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府。
这几日刘亭之恢复的不错,手脚筋已经接上,又用了最好的金疮药,虽然仍软软的耷拉着,可好歹手指能稍稍动动。喉咙的毒也已经解了大半,但是仍旧只能“呜呜”发着含混不清的声音,刘夫人一直衣不解带的伺候着,每每刘景去探望的时候,刘夫人总说刘亭之似乎在说着一个人名。
刘景在书房里烦闷的走来走去,滴血验亲的人还没寻到,却被别人拿住了把柄,如果今晚皇后死了,圣上要严查,指不定会不会查到他的头上。
正在这时候,书房的门被敲响,“公子,我特地炖了补汤。”
刘景揉了揉额角,打开了书房的门。
自从刘亭之受了重伤的那一日起,浮萍便可以在府里自由行走,刘夫人如今也没了那闲心思去管浮萍,加之刘景又将一切都推到了刘亭之身上,刘夫人只把浮萍叫来好好叮嘱了几句,便只当刘景又寻了个新欢,宠幸几日过了新鲜劲便罢了。
浮萍心跳的越来越快,这还是她第一次进书房,环视了一圈,眸光流转间却是在细细寻着是否有可疑之处。
刘景接过她手上的汤盅,揭开盖子轻嗅了一下,握着浮萍的手,让她坐到他腿上,道:“真香。”
浮萍用汤匙舀了一勺汤,吹凉了送到刘景嘴边,声音软糯的道:“本已经躺下了,可是身边少了人怎么也睡不踏实,让丫环去打听了,才知公子一直都呆在书房,便起来炖了汤。”
刘景只觉这汤入口醇香,咽下之后口齿留香,便赞道:“果然美味,辛苦你了,萍儿。”
浮萍淡淡一笑,又舀了一勺汤含于口中,眼神魅惑的看着刘景,就在刘景怔愣间,双唇紧紧贴上,一口汤尽数渡入刘景口中。
见刘景呆怔的看着她,因为太过惊讶竟然忘记了吞咽,汤顺着嘴角流下,浮萍取了绢帕一边给他擦着,一边软声道:“公子是嫌我的汤不好喝吗?”
刘景匆忙收回神思,将汤一口咽下,又舔了舔唇,揽着浮萍的手越发不老实,浮萍娇笑着靠在他怀里,“公子,深夜难眠,咱们……”
她的话还未说完,刘景便打横将她抱起去了屏风之后的软塌之上,浮萍娇笑望着他,媚眼如丝,刘景本就是精力旺盛的年龄,加之方才浮萍又在自己唇上加了能使人产生幻觉的药,随汤一并送入刘景口中,偏巧不巧的刘景又舔了唇。这药劲一上,浮萍便知今晚是个好机会!
在浮萍的挑逗下,刘景很快就把持不住,浮萍冷眼看着在地上动作夸张的刘景,讥讽的勾了勾唇。
守在书房外边的人听着书房里细碎的声音,各个都红了脸,退离的远了些。
浮萍吹灭了烛火,借着月色,凭着记忆一处一处细细的摸索着,当她的手触碰到了多宝格上的一个瓷瓶时,心下顿时涌上一股狂喜。
秦公子说所有密道皆连接着机关,而机关的设置一定是为了避人耳目,往往最容易被人忽视的最有可能成为打开密道的机关。
试着旋动了一下瓷瓶,只听到“铛”的一阵闷声,光滑的大理石地面忽然向两侧拉开,一块雕刻着奇怪花纹的石板露了出来。
外边的人听到动静,敲了敲门,“公子--”
浮萍眸光微敛,快速来到屏风之后,伴着娇吟声,是她拍着床榻的声音。
“我就说了没什么事的,你偏不信,瞧浮萍姑娘叫的,一定是咱们公子太凶猛,与浮萍姑娘玩什么新鲜花样,浮萍姑娘受不住了!”
“可是我听着一点儿都不像,当初老爷可是说过,书房乃是侯府最重要之地,如今老爷那个样子,圣上又下旨让公子暂代家主之位。可你瞧公子竟然还与个女子夜宿书房,这若是不出事还好,一旦出事,咱们对不起老爷。”
“主子间的事情是你我能管的吗?你瞧浮萍姑娘那柔柔弱弱的样子,不会的。不过听着这声音,倒是搅的我的心里烦乱无比,你愿意在这儿呆着就呆着,我可得离远一些。”
……
外边说话的声音消失不见,浮萍并不敢确定是两人一块儿走了,还是有一人留了下来,再次来到那块石板前,浮萍取了一张宣纸,铺在石板之上,按压之后,对着月色看到宣纸上出现了清晰的痕迹,这才小心的将宣纸收好放于托盘之下的暗格里。
与此同时的公主殿,玲珑又哭又叫,摔碎了不少东西,所有陪在外边的宫人皆大气不敢出,只能垂首等待。
桂妈妈去了一趟宸宫,刘妃眼神一凛,“倒是小瞧了这个白珂,太医院都解不了的毒她竟然能解。”
桂妈妈小心的避开那些碎瓷片,走到刘妃身前,低声道:“听说并不是安郡主一人配出的解药,还有个戴着面具的神秘男人,老奴打听了下说是叫阿暖,从平阳侯府里来的。”
刘妃冷嗤一声,眸光微转,“平阳侯府何时有了这样的能人,你抽空去打听一下,看看平阳侯府其他人是否知道这么一号人。”桂妈妈领命要走,刘妃又道:“如今本宫的哥哥是指望不上了,想帮玲珑,就只能靠本宫一人了,以你之意,皇后体内的毒可是解了?”
桂妈妈凝眉想了想,“大抵是这样的。”
刘妃嘴角冷冷的一扬,这个笑容很深邃,很冷酷,也很愉悦,“那么便出去告诉周公公,玲珑非要见安郡主,否则即便是死也不会嫁人。”
玲珑在一旁摔的正起劲,听到刘妃这样交代,便适时的配合喊着:“本公主要见安郡主,否则不会嫁人!”
周明眉头一紧,这叫什么事,人家安郡主正在宸宫给皇后解毒,这玲珑公主就在这儿摔着贵重的瓷器,无奈一叹,便去了宸宫。
宸宫里,皇后已然悠悠转醒,看着跪了一地的太医,看着面容柔和的炎帝以及一脸疲惫的苏秦和眉宇间仍有担忧的慈云公主,吐出一口浊气,对炎帝道:“圣上,臣妾方才似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臣妾被两个长相奇怪的人扭着就要离开时,圣上突然出现,将臣妾拖了回来。”
炎帝眸光柔和的握着皇后的手,“皇后不要多想,朕会一直陪着皇后,而且皇后是因为朕才受了苦,朕……”
皇后抬手点住炎帝的唇,眼圈里氤氲上一层水雾,尽管知道他的心一直都没有自己,可是皇后在听到炎帝的这一番话,还是感动的一塌糊涂,苏秦与慈云对视一眼,转瞬,宸宫里便只剩彼此紧紧相拥的帝后二人。
“阿暖,这次可是麻烦你了。”苏秦与阿暖站在宸宫门口,一起望着天空上皎洁的明月。
阿暖悠然一叹,“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谈什么麻烦,当初若不是你,我只怕还……”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突然将话咽了回去。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苏秦安慰的一笑,“每个人都有不能说出口的秘密,就算是再亲近的人。我能理解。”
“你不怪我隐瞒了你?”阿暖眸光微亮。
“是不是带着目的接近我,我能感觉到。再说了当初给你起这个名字时就是想让你的生命里出现暖阳,如今我已经快被你这轮暖阳烤干了,自然没那精力去怪你了。”苏秦打趣的说道。
“安郡主,阿暖公子,谢谢你们救了母后。”身后慈云一边说着,一边就要跪下去。苏秦眼底一惊,忙扶起慈云,“公主这样做莫不是不当白珂是自己人?皇后是白珂的义母,便是母亲。白珂是不会看着自己的母亲受苦的。”
慈云感动的抽泣一下,当目光对上了阿暖那双迷人的眸子时,颊边浮上一抹红晕,忙转了眼睛,端过身后丫环手里的茶,递给两人。
三人一边说着一边品着香茗,一夜疲累总算解了皇后身上的毒,苏秦现在只想快些回去,想必玉衡也该在竹楼等着她了。
正此时周明垂头丧气的进了宸宫的大门,远远的瞧见苏秦,长叹了一口气,硬着头皮上前,“老奴见过慈云公主,安郡主。”
慈云瞥了他一眼,“周公公此时奉旨在公主殿,怎么回来了?”
周明脊背一紧,“回公主的话,玲珑公主正在公主殿摔东西,不肯沐浴更衣,还言一定要见安郡主,否则断然不嫁!”
慈云冷嗤一声,将手里的茶杯放到身后宫女的托盘之上,“玲珑乃一国公主,怎的连起码的礼数都不知!父皇已然下旨,由不得她耍脾气,若是不想嫁,当初就不要做那样失礼的事情。既丢了皇家的脸面,还想做贞洁烈女,也亏她想的出来。”
上回玲珑公主婚前与侍卫私会的事情已经算是众所周知了,偏还在大婚之前闹脾气,这可真是有趣。苏秦唇边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拍了拍慈云的手,道:“公主莫要生气,既然玲珑公主要见白珂,白珂怎么能拂了公主的意?”
阿暖握住她的手腕,“小东西,不要冒险!皇后中毒绝非偶然,你不能去。”
苏秦轻轻一笑,晃了晃从袖子里取出来的香囊和银针,“先是解了皇后的毒,又让玲珑公主乖乖上了喜轿,今晚的事情都是在做善事,不能避开的。”
慈云与阿暖几乎同时制止,苏秦却心意已决,如果不能让玲珑嫁给王恒,那么她之前的苦心布置便是白费了,“我会保护好自己的,至于阿暖,公主帮白珂好好照顾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