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真相出,出乎人意料

钱嬷嬷抿着唇,脸上勉强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那……老奴就谢过大少爷了。”

“呵呵,你也是祖母身边的老人儿了;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看在祖母的份儿上,这也是本少爷应该做的。”洛青云转头瞧着面无表情、宛若冰山的洛倾寒以及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的洛倾雪,“弟弟,妹妹,你们说呢?”

“嗯。”洛倾寒仍旧一贯的面无表情,语气严肃正经。

“大哥说得是。”洛倾雪的声音却是轻轻柔柔,好似能安抚人心般;却让洛永煦不由得怔了一下,如此相似的嗓音,如此相似的容颜,那女子总是这般轻轻柔柔的说,“夫君说的是。”

水的柔,水的清,水的媚……

那样温柔如水一般的女子,从来对谁都温婉有礼,瞬间能驱散人心间所有的烦恼和焦躁,只余下淡淡的馨香。

钱嬷嬷身子颤了颤,苍白着面色,低着头却不知在想写什么。

屋内,茶盏交错,淡淡的芬芳随着那弥散的白雾渐渐漫开,萦绕在人们的鼻翼之间;谁都没有再说话,整个屋子里,宁静得好似寒冬午夜,带着萧瑟的凉意,直透人心。

半刻中之后。

银珂、锦书同时从外面回来,与他们一道的还有常驻镇北侯府的大夫白青。

姜嬷嬷也早已经妥帖地安排人在屋内准备一张小几,众目睽睽之下,谁都作假不得。

“东西已经准备妥当,父亲,祖母你们看?”

洛青云从来都知晓自己的身份,他与洛倾寒、洛倾雪不同;只是被冯望月收养的孤儿;洛家对他霸占嫡长子名头早已经是不满到了极致,所以每每遇上事情他能忍则忍,能让就让;甚至当初洛倾雪不喜他时,他直接避开,远走参军。不是不疼,不是不爱,而是因为太过在乎,所以不希望她痛苦;人生太过短暂,他能做的,就是顺着她,让她开心就好。

可现在,那些人竟然胆敢将手脚动到他最在乎的妹妹身上,想着,他垂下眼睑掩去眸底那一闪而逝的杀意。

洛永煦转头瞧着孟氏,“娘……”

“青云有这份心,祖母心头甚为安慰;钱嬷嬷,既然大少爷特地准备了,欲为你洗刷冤屈,你还不快谢谢大少爷。”孟氏纵使心头再不愿,也无法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个不自来;只能闷闷地,将这口气算到了钱嬷嬷的头上;心中也埋怨自己没事跑来这素瑶居做什么,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钱嬷嬷吞了口唾沫,脖子都快伸直了,勉强地扯了扯嘴角,“老奴多谢大少爷恩典。”

“恩典不敢当,钱嬷嬷……请吧!”洛青云转头对着姜嬷嬷使了个眼色。

姜嬷嬷立刻上前,“老姐姐,只是将手放到这海碗中泡一泡,普通的白水而已,又不是让你上刀山下火海的;你啊……可不用这么的视死如归。”

“呵,呵。”钱嬷嬷刚想说什么,却被姜嬷嬷抓着手直接摁进海碗中,然后在她回过神来之前快速换了只手。

海碗不大,但一只手浸进去还是绰绰有余的。

屋内太宁静,众人听到那微微水波荡漾的声音,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看向那小几上的海碗;芨芨草遇血变蓝,有些血迹干涸沾染,肉眼不一定能看见,但芨芨草定能检查出来的。

会变成蓝色吗?

众人心中都不由得悬着一个大大的问号,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众人的眸光也由紧张、期待变得有些不耐。

“都说芨芨草遇血变蓝,现在可是证明老奴的清白了?”

良久,那海碗中的白水眼色依旧,没有丝毫变化的趋势;钱嬷嬷这才大着胆子,声音中带着十足的委屈之色;虽然这样的结果连她自己都有些诧异。

洛倾雪的眸色也逐渐变得幽暗深邃,不可能啊;但凡有一丝血迹芨芨草也不可能出错的;她抬头看着立在孟氏背后的白青,最有可能的解释就是,芨芨草出了问题。

“能还钱嬷嬷一个清白,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洛青云脸上仍旧担着淡淡的笑意,只是若能看得仔细却能发现他眼角的冰冷寒气,带着浓浓的不悦之色,语气却仍旧温润如玉,“到底是服侍祖母多年的老人儿,若是任由下人这般说来闹去,到底驳的还是祖母的颜面。”

纵使心里气得要死,孟氏却还是带着“慈祥”的笑意,“青云能有这份孝心,祖母很高兴。”

“既然已经证明了钱嬷嬷的清白,那不知我可否带走她了;这时辰也不早,老了老了就是容易困乏。”孟氏整个人瞬间变得有些蔫蔫的。

先前一直插不上嘴的小孟氏,这才捂着唇,感受到洛永煦瞪过来的目光,刚要出口的嘲讽打了个转儿被咽了回去,“老夫人身子不适,如此便由婢妾送您回房可好?”

“嗯。”孟氏抬起手搭在小孟氏递过来的手上,“我瞧着这事一时半刻也查不清楚,永煦也先回房歇着吧,累了一天,不管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不迟。”

洛倾雪低着头,单薄的身子微微颤了颤。

“妹妹放心!”洛倾寒握着她的手,轻轻地拍慰着。

“咻——!”“吱——吱!”

眼瞧着孟氏、小孟氏领着一众下人已经走到了门口处,陡然空中传来一道划破空气的尖利哨音,而后是两声凄厉的鸣叫。

原本立在人群中的一名丫鬟顿时面色紧张,抿着唇,轻喝一声,“贝贝回来!”

“啊——”

紧接着是一阵尖利的痛呼,然后只瞧见立在小孟氏身后的一名婢女挣扎着,双手毫无章法地乱慌着好似在避开什么东西般,在她身上一只雪白的小动物正在捯摸着什么。

“贝贝,回来!”

见状,洛倾雪不由得轻喝一声,染着三分冷意。

原本正在撒欢的贝贝猛然抬起头,两只滴溜溜宛若黑豆豆般的眼睛染上了雾气,“吱,吱吱。”

“回不回来,嗯?”洛倾雪俏脸顿时一沉。

贝贝那清澈晶亮的眸子顿时染上些许委屈,从那婢女身上微微一跳,准确地落到洛倾雪的肩膀上,用屁股对着她的脸。然后众人这才看清楚,那竟然是一只雪白得没有一丝杂色的——狐狸。

“大小姐,婢妾知道您受了委屈;可您也不能指使这畜生这,这般……老夫人身子不适,若是再受了惊吓……”

小孟氏低着头,深吸口气,说话却是欲言又止,但又引得人无线遐思。

洛倾雪面无表情,兄妹两人站在一处好似两座移动冰山般,“这雪狐乃天山独有,便是尊贵如皇帝舅舅也得尊称一声圣兽;岂容的你这般放肆;畜生这两个字,是在说你自己吗?”

“唰——”

小孟氏面色陡然变得苍白,孟氏的面色也很是难看;她是小孟氏的姑姑,小孟氏是畜生,那她是什么。

“倾雪,住口!”洛永煦显然也想到这一层,面色更是难看到了极致。

“还是父亲也觉得雪狐担不起圣兽之称,也是可与那等下贱的畜生一概而论的?”洛倾雪重重地咬着‘下贱’两个字;洛永煦却是怔了下,“雪狐有灵,什么下贱的不下贱的,不要乱说。”

洛倾雪嘴角微微勾着,抬头望着洛永煦,那似笑非笑,又好似带着浓浓嘲讽的眼神,让洛永煦不由得心头懊恼,“谁是照顾雪狐的丫鬟,还不滚出来!”

“奴婢青黛见过老爷,老夫人。”人群中之前出声的那名婢女战战兢兢地跪倒在众人面前。

“连一只雪狐都照顾不好,我镇北侯府养你何用。”洛永煦沉着脸,尤其是看到洛倾雪那样的眼神,抬脚一脚狠狠地踹到青黛的胸口。

青黛张口顿时喷出一注鲜血,洛倾雪的眸色暗了暗,“父亲,贝贝乃圣上钦赐,它想做什么连女儿都阻止不了,您这般迁怒,不太合适吧?”

“哼,听你这意思,我连个丫鬟都教训不得了?我倒要看看你这素瑶居的丫鬟我教不教训得!”洛永煦也来了气性,“来人呐,把这素瑶居的丫鬟给我拖出去,板子伺候,死活不论!几十个大活人,连两只乌骨鸡都看不好,养着做什么。”

立在房间门口的家丁、侍卫很是战战兢兢地抬头看了看洛倾雪;见她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反驳之后,这才两人一组开始动作着。

素瑶居的一干下人早已经是被吓住了,此刻全都跪倒在地,“老爷饶命,老爷饶命啊。”

“不过是下人而已,父亲自然教训得;正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素瑶居内别说是丫鬟,就算是倾雪这条命父亲要收回去,那倾雪也没有半句妄言。”洛倾雪抬起头,下巴微微扬着,很是有视死如归的味道。

孟氏转头望过去,看到洛倾雪那原本清澈的眼底中,古井无波,带着凝重,染着沧桑,好似对这尘世绝望到没有任何的流连,那样声声句句,掷地有声却直戳人胸口。

“左右母亲去得还早,父亲不若让人也将倾雪乱棍打死了去;黄泉路上,让倾雪也能亲口问上一句: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值得吗?”

“倾雪,你说什么浑话!”她赶紧轻喝一声。

被愣怔住的姚佳氏也赶紧开口劝诫,“正所谓虎毒还不食子,倾雪你父亲正在气头上,你别跟你父亲置气。”

“……是吗?”洛倾雪抬起头,望着洛永煦,那是怎样苍白的一张脸,几近透明;好似易碎的搪瓷娃娃;巴掌大的小脸上,眼眶通红,许是因为刚才哭过,脸上还带着些许残留的泪迹;只是轻飘飘的两个字,却好似重锤。

嗡——

洛永煦顿时被怔得说不出话来;‘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她怎么会知道的?那时他与冯素烟定情的时候,特地写给她的,除了他们两人谁都不知;冯望月又是如何知道的?

“你怎么会知道那句话?”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么?”洛倾雪深吸口气,两滴清泪自眼角滚落,顺着苍白的脸颊,落到地上,发出一声轻轻的闷响。

洛永煦整个人却像是愣怔住了,望着洛倾雪那张脸,猛地摇头。

不,不可能,不可能的!

许是察觉到主人的不开心和失魂落魄,原本用屁股对着洛倾雪脸的贝贝也顿时转过身来,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她的侧脸,然后转头瞧了瞧之前被它整蛊过的那名丫头,小巧红润的鼻头微微抽了下,清澈却又灵动的小眼睛内划过一丝挣扎;不过很快,它瞬间从洛倾雪身上跃起,落到那丫鬟身上却不待她尖叫,飞快地用爪子划破她的衣衫,一包用白巾包好的东西顿时散落下来。

“……”小孟氏顿时苍白了面色,刚开刚要叱问,却听见姜嬷嬷抢先一步开口道,“那是什么?”

除了洛永煦其他人全都转过头去,入目是雪白的布巾,因为贝贝调皮原本打好的活结隐隐有些松散,从里面掉出几块瞧着像是骨头模样的东西,只是却通体漆黑如墨,隐隐约约散发着药草的清香。

“奴婢瞧着倒是有些像乌骨鸡的骨头。”锦笙犹豫了下,因为之前受了一巴掌,瓮声瓮气的。

孟氏转头瞧着小孟氏,很恨地瞪了她一眼,眼底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而后恶狠狠地责问那丫鬟,“这东西你怎么来的?”

“奴……奴婢不知道,这是喜乐姐姐塞给奴婢,说是姨娘要的东西;奴婢真的不知道这是乌骨鸡的骨头,老夫人饶命,老爷饶命。”那婢女紧张得声音急促,生怕说慢了半句。

喜乐是孟姨娘身边伺候的两名大丫鬟之一,今儿却正好不在。

“满口胡言,她要这鸡骨头做什么。”孟氏沉声,“你快老实交代了,这东西到底怎么来的,不然,哼!”

那婢女身子猛然颤了颤,头咚咚地磕在地上,“老夫人明鉴,这东西真的是喜乐姐姐赛给奴婢的,奴婢真的不知道;若是知道,奴婢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拿的;老夫人明鉴,老爷明鉴!”

“前些日子偶然听花园的下人们碎嘴,说孟姨娘身子有疾,需乌骨鸡入药;不知可有此事?”洛青云闻言,眼底猛然划过一道幽光,声音温润,眼神清冷。

小孟氏面色顿时白了白,身子僵硬。

“白青,此话当真?”孟氏转头看着白青,眼神中还带着十足的威慑,“我要听实话1”

立在旁边始终未说话的白青顿时俯身下去,语气淡淡,声音却很是坚定,“孟姨娘身染有疾,的确需乌骨鸡入药。”

“轰——”

小孟氏顿时整个人晃了晃,她面色苍白着,摇着头,“不,不是我;姑姑你相信,我没有,我没有偷鸡,真的我没有!”

“表哥,表哥你信我,你信我!”

见孟氏不为所动,小孟氏转头看向洛永煦,抓着他的手,不断地摇晃着。

洛永煦却仍旧沉浸在那首唯有他和冯素烟才知道的情诗里;男女私相授受,互换信物,私定终身;这三件事情,就算冯素烟与冯望月感情再好,也必然是说不出口的。

涉及女儿家闺誉,素烟不会这么没有分寸;后来阴错阳差,他错娶冯望月后以素烟的温柔体贴、善解人意自然不会说出来的;后来之所以会那样,也都是他强求来的;那洛倾雪怎么会知道?

“滚——”

洛永煦手不耐烦地扬起,力道之大让小孟氏直接倒飞出去。

“娴娘!”孟氏轻呼一声,转头看向洛永煦,“永煦,你这是做什么,娴娘纵使有错你也不能……”

“娘!”洛永煦也是恼了,“这样偷鸡摸狗还胆敢诬陷嫡女的妾室,儿子可不敢要。”

“你这是什么意思?”孟氏沉着脸。

“让她搬去府里的庵堂吧。”洛永煦摆摆手。

孟氏抬手指着他,整个人颤抖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小孟氏更是心如死灰,她死死地咬着牙,明明,明明那乌骨鸡不是自己拿的,难道真的是喜乐背叛了自己?她吞了口唾沫,“姑姑,姑姑,救我;娴娘不要出家做姑子,娴娘是冤枉的,娴娘真的是冤枉的。”

“按我流云律法,辱当朝郡主,当受掌刑,轻则五十,重则一百。”洛倾寒冷冷地吐出一句话。

“……”孟氏咬着牙,视线转向洛倾雪,可她却只是低着头,眼底古井无波,声音一字一句,清清冷冷,“既然事情已经真相大白,那可否请父亲放过女儿院子里的下人。”

洛永煦身子颤了颤,转头看向院子里,那此起彼伏的板子,以及那打在人身上沉沉的声音,压抑难耐的痛呼;再看向洛倾雪那清冷得好似没有温度的表情,苍白得宛若易碎的搪瓷娃娃,安慰的话到了舌尖取额怎么都说不出口,只能生硬地冷哼,“哼,都给我住手。”

话音落地,直接甩开流行大步朝着素瑶居大门走去。

“既然事情已经真相大白了,天色不早,其他的等明日再说吧。”姚佳氏看着跌倒在地,神色狼狈的小孟氏,在心中摇摇头,“娘,您说呢?”

孟氏此刻也只觉得有些无力,“罢了,就依你吧,我也乏了。”

“大堂姐,别伤心了;二叔也只是被气晕了头。”洛秀月临走前轻轻握了握她的手,塞给她一个约莫指甲盖大小的东西,洛倾雪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却看见洛秀月俏皮地对着她眨了眨眼睛。

洛倾雪深吸口气,轻轻地点点头,“嗯。”

很快,整个素瑶居又只剩下洛倾雪兄妹三人,并服侍的下人们。

立在门口处,看着满园的伤员,洛倾雪的心抽了下,“今日大家遭了无妄之灾到底也是被我连累,大家都回房好好养伤罢,待身子好转再来上工就是。”

“多谢小姐恩典,奴婢们不碍事的。”

众人推推囔囔,银珂被推了出来,两名婢女相互搀扶着,走路的姿势歪歪扭扭,脸上还带着笑;尤其是那满园烛火的照映下,洛倾雪那眼底闪烁的水光,心中顿时暖暖的。

“不妨事,素瑶居内事情向来不多,有锦笙、锦书她们足够了;其他事情,放一放也不妨。”洛倾雪深吸口气,打定主意;钱嬷嬷代表的是孟氏的脸面,这些人代表的又何尝不是她洛倾雪的脸面。

洛永煦,既然他不给自己脸;那自己又何必要给他脸。

今日那两句话,只怕足够他寝食难安数日了吧;“锦笙、青黛留下,你们都回去休息吧。”

“是。”众人没有再拒绝,反而齐齐应声着,只是再看向洛倾雪这个主子时,眼中多了一些什么。

锦笙和青黛立在门边。

“小姐,时辰不早,奴婢服侍您歇息吧。”锦笙低着头,纵使知道小姐不是故意的,可心头却仍旧有些过不去;脸上那火辣辣的疼痛,舌尖的腥甜,心里很是酸涩。

洛倾雪一手拉着一个,走进屋内,让她们坐在围榻上,轻轻抚了抚锦笙的脸,又看着青黛那青紫的面色,“委屈你们了。”

“奴婢不敢。”两人顿时受宠若惊,本能地就要跪下去。

“屋子里就我们几个,都不是外人,这般多礼做什么。”洛倾雪声音很轻,转身从围榻的暗格取出一个药箱,从里面挑挑拣拣取出两个瓷瓶,一个交给锦笙,“女儿家的脸最是重要的;那钱嬷嬷是祖母身边的人,今日我若是不如此,只怕你往后少不了要吃暗亏的。”

锦笙眼眶通红,贝齿轻咬下唇,声音带着哭腔,“小姐!”

“傻丫头,这是上号的凝香玉肌膏,对肌肤可是好了;保证你三天后又是那个妹妹的姑娘。”洛倾雪摇摇头,声音却是清冷着;转头将另一瓶药丸交给青黛,“我见你面色不是很好,许是伤着了心脉,这是灵心丹,你先吃着,改明日我请了大夫再给你们细细诊治。”

青黛很是紧张,她与锦笙不同。

锦笙乃洛倾雪身边随身伺候的,说是她的第一心腹也不为过;可她却只是个区区的二等丫鬟,有幸被雪狐亲睐,这才得了个轻松的差事,她很是战战兢兢的,“小,小姐,奴婢卑贱,用不上这么好的药丸。”

“既然是小姐赐的,你拿着就是。”洛倾雪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不过却并没有贪婪,只淡淡道。

“是,多谢小姐。”青黛抿了抿唇。

洛倾雪摆摆手,“是贝贝调皮,连累了你。”

“吱,吱吱!”

青黛顿时破涕为笑,“贝贝在反驳呢,它可没有调皮。”

“你呀,就惯着它吧。”洛倾雪没好气地轻轻点了下贝贝的小鼻子,“看在你今儿捉贼有功的份儿上,就不追究你调皮了,不过两日没有鸡腿。”

贝贝虽是雪狐,可却最是通灵,又经过专人调教的,对主人的话倒是明白一些,此刻听到没有鸡腿,整只狐都不好;拉耸着耳朵。

“行了,今日大家都累了,我这房里也不用你们服侍,都回房吧。”

见洛青云那欲言又止的模样,洛倾雪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瞒不过这个大哥,只能对着锦笙和青黛道,“身子若有什么不适,记得及时让人请大夫,要钱直接中公出了,我这个做小姐的虽不是腰缠万贯,但这点要钱还不用你们省着。”

“是,多谢小姐。”两人应声。

“尤其是青黛,锦笙你晚上看着她些。”瞧着青黛又难看了些的脸色,洛倾雪对着锦笙嘱咐道。

“是。”

……

时间一晃,随着清风微微拂过的声音,屋内只余下兄妹三人。

“为什么这么做?”洛青云眉宇微微颦蹙,眼底带着浓浓的不解。

洛倾雪嘴角带着些许玩味,哭过的双眼仍旧有些红肿,她淡淡地笑着,“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在军营这么多年,大哥不是应该比我更明白这个道理?”

端起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茶水已经凉透,可那微微苦涩的味道萦绕舌尖,却让她无比的清醒。

“……”洛青云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冷冷地瞧着她,“双生子之间的心理感应并非万能,你们……太冒险了。”

洛倾寒抬起头,冷冷地斜睨了他一眼,看向洛倾雪神色却非常的柔和,“‘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这首诗,到底是什么?”洛青云随口接过。

“你们以为呢?”洛倾雪嘴角扬起,那笑宛若肆虐的狂风,“我不信,这么多年,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呵呵……”

小声低低沉沉,带着浓浓的嘲讽和数不尽的哀伤,“只有我傻,我笨,我痴了,所以都瞒着我一个,是吗?”

或许有些事情,并不明显;有时只一个眼神,一个表情;前世她忽略良多,可重活一回,褪去了十二岁稚龄时的高傲,褪去了那时的幼稚,再站在至高点俯视时,她方才发现,其实自己远远没有自己所以为的那么聪明。

自以为是!

原来前世时,洛芊芊当真没说错,她真的只是太自以为是了。

“妹妹,你……”洛倾寒声音低了下去。

“只要你开心就好。”洛青云淡淡的,转头看向窗外,“上一辈的恩恩怨怨不应该牵扯到你,更何况那些事情有我,有倾寒,你无须如此。”

看向那带着稚嫩却依稀可见日后是怎样风华绝代的一张脸,淡雅如菊,出尘似荷;偏生那样精致的五官,清澈的眼,黛色的眉,琼鼻小巧,唇如粉丹;组合在一起竟是宛若最高贵的牡丹;不用刻意雕饰,举手投足间,尽显风华。

洛倾雪淡淡地,轻言莞笑,“有人当我是傻子,有人当我是聋子,有人却当我是瞎子,既然有人乐意送上门来给我找乐子,我又何苦委屈了自己。”

“……”

洛青云只觉得眉心突突的两下,不知为什么,瞧着这样轻描淡写地说出狠话的洛倾雪,他竟然觉得好——陌生。

洛倾寒却并不觉得,左右在他心里,自家妹妹怎么都是好的;更何况一胎双生,他比起旁人更容易觉察到她的喜怒哀乐,尤其是她此刻那种心塞的苍凉。

“有人要害你?”分明是问句,可语气却异常肯定,“不是小孟氏!”

洛倾雪猛的抬头,看向洛倾寒,笑得意味深长。

“是哥哥们忽略了。”洛青云低着头,把玩着腰间的流苏,眼底压抑的某些情绪不断地翻涌着。

“我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脆弱。”

良久,洛倾雪才淡淡道,“内院之事,本不该是哥哥们插手的,让妹妹自己处理,可好?”

“也好,不过……别让自己受伤。”

沉思片刻,洛青云点点头;洛倾寒也猛地看向她,这是他们俩的底线。

洛倾雪点点头;受伤么,前世,所有该受的,不该受的;人生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天底下种种痛苦,她总已经尝尽其中滋味;而今生,她却不想再尝到。

“时辰不早了,大哥、哥哥,你们也早些回房休息吧。”

“那我们先走了,你自己也好生歇着。”

两人倒是没有拒绝,今日发生这样的事情虽不是她所愿,但整个素瑶居已经处在风口浪尖,如今时辰又晚,他们两个的确不适合再多在素瑶居多做停留。

“若是人手不够,让姜嬷嬷去清风阁、傲寒楼唤就是。”

两人院子里配备的人手不少,但却是用不上的。

“好。”

……

夜沉沉,尽微凉。

短暂的喧嚣之后,随着众人离开,原本被烛火照耀得宛若白昼的镇北侯府骤然暗了下来;整个镇北侯府再次陷入一片奇异的宁静之中。

“吱——呀。”

一处偏僻废弃的小院中,木门咯吱,在夜的凉风中,摇摇欲坠。

漆黑的木屋里,暗淡的烛火轻晃了下,然后又陷入一片漆黑的宁静之中。

“怎么回事?”男子压抑的声音,带着淡淡的怒恼,“有什么话非得要我现在前来,你知不知道你嫂子那脾气……”

“哥!”女子的嗓音泫然欲泣,似是受尽了委屈般,扑倒在男子怀中。

感觉到胸前一阵湿热,男子的怒恼也瞬间消失了大半,揽着怀中的女子轻轻拍抚着她的背,努力克制着推开,低头看着她,“可是在那里受委屈了?”

“呜呜,哥——”女子的嗓音带着压抑,带着浓浓的鼻音,“他竟然让我去住庵堂,他……他……”

“什么?他竟然敢……可是你又做了什么事情?”男子闻言,先是面上燃起了三分怒意,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到底是一起长大的兄妹,自己的妹妹是什么样的人他还能不了解,遂话题一转。

女子抿着唇,“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哥,你相信,这次真的不是我,我没有。”

“真的?”男子的语气明显带着狐疑,“若你没有做,姑姑难道会不帮你?”

“……哼,那个老太婆满心满眼都只有她自己的儿子,哪里能看得到我。”说起这个,女子的语气陡然变得狠戾起来,“你知道她说什么吗?她竟然说让你努力拿了功名才能给我提份位,哼!她从头至尾根本就没想过要将我扶平。”

男子眉宇微微蹙了蹙,“当真?”

“她今儿亲口与我说的,还能有假!贵妾,哥你知道吗,她竟然说我最多能到贵妾。那语气,活像是我上赶着要给他们家做妾。”女子咬牙切齿的,“更何况,今儿那事,本就不是我做得,那个贱丫头栽赃到我身上,他们竟然连问都不问,直接定了我的罪,哥,我不要,我不要去庵堂,不要做姑子。”

“……”男子沉默了下。

“哥,我要是去了庵堂,怜儿和睿儿怎么办?府中没有了母亲帮衬的庶子庶女,哥,你难道真的忍心看着他们过那种风雨飘零,战战兢兢的日子吗?”女子语气哀怨,“哥,救救我,救救我!”

男子蹙了蹙眉,“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女子终于停住了哭泣,坐回那简陋到了极致的木凳上,隐隐还能听到木凳承重之后发出的‘咯吱’声,抬手拭了拭眼角的泪,抿着唇,低低絮语,娓娓道来。

语气倒是多了几分真挚,简简单单的寥寥数语,将今日镇北侯府中的事情描绘出来。

“只是这样?”男子尾音微微上扬。

“哥,你难道不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当初白大夫说我只需要乌骨鸡的骨头入药,便想着若是那个老太婆吃了肉,我想要骨头总是有办法的,谁知道……谁知道……”女子险些咬碎一口银牙。

男子略微沉吟了片刻,“行了我知道了,这事我会找机会与表弟说道说道的。”

“可是哥,我……”女子仰起头,看到对面男子严重闪过的厉芒,顿时偃旗息鼓,抿着薄唇,泪自眼角划出,倒是让她那原本扭曲的脸染上了三分柔,三分媚,三份楚楚可怜,“哥,你难道真的不管娴儿了吗?”

男子顿觉心头突地跳了一下,深吸口气强压下心头那不该有的悸动,喉头上下滑动着,“姑姑向来疼你定不会眼睁睁看着你进庵堂的,这阵子你先乖乖的,按着你的说法;此事恐怕不简单。”

何止不简单,根本就是有人蓄意设计。

可怜她这个傻妹妹,竟然还跟着人家挖的坑一步一步陷进去。

可这些话却是不能说给她听的,否则以她那胸大无脑的性子,指不定又再闹出什么幺蛾子来,到时候那可就真的是回天无力了;只是,这镇北侯府如此针对的妹妹的,到底还有谁?

难道是……谢烟雨?

冯望月病逝,镇北侯府主母位置空悬,最后希望……或者说想要爬上哪个位置的。

他这个傻妹妹算一个,却是胸大无脑没有手段,只能靠着姑姑的提携;谢烟雨贵为一品大学士的嫡女,身份是够了,奈何却是圣上钦赐的贵妾,名分上差了些,想要上位也不是不可能;最后……冯素烟!

他眸色沉了沉。

“可是哥哥……”女子撅着嘴。

“没什么好可是的,往后不要再用这么危险的办法,这小院虽然废弃,但保不齐被人瞧见,再说些什么!”男子强压下心中翻涌的思绪,淡淡道。

“我……我知道了。”女子嗫嗫嚅嚅。

呼——呼——

微风轻轻吹过,小院外的木栅栏被风吹得‘嘎吱嘎吱’作响。

夜,又恢复了宁静;小院仍旧破败废弃,荒草丛生;微风吹过,野草低垂,发出瑟瑟的声响,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般。

……

翌日,天灰蒙蒙的,乌云在天边弥漫着,压得人好似喘不过气来般。

大清早,洛倾雪便差了晚照去保和堂请安大夫、许大夫过府,而她则被田嬷嬷遣来的人请到了荣禧堂;因着昨日洛永煦发飙,整个素瑶居的下人除了姜嬷嬷无一幸免,准备只带上她一人,好说歹说才让侧脸已经消肿的锦笙跟上。

“倾雪见过父亲,祖母,大伯,大伯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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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儿:啦啦啦,你们猜得算是对吧,其实是半对哈哈

第91章 梦里不知,身是客第8章 不共戴天第3章 搜房意外第45章 就此认命?第28章 收拾刁奴第162章 流年怨,帝王的怒气第123章 愿不愿,心有千千结第180章 浮生乱,谁算计了谁第1章 初识歹心第35章 途中意外第68章 入冯府,假戏被真做第45章 就此认命?第109章 滴血亲,给一次机会第164章 流年终,不灭寇族誓不休第47章 素烟背后第157章 流年怨,兄妹的计划第22章 人心难测第118章 朝议殿,被挖出的内幕第125章 兄妹情,早就知道的第157章 流年怨,兄妹的计划第149章 三生缘,破坏姻缘的办法第181章 浮生乱,落幕心生隙第42章 记忆空白第157章 流年怨,兄妹的计划第114章 自作孽,害人终害己第100章 闺中情,替她来守护第59章 论规矩,当众被打脸第1章 初识歹心第127章 孟氏谋,准备回侯府第93章 沈月梅,相似的容颜第82章 锦绣坊,孟氏突来访第162章 流年怨,帝王的怒气第9章 陆谨报信第157章 流年怨,兄妹的计划第60章 九天花,意外的惊喜第181章 浮生乱,落幕心生隙第106章 滴血亲,父女强对决第25章 相不相信第18章 保证不苦第68章 入冯府,假戏被真做第11章 断七葬礼第106章 滴血亲,父女强对决第133章 谁算计,阴谋层跌起第176章 自作孽,害人终害己第113章 阴谋乱,王天宝出现第6章 赐一丈红第63章 平风波,充足的理由第124章 血海仇,不死亦不休!第18章 保证不苦第65章 谁算计,峰回路又转第145章 命格说,寇依蓝背后的人第166章 流年终,不度春风关第148章 命格说,绝不能外嫁第136章 倾城寻,不留一丝退路第32章 跗骨蚀心第170章 结良缘,婚礼如期(三)第165章 流年终,最后的算计第13章 良心喂狗第69章 论演技,谁比谁更会第70章 静王府,谋定而后动第156章 流年怨,妹妹就是他的命第71章 欲回府,说兄友弟恭第13章 良心喂狗第87章 是谁的,素烟的结局第65章 谁算计,峰回路又转第6章 赐一丈红第134章 夜微凉,难得的独处第71章 欲回府,说兄友弟恭第43章 投石问路第150章 三生缘,最后的宫宴第139章 倾城寻,内奸竟然是第157章 流年怨,兄妹的计划第56章 静安之怒第85章 意外喜,孟氏被气晕第52章 伯母提醒第79章 终相见,是醒还是梦?第87章 是谁的,素烟的结局第27章 以牙还牙第42章 越乱越好第8章 不共戴天第173章 自作孽,用得其所第64章 真相出,出乎人意料第89章 父子聚,消永煦疑虑第143章 身世谜,死而复生的人第163章 流年怨,伴君如伴虎第173章 自作孽,用得其所第122章 愿不愿,难得的温情第23章 安排算计第152章 三生缘,艰难的抉择第104章 滴血亲,要她去献艺第91章 梦里不知,身是客第96章 选布料,有人有风波第181章 浮生乱,落幕心生隙第43章 投石问路第171章 结良缘,婚礼如期第185章 浮生错,再谈滴血亲第166章 流年终,不度春风关第127章 孟氏谋,准备回侯府第176章 自作孽,害人终害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