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妇人贵女早已惊得花容失色,反倒是太子妃,只是蹙了下眉,面上没有因为太子的突然离去而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尴尬。她抬眸,目光平静的看向炎帝:“父皇,云研身为太子妃,没有处理好后宅之事,令太子今日失了颜面,还请父皇责罚。”
炎帝的眉越皱越紧,太子妃愈是知礼平静,便愈是让他觉得难堪,堂堂太子竟然连后宅都治理不好,他如何放心将东岳交给他?沉吟了一会儿,炎帝挥了下手,“朕为何要惩罚于你,你且回去吧。”
太子妃面容平静的离开了南阳王府,上了马车后,唇角忽然自嘲的轻勾了一下,她倒是小瞧了白语薇,竟然以这样极端的方式重新俘获了太子的心。罢了,太子就是一块扶不上墙的烂泥巴,她为何要劳心劳力的帮他?就因为父亲的一句“长孙一门誓死效忠皇室”?
“去西城别院。”太子妃朗声吩咐后,便阖上了眼眸。
太子一事就此结束,所有人都以为婚礼该继续了,可是苏秦却曼声道:“今日乃南阳王与本妃的大喜之日,可是却有心怀叵测之人如此设计秦公子,那么为了日后不再有人以秦公子的事来做文章,本妃今日便在此向所有人坦白一件事,那就是本妃便是秦公子,秦公子与本妃本就是同一人,往后本妃不希望再听到诸如秦公子强抢民女,逼良为娼的流言蜚语。”
众人闻言,都仿佛懵了一般,皆难以置信的看向一脸平静的苏秦,这怎么可能!人们一瞬不转的凝着她,似乎想要从她那绝色的脸孔上看到一丝异常,可是在他们还未有任何发现时,苏秦已经接过来君忍手里的面皮,众人再次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张面皮赫然便是秦公子无疑。
今日这南阳王的大婚,还真是惊喜连连啊!
翩翩怒视着苏秦,在她看来,苏秦决计没有这个胆量当众认下自己是秦公子的事情的,她以为凭这个便能将苏秦自云端拽下来,却不曾想,她就这样平静的当众说出了这个事实。诧异的看向一脸平静的炎帝,她顿时便意识到,自己这一次失算了。她漏算了炎帝对白珂的重视程度,毕竟衡师兄向来冷情,根本没有哪个女子能入得了他的眼,唯有白珂!
此时慕容澈的心里也说不出是何滋味,他以为自己倾心秦公子时,还有些不齿,可是原来秦公子竟然是女子,可是如今这个女人已经与别人拜堂成亲了。他苦涩的笑笑,这世上之事还真是无常!
轰的一声,上官洪都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珂儿竟然是秦公子,是那个垄断了鲂鱼生意的秦公子!
脑海里浮现出秦公子的身影,他扯了扯嘴角,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可以守护珂儿的那个人,却不想珂儿竟是连他也瞒住了,这说明了什么,他如何不知?珂儿只是把他当作亲人,既然珂儿已经有了可以保护她的人,他也该彻底放下了,他的目光在这喜堂之中快速梭巡,竟是没有发现那娇小的熟悉的身影,不免心里有些失落。
“安郡主竟然就是秦公子,那么不知炎帝是否早已知道了这件事情?若是不知,这可是欺君之罪啊!”沐允只想逼得苏秦落个欺君之罪,到时他再来个深情求娶。虽然没有了媚蛊,可只要炎帝认为她犯了欺君之罪,那么这东岳便没有了安郡主的立足之地。
女人,一旦陷入了绝望之中,他只要给她一个坚实的胸膛,难道还怕她不乖乖听话吗?
所以,现在尽管翩翩已经退出了,可是他还是执迷不悟的想要将苏秦逼入绝境。
大王子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讥诮的笑笑,在安郡主说出了这些话后,炎帝还能保持如此平静,这说明了什么?炎帝定然一早就知道了安郡主就是秦公子的事情。如此愚蠢的沐允,他想着或许他该修书一封,告诉父王那些个皇子们愿意如何争那皇位便去争好了,他们还是不要掺和进去了。
苏秦望了一眼沐允,眸光微敛,这个沐允竟然还贼心不改,既如此她不介意送他个好归宿。“沐允皇子说这话是何意思?莫不是沐允皇子还想要替圣上做主吗?”
沐允脸上表情有些难堪,北卫较之东岳,国力还是有一定的差距,他如何敢得罪了东岳,只是看着苏秦,他还是想要得到她。躬了躬身,看向眉心紧锁的炎帝:“炎帝,沐允只是实话实说,毕竟欺君之罪是大罪,在我北卫,那可是要执以极刑的。”
苏秦淡漠一笑,“沐允皇子这话可就有些托大了,东岳向来主礼教,那些野蛮毫无人性的极刑已经被贤明的圣上废黜了。”
沐允心中不快,却又不能发作,只得看向炎帝,“炎帝,沐允不过是不想有人罔顾皇室威严,安郡主此言实在是有些严重了。”
“沐允皇子,今日可是珂儿亲口昭告所有人她就是秦公子的事实的,先不论圣上是否早便知道,就算珂儿犯了欺君之罪,也犯不着当着其他三国的面儿来审,这是东岳的事,就不劳沐允皇子费心了。倘若沐允皇子还要继续挑事,那么本王倒是想问问,沐允皇子是与珂儿有什么深仇大恨,还是觊觎本王的王妃?得不到便要毁掉!”
玉衡的话再次引起了众人的好奇心,众人看着沐允的表情充满了鄙夷和不齿,一个北卫堂堂皇子竟然觊觎南阳王的王妃,甚至得不到还要毁掉,这是什么龌龊的心思?
沐允咬着唇,脸色有些泛白,他的确觊觎白珂的美色,可是这话如今被如此直白的说出来,让他当着众人的面儿,如何还能再纠缠下去?
玉衡揽在苏秦腰上的手紧了一下,俯身正好对上苏秦带笑的眸眼。
翩翩看着目光默契的两个人,心中如同激起了千层风浪,那嫉恨迅速膨胀,让她在脸色变得已经十分难看的同时也失去了理智。
苏秦云淡风轻的对上翩翩含恨不甘的视线,仿佛在说:瞧,玉衡如此护我,就算是我真的犯了欺君之罪,就算你利用了沐允这个蠢货,可依旧奈何不了我。
“圣上,白珂本是一介女流,若非苏大小姐死得太过凄惨,白珂也不会以这样的一种身份出现,起初,白珂只是想要以秦公子的身份为苏大小姐以及苏氏讨回一个公道,可是后来,白珂发现,这个身份可是极好,白珂不但可以凭一己之力为百姓谋福,还可以效忠圣上。”
苏秦的语气极缓,可是每一个字都仿佛敲在人们的心坎儿里,这就是她扮作秦公子的初衷,如果谁还要在这事上纠缠,那么便是与炎帝为难,毕竟若非当初炎帝犯了错,她也不会想要为苏氏讨回什么公道。
喜堂之上安静异常,翩翩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苏秦,似忽然想到了什么,淡淡开口,“虽然安郡主有不得已的初衷,可这就是欺君之罪,毕竟据本公主所知,安郡主以秦公子的身份可是陷害了不少人呢。”
“陷害吗?”苏秦的目光微微扫过眼神坚定的翩翩,她原本还以为翩翩今日会就此罢手,没想到她竟是如此执迷不悟。“翩翩公主,如今本妃已经与南阳王拜堂成亲,所以还请翩翩公主注意一下称呼。”
“你……”翩翩不甘的深深吸了一口气,“是本公主唐突了,南阳王妃,可是本公主只是就事论事,难道在东岳,还不能实话实说吗?”
苏秦神色泰然,“本妃并没有剥夺公主说实话的权利,相反本妃还很喜欢实话实说的人,但是那些打着实话实说心里却想着如何达到不齿的目的的人,本妃却极是不屑。翩翩公主说本妃陷害了不少人,那也是那些人咎由自取,毕竟这些人无一不是参与了当年诬陷苏、秦两家谋逆的人,而本妃方才也说了,本妃扮作秦公子只是想要查明真相。倒是公主,三更半夜出现在沐允皇子房中,是何居心?若是看上了沐允皇子,尽可以直言。”
“你!”翩翩脸色黑沉的瞪着苏秦,想到大王子,顿时心里一凛,她可算得上是百密一疏啊!
翩翩黑沉的脸色已经说明了一切,人们看着翩翩的目光不禁带了浓重的不齿。
炎帝望着翩翩,此时他对这个南陈的公主可真是恶心至极,可是想着今日是玉衡的大日子,白珂又是玉衡看重的人,便笑道:“此事,朕一早便知道了,又何来欺君之罪?朕当初就觉得苏、秦两门谋逆的案子有诸多疑点,所以便单独召见了安郡主。现在既然所有人都好奇,那么朕也不得不说出真相了,让安郡主以秦公子的身份查清当年的冤案,正是朕的意思,而且安郡主无论查到了什么,都有向朕禀告。”
炎帝的话,无疑洗清了苏秦的欺君之嫌,苏秦眸光轻闪,猛然便想到那日御书房中炎帝对她的承诺。她看着炎帝,笑了笑。
翩翩难以置信的凝着炎帝,眸子里似燃着两簇火苗,她怒道:“这怎么可能,如果炎帝一早授意,那么当日当我说白珂是秦公子时,炎帝就不会表现的那般吃惊了!”
翩翩这话再次令众人的注意力引向了苏秦,炎帝眸光已经沉到了深处,他凝着翩翩,眸子微眯,淡声道:“这就是朕的意思,翩翩公主有意见?还是翩翩公主也想要插手我东岳的事情?”
翩翩没想到炎帝会如此质问她,她方才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了,竟是那般浮躁的就说出了这样的话,咬了咬唇,当她对上虞祥失望的目光时,只能将这份不甘暂时吞入腹中。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玉衡,却只见他正揽着苏秦的腰肢,满眼都是浓烈的爱意。
心,莫名一揪,衡师兄,你可真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