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慕松年也被弄得很无奈,他挠了半天头,终于想到一个办法,于是装作蛮不在意地说:“噢,你们在这里尽管说好了,我现在要和锦弦姐姐出去玩很好玩的游戏,你们千万别跟过来啊!”

“啊?是真的吗?”孩子们立刻安静了,“慕哥哥,你带我们一起去嘛!”小家伙们央求道。

“嗯……那好吧,”慕松年装模做样地想了想说,“那你们要答应我,以后不可以像刚才那样乱说。”

“好——”孩子们异口同声地喊道。

离祠堂不远的山坡上,有一大片草地,慕松年和顾锦弦无奈之下,只好带着孩子们一起玩起老鹰捕鸡崽。一开始慕松年扮老鹰,顾锦弦扮母鸡,孩子们躲在顾锦弦身后,大家惊恐万分,接二连三的被慕松年捉去,最后所有的人一致要求由顾锦弦扮老鹰,慕松年扮母鸡。

慕松年果然不辱使命,只见他张开两臂,像母鸡挥翅膀那样上下翻飞地扇动着,嘴里还模仿老母鸡“咕咕咕”地叫个不停,孩子们都被逗得哈哈大笑,顾锦弦也站在他面前笑起来,可是无论她如何左攻右突,最后还是会被慕松年包裹在双臂之间。

后来顾锦弦使了个计策,她拼命朝一个方向追赶,等长长的队伍渐渐拉开,才猛地朝相反方向追过来,后面的孩子因为惯性,竟然朝着顾锦弦迎面跑过来,一时间只听到山坡上尖叫连连,有的孩子还大喊:“慕哥哥,慕哥哥快救命——”

慕松年也不能让孩子们失望,他情急之下向前一窜,一下就把顾锦弦揽在了怀里!这下“小鸡崽”们总算是安全了,一个个都长长的松了口气。

可是顾锦弦这会儿却恨不得直接钻到石缝里去!第一次,她和慕松年在一起竟会感到紧张!她只觉一颗心狂跳不止,本来一向主意最多的她,现在脑子里却一片空白,嘴也笨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非常不适应,完全懵了,只有眨着一双明眸,可怜兮兮地瞪着慕松年。

怀里是顾锦弦微微轻颤的娇躯,鼻端隐隐嗅到她慑人心神的沁香,眼前是百转梦回中反复描摹的容颜……慕松年真的痴了,就让这一刻再多留一会儿,就让那些道义和责任先松一松,就让他好好把这番难得的柔情和甜蜜印在心底。

只要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慕大哥?锦弦?你们……”钱若男在院子里没见到慕松年,她听到山坡这边一片笑闹,不由信步走过来,没想到眼前的一幕让她心里一阵刺痛!她有种冲上去狠狠分开两人的冲动,可是终于还是忍住了。她强压着泪意,虽然她不是什么幸运儿,但也一向不认为自己很差,她不要像个失败者。

顾锦弦已经迅速从慕松年怀里挣脱出来了,她满眼慌乱,捋了下头发才勉强镇定下来说:“若…若男姐,孩子们刚才……非要拖着我们一块儿玩……”

慕松年也急忙接着顾锦弦的话说:“这些小家伙,还真是让人伤脑筋……”

在这一瞬间,钱若男脑子里闪过无数可能,可是无论怎样,她还是不想放弃慕松年。此时她已经完全平静下来了,她淡定地笑道:“小孩子总是喜欢胡闹的,又能拿他们怎么样呢?”说完,她走到慕松年跟前,“慕大哥,那边的野花好美,我很想过去走走……”

“噢,那……我陪你好了……”慕松年只好说。

等慕松年和钱若男走远了,小宝才扯着顾锦弦的衣襟说:“锦弦姐姐,慕哥哥为什么要跟钱姐姐走呢?害得我们都不能玩游戏……”

“小宝乖,”顾锦弦安慰小宝说,“咱们没有慕哥哥,还是可以玩很好玩的游戏呀,可是,如果是钱姐姐,她就只有剩下一个人了。”

小宝一副故作老成的样子,点点头说:“噢,我懂了。”

他朝慕松年离开的方向看了半晌,才又自言自语地小声说,“可是,没有慕哥哥,游戏就没那么好玩了……”

顾锦弦抚着小宝的头,挤出一个无可奈何地笑。

夜有些深了,窗外小水渠那边还时断时续的传来蛙鸣。钱若男站在窗口,一边欣赏月色,一边吹着微凉的夜风。

顾锦弦从后面走过来,替她加了一件长衫,这才有些担心地说:“若男姐,天不早了,你身上有伤,不如早点休息吧。”

“锦弦,”钱若男依旧盯着月亮,“我知道,你一直是个十分吸引人的姑娘,”她幽幽地说,“可是,自从我下定决心要跟着慕大哥,无论怎样,我都不会向你认输的。”

“若男姐,”顾锦弦有点紧张,“白天的事,请你不要误会,我……我是不会破坏你们的。”

“不,”钱若男转过脸,坚定地看着顾锦弦说,“我不要你为了我,刻意逃避慕大哥!如果有一天,我和慕大哥真能在一起,我不希望是因为别人的退出,我只希望,和我在一起,是慕大哥自己的选择。”

“若男姐,我……”

“锦弦,不要和我说那些成全的话,”钱若男握了握顾锦弦的手,轻轻地说,“我也是一个骄傲的女人。”

次日一早,天还没亮呢,武青岚就从房里出来,他刚一走进后院,就看见慕松年已经在院子里练上功了。石凳上、地上堆着好几个空酒坛子,慕松年一身大汗,眉毛上都是露水。

“慕……慕大哥?”武青岚吃惊道,“你不会在这儿练了一夜吧?”

慕松年收了招,随手擦了把汗,“睡不着。”他沉声说。

“呃……慕大哥,其实如果你也肯废掉昆仑派内功,改练大罗神功的话,许宗炎一定不是你的对手。”武青岚建议说。

“不,我不会那么做,我这辈子都是昆仑派的人。”慕松年坚决地说。

武青岚听了,不由对慕松年肃然起敬,“怪不得师父说,一定要教好你昆仑剑法,他说只有你才是昆仑派的希望。”

慕松年朝武青岚一笑,“这些日子,幸好有他老人家指点,以前练剑有很多困惑,现在都想通了。希望你能替我向他老人家当面道谢。”

武青岚一愣,“怎么,慕大哥,你为什么不直接去?”

“我马上就要起程送钱姑娘回山东,不想打扰他老人家休息,就在门外给他磕头好了。”慕松年说。

“这么急?”

“是啊,很多事情,如果不能马上决定,就会变得难以决定了。”慕松年苦笑着说。

太监李玉急三火四地跑到长春宫门口儿,他气儿还没喘顺呢,就冲着一个小太监低声说:“快进去传话,万岁爷今儿不痛快,这会儿正朝长春宫来呢,就到!”小太监一听,忙一路狂奔着进去传话了。

李玉一回身,正碰上往里边走的乾隆,他吓得立刻跪在地上,乾隆脸色阴沉,一抬脚就把他踹到一边儿,“今儿懒得理你!”

富察皇后已经跪在寝宫门口等着接驾了,乾隆看也没看,直接朝乐志轩去了。皇后心里一紧,忙起身跟在后面。

乾隆在乐志轩里看了一圈,“人呢?”他语气不善地问。

“皇上……”富察皇后看了看身后的宫女太监们,只好说,“回府了。”

“哼,你们干得好事!”乾隆怒道。

富察皇后忙曲膝跪到地上,宫女太监们也跟着乌压压跪倒一片。“皇上,臣妾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做这样的主啊……”

“你还说!要不是你们在一旁撺掇,皇额娘能那么痛快把她指给傅恒!”乾隆抬手便把一只掐丝珐琅瓶狠狠掼在地上。

“皇上明鉴……”富察皇后流下眼泪,她没想到皇上会对纳兰萦月认了真,这会儿她到是担心起傅恒了,真要是和皇上喜欢的女人成了亲,这可怎么好?在这一瞬间,她也同时深深体会到纯贵妃的真正用心了。这么出色的女孩儿,皇上没弄到手,却被傅恒得了去,自己是说不清了,最可恨是傅恒要跟着遭殃!

皇后正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就听门口有人威严地说:“把萦月指给春和,是哀家的意思。”

“皇额娘……”乾隆连忙给太后请了跪安。

皇太后看看跪了一地的人,“都起来吧,”她一边说,一边进了屋。容慧忙张罗茶水,太后身边儿的宫女接过茶盘儿,恭恭敬敬地递上去。太后叹了口气,一挑玳瑁嵌珠宝花卉的指甲套子,宫女忙把茶盘搁到一边。

太后用眼睛向四下一扫,所有的宫女太监们都鸦雀无声地退了出来。她这才开口冲乾隆说:“怎么,为了个女人,你就白眉赤眼跑到皇后宫里来问罪了?”

“皇额娘……”

“还当着奴才的面!”太后厉声说,“堂堂的大清皇帝,竟这么不顾体统,我到是庆幸得很,没把萦月那丫头留在宫里!”

“皇额娘息怒,都是儿子的错,可是……”乾隆刚要再说,只见太后一摆手。

“你以为,你是皇上,就一定什么都得占着最好的?你错了!”太后语重心长地说,“如果最好的并不适合你,那它就毫无意义。你看你现在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自己好好想想吧!”她说完,朝皇后点点头,“咱们走。”

出了长春宫,太后并没上撵,她扶着皇后慢慢地走着,一大群太监宫女们远远跟在后头。

“春和的婚事,你该早做打算了。”她说。

“皇额娘……”皇后有点担心地看着太后。

太后用两根手指轻轻捏了捏皇后的手背,“有我在,你放心。”她目光坚定地说。

慕松年和钱若男走了,顾锦弦有些莫明失落。

慕松年终于还是选择了钱若男,这正是顾锦弦曾经想要的结果,她应该如释重负才对,可是为什么,她却一点也感觉不到轻松呢?这会儿她满脑子只是想着:我错过了,我真的错过慕大哥了,天知道我以后会不会后悔,不过,我已经没有机会后悔了……

她深深地吐了口气,双手“啪啪啪”地拍了几下面颊,“顾锦弦!”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凶巴巴地说,“你要是再敢胡思乱想,我就狠狠弹你脑壳!”然后又变了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说,“不要嘛,人家只是偶尔想一下,就一下,偷偷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