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贵妃忙胡乱的擦了擦脸颊上的泪水,快速的起来,可是炎帝已经走入了内殿。
看着内殿一片狼藉以及神情哀戚的蓉贵妃,炎帝锐利的眸子微微眯了眯,随即便又发出一阵似乎是十分愉悦的笑声。“蓉儿,朕不过几日不来你就又胡乱发脾气,摔了朕送你的东西,你要怎么赔?”
蓉贵妃一直小心翼翼的观察着炎帝的神情,听着炎帝看似责备实则透着无限宠溺的话语,她只觉鼻子一酸,明眸再次氤氲上一层水雾,极尽委屈的走到炎帝身边,跪下:“圣上,蓉儿摔了圣上赏赐的东西,请圣上降罪!”
炎帝唇角的弧度慢慢扩大,弯身扶起她,柔声道:“那好,朕就罚你……”炎帝在她耳边轻轻嘀咕一声,蓉贵妃诧然看着他,脸上浮上两抹娇羞红晕,轻轻捶了一下炎帝,“圣上你好坏!”
炎帝拥着她,斜睨了一眼目瞪口呆的桂妈妈,拂袖道:“这些明儿再收拾吧。”
春光旖旎,一室暧昧。
翌日一早,桂妈妈早早就来到平阳侯府,看着苏秦只是一袭普通常服,她的脸色微微露出些许不悦,看来即便蓉贵妃今日召见她,恐怕也只是徒劳,这丫头很明显就是想与娘娘对着干了。
苏秦上马车前目光深深的在桂妈妈脸上划过,刘家的女儿手段还真是如出一辙,自云霞庵回侯府时,刘氏命李妈妈在她的马车上动手脚,蓉贵妃竟然也让人在接她的马车上动手脚,唉,看来这蓉贵妃今天是一定要给她个下马威了。
只不过这下马威到底蕴含着什么深意?要她受伤以示关怀趁机拉拢?还是要她受伤误了召见的时辰一番责备?
眸光微敛,苏秦唇角轻轻扯出一个讥讽的冷笑,既然要给她下马威,那还得看看她受还是不受。
马车驶离平阳侯府,一路行的并不快,苏秦垂目紧紧靠着马车壁。
风吹起窗帘,桂妈妈依稀可以看到她绝美的堪比皎月的侧颜,心里发出一阵冷笑:一会儿有你好瞧的。
突然马车一阵剧烈的颠簸,车辙断裂,车轱辘滚出去老远,车厢重重翻倒在地上,马匹受惊嘶鸣着又拖着车厢跑出去很远。桂妈妈忙大叫一声,看似着急,实则动作极缓的向着跑出去很远的马匹追去。
苏秦唇角轻勾,早在车厢翻倒时,她便由坐改成了站。只是此刻她踩着的不是车厢底部,而是车厢侧面。一手死死扶着车厢底部,一手用力向外掷出去两枚银针。
阳光下,两枚银针闪烁着刺目的亮光,准确无误的射进两匹马的后股。两匹马马蹄高高跷起,而后又重重跌倒在地,无力的打着响鼻。
马车终于停下,街上行人皆被这惊心动魄的一幕惊住,纷纷走上前,看着两匹马指手画脚的议论起来。桂妈妈与车夫以及两名侍卫终于追了上来,当桂妈妈挑开车帘时,只觉头皮一阵发麻。
她惊惧的看着未伤一丝一毫的苏秦,眼底快速闪过一丝不甘,忙道:“安郡主,您没事吧?”
苏秦冲她淡淡一笑,反问道:“难道桂妈妈很希望我摔破了头,或是撞伤了胳膊吗?”
桂妈妈脸色不自然的僵了僵,一脸难色的看着两匹马以及毁坏严重的马车:“安郡主,谁也没料到马车居然坏了,可是时候不早,您若是误了蓉贵妃召见的时辰,恐怕会惹得蓉贵妃不悦。”
原来如此,是想让她误了入宫的时辰,以此发难。可是难为她一个平阳侯府的小姐究竟有什么用处?莫非……她望着桂妈妈,眼睛眯了眯。看来他们还没有死心,还是想利用她拿捏着一等侯府。
“既然如此,便骑马吧。”苏秦慢慢走下马车,一身如莲的清濯气质顿时让人眼前一亮。
对于这位平阳侯府二小姐,当今皇后娘娘的义女安郡主,人们只是听说过却从没有亲眼见过。今日一见果然是令人眩目。
苏秦承受着众人的视线,脸上淡淡的笑容,温婉亲和。
桂妈妈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两匹马,现出一脸难色,“不如安郡主再等会儿,老奴立即着人去找马车。”
“不必了,坐马车我不放心,不若骑马,而且我可是非常担心万一耽误了蓉贵妃召见的时间,还会生出什么其他事端。”苏秦眸光微闪,深深的看了一眼桂妈妈,语气微微带着寒意。
“可这马……它、它……”被苏秦寒若冰霜的眸光凝着,桂妈妈心里一紧。
“这马怎么了?难道这两匹马也有问题么。”苏秦直视着她,唇角笑容如三月桃花般骤然盛开。
桂妈妈脸色变了变,“安郡主,您可真会说笑。”
“既没有,那我便骑马好了,不过马只有两匹呢。”苏秦一脸为难的看了一眼桂妈妈,而后缓步走到马前,手腕翻转,一粒白色药丸悄然出现在两指间,抬手抚摸着马鬓,在桂妈妈不注意时将药丸喂入马嘴中。
马吃了药丸,很快便站起了身子,桂妈妈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苏秦回眸一笑,动作利落的翻身上马,“桂妈妈,看情况我可能要早你们许多入宫呢,不如你把入宫的腰牌给我好了。”
桂妈妈眼珠子转了转,这若是把腰牌给了安郡主,她可就没脸回去见蓉贵妃了。勉强扯了扯嘴角,道:“安郡主骑的慢点,奴才们在旁跟着应该可以勉强跟得上。”
“是吗?”苏秦眼底快速划过一抹得逞的幽光,脸上却仍是一脸沉思的模样,“如此,也罢,只是桂妈妈你们可一定要跟上啊。”
桂妈妈心里松了口气,此时她还以为苏秦不过是个闺阁女子,骑马不过是权宜之计,可是她却没发现苏秦那泛着诡异目光的眸子。
似乎是真的体谅桂妈妈,苏秦又回头看了一眼桂妈妈以及她身后的两个侍卫,“桂妈妈,千万别误了时辰,否则这错可就不在我了。”话落,她两腿用力夹了下马腹,提了缰绳,绝尘而去。
“诶--”桂妈妈的声音顿时便消失在身后。
纵马驰骋,苏秦故意挑了僻静的小巷,一路可说是畅快淋漓。反观桂妈妈和那两个侍卫就十分狼狈了,他们追着跑了几步,便已经气喘吁吁。
不多久,便到了皇宫门口,苏秦翻身下马,好整以暇的等着桂妈妈。
等了约两盏茶的时间,桂妈妈与两个侍卫终于上气不接下气的跑到了皇宫门前,桂妈妈胸口起伏不定,衣衫几乎湿透。因为剧烈的奔跑,脸色也微微泛着白,“安--”她猛吸了口气,“郡主,您是故意调教奴才们吧?”
苏秦望着她,唇角始终带着一点温和的笑意,却是声音冰冷的道:“难道桂妈妈故意破坏了车辙不也是想要调教我吗?”
桂妈妈头皮一麻,不可置信的凝注眼前笑容温和无害的女子,猛然向后退了两步,浑身抖如筛糠摆着手道:“安郡主,您就是给老奴一百个胆子老奴也不敢啊!”
苏秦顿时冷笑,笑意却未达眼底,她欺身靠近,缓缓的几乎是一字一顿的道:“你的确不敢,可你的主子敢。这个下马威我受了,只不过……”瞥见守门的侍卫怀疑的目光,她笑着转身向宫门走去,“桂妈妈你杵在那儿,难道是还想被我调教吗?”
“啊?”桂妈妈几乎是失声叫喊出来,却又很快镇定下来,陪着笑脸小跑着跟上她,低声道:“安郡主,您还是别再消遣老奴了,老奴这心到现在还跳的厉害。”
“是吗?”苏秦回头别有深意的看她一眼,“那么我这个下马威,桂妈妈觉得滋味如何?”
桂妈妈想解释一二,却觉得完全没有必要,横竖一会儿进了永福宫,蓉贵妃自然有手段制住她。
行至御花园,远远的就瞧见那抹熟悉的身影正与炎帝在凉亭中下着棋。玲珑公主坐在炎帝身旁,虽然凝着厮杀混乱的棋盘,可那目光还是若有似无的在玉衡俊逸的脸孔上掠过。
苏秦轻轻弯了弯唇角,她是知道玉衡对玲珑公主的心思的,宫宴之前谈不上喜欢却也不厌恶,可是宫宴之后嘛,她的目光忽然沉了沉,此时他还能忍受玲珑公主肆无忌惮的目光,怕是为了她吧。
一股暖流快速的在心尖划过,她敛了眉眼,面上却浮上一抹哀色。
桂妈妈看着她踉跄了一下,身子向前倾倒,顿时大骇,可心里却着实笑开了花。原本她还以为撞上南阳王世子会是件棘手的事情,却不想玲珑公主竟也在,此刻看安郡主那魂不守舍的样子,她一扫方才苏秦带给她的压迫感,嘲讽的勾了勾唇角。
“安郡主。”桂妈妈想要扶起她,可是看着苏秦那一脸的痛苦之色,心里也突然一紧,该不会真伤到哪里了吧。
“珂儿?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趴在地上?”玉衡闻声脚步匆匆的奔过来,目光狠厉的怒瞪了一眼桂妈妈,一把将苏秦打横抱起。
苏秦双手圈住玉衡的脖子,偎在他怀中,冲他眨了眨眼睛,玉衡看着她那狡黠得逞的样子,心知她定是故意引他到此的。可是他就在珂儿去永福宫的必经之路上与炎帝下棋,只要珂儿自此走过,她就一定会看到他。
那她为何还要故意引他过去?
漂亮的凤眸微微眯起,当对上玲珑那几乎因为嫉恨愤怒而变得腥红狠厉的眸子时,他忽然愉悦的笑了笑,在她耳边低声道:“这么快便想告诉全天下你是南阳王世子妃吗?”
苏秦恼恨的觑他一眼,“若不是你与玲珑公主眉目传情,暗送秋波,我才不会。”
玉衡轻轻的笑笑,“放心,本世子才不会去看除了你之外的任何一个女人。”
苏秦瘪了瘪嘴,“那可说不准。”
玉衡无奈的扯了扯唇角,“唉,这醋味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