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馆的人看到炎帝的令牌忙领着苏秦去了虞祥的房间,通秉之后,虞祥唇角一勾:“实不相瞒,翩翩近来身子不太舒服,如今已经吃了药睡下了。”
苏秦眸子一紧,面容沉静:“若没有要事发生,白珂也不会这时候来驿馆,还请桓帝将翩翩公主请出来,有些话白珂想当面问个清楚。”
上官洪都在一旁看着,难掩眼中的紧张,珂儿无凭无据就这么来了驿馆,就不怕桓帝震怒?
虞祥将手中的书卷放下,直言道:“皇后如今的情况不甚乐观,安郡主想要解药还是应该先去大牢里审问一下那个行凶的宫女,来这儿只能是浪费时间。”
苏秦眼底的笑意敛去,深深的看他一眼:“看来桓帝的手已经伸到了皇宫之中了,白珂真是佩服。但是有个词叫‘痴人说梦’,桓帝还真当圣上什么都不知道吗?如今四国精锐都集结在京都,若是桓帝不怕翩翩公主落得个名声扫地,那么可以让翩翩公主一直装病。只是白珂最后还有句话要说,如果皇后娘娘的毒在天亮前还不能解,那么白珂一定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暗中动了手脚的人!白珂是何样的人,相信桓帝比白珂还要清楚。”
空气中,气氛越来越紧张,上官洪都上前半步,一双利眸紧紧凝注在虞祥的身上,只求在桓帝震怒之前,可以护珂儿无虞。
虞祥看着苏秦的目光幽深了几许,不愧是玉衡看中的女子,竟然敢威胁他,淡淡一笑道:“那么朕就不命人送安郡主了。”
苏秦微笑,一个字一个字极慢的说道:“好,既然桓帝有了决定,那么希望桓帝不会后悔。”说罢,起身离开,没有一刻停留。
虞祥完全没有想到苏秦竟然就这么走了,摇头轻笑一声,忽然一道黑影闪过,暗卫跪于身后,“主子,南阳王正试图潜入公主房中。”
虞祥修眉轻轻一挑,看来这才是重头戏!不过很可惜,翩翩今晚换了住处。“走,去会会南阳王。”说完,脚下一点,飞上房顶。
远远看着那一抹矫健的身影,虞祥冷笑一声:“南阳王即将大婚,这时候偷偷来翩翩房间,莫不是还想与翩翩重修旧好?”似觉得这样羞辱玉衡还不够,又道:“朕差点忘了,倘若皇后熬不过今晚,作为皇后义女,安郡主还得有三年的守丧期。不如这样,朕便将翩翩许配给你如何?”
玉衡眸色清寒,周身浮上危险的气息,一掌扫向虞祥,声音清冷的道:“如果你不怕侮辱了你在意的人,尽可以说下去!”
虞祥脚尖一点,飞身而起的同时夹裹着巨大内劲的掌风扫向正落于房顶的玉衡。玉衡侧身避开,周身内劲化作虚剑,刺向虞祥,唇角冷冷一勾:“要打去外边打。”
虞祥皱眉想了想,既然对方在他面前玩声东击西,他不介意配合一下!“好,上回瑞王府打得不甚痛快,这也有段时间了,正好看看你武功可有长进。”
话落,两人一前一后往驿馆外飞掠而去。
看着空中那一黑一白的两道身影,苏秦对上官洪都与君忍道:“一会儿我们三人分头去找翩翩,找到后发个信号。”
上官洪都不解:“方才南阳王不是去翩翩房里了吗?”
苏秦淡淡一笑:“就算翩翩睡得再沉,可也是习武之人,外边打得这么厉害,她若在房里,难道就能忍着不见玉衡?”这也是苏秦如此笃定翩翩不在房里的首要原因,毕竟翩翩现在这般处心积虑的不就是因为不甘玉衡选择了她吗?
三人悄然闪入驿馆之内,但凡有人阻拦,苏秦以银针封穴,其余二人也尽量点穴,不制造大的动静。寻了一圈,仍没有寻到翩翩的身影,三人都很着急。
“怎么办?”上官洪都抬头看了眼天色,叹了口气。
苏秦想了想,对君忍道:“君忍,去抓个人过来,顺便试试这个改良版的套话神药。”
看着上官洪都一脸好奇,苏秦缓缓道:“这是没事瞎鼓捣出来的,没改良之前,很麻烦,这一次是改良之后的,没有之前的麻烦。”
正说着,君忍便提着一个人丢到地上,苏秦喂那人吃了一颗药丸,又轻缓的说了几句话之后,很快就问出了翩翩的下落。
三人方来到房门口,紧闭的房门突然被内力吸住,骤然打开。同时房里传来一道柔婉的声音:“安郡主好手段,比我预想当中的还要早许多呢。”
苏秦挑眉道:“公主才是好手段,给东岳皇后下如此狠毒的毒,纵观四国,无人可及公主!”
翩翩看着三人,眼中闪过一抹阴狠的幽光,纤指摩挲着杯沿,唇边绽放出一抹得逞的笑靥,“能得安郡主赞赏还真是我之荣幸,也不枉我最近如此忙碌的寻找七虫七花。”
果然是七虫七花毒!
苏秦袖下的拳头一紧,面色也徒然转冷。
翩翩唇角的笑容越来越深邃,目光更是闪烁着肆无忌惮的嘲讽:“以你的能力定是知道了此毒,但是现在就算你知道了是哪七虫哪七花又如何,你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配出解药吗?白珂,你有几斤几两重,你心里清楚的很,否则你也不会深夜来此问我要解药了。当初的确是我放弃了衡师兄,可是现在我后悔了!”
“所以这是你提出的条件?”苏秦闻言微微扬眉。
“不。”翩翩的嘴角冷冷的牵起,化作一丝得意却又寒冷的笑容,“我不会用这种下流的手段去争夺衡师兄。”清楚的看到了三人脸上的不齿,她浑不在意的接着道:“有件事我想让你明白,皇后中毒与我要重新得到衡师兄是两回事。”
“无耻!”君忍拳头攥的咯吱咯吱响,如果此人不是南陈的公主,他一定会毫不客气的揍这个女人一拳,就算别人说他打女人他也认了!但是不能,他不能在这时候坏了小姐的大计。
苏秦的眼神在翩翩的脸上慢慢扫过,原本如同一条爬虫横在她绝色的脸上的疤痕比之前几日浅了许多。
“公主脸上的伤口就算是用最好的玉肌膏,那疤痕都会伴着公主直到终老,既然公主也说了,皇后中毒与玉衡是两件事,那么我也可以清楚的告诉公主,皇后的解药我会配出来,玉衡我也不会放手!”苏秦神情异常严肃。
“原来我的脸……是你!你究竟做了什么手脚?”翩翩面容狰狞,突然站起来便要扼住苏秦的脖颈。
苏秦灵巧的退开,同时将套话神药准确无误的弹入茶杯之中。君忍与苏秦对视一眼,猛地闪到苏秦身前,上官洪都脚尖一点,将苏秦带入怀中向后退开。
三人配合的天衣无缝,君忍大掌一收,翩翩身形踉跄了一下。
稳住身形,翩翩嘶吼出声:“白珂!我一定会清楚的告诉衡师兄,谁才是那个可以帮到他的人,谁才是那个最适合他,最爱他的人!你什么都不是。”
强大的内劲在翩翩周身回转,她的脸忽红忽白。
“走火入魔!”三人几乎同时出声,最先反应过来的上官洪都担心苏秦会被内劲所伤,一边以浑厚的内劲相抵,一边带着苏秦往外撤离。
君忍亦是神色凝重,上前拍在翩翩的几处大穴上,帮助翩翩疏导紊乱的内劲。直到翩翩周身内劲恢复平静,虚弱的坐在椅子里,苏秦才走进来,问道:“翩翩,你懂得什么是爱吗?”
翩翩眼露寒光,咬牙切齿的道:“爱?我如何不懂得什么是爱!如果我不知道爱,当初不会离开衡师兄。”似乎想到了什么,翩翩防备的看着她,“别白费功夫了,我是不会告诉你是哪七花哪七虫的。”
“我根本没打算问这个。”苏秦挑眉,笑容缱绻:“翩翩,爱是彼此相互的,是要彼此能同甘共苦的。不错,当年五行山上你为玉衡做了许多事,可是那不过是你的一厢情愿,因为玉衡从没有爱过你。你执拗的以为玉衡是爱着你的,以至于你做出那么多令人厌恶的事情,你利用桓帝,利用所有人,可是我想问一句,你快乐吗?你开心吗?”
翩翩不语,汗水布满额头,顺着脸颊滴落下来。
苏秦还要向前走去,却被上官洪都一把扯住袖子,苏秦摇头,示意此时的她不会对她如何。来到桌前,将那杯茶递过去,“你已经有了走火入魔的征兆,如果不及时疏导,将来会如何,你比我清楚。放下执拗,不好吗?”
翩翩抬眸看着她,“为何要和我说这些?天快亮了,你的时间并不多,如果皇后出事,你与衡师兄注定还要等三年,三年会发生许多事情,很可能他的身边会出现一个比你还优秀的女子,很可能我能够感动他。”
苏秦轻柔一笑,“三年的确很长,可是我相信他。”
翩翩眸色一黯,端着茶杯凑到嘴边。
君忍与上官洪都彼此相视一眼,呼吸渐渐凝重起来,当看着翩翩将混着套话神药的茶慢慢饮下时,两个人同时重重呼出一口气。
两人的神色令翩翩心生疑惑,但见苏秦依旧神色平静的看着她,才慢慢打消了心里的疑惑,“初见时,我以为以后我们会成为朋友,可是女人都是自私的,尤其当我在情湖上看着你与衡师兄……我的心就不能平静下来。这些年我独自忍受着寒毒的折磨,你知道我是靠什么才能熬到现在的吗?”
苏秦未语,突然之间觉得自己对翩翩的恨不再那么浓烈,相反的,对她多了一丝怜悯。
深陷爱情的女人,或悲伤,或疯狂,想想前世的自己,不也为了一个慕容洺,毁了家,失了命吗?
“我靠着回忆慢慢熬过每一日,尽管劝着自己当初是我放开了手,便不要再执拗下去,可是当皇兄告诉我,你既可以对他下寒毒,说不定也会有解药时,我那颗还没有完全死透的心再次活了过来。”翩翩眉宇间透着疲惫,脸色越发苍白,“今日我之所以能与你说这些,并不是我决定放下一切,而是想要告诉你,我对衡师兄的爱有多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