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秀珠低低应了一声,随其一并离去,望着她们远去的身影,吉祥道:“奴婢之前一直担心,若公主当真嫁给了二公子,二少夫人会难为于您,如今看来,是奴婢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如意疑声道:“公主,这世间当真有女子会不求一心人吗?”
韫仪收回远望的目光,徐声道:“她不是不求一心人,而是与自己的悲喜欢乐相比,她更在意世民的喜怒哀乐,以其之乐为乐,以其之哀为哀,她是真真正正爱极了世民。”
如意细细思索了一番她的话,道:“也就是说,二少夫人刚才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了,并不是流于表面的虚言?”停顿片刻,她又道:“奴婢总觉着她好得有些不真实,说不定她是与公主以前提过的季娘子一样,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韫仪颔首道:“她不会是季容,季容是以计待人,她则是以心待人,两者不可同日而语。”
“希望一切如公主所言,这样您往后也可安生许多。”听得如意的话,吉祥深以为然地道:“可不是吗,要是像大公子那样,整日都要提心吊胆,想着会否有人害自己,害孩子,真真是累得慌。”
在她们言语之时,长孙氏亦回到了自己屋中,在接过命人取来的药后,她走到秀珠身边,亲自沾了淡绿色的药膏擦在她尚且红肿的脸颊上。
“嘶!”秀珠吃痛,倒吸了一口凉气,长孙氏放缓了手里的动作,“这药消肿去淤的效果很好,你忍着一些。”
待得抹好了药,长孙氏望着她道:“可是还在生我的气?”
秀珠闷闷地道:“奴婢怎么敢生小姐的气。”
长孙氏轻叹一声,拉过她的手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你确实不该在公主面前说那样的话,亏得公主不计较,还帮你求情,若换了一个人刁钻难缠的,今日怕是没那么轻巧了。”
秀珠负气地道:“奴婢宁可被打死,也不要她求情呢。”
长孙氏摇头道:“你这妮子,公主又没招你惹你,哪里来这么大的怨气。”
秀珠憋了半天,还是没能憋住肚子里的话,蹦豆子似地道:“她是没招惹奴婢,但她招惹了姑爷;自打她来了咱们这里,小姐你一直好吃好喝地待她,还亲自给她缝制衣裳,她呢?不感激也就算了,竟然还勾引姑爷,还公主呢,奴婢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公主!”
长孙氏紧紧皱了眉,“之前才说过知错了,怎么这会儿又胡说起来,还不赶紧住嘴。”
“奴婢说的都是事实。”秀珠倔强地道:“小姐明知道她居心不善,为何还要对她那么客气,该将她赶出府去才是。”
“什么居心不善,越说越过份了,还不赶紧住口。”长孙氏低斥了一句,道:“公主与相公早就相识,彼此情意相许,何来勾引一说。”
“她明知姑爷与小姐有婚约,还对姑爷有情,此为一错;姑爷好心从江都将她救回,她却赖在姑爷身边不肯离去,此为二错;小姐好心待她,她却得寸进尺,此为三错;这样的人,根本没资格留在咱们王府中,更不要说是做姑爷的平妻了。”
长孙氏叹道:“情之一字,最是难以掌控,往往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情根深重,难以自拔,又岂能怪到公主头上。”
秀珠摇头道:“小姐您总是这样一味替别人着想,什么时候也为自己想一想?您这个样子,奴婢都替您委屈;刚成亲之时,姑爷说得那么好听,奴婢还以为姑爷会是小姐的一心人,结果才多久,便又转身爱上了别人,令小姐伤心难过,实在可气。”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长孙氏喃喃念了一句,笑笑道:“说起来,他们的相识相知,可是在与我成亲之前呢。”
“小姐。”见她挑自己的刺,秀珠不悦地道:“你怎么就……”
“好了。”长孙氏抚着她的鬓发道:“傻丫头,没什么好委屈的,最我来说,最要紧的是相公平安开心,余下的并不重要。”
“可是……”秀珠停顿片刻,泄气地道:“罢了,不说了,左右说了小姐也听不进去;只盼晋阳公主有些良心,念着小姐待她的好,虽生不该的心思。”
长孙氏含笑道:“好了,你都唠叨一天了,不累吗?看样子,我真该早些找个合适的,把你嫁出去,省得整日听你唠叨。”
秀珠粉面微红,嗔道:“奴婢才不嫁呢,奴婢要一辈子粘着小姐。”
长孙氏抿唇笑道:“我可没打算让你粘一辈子,我知道你的心思,放心,我一定替你挑一个待你一心一意之人,让你风风光光的出嫁,如何才不负你我一起长大的情谊。”
“反正不管小姐找什么人,我都不嫁。”面对秀珠的话,长孙氏打趣道:“真到缘份来时,怕是你自己抢着非嫁不可,到时候我想拦都拦不住。”
秀珠羞得脸都快烧起来了,跺脚道:“我……我不与小姐说了。”说着,她转身快步走了出来,留下身后一连串的笑声。
此时,在另一处地方却充满了惊恐,新安用一种极度恐惧的眼神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男人,这个人一出现二话不说,杀了赶车的老张,然后就地挖了个坑把老张的尸体埋了;之后又把她赶下马车,赶走马之后,一把火将马车给烧了。
看到他提着尚有血迹的钢刀朝自己走来,新安第一个反应就是跑,无奈她被五花大绑,连走一步都难,更不要说是跑了,只能浑身发抖地看着他走到自己身前,瞧见他抬起刀,抖得越发利害,声音更是颤抖如秋风中的落叶,“你……你想做什么,不要……不要杀我,求求你,不要!”
此人正是薜万彻,他面无表情地挥刀砍下,新安尖叫一声,紧紧闭起了双眼,等了一会儿,意想中的剧痛并没有出现,反倒是手脚一松,她小心翼翼地张开眼睛,只见绑着自己的绳子被砍断掉落在地上,至于那个人,已是还刀入鞘,正冷冷盯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