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兄妹斗法

沈靖走后, 夏京风云变幻。

安王沈端体弱多病,不能上朝,虽领监国之名, 实际上大权却落于俞伯岚一人之手。

现在的夏京, 俞伯岚堪称万人之上。

徐三娘很快就发现宫中的氛围不对, 她对沈靖有信心, 若无十分把握, 他是不会远赴边疆的,京中定有他留存的势力。

可宫中的空气,确实一天沉似一天。人心惶惶尚可别论, 特别是守卫宫中的禁军,竟然频频换防, 连徐三娘都大感不安。

沈靖走前将溪流交给俞九儿, 是以俞九儿虽不能上朝, 溪流也会将每日早朝的内容告诉俞九儿。

宫内和俞府的斗争,俨然俞九儿和俞伯岚兄妹斗法, 只不过俞伯岚是步步紧逼,而俞九儿则是见招拆招。

为了支援前线作战,俞伯岚要求减少宫中开支;为了保卫宫内稳定,俞伯岚将守卫皇城的禁军频频换防,实际是将自己的心腹安插进去, 监视宫内的同时做好起事的准备。

对此, 俞九儿前者答应, 削减宫中例银, 吃穿用度能省则省。

却也颁发皇后懿旨, 先是大大的赞扬了出征的皇帝将士,然后表示自己带领的后宫全心全意支援前线, 已经半个月没见过肉了,最后委婉又不容拒绝的表示我们天家尚且如此,你们大臣们是不是该向我学习呢?

懿旨自然是还没昭告天下便先到了俞伯岚的手里,常红静静的立在俞伯岚身后等带吩咐。

俞伯岚却兀自笑了,这般笔法措辞,分明是当年手把手所教。如今,却成为了他对付自己的工具,他大手一挥:

“发,就这么发,一个字也别改,让大臣们看看我俞家的女儿岂是好惹的!”

常红低着头,不无犹豫的说:“老爷,老太爷那里……”

俞伯岚微一沉吟:“发吧,老太爷那里,我去顶着。”

后者则派溪流暗中监督,俞伯岚用了谁,撤了谁,在心中有了算计。

很奇怪的,关于削减宫中例银的事,诺达后宫,竟没有一个作妖的,简直让徐三娘的眼珠子都快跌倒地上来了。

不禁暗自感慨,这后宫连争宠都没这么整齐过,难道是沈靖走了他们的心也就死了,整天青菜萝卜也无所谓?

别人不作妖尚可,连坐稳了作妖界的头号交椅,堪称折腾界的首席班头,没事都能掀起地皮三尺的兰嫔娘娘,竟然一句话不说的同意了。

俞九儿召见众嫔妃那日,她不施粉黛,一身素衣,形容稿枯,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死了亲爹呢。

徐三娘本是随心乱想,颇有点儿耍贫打发无趣的意思。

却猛地想起兰嫔的哥哥史桂茹不正在前线指挥?前些天沈靖也远赴穆州,哥哥和夫君都在前线,再张狂任性的女子,到底也担心他们的安危。

徐三娘本以为兰嫔争风吃醋,对她的印象很是不好,如今看众妃的神情气色,真正为沈靖担心的,唯他一人而已。

她忽然有点可怜她们,也可怜沈靖。天家的皇帝后妃,竟是比寻常人家的亲缘还不如。

只不过这印象的一丁点儿改观却被兰嫔的一句话打消得干净,她在临走时依旧挺着那不高的个子,眼神挑衅,对俞九儿道:

“皇后娘娘,今次陛下出征,是被你哥哥逼的,若他有个什么闪失,我饶不了你!”

扬长而去。

就算她是对沈靖动过了真情的女子,那又怎么样呢?脑子不好使,既任性且娇蛮,在徐三娘的思维里,爱,并不是妒和蠢的理由。

对兰嫔的那么一丁点儿怜悯也摔进了尘埃里,再也找不见。

众人走后,倒是俞九儿低声感慨:“这个兰嫔,倒也可悲可叹可笑……”

处理完这班妃子,俞九儿要到城楼上巡视皇城。

徐三娘自然跟去,她发现俞九儿还是以前的那个俞九儿,却又好像脱胎换骨重生了一般,干什么都有无数的劲头,会笑会闹会生气,会权谋会手段,如今正和从前最怕的俞伯岚斗着法。

再反观自己,先前有无数的劲头,会笑会闹会生气,一心想至俞伯岚于死地,再看看现在的自己,被沈靖和俞九儿宠上了天,差点儿把自己要报仇的事情忘得干干净净,真是罪过啊罪过。

她现在所想的报仇,已不再为自己的执念,而是为了沈靖、俞九儿。

趁着这次沈靖出征,她立志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活出模样活出风采!

俞九儿和徐三娘并肩走上北城楼,俞九儿一身嫩绿绣睡莲锦缎衣裙,披着墨绿暗纹披风,自她看开过往之后,不再找些粉色白色之类的素净颜色穿,又恢复了爱绿的毛病。

徐三娘依旧一身艳红,不过披风是之前沈靖拿给他的,黑色。

在对颜色的喜好和偏执方面,俞九儿和徐三娘倒是殊途同归,真正的姐妹。

多亏今日二人的披风颜色,否则一红一绿走在北城楼上,倒真是会让兵士大开眼界。

就算如此,天家的威力仍是不容小觑,几日之后,坊间便悄悄流行起了红配绿的新鲜穿法,渐渐发展,两年之后竟风靡夏京,大街小巷一片桃红柳绿莺歌燕舞,好不热闹新鲜。此是后话。

这日俞九儿和徐三娘走上城楼,溪流在后面跟随,城楼下可看见寻防的禁军。皇城背山依水而建,往北眺望可隐见青山遥遥。

前两天俞九儿已经巡视过了南城楼、东城楼和西城楼,今日上了北城楼,竟觉大大的不同。

北城楼和其他三城楼想比,简直又小又寒酸,连城墙都只有其他的一半高,巡防士兵也明显不足。

她皱眉道:“北城楼为何这么低矮?巡防禁军也比其他三城少?”

不怒而威,自有气度。仅仅几个月,溪流便不再以从前姿态面对俞九儿,言谈之中很有敬意。

溪流答道:“当年太‘祖皇帝定都夏京,百废待兴,皇城凋零于战火……”

俞九儿转身看向溪流:“溪总管可直接回答我的问题,无需多言。”

溪流一怔,抬起头,见俞九儿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他复又低下头,简洁明了的回答:“因为——缺钱。”

俞九儿等了半晌,不见溪流再说话,便道:“下一个问题呢?”她仍是笑着的,还不时和徐三娘品评风景好坏。

溪流回道:“巡防禁军,现在归俞丞相管。”

俞九儿道:“我自然知道是他管,只这北城门是个漏洞,若有什么事端只怕要从此发生。——我也盼着能清净无事,可有些事,不是我们躲着,事就不来的,是不是,溪总管?”

溪流低头:“是。”

“传我的懿旨,就说北城楼防御不利,存在漏洞,让俞伯岚马上修葺,不得有误。”

二月初二,龙抬头。

沈靖出征月余,先前还捷报频频,说是皇帝亲临穆州,天威大显,不出五日便收复了之前沦陷的绥远,现在正向抚远进发。近几日,却始终不见消息传回。

皇帝远征在外,北方又不安定,是以这个节日无论是天家还是百姓,都过得味同嚼蜡。

当晚,俞九儿和徐三娘正在讨论溪流。

倒不是因为这两个女人对溪流的长相多有好感——宫中不少宫女太监倾慕溪流的姿容。而是因为溪流这个人,到底可不可用,沈靖把他留下又是为何。

俞九儿沉吟道:“以前我一直以为陛下留溪流在京,是为了对抗俞伯岚,溪流手里有陛下十年心血的暗阁,不用则矣,一用则必定要俞伯岚见血。”

徐三娘剥了个橘子,喂了俞九儿一瓣,笑道:“姐姐料事如神,你想的定然对。”

徐三娘在沈靖和俞九儿面前惯做天真模样,倒不是做作,而是在相熟的人面前便自然的流露出天真的本性来。

不过她夸俞九儿可不是拍马屁,实在最近俞九儿的所作所为,确令徐三娘拜服。论心计谋略,徐三娘自问不如俞九儿;可若是比起无赖市井,俞九儿这个大家闺秀也是自愧不如。

明明是血脉相连的新姐妹,却因环境限制而长成了完全不同的人,阴差阳错也各擅胜场。

俞九儿摇头,苦笑道:“我猜陛下也在赌,赌溪流的忠心。”

徐三娘一震:“你是说溪流有反心?”

溪流虽是顾家遗孤,却也被沈靖带在身边苦苦培养,甚至让他成为了暗阁首领。沈靖用人,一向大胆得很。

俞九儿沉吟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溪流是暗阁首领,多少人盯着暗阁。”

徐三娘却道:“溪流是个冷面冷心的人,什么东西能打动他?皇上施恩看似不图回报,却是吃紧了溪流的弱点:他重情,越是看似绝情的人越重情。以十年恩情相要挟,溪流这辈子都只能给皇上卖命。”

徐三娘是懂沈靖的人,她一早就看出了沈靖对溪流的用心,君王权谋,御下之术,只是可能连沈靖自己,都分不清他对溪流的恩情,有几分是市恩,有几分是出于真心了。

同样的,沈靖对徐三娘温柔款款,百依百顺,难道不也是一种以爱为名的束缚?——徐三娘冰雪般的人儿,怎会不明白,只是刻意去忽略罢了。

徐三娘懂,俞九儿也懂,俞九儿低头,没有去接徐三娘递过来的梨,再一抬头时,眸中满是霜雪:“若为了报仇呢?”

为了复仇,溪流会不会背叛沈靖?

徐三娘一怔,回想起从广安回来的路上对溪流的试探。

她和俞九儿对望,两相无言,他们不知道,就连沈靖,都不知道这个问题答案。

二月初三日,多日没有消息的前线终是有了动静。

却是:皇上,宾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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