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结局之真真假假
千年寒潭的水太冷,太冰,每一滴水仿佛都刺进了骨头里,让人忍不住全身颤粟,她正面对着他们沉下去,比寒潭还要冷的眸子直直的盯着他们,好似要清楚的记得他们每一个人的样子,然后一起沉入地狱,永世留在记忆的深处……
或是,这一刻,她才真正的变成了一个有血有肉,知道心痛的女人,痛到明明要想呻吟出来,却发现没有力气,只能看着自己眼前一个个大的水泡往上翻,见证着她生命力的最后一刻,然后模糊了所有人的样貌……
“妖儿,妖儿,你醒醒!醒醒!”
熟悉的呼唤似在很遥远的地方,又似就在耳边,妖也睁开眼睛,只看到眼前一双急切的眸子,眸子的主子亦是万分焦急的看着她。
她怔怔的看着他,像是失了灵魂一样,伸手抚上他的俊彦,轻轻地摩挲着,声音干涩异常:“烈?”
“是我,是我,妖儿,我是烈,我是你的烈。”冥墨烈心疼的附上抚着他脸的小手,因为他感觉到了她的手在颤抖。
“妖儿,你到底怎么了?为何……”盯着她泪流满面的小脸,那么的心痛:“你梦到了什么,为什么流泪?”
流泪?
妖也一怔,神色有些怔愣的看着眼前的俊脸。
泪水对于妖也太过遥远了,她都不知道自己还有这种东西,附在冥墨烈脸上的小手转而摸上自己的脸,果然,手心一片湿濡,她是真的哭了,难道她真的有这么痛吗?
她不自觉地将手又放到了胸前,那种心痛的悸动似乎还残留在胸腔里,让她不自觉的泪水决堤。
她看着一脸心疼的男人,勾唇笑着,眼泪却再次湿了全脸,淡淡道:“我做梦了,梦见……所有人都背叛了我……而你,死了……”
是啊,那个是梦,真实到让她几乎觉得是现实的梦,梦里所有人都背叛了她,而唯一不背叛她的人却死了,她被逼至了千年寒潭,抱着他一起坠入地狱,她还发了誓……那么毒的誓……
“妖儿,没事,没事,那只是一个梦,一个梦,没有人背叛你,从来没有人背叛你,我们都爱你……”冥墨烈抱着她,心疼的安抚着,可是垂下的眸子里闪过的却是不明的光线,他倒是没想到那一幕竟然还存留在她的记忆中,是他疏忽了。
妖也被这一个梦惊扰的再也睡不下,动了动身子,想要起身下来,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带着一种很久未动后的僵硬,她蹙眉还是强行从床上下来,冥墨烈将她半搂在怀中,动作迅速的为她穿上衣裳。
坐在铜镜前,她轻轻地抚着自己的面容,却觉得不甚熟悉,很陌生的感觉,这张脸是她的?为什么越看越不对劲?
“妖儿,这个发式好吗?”将一缕青丝垂在耳后,冥墨烈睨视着铜镜重的佳人,轻声问道。
妖也随意的看了看,不怎么在意的点点头,起身时,不慎趔趄了一下,正好被身后的冥墨烈扶住,冥墨烈轻笑着拥着她,在她侧脸上印下一个吻,戏谑道:“想不到妖儿这么喜欢投怀送抱。”
妖也也想笑,可是她却发现唇角难以弯起,心中更是空荡荡的疼。
她再次抚上心口的位置,为何,她会感觉这里这么空?这么痛?
“妖儿?”觉察到她的异样,冥墨烈俯下身子担忧的看着她:“怎么了?可是没睡好?要不要再睡一会?”
妖也摇头,沉默的看向四周,简单明了的房间,但里面摆放的每一样东西都再精致不过,也很熟悉,这里是同心殿。
可是,她不是应该在……?在……?
头痛欲裂!
她竟然想不起她应该在何处!
“妖儿,可是头疼?”冥墨烈轻声关怀的问道。
妖也点头,眉宇间都是痛楚,她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男人,为何觉得也很陌生,这周围的一切亦是很陌生,甚至觉得自己都是陌生的!她到底是怎么了?
心口的痛楚越发的剧烈,妖也咬紧牙关,贸然出手钳制住冥墨烈的脖子,抵着剧烈的头痛厉声质问:“你到底是谁!这里是哪里!”
“妖儿?你……你……真不记得了?”冥墨烈小心翼翼的问,丝毫不在意脖子上的威胁,只心疼的看着她。
妖也收紧力道,看向男人的眼神越发的锐利:“什么意思?什么叫我真不记得了?你最好给本座说清楚了!”
“妖儿。”冥墨烈疼惜的摸上她皱起的眉峰,一下一下的轻抚着,身体慢慢的靠近她,眼睛注视着她的眼睛,声音很轻很轻,仿佛大了就会惊扰到她:“你忘了吗?前些日子和仙也作战时,你坠入千年寒潭,受了冻,记忆有些受损,不过你可以认真想想,还是可以想清楚的,对不对?”
妖也凝眉,努力的想着,似乎是有这么一回事。
冥墨烈继续道:“那日我们在蓬莱客栈,想探知易扬保护的东西是什么,最后发现里面是壹书卷,你抢了过来,却遇到了仙也,仙也和四兽将你逼至千年寒潭,你抱着我一起跳下去的。”
妖也听着男人的话,面上骇然一惊,难道那个梦是真的?只是:“那我们怎么又活了?”
冥墨烈摇头,疼惜的看着她,伸手慢慢的探上她的腰肢,将她拢入怀中:“是你救了我们,你启动了血咒,以七七四十九天为限,最后带着我重回了人间,打败他们,将他们全部封在了那千年寒潭,而这一切的力量,都是他的功劳。”
说到这里,冥墨烈表情变得分外的柔情,大手摸上她的腹部,柔柔的抚摸着那微微凸起的一块。
妖也放在他脖子上的手早已经松开,此时也看到了自己的肚子,神奇的发现那里已经鼓了起来,她颤抖着手摸上去,不可置信的问:“这里是?”
“是我们的孩子,妖儿,我们有宝宝了,是这个宝宝救了我们!”冥墨烈笑道,面上满是为人父的喜悦。
妖也将手放在腹部上,心潮迭起,似乎真的能感觉到这里有一个小生命。
“四个月了,妖儿,这个孩子已经四个月了,而你昏迷了三个月,你真的不记得这些了吗?”冥墨烈看着她,小心翼翼的问。
妖也不语,默默的摸着自己的腹部,眼神逐渐变得遥远,她记得,刚刚他说的那些她都记起来了,那一战,整个世界都差点被毁灭。
她记得,她抢了壹书卷。
她记得,仙也追了过来。
她记得,四兽背叛了她。
她记得,冥墨烈惨死了。
她记得,她被逼得沉潭。
她……都记得。
可就是因为记得,她才会如此伤心,如此不能接受,原来所有的所有都是算计好了的,不管是洛西丝的出现,还是易潇潇的出现,亦或是啸天的几番受伤,都是被算计好了的,他们都努力的将她往千年寒潭引……只有她,这个自以为是的傻瓜被蒙在鼓里,最后落得那般的下场。
“烈,那些事,我从此不想再提起。”强行的将那些记忆收回来,妖也清冷道,眼神晦暗。
“好,我们都不再提起,永远都不再提起。”冥墨烈顺着她道,将她明显单薄不已的身子抱进怀中,心疼的拥着:“我们现在有宝宝了,以后,什么都会好的。”
是啊,都会好的,只要他要,就会好……
从前的事情,妖也不想再提起,因为太痛,她不想再触及一点,她现在每天只想着一件事情,就是好好的将养身子,或许是那一次坠入寒潭,她的身体大不如前了,很瘦很瘦,瘦的只剩下皮包骨,好似有几个月没有进食一样。
好在肚子里的小宝宝不调皮,没有闹她。
每每此时,冥墨烈都会笑着道,因为宝宝是他的,所以他知道心疼娘亲,就像他一直心疼着她一样。
妖也想要将身体补起来,冥墨烈亦是想法设法的想将她养胖,奈何,都没有什么大的起效。
饮食起居上,冥墨烈照顾的面面俱到,四婢也是小心翼翼的,妖也一天都无事做,每天除了吃饭就是睡觉,或者是到偏殿看落叶。
她昏迷了三个月,夏天早已经变成了秋天,院子里落叶每天起堆,她也不让人扫,她喜欢走在那落叶堆里的感觉,仿佛只要走进去了,她就能把自己埋起来,静静的一个人呆着,很舒服。
冥墨烈一天陪她的时间很长,但是她不太喜欢,她现在喜欢一个人呆着,比起以前的童雪霜,越发的清冷,连那一份表面的妖媚也不再维持。
有时候她也会想走出同心殿,但四婢都会拦着,很快冥墨烈就会来了,劝着她:“妖儿,你还怀着身孕,这外面乱糟糟的,要是冲撞到了你,你让我怎么办?你还是乖乖在这里养胎好不好?”
怎么办?
凉拌!
妖也很想这么说,但转眼看到他担忧的面容这话却又说不出口了。
或许她是喜新厌旧的吧,她早就发现了她对冥墨烈已经没什么感觉了,两人在一起时,他的亲昵,让她想要逃避,可是这时候脑子里就会浮现出当初两人一起坠入寒潭的场景,她又会心痛莫名。
就这样,日子过的似乎很清白,又似乎很迷糊,她每一天都觉得是在做梦,她有时候会想,是不是这一切都是幻象,是仙也湘君他们制造出来的幻象,但是掐一次自己她就觉得很疼。
看来不是梦了。
可是,不是梦,为何她会觉得自己活得像是行尸走肉?
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更是觉得心里空荡荡的,明明人活在这里,却感觉自己不知道在哪里,明明什么都有,却觉得什么很重要的东西离她远去。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落崖时的失重感,让人害怕。
“妖儿?”身边传来温柔的唤声,妖也抬头,看向眼前英俊的男人,眉宇轻蹙。
“妖儿又在想什么,怎么感觉妖儿最近很沉默?是不是有什么心事?”男人轻柔的问着,有力的大手在她背后轻轻的抚着,和以往无数次那样,可妖也就是觉得那大手抚的她很不舒服。
她微微扬起下巴,不动声色的从男人的怀里退出来,躺在一边的软榻上,伺候在一边的晓梅拿薄被盖在她的肚子上,她默默的看着她的动作,边问身边的男人:“平日里不是有很多政事忙吗?今日怎么这早就过来了。”
除了每晚的陪睡,冥墨烈很早就去早朝,中午时才会来陪她用膳,下午又去处理政事,晚膳回来,然后一直陪她到安寝。
今日这个点应该是刚下早朝的时间,他不应该在这里。
冥墨烈只是笑笑,没有回到这个问题,他蹲到她软榻的旁边,将耳朵附在她的肚子上,边问:“宝宝今日乖不乖?有没有闹你。”
妖也摇头,妖媚的眸子里带着些许疑惑,她也觉得奇怪,肚子里怀着孩子,她虽然没做过母亲,可是肚子里有个胎儿,且已经四个月了,为何除了肚子稍显大一点,她没有怀孕的其他迹象?
这个孩子如果真如他说的那般有本事,还在腹中就能帮她,那么不该如此安静。
“那肯定是因为前些日子他太辛苦了,所以现在他要休息。”冥墨烈回答道,妖也看向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原来刚刚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她点点头,也不再言语。
她现在嗜睡,早上起得早,用完早膳过后要睡会才会有些精神。
说起精神,她又再次觉得自己不正常,她每天除了走路的力气,就觉得全身无力,偶尔多走几步,也会觉得力不从心,她何时这样虚弱过,难道真是那寒潭耗损了她太多的精气吗?
妖也不知道,她只是想了会,思绪就渐渐涣散了,人已经开始沉睡,她想着,下次一定要暗地里查查,她总觉得不心安,这一切都让她觉得诡异。
闭上眸子,妖冶的瞳眸被眼皮遮掩,只留下长长地眼睫,偶尔轻轻的颤抖一下,小脸微红,却又带着淡淡的苍白,平白增添了几分羸弱,光洁的下巴下面是纤细白皙的脖颈,还有那隐隐约约露出的勾儿,莹润白皙,对于跪在软榻前的男人来说,无一不是在透着诱惑。
男人的视线不知不觉的上移,落在那红唇上,红唇里每一次呼出的气息仿佛都在着香甜,引得他全身一悸。
这个女人,是他的,现在已经完全是他一个人的了,他想抱就能揽进怀中,再也不似从前那般仰望着了。
只是,这个孩子……男人眼神中逐渐露出无情的狠辣,要不是这会伤到她的身体,他是绝不会留下这个孩子的。
不过也不用着急,将来生了,丢了即是。
他只要她!这个女人永远只属于他!
男人看着熟睡着的女人,大手痴恋的摸上她的小脸,一寸寸的摸索着,每一下都带着蚀骨的痴迷……
……
“娘娘,今日带这个珠花?”一双小手在一盒珠花里穿过,最后落在一个紫色的珠花上,晓梅轻声问着。
妖也随意的瞟了一眼,并未回答。
“那这个如何?”以为她不满意,晓梅又在一盒珠花里挑了会,选中一个红色的,问道。
“不用了。”妖也冷声道,直接起身,除了束发的必要发带,她从来不带任何珠花,显得累赘。
“可是……”晓梅有些迟疑的道:“皇上早上走前说要奴婢将您打扮的……”
“你是我的婢女,还是他的?”妖也看着眼前不安的晓梅,声音越发的冷冽。
晓梅抿抿唇,也不敢再吱声,默默的埋着头跟着她的身后出去。
同心殿当初建造时,冥墨烈是费了不少心思的,就这一个宫殿就比一般皇亲贵族的府邸要大好几倍,遂就算妖也不走出去,在这殿内闲逛起来也费不少是时间。
如果说之前是听了冥墨烈的话,养胎所以不出同心殿,那么现在她是非出去不可了,或许是她太过坚持,冥墨烈最后做了让步,说带她出去走走。
从同心殿出来,外面的景致和从前一般,只是多了几分萧条。
落叶扑了一地,走上去不时咯吱的响,就像是踩在人的骨头上一样,有些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妖也扫视了周围一圈,在同心殿内看时,天气一直很好,似乎永远都晴空万里,只是那样暖暖的阳光晒不到她的骨子里,温暖不了她。
而现在,外面天气有些阴沉,雾霭霭的,有种天要塌下来的感觉。
一身明黄的冥墨烈从对面走来,身后跟着四卫,他走到她身前,自然的揽过她的腰肢,环到怀里:“妖儿想好要去哪里走走了吗?”
妖也垂下眼帘,嘴角微微勾起:“理县,千年寒潭!”
冥墨烈的身体瞬间僵住,妖也抬起眼帘,眼神仿佛是一把锐利的尖刀,想要破开他面上的那层淡淡的薄纱:“我要去看千年寒潭。”
“为什么?”冥墨烈蹙眉问,显然对这个提议一点也不赞同。
妖也笑,那笑容绝对能将人的灵魂勾走,她道:“我要去看看,我是如何将他们封到潭底的,我要看他们是不是真的生不能好死,死不能轮回!”
“不行!你现在的身子怎可去那种地方!”冥墨烈断然拒绝。
妖也却笑得越发的妖媚,她盯着他,眼神里是冷,是冰:“你!不是冥墨烈!”冥墨烈断然冷酷无情,但对着她从来不会大小声,更不会硬声违背她的任何意愿!
“妖儿,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冥墨烈嘴角僵硬了一下,向前走一步,而妖也同时向后一步,两人拉开了距离。
“妖儿,你过来。”冥墨烈伸着手,墨色的眸子开始变色。
妖也站在原地不动,这个人不是冥墨烈,这一刻她能很清楚的感觉到,虽然她真的不知道现在的问题是出在了哪里,但是很明显,这样的生活在扭曲,而她在这个生活中也变得扭曲,一切都是扭曲的……
“妖儿!”见妖也一直不动,冥墨烈连眸中的温柔也才慢慢的消散,露出几分陌生的狠厉。
“不要过去!”正在两人站在原地僵持时,一个陌生而熟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妖也眯眸,看着对面的女人。
一身翠绿广袖琉璃裙,一双丽目清澈见底,秀挺的琼鼻,樱桃般粉嫩的樱唇,如花般的瓜子脸,如玉般晶莹的肌肤,身材曼妙纤细,端的是清丽绝俗,这才是--仙也。
当初妖也给她取这个名字,不但是因为和自己的妖相对,更是因为她这一身脱俗的风姿。
妖也看着仙也时,仙也也在望着她,两人四目相对,一个冰冷绝情,一个满含热泪。
“主上……”她唤她,如同那几十年里一样,带着依恋。
妖也冷笑,看着她就像是看着一个笑话一样,主上?她竟然唤她为主上!她也配!
“主上,你跟我们走吧。”跟在仙也身后的四兽亦是痛楚万分的看着她,苦苦哀求:“你随便怎么处置我们都行,但是请不要相信这个男人,主上……”
“住口!”冥墨烈怒喝,目光猩红:“你们将她逼至千年寒潭还不够吗?怎么现在还想致她于死地?”转头又看向那边面无表情的妖也,伸出手:“妖儿,过来,我不知道他们怎么会从潭底跑出来了,但是他们一定是来分开我们的,你过来,我们离开这里……”
妖也却只是蹙眉冷眼看着他,眼中无一丝信任。
“妖儿……”冥墨烈更加着急的喊道,同时往前走了两步,想要上前抓住她,一边的仙也骇然吼道:“湘君,你不要碰主上!”
湘君?
妖也的瞳孔瞬间收缩,手腕上的白玉蟒龙感觉到她的气息变化,骤然蹿出,支着头,吐着蛇信子,虎视眈眈那的瞧着众人,这白玉蟒龙比起以前更加强大,因为在千年寒潭呆过,身上都萦绕着一层稀薄的雾气,泛着森森寒气。
她目光凌厉的看着面前的男人,举步缓缓走到他身前,每一丝目光都带着冷冽的寒气:“你的蟒龙呢?”
“妖儿,我……”冥墨烈眼神一闪,想要解释些什么,妖也却再次问了一次,声音比上一次还要冷:“你的蟒龙了?”
“妖儿……”
“说!”声冷如冰。
“我……”
“你是湘君?”妖也问,冷媚的眸子半眯,星星点点的闪烁着如冰棱般的光芒:“你幻化了?”
男人不语,但眼中的情绪已经足以说明一切。
妖也闭眸,仰头对着阴沉的天空,嘴角残暴的勾起一抹邪魅的弧度,身边的气流开始快速的旋转,最后形成一个偌大的包围圈,将她包裹在其中,就像是一个黑洞一样,周围的落叶被卷地而起,全部悬浮在半空中快速的旋转,本不算锋利的叶片将四卫四婢都割伤了,鲜血流出,幻化被破解,整个天地都在变化。
“主上!”
“妖儿!”
所有人惊叫。
妖也在快速旋转的旋风中看着他们,嘴角勾着的弧度昭示着她的不悦与冷残,随着风速越来越快,她流逝的精气以诡异的速度开始暴增,一双妖异的眸子变得异常鬼魅,含着点点猩红,如同当初在千年寒潭前流出的血泪一样。
记忆在回归。
所有人都在后退。
一切的一切,终将回到原点,她睨视着众人,悬在半空中,嘴角的猩红象征着着她的冷与残:“如若本座重回,必将以灵为引,以魂为念,让你们生不得好死,死不入轮回,你们还记得吗?”
“主上……”
这样妖媚到如同厉鬼的妖也,仿佛让所有人回到了三个月前,那个让所有人痛不欲生的三个月前……
时间倒退,回到三个月前,易扬来到蓬莱客栈的同一天。
将啸天叫回后,妖也就没有再下楼,连晚膳都是冥墨烈唤人放到了房间,只是很显然,妖也还是没有胃口。
两人一左一右的坐在旁边,皆是满脸担忧的看着她,妖也淡淡的扫了两人一眼,清冷道:“我无碍。”或许是有些不舒服,但那些还不足以影响到她的心情。
吃不下饭是身体原因,这段时间她不但不爱吃东西,更是嗜睡,人犯懒,尤其每到中午时分这种状态就越严重,只是她没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什么问题,想来可能是天气太燥热了。
妖也吃不下,两个男人就更加吃不下了,三人草草的吃了些就让人撤下了。
门一打开,就见易潇潇站在门口万分焦急的来回跺着脚,门口的侍卫不再像前几日那边随她进来了,任她咆哮还是哀求,四人就是不让她靠近,这会看到房门打开了,自然是连忙凑了上去,朝里喊着:“雪姐姐,雪姐姐,我是潇潇。”
妖也看过来,易潇潇更加来劲,想要推开身边的侍卫钻进去,奈何人小力薄,根本就推不开半点,最后只能委屈的看着妖也:“姐姐,我有话和你说,你让我进去好不好。”
妖也扫了四卫一眼,四卫松开手,易潇潇赶紧跑进来,一进屋发现屋内还有两个男人,她着重的多看了啸天一眼,然后又扫过冥墨烈,最后才跑到妖也身边,拉着她的手,语气着急的问道:“雪姐姐,你是不是生潇潇的气了?”
“我为何要生你的气。”妖也望着她,似笑非笑的问,语气就好像她听不懂她说什么一样。
闻言,易潇潇红了眼眶,以前的雪姐姐不是这样的,她会笑,但不是这样的笑,笑容里只有妖媚,没有半点温度,好似她和她是不相关的人。
“雪姐姐,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易潇潇语带哭音:“昨日我是气糊涂了,刚开始我是有些气雪姐姐,可是后来我回去想了想,雪姐姐肯定不会去勾引欧阳大哥的,雪姐姐已经有夫君了,又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
“不。”妖也望着她,笑得很是冷邪:“我不是不会勾引他,如果他对得上我的眼,说不定我还真会想法设法的抢过来,可惜,他条件太差,还够不上我选择的标准。”
易潇潇眼角还带着泪水,听到这些话,这会子是连哭都不会了,她将水眸瞠得铜铃大小:“雪姐姐,你……”
“怎么?是我说的还不够明白吗?”看着易潇潇惊愕的模样,妖也不但不内疚,反而继续好心的道:“还要我再说一次吗?”
“不,不是,雪姐姐你不是这样的人。”易潇潇胡乱的摆手,有些语无伦次。
妖也嗤笑:“说的倒像是对我很了解一样,小姑娘,你还小,记住了,有些东西远远不是你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
“雪姐姐……”
妖也转开视线:“走吧,你我之间也不过是那一次救命之恩,我不算你人情便是。”言罢,走到床边躺上去,闭上眸子开始休憩。
屋内静悄悄的,易潇潇站在原地,看着她,可不管她看多久,或者看得多专注,妖也始终闭着眼睛,呼吸平稳,好像已经进入了梦乡,对她的视线视而不见。
易潇潇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从房内出来,易扬站在她身前,皱眉看着她:“潇潇,你哭什么?”
易潇潇抬头,看到身前的父亲,猛地放声大哭,人扑进他的怀里:“呜呜,爹爹,爹爹,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办,发生那多事情,我都不知道问谁,呜呜,爹爹,怎么办,雪姐姐再也不会理我了,再也不会了……”
抱着哭得伤心的易潇潇,易扬很是诧异,想着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身边的护卫武功高强就算了,竟然还让他的女儿这么喜欢,喜欢到不理就大哭,他女儿虽然平常是有些调皮,但是很少哭,更何况是这样大哭。
两父女就这样站在走廊上抱着,易扬此刻心中有些不安了,他想着还是尽早启程离开才好,这里继续呆下去只怕会出事,要是真耽误了贵客的正事,那才是真真罪该万死。
屋外的易潇潇哭的伤心,屋内的妖也却是真的沉入了梦乡。
冥墨烈刚开始还以为她是为了哄那个小姑娘出去,故意装睡的,可是这会小姑娘都出去好久了,都没见她睁眼,疑惑的走过去,一看,还真是睡着了,不禁失笑不已。
最近怎么就这般嗜睡了?
冥墨烈一边疑惑,一边小心翼翼的躺在她身边,将人往怀里带,妖也只是轻轻动了动,很快又沉入梦乡,冥墨烈也闭上眼睛,一起入睡。
夜半。
“不!”惊恐的梦呓声。
冥墨烈几乎是瞬间就醒了,低头看向怀中,妖也还沉在睡梦中,满头大汗,红唇不时的轻语,放在他身侧的小手紧紧的攥着他的衣摆,仿佛松开了就再也抓不住了。
“妖儿,妖儿?”冥墨烈赶紧叫她。
妖也蓦然睁眼,眼睛瞪得大大的,死死的看着她,抓着他衣摆的小手并没有松开,反而抓的更紧,胸口剧烈的起伏,大口的喘气。
冥墨烈见她这模样,吓了一跳,连忙坐起来,将人抱起来放到腿上坐好,用衣袖心疼的擦拭着她满头的汗水,边小声的问:“妖儿,又做噩梦了?”
妖也抬眸,眉峰还轻蹙着,怔怔的看着眼前布满心疼的俊脸,伸手慢慢的抚上他的俊脸,声音有些嘶哑:“你,没死?”
冥墨烈一愣,随即心中明了,她是梦见他死了,所以才会这般害怕,心中不禁又疼又感动,俯首吻上她的红唇,万分珍爱的琢吻着:“没有,妖儿,我没有死,我还好好的活着,不怕……”大手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冥墨烈感动着她如此在乎自己,又心疼她如此。
妖也伸手抱住他的脖子,脸埋在他脖颈间,犹有些心悸的诉道:“烈,我梦见你满身是血的躺在我怀里,没有了气息,而他们也都背叛了我……”声音顿了顿,再出口时变的有些嘶哑:“都背叛我,连啸天也如此,他们将我们逼到一个寒潭,逼我们不得不跳下去……”
妖也声音断断续续,语气很轻很轻,冥墨烈却听到了她语气中的恐惧,那是一种绝望悲伤到无能为力的恐惧……这样的妖也让冥墨烈分外的心疼。
他低头,亲吻着她的小脸,额头,眼睛,鼻子……最后落在嘴巴上,温柔的碾磨,细细的缠绵,仿佛要将她心中的那点恐惧尽数吸走。
妖也回应的很剧烈,抱着他,梦中他只有冰冷的体温,那寒潭中也只有彻骨的寒冷,她怕冷,她需要他来温暖她。
这一夜,妖也比任何一次都来的主动,两人翻云覆雨,直到天际发白才结束。
冥墨烈抱着怀中的娇躯,目光还留在她绯红的小脸上,眼神格外的心疼,从他们出来开始,她的情绪就一直不稳定,只是她善于隐藏,没有将那种恐惧表露出来,而他也当没看见,只小心翼翼的哄着她,不敢随意的触碰她敏感的神经。
而这一次,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梦?让他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妖儿怕成这样?
心疼,太心疼了,他伸手轻轻地抚摸着她蹙起的眉头,情不自禁的呢喃:“妖儿,妖儿,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真正的保护你……你告诉我好不好,即使是捧上我的生命,奉献我的灵魂,我都愿意……”只要你能安好……
男人在心疼中,抱着怀中的佳人渐渐也沉入睡梦中,他却不知,因为他深情的表白,他怀中佳人的眉头渐渐变得展平,且嘴角还露出了丝丝的笑容。
他再以绝对的姿态慢慢渗透到她的生命中,只是此时两人都不知道而已。
一夜的疯狂,两人第二天都未起来,直到中午时分,楼下传来吵闹声,两人才堪堪睁眼。
妖也已经恢复了状态,在男人的怀中伸了个懒腰,微微支起腰肢伏到男人的胸膛上,半眯着妖媚的眸子,理所当然的要求道:“腰酸,按摩。”
冥墨烈笑,伸手捧起她的小脸,在娇艳的红唇上亲了一记,道:“以后要求时,记得自己给报酬。”
妖也眨眨眼,还颇为认真的点点,应了一声:“嗯。”
冥墨烈笑得更加温柔,眼神中皆是甘之如饴的宠溺,大手熟练的爬上她细软的腰肢,在滑腻的肌肤上轻轻挪动着,每一下力道不重也不轻,刚刚好,让妖也舒服的直叹气。
她将唇贴着他的下巴,暧昧的笑问:“你这算是我的面首吧。”
冥墨烈好笑的在她的腰上掐了一下,道:“宠男还不够,还面首是吧!那请问女王陛下,除了臣,你还打算养多少面首啊?”
“暂且十来个吧,不够将来再……呜……”后面的话被妒气冲冲的男人尽数吞到了肚子里。
男人含着她的唇,故意凶狠着语气恶狠狠的道:“十来个?你到可以试试看!”
面对男人的凶语,妖也淡笑不语,享受好了他的按摩,又沐浴过后,身子舒爽不少,两人亲昵的走出房间,啸天笔直的站在门口,妖也看到他,眼神明显的闪了一下。
“下去用膳吧。”冥墨烈将她刚刚那一下闪神收进眼底,心中疑惑,面上却不显分毫的道,想着一定要找个机会问清楚。
楼下今日又是焕然一新。
从妖也几人住进来开始,这里的桌椅是已经换了好几套了,掌柜开始是害怕的,现在却是坦然接受了,有什么不好呢,每次被砸光了,他们就按三倍的价钱赔偿,光这赔偿的银子就已经抵过了他两月的纯收入,他还乐得轻松。
他甚至都已经在木工房里预定了几套,就等着这几位爷接着砸,只要一砸完他立即就将下一套搬进来,这样他又能赚一笔。s173言情小说吧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几日这里频繁的砸东西,大厅内并没有什么客人,只偶尔一两个散客走到门口,但是很快就被人给扯走了,掌柜的对此也是当没看见,他现在的任务就是伺候这几位爷,其他的他都不在乎了。
妖也三人一坐上来,小二就麻利的开始上菜,掌柜的也在一边打下手,很快一桌子菜就上好了,掌柜的搓搓手就退下了,他知道这几位爷不喜欢人伺候,他最好还是有多远滚多远才好。
才回到柜台后面,楼上又下来四人,正是易扬等人,易飘飘已经能行走了,被易潇潇扶着小心翼翼的走下来,而欧阳青面色有些灰白的跟在三人身后。
易扬走在最前面,三兽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
易扬最先看向三人,他的视线先是在妖也的身上扫过,随即是啸天,最后看到冥墨烈也是和他们坐在一起,心中一惊,对于妖也的身份已经明了了。
昨日来时,其实妖也就和冥墨烈坐在一起,只是那时易扬心中装了太多的事情,未注意到妖也,只看到了冥墨烈,而当啸天和他身后的三人打起来时,冥墨烈并未跟着出现在栏杆口,所以他不知道他们三人是在一起的。
只是他还是很疑惑,他和冥墨烈没有打过交道,江湖和朝廷从来都是两个独立体,很少会有正面冲突,昨日……难道是冥墨烈刻意试探他的?
可是为什么了?难道也是为了那神物?
在易扬还在认真思忖的瞬间,跟在他后面一起下来的易潇潇已经放开了易飘飘,情绪激动的跑到他前头,朝三人的方向跑来,只是还隔着一桌的距离,就被突然冒出的暗卫拦住了。
易扬被她的吓得一惊,回过神来赶紧低喝道:“潇潇,回来!”
易潇潇被他严厉的语气吓到,站在原地,看看妖也,又看看她爹,眼泪汪汪的,就差点掉眼泪了。
易飘飘迈下最后一个台阶,脸色带着淡淡的红晕,而唇瓣泛着几分苍白,人更显楚楚可怜的娇弱,她走到易潇潇身边,朝暗卫歉意的笑了笑,然后拉着易潇潇往回走,边走边劝:“潇潇,在外面要听爹爹的话,仔细爹爹以后不让你出来了。”
“可是……”易潇潇还是看着妖也那边,一点也不想离开。
易飘飘朝她做了个眼色,示意她看易扬,易潇潇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果然易扬的脸已经拉了下来,她不敢惹易扬生气,虽然这个爹爹很宠爱她,但是严厉的时候也是一点也不含糊,但她还是想和妖也去说几句话,她总觉得这次如果不说清楚,以后可能都没有机会了。
易扬之前并没有过多的询问易潇潇关于妖也的事情,现在看着她这般模样,想着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和那个女人交好,毕竟他们将来可能是敌对的状态,他还摸不准冥墨烈是什么态度,易潇潇还小,不想她付出太多的感情,最后被伤的太深。
但他也没有送上门的打算,只是淡淡的朝他们这边看了一眼,然后四人走向另外一边的桌子,四人坐下来,易扬看了眼易飘飘,轻声道:“你的身体还没恢复,今晚好好休息,明早我们就起程回去。”
“是,爹爹。”易飘飘恭顺的点点头,低着头默默的用膳。
满意的看了眼易飘飘,易扬觉得很放心,这个女儿一直都是他的骄傲,虽然这次出来发生了一些不太合礼数的事情,但好歹对方也是知根知底的人,他当然也心疼自己的女儿,只是女儿家的,身家清白是最重要的,声张出来不但她毁了清誉,易扬满门也会蒙羞,遂就算心中多有不满,易扬对欧阳青都是客客气气的:“贤侄此次出来也辛苦了,今日也好好休息休息,明日我们一起启程。”
“易伯伯客气了。”面对易扬,欧阳青一样很恭敬,从下楼开始,除了开始易扬看不到的角落里他看过妖也几眼,其他时间都不敢往那边瞧。
易扬摸着下巴点点头,最后看向易潇潇,语气虽然严厉,但也不失宠爱的道:“还有你,除了用膳不准出房门半步,让你爹我省省心!”
易潇潇抿抿唇,没吭声。
易扬一看她那样就知道,她心里肯定又在想些什么鬼主意,只想着等下要好好看着她,切不能在这当会闹出什么事情来,只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看住了这个女儿,他另外一个让他觉得省心的女儿闯起祸来才真叫当仁不让。
而他更没有想到,就是他这一个女儿,将本来还未到时机的事情生生提前了,将所有人打的措手不及的同时,也将这个世界彻底的扰乱了。
相对无事的用完膳,然后各自回房。
易扬在房中处理了点事情,就进了易飘飘的房间,易飘飘看到易扬,也不惊讶,只是笑着迎进来。
易扬随意的在她房间里打量了几眼,就在一边的桌子边坐下来,易飘飘走上前来,弯腰给他倒了杯茶,噙着温柔的笑意问道:“父亲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嗯。”易扬接过茶杯,并未喝,只是放在身前的桌子上,用拇指轻轻摩挲着茶杯的边沿,淡声道:“这些日子辛苦了,你妹妹那样的性子,多亏了有你这个姐姐在一边照应着。”
“这是应该的。”易飘飘笑道。
易扬又是满意的点点头,对这个女儿他还是很喜欢的,虽然不及对易潇潇的疼爱,但是感情都是一样的,只是此次出来……想到这里,他又道:“下午好好休息,凌晨我们就要动身。”
易扬虽然刚在楼下说明早动身,其实只是打了个马虎眼,他拿不准冥墨烈的态度,不知道他是不是针对着他们而来,又不能正面冲突,遂才动了半夜动身的念头,在楼下说的都是故意说给他们听的。
易飘飘听话的点点头,眼睛望着床头柜,小声的问:“父亲,那东西需要现在……”
“不用,你先拿着。”易扬蹙眉打断她的话,见她露出不解的神情,也未解释,只是道:“这件事以后不要拿在明面上来说。”眼睛扫了四周一眼,易飘飘明白他的意思,是怕这隔墙有耳。
两人又在房里说了会事,将所有公事说完,易扬面上的表情开始柔化,看着低眉顺眼的易飘飘,叹气道:“此次欧阳闹出这等事情,父亲也很生气,但你们终归是要成婚的,这事声张出来对你的清闺也不好,好在他待你也真心,你也勿再将此事放在心上,知道吗?”
易飘飘垂着脸微不可温的应了一声,易扬看不到她的表情,也只以为她是难为情,刚准备起身出去,却听到她问:“父亲,那个男人你知道他吗?”
“谁?”易扬蹙眉。
“易飘飘小心翼翼的道:“冥墨烈。”
易扬一惊,凝眉看着她:“你知道他?”
易飘飘点点头,咬着唇看着他的表情,小心的道:“出来前在父亲的书房偶然见过,所以……”
“胡闹!”易扬突然呵斥,将易飘飘吓得一怔,表情惊愕的看着她,易扬走上来,看着她气急警告:“你知道也罢,但切忌不可去招惹,他不是你能惹得起的,知道吗?”
不是她惹得起的?
这话易飘飘觉得易扬有贬低她的意思,心中大为不甘,可面上终究不敢违抗,只默默的点头。
看着她沉默的点头模样,易扬也发觉自己刚刚语气较为严厉,心中有些不忍,缓和了表情道:“我们此次出来,是为了贵客的大事,是绝对不能有半点差池的,飘飘,你以往做过些什么,爹爹也不再追究,但是你要知道满足,欧阳青虽然现在还平凡点,但以后继承了夜月山庄,配你也不算差。”
易飘飘心中可没有什么大事,她只是一个小女子,心中只有自己的未来,可听着易扬似安抚其实为警告的话,心中有些惊诧,尤其那句以往做过些什么,让她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不过虽为父女两,也不可能什么都摊开了来说,她只能点点头,再次恭顺的应承着:“是,父亲教诲的是。”
只是面上这么答,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那么就不得而知了。
易扬出了房间,若有所思的望了易飘飘紧闭的房门一眼,心中计较着看来还是要早些离开,以免得夜长梦多。
妖也回到房间后,冥墨烈暂时去处理加急送来的奏章,啸天守在一旁。
客栈的掌柜有意讨好,差人送来了消暑的清凉水果,妖也躺在软榻之上,手上的葡萄被洗得晶莹剔透,放进嘴中,更是香醇甜美,她肆意的享受着甜美的水果,眼睛却是一眨不眨的看着啸天。
啸天早已经习惯她的目光,并未有任何不自在。
“你过来。”妖也突然道,红唇之上还沾着水果蜜汁,看上去越发的娇艳动人,还散发着阵阵甜美的气息。
啸天听话的走过来,妖也示意他蹲下来,他又乖巧的蹲在软榻前,看着她,妖也笑着将一粒无籽的葡萄放到他唇上,道:“试试看,甜不甜?”
啸天张开唇,将水果含进嘴里,顿时觉得满嘴生津,甜到了心里,但这不是水果的甜,是妖也的这份亲昵让他觉得甜。
雅娜族世代相传,代代四兽基本上都会成为族长的人,包括上一代,只是那种感情无法分别而已,有忠心,有亲情,也有爱情,很多种感情交织在一起,让四兽眼中永远都只会有他们的主子。
啸天自然也是如此,他对妖也的感情包含了世间所有的情感,若想将这种情感得到升华,势必是要身心结合,只是妖也不说要他,他也不会说出来,就算这样一辈子守着,那也是他们的造化。
当妖也表现出对他的亲昵时,啸天是欢喜的,他觉得这代表着她的重视与在乎,他专注的看着她妖媚的面容,情不自禁的点头:“很甜。”也不知说是这水果甜,还是她的亲昵甜。
“呵呵……”妖也轻笑,喂过水果的手并没有离开,反而动作暧昧的在他俊脸上轻抚着,指掌在每一寸肌肤上摩挲着,问道:“那啸天回答本座一个问题,好不好?”
这样温柔而暧昧的妖也,让啸天痴了眼神,痴迷的点头:“好。”
妖也勾唇,几许柔情丝丝撩人,妖媚的瞳眸闪动着点点荧光,如黑夜中的流光虚幻而勾人,红唇轻启,越发的娇媚动人:“啸天告诉本座,是不是真的永远也不会背叛本座,欺瞒本座?”
“是。”啸天坚定地点头。
得到这么坚定的回答,妖也却犹不满意,微微支起上半身轻抵上他的额头,两人间的气息暧昧的交缠,她的红唇张开一点点,有着香甜的气息洒在啸天的唇上,啸天更加被诱惑,想要吻上那张红唇,但妖也却稍微移开了,在他的失落中,将一个极轻的吻落在了他的唇角。
“啸天,你要记住哟,不管是不是背叛,只要让本座发现你有一点点的事情欺满了本座,本座会亲手将你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且永远不会再原谅你……”
十八层地狱。
永远不会原谅。
比起前者,后者来的恐吓意味对于啸天来说来的更重,他有那么瞬间的愕然,眼中更是滑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虽然那速度比流星划过的速度还要快,但一直注视着他的妖也清楚的看见了。
“怎么,迟疑了?”妖也冷淡的声音中多了几分讽刺。
啸天垂眸,沉默的良久后,沉重的点点头,窗外热辣的阳光照进房内,射在啸天身上,却似将他高大的身影拉得无比悲伤与痛楚。
妖也伸手,将眼前散发着悲凉气息的男人揽进怀里,她知道啸天有些不对劲,可是,她愿意给他机会,只希望他不要辜负她的期望。
“记住,不要让我失望。”妖也在他耳边叹息般的轻喃。
啸天红了眼眶,一直垂在身侧的大手突然揽上她的腰肢,死死的抱住,力道大的几乎想要将妖也的腰给掐断。
这样情绪外漏的啸天让妖也心更沉了,但是就像是她说的那样,只期望他不要让她失望,否则……
“咯吱……”房门毫无预兆的被推开,冥墨烈表情温柔的迈进来,以为会看到正在午休的佳人,却不想看到的是这样的画面。
男人紧紧地抱着女人,眼中是浓重的雾气与猩红,那双镶嵌在女人腰间的大手更像是要勒进女人的骨血里一样,而女人却不反抗,不挣扎,表情不明的窝在男人的怀里。
两人的动作甚至让冥墨烈觉得,这是一对濒临死亡的鸳鸯,在进行最后的拥抱。
闹心!
冒火!
锥心!
但他没有冲上去怒吼,只是冷笑一声,朝那个抱着他女人的男人讽笑:“啸天似乎又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啸天抬起头淡定的扫了他一眼,放开怀中的妖也,站起身来,并没有反驳冥墨烈的话,而是转身出了门,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警告一般,或者该说,他压根就没把他放在眼中!
看着啸天出门的背影,冥墨烈气急,身侧的拳头捏的死紧,转过头来却见妖也也在望着啸天出门的背影,更是嫉妒成狂,大声吼道:“你们干嘛抱在一起!”
妖也收回若有所思的视线,表情淡淡的扫了吃醋的男人一眼,不在意的道:“又不是没抱过。”
冥墨烈闻言,险些没气炸。
是,以前是没少抱过,他也多次看见了,可是以前那些拥抱明显和刚刚那个不一样,别问他哪里不一样,他就是觉得不一样,这个拥抱让他觉得自己才是那个棒打鸳鸯的人,是他让他们只能这样苦情的抱一抱。
他走到软榻前,将上面的妖也强行抱到怀里,直接道:“以后不许你们这样抱了!”
“不许?”妖也听到这个词,似笑非笑的看向他,语气都有些冷淡了。
冥墨烈也知自己或许说得太过强硬,但是这事上他的态度是和以前一样的,他绝不允许她有其他男人,即使只是想想也不行,他可以卑躬屈膝的呆在她身边,什么都以她为尊,唯独这件事情不可以。
他望着她不语,眼神态度皆已说明一切。
妖也从软榻之上坐起身来,眼睛里的瞳眸散发着股异样的清寒,与他天然生威的墨眸对上,好似在进行着一场无声的较量。
最后妖也收回了视线,垂下眼脸,道:“我要歇会,你出去吧。”
“妖儿……”冥墨烈不安的喊,声音带着浓浓的伤感。
“出去吧。”妖也再次道,轻闭着双眼,纤长的睫毛在如玉的容颜上投下倒影,分外的清晰。
冥墨烈也不想和她生任何矛盾,但此事,他是真的不能让步,即使让她心中起了不愉快,他也不能让步,遂也没有再多言,弯腰在她唇上一吻,先出去了。
他一走,妖也就睁开了眼睛,望向他离开的方向,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冥墨烈从房间出来后就直奔啸天的房间,啸天站在窗前,身姿挺拔,午后的阳光将他的身影照得犹如神抵般耀眼,他似知道他会来一般,听到开门声也未有任何的动作。
冥墨烈走进来,立在他的身后。
“来质问还是来警告?”啸天率先开口,语气中没有一点的情绪,态度也没有一点的恭敬,除了在妖也面前,他从来就是个沉默的木头人,不说话时就能让人将他遗忘。
冥墨烈沉默不语,只蹙眉看着他的背影。
啸天讽刺:“如果你连这点也承受不了,我奉劝你还是早日离开,以后向主上投怀送抱的男人多着,你以为你赶的完?”
“我来不是问你这事。”冥墨烈终于开口说话。
刚刚那一会他是挺生气的,可是转念一想,就像是他说的这般,妖也的身份注定不平凡,赶走一个以后还有更多,他还不如自己更加努力,将她抱得更紧。
而且他对啸天是感激的,虽然他很不想承认,但是这个男人确实帮了她很多,有些事情甚至是他无法做到的,他不想因为嫉妒,在这个节骨眼上生出什么事端来,让妖也处于危险的境地。
他看着他道:“她最近情绪不稳定,你不要让他不安。”冥墨烈不是用的命令的语气,而是请求。
这样一个骄傲强大的男子,肯去请求别的男人,谁能说他这不是因为深爱了。
妖也昨晚的流泪,午膳时的闪神,以及刚刚的若有所思,让这个爱她极深的男人知道,她在不安,而且是极度的不安,他问过她做过什么梦,她不愿多谈及,但表情里带着一种惧意。
这种表情,冥墨烈何曾在她脸上见到过,当真是万分的心疼,只恨自己不能帮她解忧,唯一能做的就是顺着她,陪着她,不让她觉得孤独。
啸天闻言,握在身侧的拳头更加用力,冥墨烈扫了一眼,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也就出去了。
回到房门口,看到对面易飘飘和易潇潇迎面走来,易潇潇频频望着那扇关着的房门,眼中带着渴望,一边的易飘飘扯着她的手往前拉,两人在走廊里行的很慢。
走到半路,听到对面有声响,易飘飘警觉性的看过来,见是冥墨烈眼神顿时一亮,松开了易潇潇的手腕,婀娜的走过来,想和冥墨烈打招呼,可嘴巴刚一张,冥墨烈就推开房门进去了,门无情的关上,将两道视线堵在了门外。
两姐妹都有些失望,易潇潇是失望没看到妖也,易飘飘是失望这个男人的冷酷无情,她知道他刚刚一定是故意的,明明看到她走过去嘴巴都动了,却将门一关……当真是又气又怨恨。
当然也更生了心思将这个男人抢过来,她收敛了面上的势在必得,再次拉上易潇潇的手,道:“走吧,我们该回房了。”
易潇潇被她拉着走开,一步三回头的,多希望那张门能够再打开。
傍晚,太阳收敛起刺眼的光芒,变成一个金灿灿的光盘。
乳白的炊烟和灰色的暮霭交融在一起,像是给墙头、屋脊、树顶和街口都罩了-层薄薄的玻璃纸,使它们变得若隐若现,飘飘荡荡,妖也和冥墨烈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易飘飘的房中。
易飘飘正在房中沐浴,烟雾渺渺,白皙的肌肤隐在浴桶中,别有一番美感。
妖也睁着眼睛瞧着,故意戏谑身边的男人:“你去色诱她,我去看看那床头的盒子。”
冥墨烈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一并将她的眼睛也给捂住了,妖也挣扎,男人贴合着她的耳朵警告道:“即使是女人的身体你也不许瞧,你只能瞧我的身体!”
妖也似笑非笑的睨了他一眼:“那你现在倒是脱给我看啊。”
冥墨烈想易飘飘沐浴应该还要好一会,不管怀中佳人的意愿,就将人给抱了出来,同时在她耳边轻声道:“好,回房就给看,还请妖儿尽情的享用!”最好享用到没心思想别的男人!这句话冥墨烈是在心中说的。
妖也:“……”
两人出了易飘飘的房,刚准备离开,看到易扬突然疾步的走过来,两人对视一眼,隐在暗处停在了原地。
易扬站在易飘飘的房前,急切的敲着她的房门,不久,易飘飘一身水汽的来开门,神情有些诧异:“父亲,何事这么急切。”
易扬在门边扫了几圈,确定没看到任何人才进了屋,易飘飘也犹豫的在周围看了看,然后关上房门。
妖也和冥墨烈再次潜进易飘飘的房间。
易扬一进房就道:“那东西了?”
易飘飘见易扬表情凝重,神情紧张,也不敢耽搁,赶紧走到床边,将床头案板下的暗格打开,拿出一个灰色的木盒出来,递给易扬道:“父亲,在这里。”
易扬伸手接过,将木盒上的灰尘用手背轻轻的擦拭掉,然后坐到桌子边上,从怀里掏出一块不算高档的布巾,细细的包裹起来。
易飘飘看着他一系列的东西,忍不住疑惑的问道:“父亲,可是出什么事情了?”
易扬沉重的点点头,声音暗哑:“事情生变,今日我们只怕走不了了,贵客在子夜时分估计能赶到理县,到时候将这东西给她,爹爹也算圆满的完成了任务,只是在这之前,我们千万要小心,决不能丢了这东西。”
易飘飘闻言,心中暗喜,不用今晚离开客栈自然是好,这样她也能有更多的时间去勾引那个男人,当然,心中如此想着,她面上可不敢表现出来。
易扬出去前又想到什么,停在门口,皱眉看着她问道:“你们此次出来没有将身份告诉任何人吧?”
易扬的表情太过严肃,易飘飘自然是不敢说之前为了和冥墨烈等人交好,将身份说了出来,只抿着唇垂下眼眸摇头:“没有。”
“嗯。那你早些休息吧。”得到满意的答案,易扬离开了。
妖也和冥墨烈也随后离开,两人回到房间,也以为没人瞧见他们的行踪,却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还有一双阴霾的眸子在暗处将他们的动作尽收眼底。
“你觉得那易扬手中拿的会不会是壹书卷?”两人回到房间后,妖也问冥墨烈。
冥墨烈眼露深思的道:“如果是壹书卷,那么他说的那人来了,是她?”
妖也一抹邪魅的笑容染上嘴边,妖媚的瞳眸里闪烁着的满是嗜血杀气,冷血道:“或许她比我还迫不及待……这番赶过来,看来是真的将一切准备妥当了。”
冥墨烈一手将她环到怀里,声音中带着担忧的问:“妖儿,你打算怎么做?”
怎么做?
面上的嗜血笑容越发的浓烈,鲜艳的红唇轻启,她道:“她既然已经到了跟前,我还能怎么办,自然是迎战啊,我还能怕了她不成。”
冥墨烈点点头,将环在她腰间的手臂收紧,只道:“不管做什么,我都在你身边,妖儿,我永远也不会背叛你。”别说妖也不安,其实就是冥墨烈也觉得现在事情总透着诡异。
只是就像是妖也说得那般,既然敌人已经到了跟前,他们就要迎战,就算是死也是一起罢了,没有什么好怕的。
妖也转身回抱着他,男人的这一句不会背叛,于她来说要比表白还要来的温暖,那个梦境给她的感觉其实也不是恐惧,她妖也何曾真的怕过什么,她只是不想被人背叛--
三次历劫,对于她来说,何尝不是三次背叛,但是那三次她不会在意,那些人的存在只是过客,给不了她什么影响,可是四兽不同,那是她从出生开始就一直赔在身边的人,她对他们有感情的……
聆听着冥墨烈胸膛中的心跳声,妖也觉得倍感温暖。
相互依偎着立在窗前,暖融融的太阳余辉落在身上,如同升起的袅袅炊烟,萦绕在两人身旁,注定着两人要这般永远的纠缠,纠缠一生一世。
夜幕降临,整个客栈里灯火摇曳。
一身黑衣的啸天几乎和黑夜融为了一体,他看了眼对面房中的两抹身影,确定两人都还在房中,转身不动声色的离开了客栈,高大挺拔的背影瞬间消失在了黑夜中。
啸天一走,他对面的房门就被轻轻拉开,冥墨烈和妖也看着他离开的方向,眼神皆是讳莫如深。
妖也的脑海里全是那个梦境,眼神变得有些凌厉,脚下的步子一动,就要跟上去,被身边的冥墨烈拉住。
冥墨烈不放心的看着她:“我陪你一起去。”
妖也断然摇头,有些事情她还不想让他看到,如果事实当真如她的那个梦一般,她扯开他的手,冷声道:“你留在客栈,看看有没有机会将易扬身上的东西拿过来。”
“可是……”冥墨烈还是不放心,他也察觉到了啸天的不对劲,怎么可能愿意让她独自涉险。
“没有可是,你跟着我不一定还能帮我,说不定还会连累到我。”妖也毫不留情的道。
被这样不遗余力的打击,冥墨烈当真险些气的内伤,但也知道她说的是真的,只能将她往怀里一抱,在她耳边仔细的叮嘱:“不管遇见什么,都不要硬碰硬的上去,要安全的回来,虽然我是无用了些,但好在我还有一个天下,正所谓人多力量大,多少还是能帮到你一些的。”
这话要是让朝臣听见了,还不得气死,感情他们泱泱一个大国,就只是一个女人手中的武器,而且还是不中用的武器!
听到这话,妖也也不免轻笑了一声,点点头,算是应承下来了。
从客栈离开,妖也和啸天有着牵引,想要知道他的行踪自然不是什么难事,略微感应了一下,她就顺着一个方向追了过去。
果然,不一会的时间她就看到了前方啸天的身影。
啸天还是很警惕,走一段路就会往四周扫一圈,看看是不是有人跟着,只是他视觉再敏锐,妖也想要隐瞒行踪他也是感觉不到半点的。
啸天走过的路都是比较偏避的地方,一路上脚步不停歇,穿过好几个小树林,每次过一个小树林,他都会刻意的隐藏起行踪,给人一种错觉,这要是旁人,绝对立马就跟丢了。
可是妖也跟了一路,不但没丢,脸色也越来越高深莫测,因为她心中那种不安在扩大,而啸天越是隐瞒行踪,就越让她觉得事情不简单。
她不想往那个梦境上想,脑子里却不断的冒出那个场景……仙也站在千年寒潭前,四兽站在她身后,五人就那么看着她坠下千年寒潭……
终于,不知道跟了多久后,啸天停了下来,站在一个小河边,背对着月光看着河流,像是在等着什么人。
妖也认得这里,这里是当初她和冥墨烈激情的小河,比起白日里,晚上这里更显清凉,甚至还有一种淡淡的阴凉感,让人觉得有些不适。
这个小河边住着很多小动物,这会到了晚上更显热闹,但没人敢靠近啸天,因为他是狼王,在兽界有着绝对的震慑力,倒是妖也身边围上了不少小动物,个个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看着她,好似认识她一样。
妖也将唇放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小家伙们竟然还挺听话的安静下来,只是端坐在她身边,模样甚至可爱。
当妖也将视线再度调过去,刚好看到啸天转身,而在他身后的那条小道上出现了三个同样高大的身影,正是云行,请擎柱,弘炎三人。
三人脚步匆匆的走上来,一路上也是左右的扫视,最后走到了啸天身前,四人对视一眼,淡漠的点点头。
四人的警觉性很强,尤其他们是兽类,妖也不敢靠的太近,所以只能看到他们相视一眼后点了点头,嘴唇有在动,但到底在说什么她却听不太清。
妖也虽然和弘炎三人决裂了,但从来没有要求啸天和他们断绝往来,她也不会那么做,她站在原地看了四人好一会,也没见有其他人过来,心中多少放心了一些,只当是自己太过紧张了。
可是,就在她刚放下心来准备起身离开时,那边突然又响起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声音很小,但是在这寂静的夜里却很是清晰,那是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马车前面驾车的看上去是一个普通农夫,并没有什么稀奇。
但,那马车一步步的靠近四人,最后在四人身前停下了。
妖也刚直起的腰又弯了下去,目光一眨不眨的盯着那方。
那马车停下来后,四兽停下了交谈,一同看向那辆马车。
马夫跳下马车,恭敬地站在一边,伸手撩开车帘,车帘内钻出一个男子,一身胜雪的白衣,在月光下如若那不食人间烟火的上仙,他抬起头来时,妖也看清了他的容貌。
极为俊逸的男子,只消人望一眼,就会失神,只是这男子现在面色还带点苍白,但丝毫不损他的俊美,反而多了几分男子不该有的柔美。
男子下车后,站在车门前,从内扶出一位白衣纱裙的女子,女子面上蒙着面纱,长度到达了她的臀部,遮住了几乎半个身子,但挡不住她那出色的容貌,一双清澈见底的眸子,在纱帽下散发着一种无法言语的灵气。
她将手放在男子的手上,行动略微迟缓的下了马车来。
那名男子妖也知道是谁,就是前些日子被她吊在了城门的洛贝逸,后来被仙也救了,至于那女子是谁,相信不用说多了。
对,就是仙也。
仙也以前是幻化成的她的样子,没有人见过她的真面目,但对于自己的贴身婢女,妖也自然认得,她曾经给她取这个名字,多少也是为了映衬她这一身的灵气。
妖也有些惊讶,但是更让她惊讶的是仙也的肚子,那里就算是她用长长的面罩盖着,凸起来的腹部也是隐约可见的。
仙也怀孕了?
她看着一直扶着仙也的洛贝逸,眉头轻蹙,难道这个孩子是洛贝逸的?所以她执意要将这个男人救走?
当然,这些也仅仅只是让妖也惊讶,她现在的情绪是真的无人能辨。
啸天躲着她来这里,她以为不过是想见那三人,却没想到,原来是来见仙也。
她在心中冷笑,啸天啊啸天,你果然是没有让我失望。
一向毫无起伏的心口,这次真正是有了波动。
妖也觉得她是应该难过的,四兽到底是全部背叛了她,可是她的嘴角却忍不住勾起来,这份笑容慢慢的将她的心痛掩盖住,变成了一种暴戾的杀气,妖媚的眸子里再无他物,只有对面的那几人。
她很想就此冲出去杀了几人,但她没有胜算,妖也高傲强大,但不自大,没有把握的事情她不会做,而且,客栈里还有一个男人在等着她,她要完成他的承诺,安全的回到他身边。
她就这么冷静的蹲在草丛中,冷眼看着几人说话,看着他们密谋可能是对付她的对策。
他们谈了多久,妖也就看了多久,看到蹲着的腿麻木,可她不在乎,也没知觉了,毕竟现在还有什么比她的心更来得麻木呢?
最后仙也在洛贝逸的搀扶下又离开了,就像是来时那般悄无声息。
四兽还站在小河边,啸天往她这边走来,应该是打算离开了,但没走多远,被身后的三人追上来。
四人的面容更加清晰,妖也冷眼看着。
弘炎问啸天:“主上真的没有察觉吗?”
啸天表情有瞬间的复杂,想到了白日里妖也的异常,眼神里闪过痛楚,可是他们走上这条路是必须的,也没有后悔的余地,也容不得他们后悔。
他沉默的点点头,声音嘶哑的不成样子,带着无限的心疼:“主上最近很不安,情绪也不太稳定。”
闻言,另外三人都露出了复杂的表情,眼神中有着隐隐的心疼。
妖也在不远处看着,只觉得好笑,这算是怎么回事?背叛了她,他们倒是做出痛苦的模样,做给谁看呢?
“我们别无选择。”这是云行说的话,表情依然痛苦。
“是啊,别无选择。”擎柱附和。
四人最后相视苦笑,各自离开。
妖也从草丛中走出来,坐在河边,身边围着各色的小动物,像是都感觉到了她情绪上的变化,都静悄悄的陪着她,很是乖巧。
妖也讽笑,没有意识的畜生尚且都有这般的觉悟,那四人为何屡屡背叛她?
也是,她冷血无情,不知好歹,背叛她也是应该的。
可是啸天,她妖也自认为从未对他绝情过,当初为了救他,她几乎耗尽精气,还是说那两次受伤,也只是他们的计谋?将她骗出来的计谋?
下一步是什么?
引到藏满了埋伏的地方,永绝后患?
在河边坐了良久,直到月亮当空,妖也才站起来,一身的红衣在夜色下煞是猩红,妖媚的瞳眸里寒光尽放,一阵如妖孽般的气息瞬间萦绕在她四周,透着无比荒凉的残暴,红唇边上勾起一抹笑,却是那般的不真实,仿佛是恶魔大开杀戒的最后笑容!
衣袖下的皓腕轻抬,她看向缠绕在手腕上的白玉蟒龙,轻声呢喃:“很高兴吧,你终可以饱餐一顿了,要知道四兽的功力合起来可是有好几百年!”
“嘶嘶嘶……”白玉蟒龙躁动的支起小脑袋,伸出长长地蛇信子,仿佛也做好了饱餐一顿的准备。
这一夜,注定了是个不平凡的夜晚。
或许是在小溪边呆久了,妖也回到客栈时一身冰冷,但更让她一身冰冷的是眼前的场景。
衣衫不整的易飘飘拉着胸口凌乱的衣襟,哭哭啼啼的站在他们的房间里,而冥墨烈满脸阴霾的看着她,满身杀气,好似下一秒就要上去杀了她,妖也的出现让两人惊讶了一下,冥墨烈瞬间变化了表情,一脸柔情的走上来。
而易飘飘看到妖也的那一刻,知道事情到了这一步,终究是失败了,可也不想让他们好受,遂立马从惊讶变得楚楚可怜,豆大的泪珠不时的从眼眶里掉下来,哭得很是伤心与羞愧:“公子你怎可……这般的侮辱我……我只是想着明日就要走了,想来谢谢你,你竟然……想要侮辱我,我……”说到这里又是泣不成声,好像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妖也冷冷的看着她,易飘飘被她凌厉的眼神看的心底发毛,但是她料定妖也刚刚回来,一定不知道刚刚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就是要赖定了冥墨烈,就算得不到他,她也要让两人之间生出隔阂!
原来,妖也一走,冥墨烈就计划着去易扬那里偷那木盒,而易飘飘用调虎离山之计将他门前的四卫引开了,穿得一身暴露的进来勾引他,冥墨烈自然是不会受其勾引,易飘飘将自己的衣物撕破,就不信他会没一点点的感觉。
她动作很大胆,甚至说都上是不知廉耻,冥墨烈心中烦躁,想将她一掌毙命,却又怕打草惊蛇,将妖也的计划打断了,只冷声呵斥她离开。
易飘飘自然是不甘心,说自愿为奴为婢,什么也不求,只求他能疼爱她一次,她本意将清白之身留给他,却不料被奸人所污,甚至暗指那奸人就是妖也,一番话说得哭哭啼啼的,摆足了楚楚可怜的姿态。
冥墨烈容不得别人说妖也半点不好,听她开口闭口的说妖也是奸人,心中杀气大起,遂就出现了刚刚那一幕,满脸阴霾,满身杀气,他是真想杀了她,刚好这时候妖也回来了。
易飘飘一番哭诉,妖也本就心中满是戾气,没有多余的耐力陪她玩这一套,当即道:“丢出去!”
冥墨烈看到妖也面上的疲惫,心疼万分,走上去将他拥进怀中,朝空中冷声道:“出来。”
一个黑衣人落在地上:“属下在。”
“丢出去。”冥墨烈连眼神都没有给一个,直接冷酷道,他现在满心都是怀中的佳人,那一身透心凉的冷气让他心痛万分,直觉她这次出去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暗卫起身,刚准备将那边还在做姿态的易飘飘丢出去,大门却在此时被推开,一身灰衣的欧阳青站在门口,故作惊讶的喊道:“你……你们……这是做什么?”
欧阳青故意把声音喊得很大,好似是要让全客栈的人都听见:“飘飘,你怎么会在别人的房间里,还穿得这般……这般……”
一见到欧阳青站在门口,那边被暗卫提着的易飘飘就彻底傻眼了,尤其是他那大嗓门一喊,她更是脸色煞白。
勾引失败了,她只是想让他们两人之间出现嫌隙,从没想过把自己也给毁了啊!欧阳青这一嗓子喊下来,几乎全客栈里的客房灯都开了,然后有散客跑出来看情况……
只是片刻的时间,房门前就围满了大堆的人,易飘飘真是恨不得钻进地洞里去,她哪里知道,欧阳青就是想将她毁了,从她进别人房里开始他就等着这一刻呢,这样不但能毁了她,更能帮他得到那个妖媚入骨的女人。
易飘飘见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知道想要保住清白,就只有一个方法了。
她的视线投向那方正惊愕万分的看着她的易扬,眼泪流了满脸,捂着脸泣不成声的哭诉道:“父亲,女儿被人这般……女儿实在是没有脸在活下去了,您的养育之恩,女儿下辈子再去报答。”
这话一出,大家皆以为她是被人糟蹋了,被恶人所侮辱了。
易飘飘说完这番话,是想要装模作样的撞墙死的,可……令人尴尬的是,她还被暗卫给拎在手中,她往前冲了冲,似乎才发现自己被别人钳制在了手中,顿时脸色白了又白,又丢脸又羞愤又怨恨……
站在人群中的易潇潇当场就气炸了,以为又是欧阳青,朝着欧阳青就怒吼:“欧阳大哥你实在是太卑鄙了,我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人,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姐姐了,你些前才说要好好待我姐姐的。”
平白无故遭了顿骂,欧阳青黑了脸,他看向那低垂着头恨不得将头埋进胸前的易飘飘,不屑道:“不是我。”说完,视线看向那方一直没说话的冥墨烈和妖也。
易潇潇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第一反应就是觉得不可能!可看着哭的那么伤心的姐姐,她有些迟疑。
这里除了冥墨烈和妖也沉默外,还有一人也沉默着,那就是易扬,他面上的表情是一种羞愧,他一生自认为坦荡荡,没有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怎么就养了这么个女儿,这般的拎不清,这般的不知廉耻!
易扬到底是老江湖了,他吃过的盐比易飘飘吃过的饭还要多,现在这样的情形很明显,是他的女儿不要脸的倒贴上去,人家不但不要,还被捉着了准备丢出来的!
这实在是太丢脸了!
他才警告过她啊,不要去惹他,不要去惹她,他想不到她转眼就将他的话当成了耳边风,闹出这么大的笑话来!
易飘飘在哭泣,易潇潇在安慰,欧阳青着急的解释不是他……场面变得很混乱。
易扬只觉得眼前发黑,头疼不已,很想就此转身离开,可易飘飘到底是他的女儿,他不可能真的不管,只能忍住恨不得将易飘飘掐死的火气,上前走到冥墨烈身前,做足了低姿态的道歉:“公子抱歉,是老夫管教女儿不严,给公子添麻烦了,希望公子大恩大德放过她,将来公子有用得上的地方,易扬必定赴汤蹈火感谢公子。”
“爹!”
“父亲!”
易潇潇和易飘飘同时惊叫。
易扬蹙眉,脸色极其难看的看过来,厉眼瞪了易飘飘一眼:“你给我闭嘴,做下这等不要脸的事情,你还有脸哭!”
这一幕让所有人傻眼了,也不解。
易飘飘心中隐约知道只怕是自己的伎俩被易扬识破了,越发的没脸了,低着头终是没再说话了,那是真的觉得没脸见人了。
但易潇潇不知道,还以为自己爹爹是怕了别人,不敢声张这事,她刚还有些迟疑的,这会被气愤剥夺了理智,气得大叫道:“爹爹,你怎么还骂姐姐,明明是这个男人侮辱了姐姐啊,你不为姐姐出气也就算了,为什么还怪姐姐,你这让姐姐以后怎么做人?”
说完,又看向一直不言不语的妖也:“雪姐姐,你也不说话吗?你夫君这样对我姐姐,你难道不应该说些什么吗?”
妖也冷笑,看着对着她大呼小叫的小姑娘,第一次发现自己也有瞎了眼的时候,不,该说她一直瞎了眼,这个世界上又有什么东西是她真的看清楚过的呢?
她闭上眸子,只觉得心力交瘁,冷声朝冥墨烈道:“那个女人是你自己招惹的,你自己处理。”又自嘲一笑,视线落在远处慢慢走来的啸天身上,冷冷道:“当然,如果觉得在我身边呆不下去了,想要离开的大可以离开,不用装模作样,你们自己觉得难受,我亦觉得恶心!”
言罢,收回视线,转身走到窗前,只留给众人一个清冷的背影。
啸天从外走进来,刚好听到这句话,听到了妖也话里的画外音,心中顿时一惊。
而那边易潇潇却将妖也的话听成了另外一个意思,以为她是承认了是冥墨烈侮辱了易飘飘,立即转身朝易扬气愤道:“爹爹,你听见了吧,是他先招惹姐姐的!”
易扬觉得更加头疼了,这大女儿的事情还没解决,这小女儿更是个搞不清楚状况的,他先是瞪了眼易潇潇,示意她不要多管闲事,又再次看向冷着脸不语的冥墨烈,小心翼翼的道:“公子,请高抬贵手放过小女,小女多有得罪的地方,老夫都替她们向您道歉,请您不要怪罪。”这话易扬已经将姿态放得很低很低了。
冥墨烈感觉到妖也的不正常,尤其刚刚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更是让他肯定发生了什么大事,对于眼前混乱的场景也没有处理的心思,只是给了暗卫一个眼神:“丢出去。”
暗卫提着手上的易飘飘就出去了,易扬没听到他说杀,心中一松,也顾不得其他,赶紧跟着走了出去。
易潇潇实在是看不清楚事情的真相是如何,以为易扬是顾忌他们的身份不敢得罪,心中这下对冥墨烈生了怨恨,连带着对妖也气上了,被易扬拉着离开前,还不忘留下一句:“童雪霜,我真是看错你了!我还以为你个好人呢!”
只是她义愤填膺的话未对妖也造成半点影响,一行人离开后,房间里也安静了下来,聚在一起的看客也都散了。
冥墨烈看着妖也孤寂的背影,心疼的走上去想要将她拥在怀中,问她出了什么事情,可手一伸出去,眼前的人已经消失,再看她已经到了啸天的身前。
妖也到底不是能忍的,没在小河边当场爆发已是不易了,这会回到客栈,她面对啸天已经不能当作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了。
她冷眼看着他,一字一句的问:“你刚去小溪边,本座跟踪了你,你可否告诉本座,你见他们做什么?”
啸天一惊,瞠大了蓝眸看着她,虽然刚他从她的话里听出了不对劲,但到底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希望只是自己的错觉,希望她说那话只是针对刚那件事。
他没想到,她会就这么直白的问了出来。
可,更可悲的是,这件事他无从解释,只能满眼痛楚的看着他。
机会给过了,没有解释。
啸天的沉默,就像是一把锐利的刀,锋利的刀尖直入心脏,痛吧,是真的痛的,痛到她几乎想要将眼前的人撕裂!
如果说三兽的背叛对于妖也来说是一道不言明的伤,那么啸天的背叛则是无数道纵横交错的疤,一揭开,每一道伤都在滴着血,似在哀泣,为她的痛而哀泣……
谁能想到,妖也真正尝得正常人的痛楚竟然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痛得她几乎想要将整个世界尽数毁灭。
妖媚的眼眸就像是无尽头的茫茫雪地,透着荒凉与悲哀,不知何故而苍白的唇瓣勾起的笑,凄婉而冰冷,她道:“算本座瞎了眼,你,自由了!”
纤细的手腕在身前轻轻一晃,在啸天还未反应过来时,他胸前代表身份的玉佩已经被她握在掌心,指掌一用力,再打开时,点点粉末从指缝间一点点的散落。
啸天在她伸手拿他胸前的玉佩时下意识的去护,却敌不过她的身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玉佩化成了粉末,在空气中散了,直到不留下一点的痕迹。
因为解除牵引的反噬,啸天后退了一步,身形有些不稳的晃动。
而妖也勾起的嘴角亦流下一抹猩红的液体,猩红的液体滑过下巴,落在她鲜红的衣衫上,一起隐没,分不清彼此,如玉的小脸更是无一点血色,她微微闭上眼睛,一阵眩晕席卷而来。
“妖儿!”冥墨烈将身形不稳的妖也抱进怀里,轻唤着她的名,为她的伤而心痛。
妖也面上凄冷的笑依旧,她在冥墨烈的怀中睁眼,妖艳的眸子分外冷清:“既然今日全部说开了,就不要再假惺惺的装了,所幸一道儿来吧。”仰头,望着黑夜中的某一个方向:“仙也,主仆几十年,现在也是到了该聚聚的时间了。”
她的话音一落,空气中气流加速,在客栈的屋顶上方有一块茂密的树林,而仙也就从屋顶而下,飘逸如仙的落在了她的对面。
一身皎月般的白,连同那张美丽的小脸也几近透明,她的美丽让月色也为之逊色,而她的身边一同落下的洛贝逸,依旧俊逸,小心的扶着仙也,眼神却不自觉地扫向对面的妖也,黑眸中有着隐忍的关切。
仙也落在妖也的对面,看着她,嘴角带着一丝笑容,柔柔的声音好似晨光:“主上,好久不见。”
妖也点头,笑得勾魂:“是啊,好久不见,仙也。”
妖也的笑得娇,笑得媚,可那双眸子却如冬日里湖面氤氲的寒气,让人不寒而栗,而仙也笑得美,笑得暖,可那双清澈的眸子却含着让人看不清楚的深意。
然后两人对视着,谁也不说话。
正在这时,那方去而复返的易扬看到仙也,顿时惊叫出声:“贵客?你已经到了?”
仙也没有回头,继续看着妖也,她的视线太过复杂,让人难以辨别她真正的情绪,但眸子深处那份对妖也的眷恋却是真实的。
妖也轻扫向一旁跟着易扬而来的三兽云行,弘炎,擎柱,只见三人都同时垂下了头,她在心中冷笑,实在不明白为何明明都背叛了她,却都要做出一副痛楚的样子,给谁看呢?
妖也的视线在在场所有的人身上扫过,然后意有所指的道:“看来今日是所有人都到齐了,既然如此,我们就将帐算一算吧,也别等到什么武林同盟会了,如何?”
当天边的朝霞露出了一点点的光芒之时,客栈里的气氛已经紧张到了极致,妖也这边,除了冥墨烈再无一人,而她的对面,仙也却是被护得周全,在妖也说开战那一刻开始,所有人似乎都怕她会伤了她,将她稳妥的护在了中间。
妖也站在最前方,看着对面的众人,那挺直的孤寂背脊几乎要将冥墨烈的心揉碎了,他一步一步的走上去,一点点的握上她的手,将她握成拳头的小手轻轻掰开,然后握于掌心。
妖也回头,望着他:“失败吧。”
冥墨烈全身早已凝满了寒气,墨眸中的阴冷与残忍使他整个人显得有些骇人,嘴角带着独独对她的爱恋与温柔,他认真的道:“不,你还有我,我永远也不会背叛你。”
“那我们今日就一起死吧。”妖也笑着道,嘴角溢出的笑容就像是被封印了上千年,突然一朝被释放想要屠城的恶魔。
这样的妖也,让所有人心惊,也让所有人震撼。
当早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妖也鲜红的衣裙上,散发出的耀眼光芒就像是要将她余生的热全部散发出来,而她身上与生带来的煞气也将一干内力不够雄厚的人震开几丈之外。
她没有给任何人说话的机会,只见她突然厉眼看向仙也,然后猛然凌空跃起,飞身疾驰向她,手上的掌风幻化成最为厉害的尖刀,直接扫向她,而手腕上的白玉蟒龙也在第一时间准备飞窜而出,直冲仙也而去。
四兽在妖也出掌时,几乎是立刻就挡在了仙也的身前,他们不会出掌对付她,但会自己的身子护着中间的人。
妖也悬浮在半空中,手中紧紧的握住白玉蟒龙,指掌已经泛白,冰眸看着他们,声音极其的平静:“确定了对吗?”
“我们别无选择。”这是弘炎的回答。
妖也看向啸天,啸天垂下眼睑,沉默。
不知何时,阳光不再耀眼,空气中没有了半点燥热的气息,只有空前的冰冷,妖也看向手中的白玉蟒龙,垂下的眼帘阴影下投出淡淡的嘲讽:“到底是本座奢望了。”
她笑自己,到了这个时候还存在着幻想,想着他们或许有什么样的苦衷,不得不这样做,可惜,这是生活,不是戏剧,没有那么多的苦衷。
罢了,罢了,还奢望什么了,这一战败了大不了就是一死。
妖也不再心软,彻底化身成了恶魔,朝仙也发出猛烈的进攻,每一招每一式都是毫不留情,可她有四兽护着,妖也根本无法伤她分毫,她抽空看向身后的冥墨烈,示意他出动墨玉蟒龙,这样双龙合璧,威力更大。
很快,冥墨烈也加入了战斗中,和妖也一起对付仙也,而暗卫则和易扬的人斗在了一起。
混乱的厮杀中,妖也在冥墨烈将四兽引开时,更加猛烈的攻向仙也,仙也并没有什么武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攻过来,妖也顺利的锁住了她的喉咙,将她整个人举离地面,头上的纱帽掉了,露出凸起的肚皮,看上去应该快要临盆了。
妖也冷血的看着她,啧啧出声:“仙也,你倒是悠闲,竟然还有时间去生孩子。”手腕上的白玉蟒龙蹿出头部,在她的肚子上倾吐着蛇信子,好像下一口就要将她的肚子给吞下去。
仙也痛苦的变了脸色,小脸苍白,额上的汗水滴滴滑落。
“本座还以为你是很不好对付的,不想你竟然这么弱。”妖也为自己以前的瞎担忧感到好笑,这个女人弱成这样,竟然曾经也让她那般不安,当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仙也被锁住脖子举离地面,说不出一句话,远处的四兽想要过来帮忙,却被冥墨烈缠住,冥墨烈固然不厉害,但他有蟒龙绊身,并不好对付,只是四人待他不似待妖也,每一招过去也是狠厉无比,五人打的难舍难分。
易扬看到仙也脸色越来越差,好似快要透不过气了,怒吼一声,从混战中抽身,转而攻向妖也,妖也冷冷一笑,另外一只手很轻松地就将他同样钳制在了掌心。
她掐着两人的脖子,放在阳光底下,看着两人的脸色越来越白,嘴角带着冷酷的弧度,好似要比较一下看谁死得比较快。
“你放开我爹爹!”
看到几乎被掐死的易扬,易潇潇不知从何处冲了出来,手上拿着她的那把剑直接刺向妖也,速度竟然惊人的快,这一幕将所有人吓到了,心脏几乎停跳。
仙也剧烈的摇头,暗哑的声音从嘴唇里困难的发出来:“不……要……伤她……”只是她的声音太小,根本无人能听见。
本还在和四兽缠斗的冥墨烈也看见了这惊心的一幕,吓得蓦然睁大了眼睛,所有人都白了脸,冥墨烈嘶吼一声,顾不得其他,直接用身子挡了上来--
“噗嗤”
这是刀剑刺入皮肤的声音,在这混战的现场竟然格外的清晰。
冥墨烈将妖也护在怀中,用后背为她挡了这一刀,鲜红的血液流出来,却是让所有人绷紧的神经放松了下来,心中都同时想着……只要不是她,只要不是她……就好……
冥墨烈确定妖也没事,心中也是一松,他用内力刚将那刀剑推出来,刚感觉那刀刃慢慢脱离了自己的身体,眼前突然白光一闪,什么东西迎面朝着怀中的佳人再次刺了过来。
冥墨烈想都没没想,再次抱着怀里的人用后背挡了上去。
“噗嗤!”
再一次刀插入血肉里的声音,又再次让每个人都清清楚楚的听见了。
可是……
这一次不同。
阳光底下,那把刺入冥墨烈背脊的刀让所有人心底发寒,因为那不是别的普通的刀,最多只是留一点血的后果,那是……蛟龙刀……能致妖也于死地的刀!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所有人都停止了动作,连带着那边混战的人。
所有人看了眼刺匕首的湘君,又看向妖也怀里那个接连受了两刀的男人。
男人的脸仅仅只是用了一秒钟,就完全褪了所有的血色,在阳光底下苍白的让人心颤。
妖也怔怔的看着他,几乎能感同身受到后来那把匕首插入了他的心脏,手上掐着的两人被她用力甩了出去,易扬的脖子“啪”的一声,扭曲成了畸形,当场丧命,而仙也被谁给接住了,稳妥的放在地面上。
有什么人在向她靠近,但这时的妖也什么也看不见了,她的视线里只有怀中慢慢虚弱,气息奄奄的男人。
再也没有力气支撑自己,妖也跌坐在地上,怀里的男人滚落在地上,甚至没有力气没有发出痛呼声,他向她伸出手,想要用最后的力气告诉她,他不会背叛她,永远也不会……可上天没有给他这样的机会。
当他用全身的力气发出声音之时,也只唤出了她的名:“妖儿……”
天地在旋转,颠倒,身体在慢慢的向黑暗坠落,冥墨烈不想走,可是他没有力气继续支撑,只能听着耳边传来她撕心裂肺的悲鸣:“不!”
“噗!”一口血水喷出,在阳光底下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在满是点点猩红的映衬下,那张小脸更显苍白无色。
“主上!”四兽惊叫,满眼痛楚的看着她。
“别过来!”她微微闭上眼睛,压下一阵接着一阵的眩晕,几近昏厥的意识虽然在剥夺她的神智,可她语气中的寒意却不减丝毫:“现在满意了吧,你们终于达成了目的,蛟龙刀,哈哈哈……”
她笑得癫狂,嘴角的鲜红一股又一股的流出来,她的视线投向那脸色比她还惨白的女人:“仙也,三生原石带了吗?带了就一并吧,最好马上让本座魂飞,否则……”
凄冷的笑依旧,她看向怀中的冥墨烈时,却分外的温柔:“此生我也算足矣,能得到这么一个傻男人,足矣……只是,陪着我一起就这么魂灭,难道不会不值得吗?”
言罢,再也难以抵挡心中那强烈的悲伤,泪如雨下。
“主上!”
“主上!”
“主上!”
“主上!”
四兽惊恐的声音随着她的眼泪一起落下。
妖也将冥墨烈紧紧的抱在怀中:“开始吧。”闭上眼睛,不愿意再看向任何人。
“什么意思?”湘君满是妒意的怒吼:“他死了你还要陪他?为什么?我到底哪里比不上他!你说啊!为什么!”
妖也睁眼,没有任何温度的眼神看着众人,她几近自虐的道:“你不知道吗?本座和他早已经是一体命,平常刀剑伤不了他,但蛟龙刀能杀了他,而本座你觉得还能活下来吗?”
一体命?
湘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话,惊恐的瞪大了眼睛,脸色的血色尽失,近乎灰白,整个人开始颤抖,手上的蛟龙刀如同烫手山芋一般掉到了地上,他着急的看着她,急切的解释:“我不知道的,我真的不知道,我以为,妖儿,我没想伤你,真的……”
不知道?
不想伤害?
妖也在心中冷笑,这些谁还会在乎了。
此刻她的眼中什么也容不下,包括那方四兽同样惨白的脸色,否则……后面那一系列的事情都将不会发生……
悲伤……迷人眼啊……
有个词语叫穷寇莫追。
否则终会是两败俱伤的后果。
可现在,似乎身后那些人没有这样的意识。
妖也在他们失神的空挡,抱着冥墨烈逃出来,两人一路上飞驰跳跃在树林上方,奈何,她的精气在慢慢的消耗,而身后的人个个穷追不舍。
妖也从来都不知道,她竟然这般的惹人厌恶,竟然一定要致她于死地。
在耗尽最后一丝精气后,妖也和怀中的人同时坠落在了地面上,她往周围扫视了一圈,人一愣,苦笑一声,或许这一切都是注定了的,这个寒潭,不就是她梦中的那一个。
绕来绕去,还是回到了这里。
知道自己别无可躲了,妖也索性也不再跑,就坐在潭边,看着发出森森寒气的湖面,从裙角撕下一块布条,在水里浸湿,手一伸下去,立即感觉一阵刺骨的冷意,她将布条拧干,将冥墨烈小心的扶在怀里,就好像他只是睡着了一样。
“如果注定是死,我也不会让他们钉魂的,只是你这般邋遢,还是要好好打扮一番才行,否则去了地狱,被别人瞧见了我多失面子啊,是不是。”妖也一边说着,一边轻柔的擦拭着冥墨烈脸上的血迹,嘴角噙着笑。
冥墨烈:“……”
“说来一直都是你在伺候我,这还是我第一次伺候你呢,你以后可得记住了,我妖也一辈子也就对你这样了。”妖也一边说着,眼眶里渐渐湿润起来。
冥墨烈:“……”
“如果下辈子我们有机会投胎,你还会不会这么傻?”
冥墨烈:“……”
“你为什么一句话也不说了,是不愿意吗?”
“你是生我的气的吧,我从来没对你说过那个字……烈,我是爱你的……”微弱的呼吸埋进了男人的脖子间,妖也的声音暗哑的好似在哭泣,她将他紧紧的抱住,就像是他以前无数抱她那样紧般的抱住他,两人之间紧密的没有一点空隙。
而她的耳朵在轻轻的颤动,听着不远处穷追不舍的脚步声。
当所有人追至眼前时,她最后在他耳边轻轻的留下一句:“等我。”
妖也轻轻的勾起嘴角,仰起下巴,身体上全是粘稠的腥血,可她却圣洁的好似不染尘埃的仙子,她笑了笑,在所有人莫名的视线下,用食指沾了鲜血,为自己画上最为动人的唇妆,迎着烈日而立,青丝飞扬。
妖媚的眼不再存在,有的只是猩红盈满眼眶,承载不住的顺着眼睫落下来,一行行,引人心颤,就像是十八层地狱的厉鬼。
而更诡异的是,在她身下亦是有一淌鲜红流出来,落在暗色的尘土上,变成黑褐色的血痂……
她看着他们,视线是模糊的,可字字是刀是剑,戳中所有人的心肺:“你们给本座记住,最好不要让本座有回来的机会,否则吾以灵为引,以魂为念,如若重回,将让你们生不得好死,死不入轮回,以吾灵魂生,于今子夜起,七七四十九天为限!”
这每一声,每一句,每一字,都是世间最为恶毒的诅咒,飘荡在所有人的耳边,将所有人的心脏撕裂,痛--彻--心--扉!
坠入寒潭的两抹身影在湖面上勾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她的眼中只有阳光折射下来的光线,她的耳中只有冰水浸入身体的咕哝声,其他的她看不见亦是听不到,因为她封闭了自己所有的感官。
但,这一生结束,却也意味着全新的妖也才真真正正的开始!
数万千年前。
狸谷是个世外桃源,这里世代生活着一个独特的种族--雅娜人,这个种族的人类不死不休,有着永无止境的生命,他们的生活很完美很和谐,从来不会有纷争战乱,每个人都是相亲相爱的。
他们很容易知足,也感谢大自然对于他们的馈赠,他们世代有着祖训,不是万不得已绝不能出狸谷,这个万不得已则是指到了历劫的时候。
这样的祖训让他们安逸的生活了数万千年,却同时也让们过惯了慵懒的生活,养成了纯良的性子,不知道外面人心险恶,个个对于他们摩拳擦掌,就想将他们无尽的生命分享一杯羹。
就这样,几千年过去了,直到那一年。
有人将族外的人带进了谷里,雅娜人是好客的,他们个个热情的接待他,却不想那人生了歹心,为了偷窥雅娜人密室里的密书,用蛟龙刀屠杀了近乎一半的族人。
从此,雅娜人不准任何人进族,违者杀!
就算是历劫之时在外面有了爱人,等到历劫归来之时也只能丢弃,否则就沦为下等的侏人,侏人并不是世俗中人所认为的那样,是雅娜人和平常人结合剩下的产物,他们只是被放弃的雅娜人,食用了特殊的药物,改变了体质,变得不男不女。
雅娜人族的长老为了谷里的安定,除了族长,都不能在外面找恋人。
族长生下的孩子必须是纯血统的雅娜人,遂每一任族长的配偶都是内定的雅娜人,这是为了安定也是为了雅娜人的长远发展,因为只有纯血统的孩子才会有继承族长的魄力与能力。
妖也的出生,无疑是这个古老群族最为出色的后代,早在她成年之前,她的母亲就为她打点好了一切。
雅娜人都知道,越是出色的继承人,历劫之时的难度就越高,如果不能成功的历劫完,最后可能会落得魂飞魄散的后果。
所以妖也的母亲虞氏很早就为妖也选定了配偶,守护兽,以及必要时必须以身抵身,以魂抵魂的贴身婢女。
仙也是雅娜人里后辈中资质最高的,她从被虞氏选中的那一刻开始,关于前尘往事的记忆皆被消除,只有一个信念存在了她的脑海中--她的主子,妖也。
妖也是仙也的主,是仙也的天,是她生活的全部,她的存在只为她!
虞氏曾经给妖也算过命,妖也命中三劫,不管她是不是族长都必须要经历的,而且可能还会去异世,她早早的将本该历劫之后才会到妖也身边的守护兽放出来,让他们自行修炼,只等着在妖也最后那一劫的时候助她一臂之力。
而仙也,更可以说是虞氏为妖也选的最为衷心的婢女,仙也的眼中没情没爱,只有一个妖也。
虞氏能算出别人的生死劫,却算不出自己,她怕将来自己出了意外不能及时帮助妖也,遂她早就将妖也可能遇到的危险写于一本书上,如果她不幸魂归,那么那本书就会落在仙也手中。
虞氏在妖也历劫前因为情而被人灭魂,她写的书就交到了仙也的手中。
而从仙也拿到书的那一刻开始,妖也每一劫她都知道,因为她是除了妖也以外,雅娜人族里资质最好的,她不但会幻术有和虞氏学了算命之术。
妖也历劫去异世之前,仙也就曾算到了妖也最后的生死劫是在男人身上,仙也也知道妖也的命定配偶是湘君,而湘君,这个男人不简单,他比妖也大几百岁,却一直保持着纯净之身,当时在族里并不是没有可以和他匹配的女子,但他一直保持着纯净之身,可见其心机程度,至少他不像他表面那般与世无争。
果然,在妖也历劫前一年里,湘君找上了她,有意勾引她,想要和她联合起来夺妖也的族长之位。
仙也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冷笑不止,她动用了禁术,算到了湘君是妖也的最后一次生死劫,但她不能杀他,一来,雅娜人族世代相亲相爱,从未杀过人,她不能破这个戒,二来,这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妖也的生死劫只有她自己能破,别人不能随意的打乱,否则后果更为严重。
所以,她假意和他合作,让他放松警惕,也让自己可以更加监视他的一切。
四兽的存在,和她的存在对妖也而言是一样,所以仙也也将一切告诉了四人,因为就算她是雅娜人族里资质最高的后辈,可她和虞氏一样,算不出自己的命理,她怕将来自己也不幸魂归,无人再帮妖也,遂将一切告诉了四兽。
当妖也去历劫之时,仙也顺着湘君的意假意叛变,其中三兽也跟在她身边和湘君周旋,而啸天则是留在妖也身边照顾她。
妖也顺利历劫,并恢复记忆,在所有人眼中似乎是已经历劫完成,其实不是,那是虞氏为她提前得到守护兽所做的障眼法,也是妖也必须要付出的代价,这个世界从来都是公平的,有因必有果。
而且虞氏曾经说过,如果注定有三劫,为了使历劫之人少受些苦,可以人为的制造生死劫,只要你有足够的能力瞒天过海。
在众人眼中,妖也的第一劫是在异世死亡,第二劫是在救双翼王爷之时中毒身亡,第三劫是挖心取心头血……其实不然,一二劫确实是妖也的生死劫,但第三劫却不是,那一劫是在别人的身体上完成的,和妖也的本尊没有关系,所以算不得是一劫,这些四兽包括仙也都知道。
但妖也不知道,她以为自己恢复了记忆,是代表着历劫完成了,人也放松了警惕,而他们五人却不能将此事告诉她,因为之前就说过,旁人不能打乱别人的生死劫,否则后果更为严重。
妖也最后一次生死劫是在湘君身上,仙也和四兽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那个男人算计,为了使湘君放松,他们假意全部背叛,而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其实也算是一种人为制造的生死劫。
五人将所有准备都做好了,包括壹书卷在内,他们除了表面的背叛,从未伤害过她,那次伤妖也的并不是真正的洛贝逸,而是幻化后的湘君,他这么做是为了使妖也对他们生误会。
湘君人太阴险,一方面说是和仙也合作,可另一方面又极力制造出他和他们不是一伙的假象,没有人知道他对妖也的真心到底有几分,几人怕出意外,仙也找上了洛贝逸,洛贝逸是妖也内定的宠男,仙也知道他曾经见过历劫前的妖也,对她倾心,甚至宫殿里都收藏着她的画像。
她将妖也的处境告诉他,他虽然深爱妖也,但也知道自己帮不上她什么忙,只能陪着仙也一起演戏,放松湘君的警惕,同时孕育一个孩子。
这个孩子是雅娜人的后代,仙也是雅娜人,再加上壹书卷……一旦妖也最后一劫历劫失败,仙也就能重新书写壹书卷,将妖也救活,她不管这是不是会违背天意,她只管能不能救下妖也。
仙也和洛贝逸的结合,让湘君深信不疑她的背叛,却不知,这也不过是她给他的障眼法,他甚至不知道她已经怀孕了,且快要临盆了,他甚至还在美梦着,将妖也拥入怀抱,然后生育一个孩子,用孩子的胎毛重新书写壹书卷,这样既得到了这个世界上最配得上他的女人,又得到了雅娜族长的位置,还将妖也身边的亲信清除干净……这个梦当真是不可谓不美啊……
四兽和仙也都知道妖也的性子,容不下背叛,即使是假意的背叛,可是……就算是如此,他们也别无选择,他们的存在本就是守护她,让她好好的活着,所以就算他们都痛楚不堪却也不后悔这么做。
他们死了,他们的主上还会有新的守护兽出现,也还会有新的贴身婢女出现,可是如果妖也死了,他们就算是活在这个世界上也没有任何的意义。
只是,这个世界上不管是谁算计,都终究算计不过老天,就算是仙也,就算是湘君……
最后那一个生死劫,没有人想到会是在那样的情况下突然发生了,且还是提前发生了,将他们也将湘君打了个措手不及。
湘君不知道妖也和冥墨烈是一体命,他只是想杀了冥墨烈,并没有想杀妖也……
四兽和仙也没想到湘君会突然冒出来杀了冥墨烈,更没有想到冥墨烈的死对妖也的打击那么大,让她说出那样狠毒的诅咒,且还跳下了千年寒潭。
千年寒潭啊,那是什么地方?
那是孕育三生原石和蛟龙的地方,对于雅娜人来说,是比十八层地狱还要恐怖的地方!
她就在他们的眼前,那样悲壮的跳了下去,她该有多恨他们啊!
他们本意都是要救她的,最后却让她含恨而终……
妖也跳下千年寒潭的那一幕,让四兽疯了,仙也也疯了,傻傻的愣在原地看着她一点点的沉入看不到底的寒潭,直到她的身影看不到了,四兽才反应过来的齐声悲鸣,哀戚到让人心碎的声音在整个森林都颤抖了起来。
“不!不!不要!不要!”
下一秒,千年寒潭荡起无数的涟漪。
四兽动作整齐的跳下千年寒潭,如果是魂灭,那就一起吧,他们的主都死了,他们还留在这个世界上做什么?!
仙也跪倒在地上,几百年未曾流过泪的她,这一刻泪流满面,泣不成声:“主上,主上,是仙也的错,是仙也没有用,您带着仙也一起走吧……”
言罢和身边的洛贝逸对视一眼,也跟着跳了下去。
这一辈子他们都是以她为天,没有她的世界,就是相当于天塌了,他们活着没有任何意义。
平静的湖面在牵起几层波浪后,又恢复了平静,湖边只剩下一人,他怔怔的看着那安静的湖面,身侧的大手紧了又紧,他确实是喜欢妖也的,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喜欢,可……为了她魂灭,他还做不到。
最后,他只能失魂落魄的站在湖边愣愣的看着湖面,直到太阳落山才脚步踉跄的离开。
千年寒潭底下却在湘君离开后,发生了令人诧异的一幕。
妖也和冥墨烈是相拥着坠下去的,冥墨烈在妖也的怀中,妖也用自身最后的所有精气封闭了自己的感官,任由着自己自身自灭,灵魂坠入沉睡中,她不知道从她跳下来开始,在潭底生存的只要有生命的灵物皆游到了她的身边,将她的身体一点点的托举起来,往另外一处光源移动。
随后跳下来的四兽在潭底搜索她的尸身,看到了这一幕,心中都是一惊,全部跟了上去。
他们想要搂过妖也的身体,那些奇形怪状的生物却朝他们发起攻击,四人看出他们对妖也没有恶意,就默默的跟着,心中到底还是存在着一份期待的,他们的主上或许不会这么容易就魂归了。
而且这潭底虽然冷,可是却也让人感觉有种说不出的舒畅,是那种被人打开了任督二脉的舒畅,四人想或许这千年寒潭和寒玉冰床一样存在着疗伤的作用。
一行人在潭中游了好一会,四周黑漆漆的,根本瞧不见任何东西,四人只能随着妖也身体移动的方向游过去,在经过一块巨大的礁石后,几人出了水面,而外面已不是之前的景致,这里竟然是当初妖也和冥墨烈激情的小河,自带八卦阵的小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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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兽冒出了水面,都有些愣神,他们以为跳下千寒潭,必定会被潭底的冰冷侵蚀掉灵魂,可没想到,他们竟然还好好的活着!
那么他们的主上会不会?
四人同时看向一边的妖也,妖也却没有任何反应,安静的闭着眼睛,脸色惨白,浮在水面上,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
四人争先恐后的游过去,将妖也从水中小心翼翼的抱到陆地上,放下来,仙也和洛贝逸随后跟着冒出水面,两人爬上岸,眼中的惊讶也还来不及消散,仙也脚步稍显迟缓的走到妖也的身边,扫了一眼妖也的额头,心中大喜,她的主上魂魄还在!没有魂归!
只是她顾不得高兴,就朝一边的云行严肃道:“现在,我们去狸庄,云行你帮我催生,啸天守着主上,擎柱和弘炎去客栈拿壹书卷,要在湘君拿到之前抢到,然后赶到狸庄和我们会和,我们要为主上重新书写壹书卷!这是救主上的唯一方法。”狸庄是仙也现在住的地方。
现在妖也没魂归,那么一切皆有可能。
顾不得伤心了,四人各自点点头,擎柱和弘炎毫不迟疑的转身离开,啸天静静的跪在妖也身边,将她抱起,蓝色的眸子里浸满了湿润,一滴滴的落在她的脸上,形成五彩的光珠。
他们谋划了那么多年,却终是让她这样含着悲恨的离世,那样的毒誓……她该有多怨恨他们啊。
他甚至不敢想象,她重回的那一天,将会是怎么样的光景。
可是,主上,你醒来吧,就算是我们所有人生不能好死,死不能轮回,我们都愿意,只要你能醒来……
蓬莱客栈楼上楼下皆是血迹斑斑,一片狼藉,昨日那一大战死了不少人,掌柜的跪在地上呼天喊地,周围到处是带刀的衙役,好热闹的老百姓们则是个个站在门口瞧着热闹,间或指指点点的……场面很是混乱不堪。
弘炎和擎柱不动声色的穿行在其中,最后到了守着易扬尸体哭得伤心的易氏姐妹身边,两姐妹看到两人,都是一阵激动,易飘飘泣哭的问道:“那个贱女人被杀了吗?”
云行在易扬身上摸索着,听到易飘飘的问话,眉头一蹙,戾气掩在眸底,擎柱则是直接一掌就将她劈开,声音残暴不已:“闭嘴!”
易飘飘被这一掌拍的经脉尽断,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易潇潇红了眼,赤手就朝两人攻了上来。
云行朝擎柱摇摇头,示意没有找到壹书卷,擎柱心里焦躁不已,本就残暴不仁的性子这会更是嗜血不已,他单手掐住易潇潇送上来的脖子,眼睛里只有猩红的杀气:“说!那个木盒在哪里!”
易潇潇努力的挣扎,根本就说不出话来,在他手中就像是一个毫无抵抗力的破娃娃。
云行知道易潇潇很多事情根本不知道,这里知道的只有易飘飘,他走到易飘飘身前,亦是语气森冷的问道:“木盒了?”
易飘飘很害怕,以前这几人她从来没有见过,只知道他们是他父亲贵客身边的人,而他们的形象在她眼中和野兽是没有什么区别的,高大,挺拔,嗜血,冷酷,当然也英俊,但是她哪里有那份胆量去欣赏。
现在被人堵在角落里,她更是吓的厉害,可面上却强壮着镇定问:“那个贱人死了吗?你们告诉我,或者帮我去杀了……”
“砰!”身体再次撞上墙壁的声音。
“噗,噗……”一口口鲜血跟不要钱似的吐出来,易飘飘痛的连声音都发不出了。
可即使是这样,弘炎也丝毫没有半点的同情或怜惜,一脚踩在她的胸口上,语气毫无温度,冷得像是要结冰:“说!”
“我……我说,你不要杀我……”生怕被弘炎一脚踩死,易飘飘赶紧忍着胸口的剧痛道:“那木盒被那个很美的男人拿走了……就在一炷香之前。”
很美的男人,答案很明显是湘君。
弘炎知道此时湘君只怕在回狸谷的路上,两人对视一眼,也不再耽搁,转身离去,只是擎柱离开前还是一掌打死了易飘飘,妖也的历劫提前这个女人脱不了干系,只要是伤害到了他们主上的人,不论什么原因,他们都不会放过。
弘炎亦是杀了易潇潇,他觉得她不配拥有主上的温柔,最后竟然还想用刀刺向主上,更加不可饶恕。
杀了两人后,弘炎和擎柱往去往狸谷的方向追去,果不其然追上了湘君,湘君确实是在回狸谷的路上,人还有些恍惚,似乎没有从之前的那一幕中回过神来,看到两人出现在他眼前,怔愣了一下,好半响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们没死?”
“是没死,不但如此,主上也没死。”弘炎道,边伸出手:“壹书卷了?”
湘君眼神讳莫如深的看了两人好久,半响,他笑了,却没将壹书卷拿出来,只道:“带我去。”
弘炎啸天对视一眼,眼中都有骤然凝聚的杀气。
将两人的反应看在眼里,湘君不紧不慢的笑着道:“你们现在可以来杀我,但能不能杀死我那就看你们的本事了,而且,你确定你们知道启动壹书卷的巫语?”
确实是不知道,弘炎和啸天只能妥协。
将湘君带回狸庄,妖也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裳,被放到床上,湘君和仙也一样能看到妖也额间的灵魂线,心中顿时一激荡,人就要往前扑过去,被弘炎伸手隔开。
“请湘君自重!”弘炎冷声道。
湘君听到他冰冷的声音,恢复了常态,朝众人一笑,只道:“相信怎么启动壹书卷,你们都知道吧,雅娜人的血这里任何一人都有,但雅娜人族刚出生的婴儿可就没有了。”
“谁说没有!”同样一身白的仙也从外走进来,面上还带着生产后的苍白,身边的洛贝逸小心的扶着她,走在一边的云行手中则是抱着一个刚出生的女婴。
“这是?”湘君瞪大了眸子看着那个孩子,有些不可置信。
“我和洛贝逸的。”仙也道,目光也是落在那个孩子身上,带着复杂的情绪。
或许她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因为从怀她那一刻开始,她就没有爱过她,她对她的期待只有一条,那就是她是妖也的救命草,再无其他。
“这么说你一直存着这份心思,你以前一直在骗我?”湘君问,语气中却没有惊讶。
仙也冷笑,看着他:“别说你不知道,你最多也不过是将计就计罢了。”
湘君看着她的眼神越发的深幽,深得看不到底,半响,他突然笑了起来,看着她似真似假的道:“仙也,如果你真的是族长,说不定我会爱上你呢,你这样的女人真有意思。”
仙也不屑:“那我要不幸的告诉你,你这样的男人,没人能看的上!因为恶心!”
湘君的眼神冷了下来,却没有发作,只移开了目光,看向那边毫无反应的妖也,勾唇,算计:“壹书卷我可以帮你完成,但是她,我必须要得到!”
“你觉得主上能看上你?”仙也嗤声。
湘君冷哼:“那不关你的事,我自有办法,在她醒来后,我要留在身边,至于结果我们谁说了也不算!”话音一转:“当然,你们联合起来或许可以杀了我,但你们要知道,我的愈合能力远远比你们任何一个人强,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情,没有人可以预料的。”
仙也闻言沉思。
妖也最后一个生死劫已经结束,但是要启动壹书卷,不但要极其深厚的内力,更重要的是需要巫术,湘君是雅娜人族里唯一出自巫术之家的,他会启动壹书卷的巫语,而且就算他们学会了启动巫术的密语,杀了湘君,湘君也能在极快的时间内自愈,就像是上次被冥墨烈挑断手筋脚筋,也不过是在两个晚上就恢复了。
与其将来他再使坏,还不如现在答应他,他们相信他们的主上,苏醒后自会了结了湘君……
这样一思忖,仙也点了头。
几人意见达成一致,开始书写壹书卷。
那木盒是古老的榆树制成,带着封印,四兽合力将木盒打开,里面的壹书卷并不是什么很惊奇的东西,只是一页发黄的纸张,看不出任何的不同。
仙也示意云行将婴儿抱来,割开婴儿嫩嫩的十个手指,鲜血汹涌而出,尽数滴落在发黄的纸张上。
湘君看着她毫不迟疑的一系列动作,又看看痛的哇哇大哭的婴儿,讽刺道:“你知道的倒是多。”需要用奉献胎毛婴孩的血清洁壹书卷,这个即使在密书上也没有记载,仙也却知道,可见这个女人的深藏不露。
而且这个女人也够冷血,这是她自己的亲生女儿,竟然也舍得,清洁壹书卷的血需要很多,这个孩子将来算是毁了,终身患上了咯血之症。
其实这也是雅娜族不让壹书卷出世的原因之一,壹书卷出世扰乱世界的正常秩序,同样残害雅娜人,任何一条人命在雅娜人眼中都是珍贵的,更何况还是这样一个新生命,要知道这几千年来雅娜人的出生率远远低于魂归率。
接连不断的鲜血落在卷面上,当整个卷面都染上了一层鲜血时,壹书卷上的红黄开始褪去,露出洁白无暇的纸面,还隐隐泛着金色的光泽。
仙也割破自己的手指,鲜血滴到一边的墨盒中,直到盛满才将手指用内力自愈,拿起早就准备好的胎毛笔染上鲜血,一字一句的在壹书卷上写下鲜红的字体:吾主归来,吾主归来,吾主归来……整整写下七七四十九次。
湘君闭上眼睛,开始默念密语。
随着一串串古老的巫语出口,壹书卷被悬浮在半空中,以极快的速度旋转,从天空上方射下一缕阳光,穿透了屋顶,照在壹书卷上方,阳光刺目,狂风呼啸,就像是要将整个世界连根拔起翻转,所有人都睁不开眼睛……
当世界安静时,一切却又是另外一番模样了,四兽仙也没有看到床上本该醒了的妖也,只看到空荡荡的床铺还有已经跟着消失了的湘君。
四兽气急,转身就准备冲出去追,被仙也阻止:“别追了,你们追不到他的,我们只有等,等到主上自己醒来,等到主上发觉不对劲,等到冥墨烈醒来,由他亲自去寻主上。”
只是几人却不知,这一等就是三个月过去了,冥墨烈始终没有醒来……仙也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遂才出现了仙也带着四兽和幻化成冥墨烈的湘君对抗的一幕……
妖也睨视着众人,悬在半空中,嘴角的猩红象征着着她的冷与残:“如若本座重回,必将以灵为引,以魂为念,让你们生不得好死,死不入轮回,你们还记得吗?”
“主上……”几人心痛的喊道。
“哈哈……”妖也疯狂大笑,清脆的巴掌如同一个个悦耳的音符依次响起,将四兽和仙也全部甩出几丈远,她厉眼瞪着他们:“和你们的帐本座自会慢慢算,而现在……”
目光看向一边的湘君,褐色的眸子里隐现出悲凉的冷光,却只是转瞬即逝,那双妖媚的眸子就如浩瀚无垠的宇宙,再难探知一点半点的情绪。
她朝湘君伸出手,用内力将湘君吸过来,隐形的力量钳制住了他的呼吸,看着他越来越苍白的脸色,她笑着问,嘴角噙着的温度越妖媚,其实却是越嗜血:“怎么,你不是很厉害吗?你的蛟龙刀了,再杀一次吧,本座给予你机会!”
窒息的感觉扑面而来,湘君胡乱的挣扎着,却动不了分毫,妖也以绝对强大的武力让他不得不臣服,他知道,现在的妖也就能单手将他捏魂。
其实他早该想到的,能做族长之人岂能是平凡之辈,妖也的能力这个世界谁能探到底?没人!到底还是他贪心不足,终落到现在的下场。
如果说之前处于历劫状态的妖也让他有机可乘,那么真正历劫归来的妖也是亿万个他也抵挡不了的。
所以说啊,人只有在将死前才会真正的意识到自己的脆弱。
可是没有用了,他给了妖也最为沉重的一击,那落入千年寒潭前的绝望与蚀骨痛心,妖也永生永世都不可能再忘记了,她从来就不是好人,她说过她会睚眦必报!她的男人只有她能欺之,辱之,压之,旁人若是碰了半点,十倍奉还!
青丝在阳光底下闪耀着无比夺目的光泽,连着那艳阳也跟着逊色几分,妖媚的小脸带着冷到刺骨的表情,这样犹如神诋的妖也让所有人都臣服了。
四兽仙也的眼中有着痛苦也有着欣慰,他们知道,下一个就会是他们了,但是能死在她手中,他们不后悔,即使痛到心扉,也不后悔……
“主上,请手下留情。”
正在湘君的意识快要全部消失时,一道苍老的声音突然传来,众人顺着声音看过去,七个老者一字排开向他们走来。
“长老……救我……”湘君挥舞着手,声音断断续续的呼救,眼神中透露出哀求。
七个老者皆是失望的摇摇头,这样的湘君哪里有以往的神采,是他们看走了眼啊,这样的人怎么能配得上他们的族长,可就算是这样,他们也不能让湘君魂灭。
他是巫术的最后传人了,死了,这一脉就断了啊,多可惜。
妖也毫无起伏的冰冷眸子扫了七人一眼,冷笑:“理由!”
“主上,他虽是有过错,但终究错不及魂灭啊。”其中一个长老不忍道。
“是吗?”眼神骤然一厉,手上的精气凝结到最大,她怒喝一声:“去!噬魂!”
白玉蟒龙倏然窜出,灵活敏捷的身体在已是奄奄一息的湘君身上飞窜,几个手臂大的窟窿露在众人眼中,下一秒,湘君的身体在空气中炸裂……至此魂灭……
魂归,无轮回的机会,天地万物间至此也不会再有他的存在。
七个长老只觉得心颤颤,为她的冷血无情,也为她的强大,自雅娜族存在以来,还从未有一任族长能赤手捏魂的。
他们齐刷刷的看向妖也,眼神中绽放骇人的光亮,这是他们现在的族长啊,这么强大,这么冷血……太好了太好了!
妖也却懒得管他们是什么反应,看向另外几人,眼神冷漠如斯,七个长老一见,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齐刷刷的赶过来,一窝蜂的挡在五人身前。
七人同声求情道:“主上,那湘君死了也就死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好坯子,可这五人都是衷心为主啊,主上切记不可动杀念啊,否则将是一笔无言预计的损失呀!”
“哦?衷心为主?”妖也语带讽刺的反问:“你们倒是说说,他们如何衷心为主的?”
七人对视一眼,一个比较矮小的老者上前一步,嘴一张,就将几人之前所做的一切,巴拉巴拉的说了个彻底,着重还描述了仙也如何为她待自己的亲闺女。
这要是常人,不说痛哭流涕,怎么着也是感动非常啊。
可妖也却从头至尾的听得面无表情。
其实妖也的性子说起来算是比较怪异的,她冷血,她无情,她甚至都不喜欢接受别人对她的好,就像是当初她受伤,啸天为她疗伤渡精气,她醒了不会感激,只会怪他们愚蠢,但……她不接受,不代表她不知道。
这个世界上谁对她好,真心的好,她心中有数,虽不至于很热切的回应,但她记在了心底。
所以说啊,其实她这样的性子,直接可以说是狼心狗肺!不知好歹!
五人为她的付出,同样得不到她的感激,她看着他们,眼神中没有感动,只有冰冷。
或许他们是觉得为她好,可她却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痛彻心扉的绝望,这感觉,永远都会留在她的灵魂深处,让她忘不了,还有那个男人,那个傻男人,为她而差点魂灭……
好吧,这五人也差点为她而魂灭,她压根不领情,谁叫他们不是她心尖尖上的人呢!
妖也的心疼只对那个男人,因为那个男人她喜欢,她……爱!
想到那个男人,妖也的眼神柔化了,在四周扫了一圈,却没有发现他的身影,眉头一蹙,不对劲,按道理说她醒了他也应该好了,为何不来找她?难道出了什么事情?
妖也现在也没心情处理几人了,看向他们只问道:“他了?”
仙也知道她说的是冥墨烈,想到一直未苏醒的男人,不免有些内疚的道:“还在狸庄,没有苏醒。”
妖也心中一阵惊痛,没有言语,表情越发的让人觉得心颤。
几人回到狸庄,妖也在门口喝令所有人不准进去,自己独自一人进去了。
七个长老撇撇嘴,做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心中却痒痒的狠,湘君魂灭,那么这个男人就是代替他之人了,几人都想看看他是怎样的人,能让他们冷血无情的主上这般挂念与心疼。
妖也进去后,他们一齐看向四兽和妖也,想要询问情况,可五人现在满心的悲伤,哪里有空搭理他们。
而屋内,又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巨大的床前,白纱帐幔挂在两边,男人就沉沉的睡在其中,紧紧的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形成好看的阴影印在白皙光洁的俊脸上,好看得就像是沉睡的睡美男。
只是,这样的美男让妖也心疼极了,看着他粉白的薄唇,想到他无数次印在自己唇上时的炙热,忍不住倾身上前含住那抹唇瓣,却感觉不到以往的温度。
“烈……”两人唇齿相依,她唤着他的名,无限的眷念。
男人没有一点的回应,冰冷的体温,要不是那还犹带凉意的呼吸,甚至让人感觉不到他还是活着的。
妖也眼角有着淡淡的湿润滑落,她埋深在他的脖子间,将自己的脆弱掩藏在他的怀里,她在别人面前不能表现软弱,但是在他面前可以,因为他是她的爱。
她脱了鞋子,静静的躺在他的身边,将他的手环在腰间,闭上眼睛,在他耳边轻声呢喃:“烈,我陪你睡,醒来时,你一定要醒了,好不好?”
男人没有回应她,妖也勉强的勾勾唇,屋内一片寂静,只有两人的呼吸清晰可闻,彼此交织,彼此缠绵,仿佛是在用气息交流,告诉他,她会等他……如同以前无数次般他守着沉睡的她……
屋外,太阳渐渐落下,七个长老看着木头人样的跪在门口的几人,只能无奈的摇摇头,知道是劝不住了,转身准备离开去休息,却看到怀里抱着一个娃娃,目光空洞的洛贝逸。
“哎。”再一次摇头,七人叹息着离开。
他们唯一能期待的是那个男人能醒来,否则,雅娜族只怕又会迎来一次浩劫啊……
每个人都在期待冥墨烈的苏醒,不管是谁,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每个人都希望是这样,但老天就像是专门和他们作对的一样,冥墨烈没有苏醒,一直都没有苏醒。
云行给他把过脉,确定他的身体没有一点问题,可为何不醒,没有人知道。
妖也开始会很焦躁,可时间久了,她也静了下来,当然,这或许和她怀孕有关,是的,妖也怀孕了,湘君没有骗她,她肚子里已经有了三个宝宝,身体都很健康。
三个宝宝,这对于雅娜族来,简直是笔天大的财富,雅娜人生育能力生来就有缺陷,妖也是虞氏一千多岁时才有了妖也这么个宝贝疙瘩,全族的人都当宝贝的护着,生怕有了闪失。
而现在妖也怀孕了,还只有一百多岁啊,还是一胎有了三个,这是多大的福份啊,七个长老高兴坏了,连带着对还在昏迷的冥墨烈也高看了几分,看,这个男人果真不一样,一胎就是这么多孩子,太了不起了。
七人将妖也迎回了狸谷,狸谷气息清新,漫山遍野都是珍奇宝贝,对妖也养胎百利无一害,妖也没拒绝,回到了狸谷。
族人知道他们的族长历劫归来了,而且还带着三个宝贝,也是欣喜不已,将她简直当佛供着。
妖也的生活变得安逸,除了冥墨烈没有苏醒外,她过的很舒心。
冥国她叫族里的人暂且先去接手了,亲笔书信一封,四卫自会协助他,她还将四婢接来了谷里,妖也早前为她们改过体制,虽不至于能长生不老,但活个几百上千年也是可以的。
四兽和仙也,她没有原谅,也未要他们近身伺候,她只说等哪天冥墨烈醒了再说。
至于冥墨烈哪天醒来,没有人知道,或许就是明天,也或许是几年后,是几十年后,几百年后,几千年后……无人知道……但妖也坚信着他会醒来,她等他!
这一等就是二十年……
二十年后,几乎是所有人都听见了男人震天的怒吼声在狸谷里回荡:“妖儿,你竟然真收了三个男宠!”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