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婆子的院里。
程巧儿打头站在院子里,瞄了眼颓废如丧家犬的黄美华和周婆子一眼,脸上隐隐有得意之色。
周婆子冷笑连连:“没看出来,你个小贱人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倒是个有心机的!”
苏默拿话点她的时候,没避着程巧儿,不想却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她被村里人胁迫着,动弹不得。
周婆子现在只后悔,方才破了苏默是扫把星的流言破早了!
苏默那丫头实在太精了,流言一破,也不管她是生是死了。
钱秋枝斜睨了周婆子一眼,冷哼道:“你现在才知道啊!”
程巧儿的为人,她最是了解,别看软得跟个兔子似的,一碰就哭,心机最是深沉。
程巧儿温柔一笑,转过身对钱秋枝说:“娘,还是麻烦你到厨房里看一看——”
“我知道,水缸底下是吧?”
钱秋枝翻了个白眼,粗腰一扭一摆进了厨房。
程巧儿咬了咬嘴唇,脸色有些难看。
刘春花冷着脸,走到黄美华跟前时,狠狠地踢在她的小腿上,疼得黄美华直抽抽,这才甩着袖子,仰着头,鼻孔朝天地进了周婆子家里去搜了。
没多大一会儿,钱秋枝一脸古怪地走了出来,手上自然是空空如也。
程巧儿犹自沉浸在出风头的得意中,笑着问道:“娘,是不是在水缸底下搜到了毒药?”
周婆子瞟了眼钱秋枝的双手,脸色只古怪了一瞬,很快恢复了往日的镇定,老树皮一样的脸上微微绽开一个讥诮的笑容。
这苏默果然是在诈她!
水缸底下根本没有藏着毒药!
想不到她一大把年纪了,竟然让苏默一个小丫头给唬得紧张兮兮的!
周婆子心生恼意的同时,又觉得好笑。
她笑的是这程巧儿怕是要出个大丑了!
想见样学样的象苏默一样出风头,我呸!也不看看自己是谁!
安宁村这么多人,她老婆子还就服了苏默那个鬼丫头了。
除了苏默,谁想编排她那都是做梦!
沈茹梅一路从程大家跟到了周婆子家,见状,她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巧儿,你这又是何必呢?我早与你说了的,你为何不信我的话!”
她就不明白了,在程大家院里那一会儿,她明明都把苏默的说的话,一字不漏地传给程巧儿听了,为何她还要一意孤行,坚持要到周婆子家里来搜这劳什子根本就不存在的毒药!
听到程巧儿的话,钱秋枝斜着眼,冷笑着摊了摊手道:“水缸底下,别说毒药了,干净得连根草也没有!”
刘春花和几个妇人也从周婆子家的堂屋里出来了,众口一词都说没有搜到毒药。
程巧儿心头一跳,慌得脸上的血色瞬间如潮水一样退去。
惊诧之下,她伸出手紧紧地抓住了钱秋枝的手,尖声说:“怎么可能没有?!娘,是不是你根本没有好好搜,漏掉了什么地方?!”
钱秋枝手臂吃痛,用力甩开了程巧儿如铁钳一样紧紧地抓着的手,白胖的脸上,怒气一闪而过:“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在说老娘我偷懒了吗?小蹄子,谁给你的胆子这么编排你娘我!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看老娘不——”
说话间,她举高了手,作势就要掴程巧儿一个嘴巴子。
程巧儿已经无暇他顾,放开了钱秋枝的手臂之后,就急急的跑进厨房去四处搜索了。
钱秋枝的手臂打了个空,单手揉着吃痛的另一只手臂,看着程巧儿的背景恨恨地咬着牙,语气阴沉地说:“小贱人,你且等着吧!等你回了家,看老娘不打得你小脸开花!”
程巧儿如急惊风一样地跑进了厨房里,直奔摆在角落里的水缸而去。
可是任由她把水缸挪过来,翻过去地反复查看,依旧什么也没有找到。
她颓然地垂下了双臂,一脸恍然地想起在程大院里,沈茹梅扯着她的手臂,在她耳边一字一句说的话。
“苏默说了,那周婆子家的水缸底下根本没有藏着毒药,都是她骗那个老妖婆的!”
那时候,她完全沉浸在了即将如苏默一样大出风头的兴奋之中,以为沈茹梅说的那些忠言逆耳,都是苏默为了不让自己拆台而骗她的!
是她错了!
错的离谱!
苏默比她想象中的还要聪明!
钱秋枝站在门口,冷眼把程巧儿哭丧着脸的表情看在眼里,阴阳怪气地说:“你也没找到吧?还敢说老娘偷懒?小贱人,翅膀硬了!”
程巧儿慌里慌张地抹了把情急之下,眼角溢出来的泪,神色难堪地低声说:“我没有编排娘的意思!我就是不相信——”
说到这里,她暗自咬牙,双手用力地绞着衣角,反倒在心里责怪起苏默来。
如果不是苏默唬了周婆子的话,被她听了个正着,她根本就不走这么一出!
还有为什么那些话是沈茹梅告诉她的,而不是苏默亲自来告诉她的?!
如果苏默心里真的重视她这个姐妹的话,知道她的意图之后,一定不会假沈茹梅的嘴来告诉她那些实情?!
如果是苏默亲自与她说,那些话都是拿来骗周婆子的,她一定会听的!根本不会走这么一趟,出了个大丑!
这一切,都是苏默的错!程巧儿在心里无比幽怨地想着。
眼下,让她怎么面对那些村民!
还有周婆子,那个阴毒无比,睚眦必报的老女人是一定不会让她好过的!
怎么办?
程巧儿难堪得都快要哭出声来了。
有了方才的那一幕,周婆子心里瞬间有了底气,原本垮下去的细瘦如麻杆的老腰也挺直了,一把甩开左右两边村民搭在她肩膀上的手,趾高气扬地说:“放开我!我老婆子家里没有藏毒,更没有做亏心事,你们不要象看牢犯一样地押着我!”
被她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凌厉气势所迫,两边的村民只得面面相觑一番,讪讪地退了下去。
“怎么样?周婆子家里有没有藏毒?”
“下毒的事到底有没有她的份?”
“周婆子——”
见程巧儿垂头丧气地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着急的村民立刻围了过去,七嘴八舌地问开了。
程巧儿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声如蚊呐地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