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开始还以为那人是林群那一伙人中的一个,可是用手电筒的光一照,却发现这个人的衣着与现代人完全不同。
他身披着一件青布长衫,背对着我盘腿而坐,看穿着打扮竟像是一个古人。更让人感到十分诧异的是,甬道另一头成群的大狐狸看着这个人都流露出一种无法言说的愤怒,可就是不敢上前半步。
这些狐狸如此害怕我眼前的这个人一定是有什么缘由的,难不成他是个老粽子?还是说,他就是当年那个降服了白狐将军的老道士?难道说这老道其实并没有远走他处,而是留在了狐仙墓穴中镇守白狐将军的亡魂?
可如果真是这样,那这老道是不可能活这么久的,除非道家真的有什么长生不老之药。
我又冲那人喊了一句,可依然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我便仗着胆子用枪对准那些狐狸以防不测,一步步绕到那人的面前。
果然,出现在我的面前的是一副森森白骨,身前摆放一把木剑,左手拿着一副铜鼓一样的东西,另一手里拿着一把雕纹鼓锤,身上已经结下了厚厚的蜘蛛网,不知死了有多少年了。
我松了一口气,急忙招呼宫二,吴洋他们过来。
他们几个人赶过来也先是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紧接着发现那些大狐狸不敢进入甬道,便开始饶有兴致地研究起来。
老朱这个人生性顽劣,看着那些大狐狸像是被隔着一堵透明的墙,心里就觉得有趣,在甬道的出口处竟然逗起了狐狸。
宫二小心劝诫道:“老朱,你别轻举妄动,我们现在还没有搞清楚那些狐狸为什么不敢过来,万一有什么闪失,这成群狐狸扑上来也有够我们一受的。”
我摇摇头,说:“我看情况不一定这么简单,现在这人摆在这里,我们也说不好这些狐狸究竟是怕这个人,还是怕这甬道里的萨满图腾。”
老朱一脸不屑地说:“嗐!这还用想么?肯定是怕这甬道里的萨满图腾呀,这人都已经化成骨头了,又不是粽子,有什么好怕的。”
宫二倒是很谨慎,说:“这可不好说,得道高人即便是化为骸骨,也够让阴邪之物退避三分的了。有些得道高僧的舍利本身就能驱鬼。”
大伟在一旁插话道:“要不就这么着,我们几个把这人的尸体抱起来往后挪一挪,看看那些狐狸会不会跟着往前过来不就知道了嘛!”
我赶忙制止大伟这种愚蠢的行为,说:“这人都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现在只剩下一具白骨,我看浑身上下都已经酥了,你这一乱动,他非得散架子不可,到时候我们可连吃后悔药的机会都没有啊!”
大伟一听我的话,就不敢再轻举妄动了。几个人面面相觑了一阵子,老朱又开口说,“你们说,这人他到底是哪路神仙?看样子也不是这墓里的人呀,难道说,他是咱们的前辈,也是来这里倒斗的,还是说,他当真就是传说中在当年打败了白狐将军的那个老道郭玉峰呀?”
我说:“这种情况是有可能,但是怎么看跟这个地方也不搭调呀。”我又把头转向宫二,说道:“你刚才不是说这里的壁画应该是一些萨满图腾么,一个道士怎么可能不去画符,怎么会去画这些东西呢?不过,这人的身前又的确摆放着道士的标志性装备——桃木剑。”
“那又怎么样,还不允许人家双修呀?”吴洋冷不防地说了一句,道:“中国一向是一个宗教宽松的国家,三教合一、多教合一的状况在中国并不少见。早在魏晋南北朝时期中国就已经有人进行过佛道双修这样的事情。当初佛教传入中国,带来了轮回、地狱、投胎、阎王、牛头马面这些东西,也都被道教吸收了,而道教也影响到了中国本土禅宗的发展,宗教这种东西,只不过是以不同的形式表达对神明的敬畏罢了,你们何必这么当真呢?也许这老道常年生活在东北,也吸收了一些萨满教的东西,这也不新鲜呀。”
我回头转向吴洋,心说他说的也有道理,中国虽然常常讲究个正统门派的观点,认为偷学他门属于背叛祖师的做法。但在实际中,我们但凡听到过的得道高人或多或少都对其他的教派有一定的了解和研究。
老朱和宫二两个人看着吴洋在那里侃侃而谈,多少有点惊讶,他们也没有想到,原来这个看似懦弱胆小的家伙,其实肚子里还有不少墨水能够在这个时候派上用场。
我又说:“这人的身前、手上都有法器,不知道这些东西能不能抵挡这些狐狸。”
我原本打算好事多磨,不要急于行事,可是就在这个时候,老朱却早就耐不住性子,当即就喊道:“你们就在这里磨磨唧唧的商量,这得商量到猴年马月去?我老朱是个行动派,别跟我扯那些没用的,这些狐狸要真敢轻举妄动,我们手上又不是没有武器,怕什么,你们这些人呀,真是一群孬种。”
宫二想要劝阻,说:“我们手上的弹药刚才在对付小粽子的时候用去了不少,这墓室前面指不定还有什么其他的危险,我们应该能节省弹药就尽量节省,捅出篓子就麻烦了。”
可是那老朱根本就不听,走到那人骨的面前,一把拿走了那人手中的铜鼓和鼓锤,低头说道:“这是什么玩意儿?唱大鼓的?”
我和磊子赶忙架起冲锋枪,时刻准备着应对突发状况。
不过事实上也许是我们多虑了,那些狐狸仍旧是不敢上前半步,老朱回头看了看,哈哈一笑,说道:“怎么样?我说没事吧,它们肯定是害怕这上面的图腾。看我检查检查这人的身子,看看他到底是哪路人。”
说着,老朱就低头要去翻看那人的上身,我们刚要制止,可那副骨架实在太过脆弱,老朱的手轻轻一碰,只见那人立马往后一仰,就听见“哗啦”一声,整副骨架全部散落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我们就听见那甬道口的大狐狸群“嗷”得一声尖叫,朝着我们冲了过来。
宫二大喊了一声,“老朱,危险!”
那老朱也算是训练有素的主,感觉到身后杀气四起,也来不及去摸他的工兵铲,手里拿着鼓锤把身子扭了个圈,回身就是一锤打在了一只大狐狸的脑袋上。紧接着也不多想,赶忙后退。
我跟磊子不敢怠慢,立马扣动扳机冲着甬道口的狐群就是一通扫射。
只不过这些狐狸毕竟不是刚刚的那些小粽子,与其相比,这些狐狸更为狡猾奸诈,它们不像小粽子那样不由分说地向我们扑来,而是有目的的专门朝我们的弱点袭击。
他们甚至组成了几只敢死队冲在最前面,不要命了一般扑在我和磊子的枪口上,用自己的身体为身后的同伴作为掩护。
其他的狐狸上来以后冲着我们的肩膀、脖子和脸颊就撕咬过来,没过多久我们几个人就节节败退。
吴洋一个人躲在最后面,大伟和宫二也是左右开弓,老朱更是凶猛异常,他左手拿着铜鼓当盾牌,右手拿着鼓锤打狐狸的脑袋,简直就是一个斯巴达战士的模样。
让我多少有些惊奇的是,这些狐狸似乎并没有要逃出这墓室的意思,它们的目的十分明确,就是杀死我们,就好像它们本身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保护这个陵寝。
我们几个艰难地应对着狐群,没过多久各个脸上都挂了彩,更别提身上一股恶心难闻的臊臭味儿了。我们几个节节败退,这时候我终于理解了为什么金朝的将士们抵挡不住白狐将军的进攻了,这些猛兽远比人类要生猛得多。
就在我们眼看着要被狐群逼回那坛棺墓室的时候,老朱的方向里突然传出了一声“咚”的一声脆响,紧接着,所有的狐狸就好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全部都停了下来,怔怔地看着老朱手上的铜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