小宫女走进来,见他只外披着一件貂皮长袄,脸色苍白在冬日的阳光的照耀下肤色近乎透明,半闭着眼睛,微微张着嘴呼吸。寒风吹过,额边的碎发儿便在那剑一般的眉头上轻轻划动着。小宫女盯着他看了半日,竟然把自己要做的事儿给忘记了。
公子悠虽然闭着眼,但也感觉到有人进来。但迟迟不见动静,便睁了眼。见宫女在门口傻站,便道:“你杵那儿做什么?端过来吧。”
宫女红了脸,忙低着头,将粥端过去,一口一口喂着。公子悠虽然已以多日未曾好好吃饭,却一点胃口都没有,才吃了两口,便摇摇头,不吃了。
小宫女见碗里的粥几乎是没少,便急道:“悠王子再吃一点儿吧,不吃身体怎么能好呢?”
公子悠叹了口气,他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强行又吞了几口进去,就实在是吃不下了。虚弱地道:“撤了吧,不吃了。”
宫女见他实在没有胃口,也只得做罢。问道:“悠王子可感觉好些?”
公子悠点头
道:“好些了。”
“可还发热?”
公子悠闭上眼,明显不想再开口。宫女等了一阵,又道:“悠王子床上躺着去罢?坐着窗户边上,又该受了风。”
公子悠眼睛不曾睁开,只道:“啰嗦,你下去吧。”
公子悠在皇宫养病,等着太子葬礼办完。而越篱却已经到了乐景,成为冰兰的宾客。
“皇上,你看如何?”越篱倾身问道。
冰兰的芊芊玉手端起了茶坏,缓缓撩开脸上的青纱,饮了一口茶,浅笑道:“王爷与王妃可是在做什么游戏?”
“王妃?”越篱皱了眉,不解地看向冰兰。
冰兰道:“您的侧妃,奇姬不是已经修书给慕儿请兵,为何王爷今日又特意来这一趟呢?”
越篱道:“奇姬?请慕夜?”
冰兰看了一眼越篱,道:“王爷果然不知?前些日子,慕儿不是还去了贵王府,与侧妃娘娘一同去了山间游玩,谁知遇上了野狼,两人差点儿连命都丢了。此事,王爷难道不知?”
越篱闻言,只觉一股怒气直冲头顶,紧紧握着拳。嘴唇颤抖着,一时间连话也说不出来了。冰兰见状,放了手中的茶杯,走过来,忽然伸手一挥,越篱正沉浸在怒气之中,还未曾反应过来,被冰兰撕了人皮面具,抓在手里。
“皇上这是做何?”人皮面具下,俊朗脸呈现出铁青色。言语侮辱了一翻还不够,难道还想动手?
冰兰笑道:“冰兰只是多年前见过王爷一面,那个时候您还只有这么高。”冰兰齐胸比了一下,随即笑道,“王爷与慕儿,是同年罢?”
“不知。”司空落对这与慕夜是不是同年这种话题一点也不感兴趣。
“王爷也无需动怒,慕儿若愿意借兵,自会有他的安排。”冰兰仔细看了看司空落的脸。
“不知,慕王爷这次的兵又被借往何处,好像北苏现在已经在你们乐景和袁野治下了吧。难道是分赃不均要和袁野动手?”司空落有些讥讽的说,“奇姬向慕王爷借兵,皇上还真能编排啊,她的皇兄是被你们杀的吧!她的国家是被你们吞并的吧!”
“哦!那奇姬公主的妹妹值不值得她向我们借兵呢?”冰兰风情万种的笑了笑,“她要从西雪公子悠手中救走被拐走的妹妹,不知道虎王爷对这个理由满不满意。”
“西雪!奇葩!”司空落这回全明白了,继而瞪视着冰兰一字一顿的说:“你们要是伤了奇葩分毫,林靖将和你们乐景势不两立。本王今天在此立誓。”
“虎王过虑了,慕王只是帮虎王救回虎王的王妃而已,何以有此一说呢?”冰兰不紧不慢的说。
“本王的王妃自己会接回,不劳皇上和慕王爷挂心。本王先走了。”司空落不悦的说。
“虎王好不容易来了趟乐景,还是体会一下乐景的风土人情再回去吧!等慕王发兵之时,虎王再回去也不迟。”冰兰笑容可掬的挽留着虎王,之后转身,“来人,伺候虎王下去休息,不可怠慢。”
“你……好吧!那本王就好好在乐景游玩几天再回去。本王告退。”司空落最后还是压下了要爆发的那股无名怒火。奇姬,你打的什么算盘,你当本王不知吗?你最好祈祷奇葩会没有事,否则本王定不饶你。
冰兰静静的看着离去的虎王。皇弟别怪皇姐,那个女人你真的不能爱。
三日后,西雪皇城。
百官披缟戴素跪了一地,前面是老泪纵横的西雪皇上,正站在两口上好得金丝檀木棺前。公子然公子悠分立左右扶着皇上劝慰:“父皇别太伤心了,两位皇兄在天有灵的话,也不希望父皇为他们而伤了身体的。还是让两位皇兄入土为安吧!”
而后转向两位皇兄的几位王妃和王子,“天妒两位皇兄英才,几位皇嫂也请节哀,几位侄儿还要皇嫂们照顾了。两位皇嫂也劝劝父皇让两位皇兄早些入土为安吧!”
几位王妃点点头,上前苦劝了一番皇上,才得以让太子和星王下葬,在一阵阵的悲戚声中终于完成了葬礼。
公子悠刚刚长吁一口气,却见近侍太监急急走至跪伏着的文武百官前,尖声宣:“皇上有旨,天妒太子醒英才,殁于水劫,既太子醒已殁,二皇子同殁,三皇子为长,今立三皇子然为太子,追封醒为成王,谥号明德。四子悠以质子归国,至今未封,今赐悠为梦王,治算城,即日返回封地,算城十二万马,抽调四万戍守洪关,抽调六万回京戍守。朕已感年迈,精力渐乏,今令太子代理朝政,文武百官皆当全力辅之。成王、星王遗嗣依长幼分封奇王……钦赐”。
封我为梦王?即日回封地?抽调四万兵马戍守洪关,六万回京戍守?这……看来两位皇兄的死,父皇心里认定我脱不了关系啊!十二万兵马,六万抽调回京,加强皇兄的势力,四万抽调洪关来监视我。父皇还真是不放心我啊!只是皇兄会不会也会因此改变对我的态度呢?要不然就是刚出狼窝又进虎穴了。
“悠儿,皇兄事先也不知道父皇的旨意的。”在整理一番后,公子然送公子悠回封地时解释道。
“皇兄,无妨,悠儿回封地做安乐王爷要那么多兵马干嘛?”公子悠笑了笑,
公子然看着公子悠有些不自然的笑脸,叹了口气道:“悠儿当知我并不执著于皇位的,我当初在算城掌握如此多的兵马,不过是想制衡太子的权势,来确保悠儿在北苏的安全。当初母妃去世之时将悠儿托付给我,要我照顾好悠儿。如今终于不负母妃所托,悠儿平安回归西雪,现在除了希望西雪国富民强外,也再无他求。而在算城的相处一段时间后,亦知道悠儿在治国安邦,行军布阵都要强过我许多,我亦是心安了许多,皆因如此我看到西雪的未来。虽现今父皇旨意已下,已为太子,但是我还是会向父皇建议立悠儿为太子的。今在悠儿面前承诺,即使今后父皇传位于我,我也会将皇位传于悠儿。只是悠儿太热衷于权力,我怕悠儿会迷失自我,悠儿若今后为一国之主时当不可如此,一切应当以西雪百姓为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