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想回到现实中,我考虑怎样才能有一个适当的理由或者是时机,上次对付龚伟是借了10.14事故的东风,现在要想揪住王龄的尾巴,看来还是要从10.14事故入手。
从龚伟死时我就觉得奇怪,按道理虽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故,做为县的一把手,龚伟是罪责难逃,但是决不致死,要说龚伟是内疚而‘以死谢罪’,打死我也不信,更何况事情过后处理的办法也是雷声大雨点小,虽然县一级的干部除了我以外,几乎被一扫光,但是再往上走,就只是象征性的处罚了市上的几个行政副职,这要多大的一只手才能遮挡住。一个王龄,绝对没有这么大的分量。所以龚伟的死绝对有内幕。只要抓住这件事穷追不舍一定会有大收获。所以我第一时间叫韩当招齐人手,商讨对策。这次,我要玩次大的,让他们再也不能翻身。
还是我那间书房,不过这次多了个连云峰,在龚伟死的这件事情上,我需要他的专业知识。
“云峰,我叫你调查的事情,有什么结果没有?”以前的经济问题,不是他的长项,但这次有刑侦问题在内,正是他一展所长的时候。
“这次龚伟莫名其妙的在县委办公室死去,据查事发现场虽然略现凌乱,但没有第三人进入的迹象。龚伟所服食剧毒氢化物的来源也已经查明,证实确实是他本人购买,所以警方排除了他杀的可能,初步认定为龚伟因内疚而自杀。”连云峰站起身来必恭必敬的回答。
“恩,这是你们警方公开的调查报告,我想听听在这件事情上你自己有什么看法。”
“我个人认为这件事情疑点很多。其一,龚伟所服食氢化物的购买时间为去年10月15日,而这时10.14事故刚刚发生,责任的归属问题还不明朗,他没必要在这时就准备好。其二,据我调查,龚伟死前24小时内,曾经数次致电王龄,最后一次他打电话到王龄办公室,由王龄秘书代接,通话时间54秒,通话内容据秘书说她告诉龚伟因王市长在开会所以不能接听他的电话,7分钟后,龚伟自杀。按道理一个一心求死的人没必要这样频繁和他人联系。就算是要也是要与家人。但实际上龚伟并没有致电给他妻子。最后,依照我国刑法规定,渎职罪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情节特别严重的可处七年以上十年以内有期徒刑。造成人员重大伤亡的,最高处10年以上有期徒刑。所以龚伟根本没有寻死的必要。至于所谓的‘满怀内疚,一死以谢天下’更是无稽之谈,以他的性格,如果不是无路可走,决不会自寻死路。因此,综上所述,我认为龚伟的死一定另有隐情。”不愧为搞刑侦出身,连云峰略一思索,便提出了他的看法。
“非常好。你能分析得这么透彻,我很高兴,证明这件事你也是用了心的。”我赞许的对连云峰说。接着又问韩当对后续事件的追踪调查进行得怎么样了。
韩当站起身来给每个人发了一份详细的资料,并逐一做出说明,原来事发的仓库隶属于四川某化工集团,但奇怪的是该集团于80年代末就已经迁往成都市东部的洪山区,但是在成都市的市区和郊县的市政建设规划图上,该集团仍然在原地,也就是说,那座仓库包括周围的小区在行政规划上还是国有企业的生产车间,可实际上早就被开发成住宅区了,而当时任双江县委书记的正是如今的市长王龄。据说也有人曾经向市上省上反映过,但被当时的省委书记,现任国家财政部部长丁新民给压了下来。而这位丁书记正是我的那位老熟人丁总理的堂弟。80年代末的中国正处在一个动荡的时期,再加上丁家的势力,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随着调查的深入,发现很多类似的国有大中型企业在90年代保护环境的呼声中纷纷外迁出市区,但是在市政建设规划图上他们却又被保留在了原地。于是便有了一个怪现象:规划上标明是厂址的地方,修起了一座座高档的住宅小区,很多黄金地段修起了写字楼、商场。更奇怪的是,大多数的楼盘开发,都由一个叫晨星集团所属的房地产开发公司所承建。
事情说到这儿已经很明了了,有人利用职务之便,把一些老厂外迁后本该收归国有的土地私下划出,再自行开发,从中谋取暴利。双江10.14重特大事故所在地也是这么一块黑地,这其中王龄是个关键人物,而龚伟是个知情人,事发后龚伟害怕由这件事牵扯出侵吞国有土地的罪行,又惧于上面巨大的权势,为了保住自己的妻儿,所以他选择了死。
当韩当解说到一半时,书房里也是群情激愤,程成等脾气火暴的更是破口大骂,我冷静的听完,制止住众人的情绪,又问韩当:“在这上面有没有王龄插手的痕迹?那个集团公司的法人代表是谁?”
韩当翻看了一下资料,为难的说:“在这件事上完全看不出和王龄有什么关系,事情过去20多年,该掩饰的也都想法掩饰好了。而双江的所有事情都到龚伟就噶然而止,要说能和王龄沾上边的,就只有这个公司的法人代表——林苹芳。”见大家有些疑惑,韩当又进一步解释,“她是龚梅的母亲,王龄的丈母娘。”
众人又是一阵哗然,我也摇了摇头,还是这种老套路,由亲属担任法人代表,自己充当幕后黑手,这些贪官就没一点新花样吗?
连云峰叹了口气,“中国就是这样,对一些党员干部过于姑息,总觉得这是内部矛盾,不肯让老百姓知道事情的真相,说到底,还是上面始终抱着愚民政策不放,生怕暴露问题影响所谓党的威信。就给了很多人可趁之机。”
我皱了皱眉,“走正面下不了手,就不能走侧面吗?这次肇事的氯气储运罐是谁的?查清楚了吗?”
“这个也早查清楚了,是属于一家日资的化工企业。据他们说因为在中国没有专用仓库,所以他们委托一家危险化学品代理储运公司帮他们存放。而且他们也是按照合同交纳了费用,至于对方怎么样处理,就不是他们清楚的了。巧合的是,那家代理储运公司是双江地方的一家公司,法人代表也是林苹芳。”韩当看来功课做得很细。
“日本!”我脑中的一根弦仿佛被拨动了一下,一向喜怒不行于色的我嚯的一下站了起来,不顾有些不知所以的韩当等人,我兴奋的自言自语:“天赐良机啊!日本!日本!王龄啊王龄,你不知道你已经踏入了一个雷区了吗?这次要让你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