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抹身影再也看不见,柳氏再次忍不住,伏在华溪烟肩上放声大哭。
华溪烟叹息了一声,看着华溪瑜离开的方向,眸光迷离。
“门口风大,娘仔细身子。”听着柳氏哀戚的哭声,华溪烟也有些不忍,对着柳氏劝慰道。
柳氏已经哭的有些浑浑噩噩,最后才被婢女搀扶着回了府。
华溪烟看了一眼空无一人的街道,正欲转头进门的时候,眸光余光瞟到了什么,抬起的脚生生顿住。
在旁边一条街道的拐角处,听着一辆很是低调的马车,但是前边两匹雪白的良驹却是极为显眼。
华溪烟想了想,转了步子,朝着那马车走去。
“我以为你不会过来。”马车帘幕撩起,露出一张莹白如玉的温雅面容。
“云公子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要是我不来聊表谢意岂不是太过不识好歹?”
虽说华溪烟面上的笑容很是得体,但是云祁生生地看出了几分不情不愿地滋味,不由得低声轻笑了起来。
“不知我说的那个字很是好笑?云公子竟然如此开怀?”
“这倒不是,我只是想知道自己如何成了洪水猛兽,竟然让华小姐避犹不及。”云祁这般说着,竟然微微侧开了身,“我看华小姐站着也是辛苦,不如上来一谈?”
“这倒是不必,我与公子见面之数不过尔尔,要是被人看了去,恐怕是对公子名声不好。”华溪烟轻笑着,依旧用这个理由来搪塞。
云祁依旧是侧身避开的姿态,笑地温柔而又含蓄:“华小姐在这下边站着,人来人往地被看去了更加不少,华小姐说是不是?”
“我倒是觉得和公子没有什么好说的。为了答谢公子,后日客来居的宴席公子一并前来好了,我一并感谢你们众位。”华溪烟认真地想了想,给出了一个看似合理地说法。
云祁的眉梢高高跳起,一双凤眼微微瞠大,较之之前的幽暗深沉更多了几分光彩照人的意味:“我将令弟送去了王家,想不到华小姐只给出一顿饭局,这才是……奸商的做法。”
“公子常年隐于深山,自然不喜那些金银俗物。要是想要佳人相伴左右,我识得的人有数,自然也无能为力。公子恩情大于天,我实在是不知该如何报答,只能拿出一顿饭,既不污公子的名声,也能尽到我的心意,岂不是两全其美?”
华溪烟滔滔不绝地说着,大有一副将明天的饭局说的天上有地下无的态势一般。
“本来以为华小姐待我当是个特别的,结果发现,当真是跳过高估自己了。”云祁忽然无奈扶额,叹息说道。声音低沉,多了几分蛊惑人心的意味。
“云公子说笑了。”华溪烟好笑地开口,“世人谁不待云公子若旁人?就算是我也是如此,云公子风华绝代,云端高阳,自然是不同的。”
云祁坐在马车门口,天蚕锦的衣袍比坐下的狐皮地毯还要白上几分,更衬得他面如冠玉,形态风流。
他懒散地靠着马车的边框,和以往的举止文雅拍若两人,而是多了一些不羁的风流韵味。他一双狭长的凤眸定着华溪烟,浅色的薄唇微微张开:“华小姐好口才,当真是让人无法辩驳。”
华溪烟笑得很是谦虚,做出一副“哪里哪里”的表情。
“可是……”云祁说道这里,语速缓缓降了下来,意味深长的态度让华溪烟不禁提起了三分精神。
看着华溪烟又亮了几分的眼眸,云祁唇边笑意更深了些许:“华小姐,上来说!”
“我为什么要上去说?”
“其实两年前的事情……”
“你说什么?”
“那一晚……”
“咱们上去说!”
……
——
华溪烟浑浑噩噩地回了华府,一直是神游天外的状态,就连问夏叫自己也不知。
“小姐!”在问夏坚持不懈地再三呼唤下,华溪烟终于回过了神。
“什么?”
“小姐你在想什么?”问夏有些好奇,自家小姐向来很少出身,如今这样,到底是有什么事情发生?
华溪烟垂眸敛下眸中氤氲的神色,明眸恢复了以往的清明:“没什么,你想说什么?”
“刚刚杨小姐派人来说,后日上午要去买首饰,知道小姐对金石方面颇有涉猎,希望得小姐相伴。”
“买首饰?”华溪烟低声斟酌着这几个字,眸光又亮了几分。
“是,来人确实是这么说的。”
“可是还有别的事情?”
问夏思量片刻,摇摇头道:“来人只说了此事,并未说其他。”
华溪烟想着这事情当真是瞌睡了就有人来送枕头!脸上露出一抹极为灿烂的笑意:“派人去回了杨小姐,就说请她放心,后日必定全心陪伴!”
——
乞巧节是一个很大的节日,是圣天举国上下都很看重的日子。
圣天的民风很是开放,女子三从四德固然有,但是女子自己追寻真情也是无可厚非的做法。
无论是寒门农女,亦或大家闺秀,都对感情有着自己的向往,尤其是书香门第之女,见了不少话本子里唯美的爱情之后,都希望得到那种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纯真感情,所以在乞巧节这一天,男男女女都会上街,渴望自己也能被月老手中那红线挽住,觅得一个有缘人。
过节是假,找人才是真。
早上,华溪烟刚刚用罢早膳,便听道下人禀告说杨家的小姐来了。
杨瑾容穿着一身藕粉色织锦撒花罗裙,外边罩着寒水陇烟枚红色轻纱,臂上挽了一条锦白披帛,华溪烟远远看去,仿佛觉得是一朵开的极为烂漫桃花向着自己走来。
由于还没有及笄,所以杨瑾容并没有插簪子,而是挽了一个飞云髻,挽着粉红色的丝带和琉璃珠花,珠花上边的带了一条长长的璎珞,一晃一晃地垂在她颊边,更加衬得她脸色嫣红,面如桃花。
“华姐姐,我是不是来早了?”杨瑾容进来之后,自觉地坐在了一边的凳子上,看着桌子上来没有来得及收下去的早膳问道。
“不早,时间刚巧。”华溪烟看着杨瑾容明亮的杏眼,浅笑着答道。
想不到几天不见她就已经“荣升”为姐姐,她不知道是不是该为杨瑾容这自来熟的本事所折服。
“早上出来的时候哥哥还说怕我打扰了你休息,好说了我一通。”这般说着,杨瑾容面上闪过一抹不虞,想着自己哥哥那副神神叨叨的样子,极为嫌弃。
华溪烟不觉莞尔:“这都过了辰时了,我就算再如何也不能睡到这个时辰,杨公子真是说笑了。”
“我也觉得哥哥是大惊小怪了,还没见他对哪个女子这么上心过,华姐姐你还是第一个。之前的时候,无论我与谁交好,哥哥都不置一词,唯有这一次,倒是让我惊讶不少。”
华溪烟眸光一禀,看着一边浑然不知自己说了什么的杨瑾容,声音暗沉了几分道:“这不过是因为杨公子护妹心切罢了!”
说罢,华溪烟的声音更加冷沉了几分,压低声音道:“有些话杨小姐最好三思而言,要是被有心人听去了我有十张嘴也说不清了!”
杨瑾容一怔,不晓得她说错了什么,为何华溪烟这么快就变了脸。
“我和杨公子不过是萍水相逢,对于杨公子的相助我也十分感激。杨公子乃是世家公子,心中自然有义气在,见到我一个女子孤立无援出手相助也是在情理之中。杨公子此狭义相助我铭记在心,感激不尽。”
华溪烟四两拨千斤地将杨瑾容的话全都打了回去,只是将一切都归功于杨瑾程的侠肝义胆。
这本就是实话,不是她自谦,她是真不觉得和杨瑾程见了两面人家就能堆她生出什么心思。杨瑾程从小到大见过的女子千姿百态,形态各异,见过的美女说不定比她见过的男人都多,她可没那个自信入人法眼。
况且,她也没那个打算。
“好了,我以后注意便是,我不过是说了一句,华姐姐就说这么多,是不是太草木皆兵了?”杨瑾容服了软,嘟着嘴嘟囔了一句,但是显然还没有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
这也不怪她,毕竟从小娇生惯养,呼风唤雨,必定没有人敢对她说出一个不字。别说是在弘农郡,就算是整个圣天,也没人敢对弘农杨氏的人说什么。
但是她不一样,她没背景没权势,尤其是最近还得罪了孙家,必定有多少人等着看她笑话抓她小辫子,她自然要小心翼翼,不能还没收拾了孙家,自己先赔进去了。
想到这里,华溪烟长长舒了一口气,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在做纠结下去,于是转而说到:“杨小姐不是要去买首饰?时辰不早了,咱们出去吧。”
杨瑾容面上的不悦一扫而光,再次极为灿烂地笑开,杏眼几乎要眯成一条缝,将刚才华溪烟的疾言厉色顷刻间抛到了九霄云外:“嗯,买完我们就去客来居,时间刚好!”
Wωω ●тTk án ●c o 华溪烟点头,两人一并出了华府,想到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华溪烟眸中似是燃起了火光一般,极为热烈而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