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危崖小径,地势逐渐平坦,两边松林逐渐茂盛。又前行一段,作为小径标志的石级也在一片白皮松林前失去了踪迹。
松林之中,正对众人的前方,端坐着一位灰衣僧人。僧人盘膝而坐,上身在松风中微微摇晃,脸上露出愉悦的笑容。
不用说,这定是第二道试题了。
灰衣僧人并不睁眼,徐徐道:“不知哪位愿意和破闻一起来听听这万壑松涛?”
众人齐刷刷看向玉舒欣这个当然人选,后者叹了口气,来到破闻跟前道:“晚辈玉舒欣,愿意一试。”
“哦,”破闻睁眼,“原来是你,一别十余年,且让贫僧看看你的修为有无精进。”
玉舒欣苦笑道:“红尘万丈,我带着那么一点修为入世,就如同一粒小石投入大海,早已随波逐流,迷失方向了。”
破闻摇头:“苦海虽大,小石终究还是小石,不会变成海水的。”
玉舒欣也学着他盘腿坐下,笑道:“那就请大和尚费心,给我这颗小石拂拭拂拭青苔,还我本来面目。”
破闻闭目不语,玉舒欣也闭上双目。
其余众人眼睁睁看着两人坐在那里,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沈雨竹等了一会,心中有些焦躁,对金霖使了个眼色。金霖一挥手,十三鹰中便走出几个人来,蹑手蹑足的朝破闻身后绕去。
忽然间,“呼”“呼”“唉呀”之声不绝,几人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已经全被扔了回来,在地上摔了个七荤八素。
再看破闻,仍然是一副老僧入定的样子,就连金霖和巫罗这样的好手,都没看出他是怎么出手的。
沈雨竹不信邪,对莲衣和莲心道:“你们去试试。”
两人对看一眼,小心翼翼的朝破闻走去。走到离破闻约三步之遥的时候,依然无恙,两人提起内力,又往前走。
一步,无恙。
两步,无恙。
三步,一股大力忽然从身前涌来,两人提气抵抗,那力量忽然增强,将两人朝后弹去,好在两人底子不错,在空中翻了几个身,落到地上,“蹬蹬蹬”后退几步之后,勉力站定。
这次,巫罗稍微看出了点门道:当两人到破闻身前时,破闻的僧袍忽然鼓了起来,但是时间极其短暂,若非巫罗一直全神贯注,恐怕也是难以发现。
金霖侧身在沈雨竹耳边轻声道:“这些和尚邪门的紧,我们恐怕不是对手,不如等舒欣参透他的题,再一起前行。”
沈雨竹媚眼斜视,冷冷的对金霖道:“舒欣?叫得好生亲热!怎么?可是又有什么想法了?金霖我告诉你,有我在,你休想。”
金霖被抢白了几句,顿时一肚子怒火,不过这么多年一直跟在沈雨竹身边,积威之下,早已养成逆来顺受的习惯,所谓怒火,也只是在心中翻腾一会,不多久,他便压抑下怒气,讪讪的站到一边。偷眼看巫罗,只见他一手扶着良宇,全神贯注的看着场内的玉舒欣,脸上的表情有些担忧,又有些欣赏。
金霖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见玉舒欣盘膝而坐,面容清丽,比之十余年前,长相并无多少改变,不过眉宇间少了娇憨,多了宁静与慈和。一时百味杂陈,难明心底究竟是何滋味,经不住开始回想曾经和玉舒欣相处的一幕幕。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破闻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回忆:“可有听到什么?”
玉舒欣笑道:“过程复杂,难以一一尽述。简而言之,先是听到各种杂声纷至沓来,后来逐渐只听得阵阵松涛,由远而近,由轻变响,直至我觉得快要忍受不住时,忽然四周一片寂静,然后就听到大和尚的声音了。”
破闻哈哈大笑:“不错不错,由繁入简,由有声入无声,已有小成,去吧。”
玉舒欣合什为礼,向松林深处走去。
沈雨竹一行正要跟上去,破闻忽然道:“且慢,请诸位放下手中凶器,再行入山。”
金霖和十三鹰立刻严阵以待:武器是他们的保障,怎么舍得放下!
沈雨竹道:“和尚,你们佛门讲究万法皆空,按照这个说法,有枪即是无枪,你何必那么着相?”
最后一个词,真是方才破观说她的,她聪明伶俐,现学现用,用佛门的道理去反驳破闻,听得众人心中暗暗佩服。
哪知破闻油盐不进,固执的道:“就算你说得天花乱坠,我也不会让一件凶器进入禅宗半步的。”
雨竹恼怒,喝道:“和尚,再不让路,小心我们把你射成蜂窝。”十三鹰得令,立刻子弹上膛,一齐对准破闻。
玉舒欣和巫罗急喝道“ 不可”。
破闻合掌喝道“阿弥陀佛”,忽然松林间狂风呼啸,各种异响大作,一会似雷声隆隆,一会似锣鼓铙钹齐鸣,一会又似万马奔腾,最终各种声音混合在一起,且越来越响,众人忍不住伸手掩住双耳,等待这讨厌的声音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各类声音才退去,众人放下掩耳的双手,还是觉得耳边似有隆隆响声,头脑昏沉,脚步虚浮。
最惊讶的是十三鹰,放下双手后,发现手中的枪早已不知所踪,更夸张的是,连藏在暗袋里的匕首都不见了。
十三个人面面相觑,不住手的摸遍身上所有地方,还是一无所获,都不约而同的看向金霖。金霖的脸色也非常难看,他的武器也全部不见了。真看不出这一脸和善的破闻和尚居然有如此雷霆手段,趁众人双手掩耳,抵挡噪音之时,居然将众人的身上的武器搜得一干二净,足见他身手有多快了。
沈雨竹看见手下们一个个面如土色,也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讨不了好。她心思阴暗,暗暗打定主意,只要拿到《搜奇药典》,就回去调兵遣将,灭了清心禅宗,以消今日之辱,当下没好气的对众手下喝道:“还不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