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离开“棠花馆”,又看了那场闹剧,加洛也没有多少精神了,与长仪两人回到淮明王府,还没走到长仪的住处,却遇着几个衣着光鲜的女人,为首一个尤为光鲜,加洛一下认出那正是淮明王妃,长仪叫了声“十一嫂”只行了福礼,加洛见淮明王妃没有虚扶的样子,只得行大礼,那淮明王妃只是拉着长仪絮絮叨叨地家长里短,就没叫加洛起来,这让加洛非常没面子只得再道了一声:“永隽见过王妃!”

那淮明王妃抬起一双漂亮的眼睛打量了加洛一眼哼了一声道:“永隽是什么东西,没看见本宫正在与公主讲话吗,一看就是个没教养的东西,跪上两个时辰,也好知道规矩!”说完伸手拉着长仪就要走,长仪见了忙道:“十一嫂,永隽怎么也是先皇金口封的郡主,传出去怕不好吧!”

“不管是先皇还是现在的皇上封的,不知道规矩就得学!”淮明王妃口气极大,拉着长仪就走了,加洛叹了口气,这是进府的大路,所有的人进去都要经过这里。

加洛顾不得下过雪的地上极冷,光这来来往往的人,就让她的面皮子发紧,淮明王妃是故意的,故意让她难堪,但没有了何慕枫,她也知道自己没有了保障,虽带着一腔的勇气来的圣安,但是怎么也没想到会被淮明王妃罚跪这样的事情发生,想着刚才的吴芷兰,那是报应,句儿的死,与自己也脱不了干系,也算是报应了吧。

长仪见了,知道是她这十一嫂醋缸打翻了,无计可施,只得让贴身侍女赶紧去找淮明王。

加洛也不知跪了多久,才知道何慕枫是多么娇惯她,自己在何慕枫身边就算再淘气也没被罚跪这么久,尤其是这种下着雪的大冬天,绝不会在罚她跪在室外,他的正室也好,侧室也罢,谁也不敢,慢慢的头有些晕了,腿也开始麻木了,才听到有人报:淮明王回府!

何允柯一下大轿就看见加洛那么当中地跪着,看上去挺老实本分的,很难得的一面,便问:“永隽你又做了什么错事?”

“是人错了,不是事错了!”

“大冷的天,起来吧!”

加洛倒也没客气站了起来,时间久有些不稳,何允柯伸手上来扶她,加洛却躲开,优雅的用手拍拍膝上的泥。

淮明王府的地上其实非常干净,哪有什么泥,加洛不过为了显示自己的从容不迫,做做过场而已。

“你在生气?”何允柯走到加洛身边问,加洛摇摇头道:“永隽哪有资格生气?”

“如果不是德仁皇帝,你的身份也不至于如此,你不恨他!”何允柯淡淡说,加洛听长仪讲才知道何慕枫被认定薨逝后,新皇登基赐号德仁,何允柯现在这么称呼,显然是故意的,加洛听了笑了一下道:“为什么恨他?”

“为什么不恨?”何允柯听了加洛的话有些失望,加洛便道:“他给我这身份很好呀,至少自由自在的。”

“既然自由自在,那他就不应该约束你,你也应择良木而栖,站在这种朽木上只会摔死,你觉得我说得对吗?”何允柯随手摘下一根枯枝用调侃的语气问。

加洛听了何允柯的话笑了一下道:“王爷,首先我不是良禽,还有,他便是根朽木,我就准备站上面等断的时候掉下来摔死!”

“你…”何允柯的眼里有了怒气,加洛再轻轻一笑给何允柯施了一个福礼道:“永隽想奉劝王爷收手吧,有些事情不一定要等到最后就已经见了分晓,何苦还执迷不悟呢?”

“你觉得我比不上他!”

“你们根本就不是同一类人,为什么要拿来比呢?”

“哪里不同?”

“他适合做君主,你适合过你以前的日子?”

“为什么?”

“淮明王爷,过了这个冬,如果你没打败他,你认为明年开春,你会有多少胜算?”

何允柯定定看着加洛问:“就是因为这个,你就选定他,而不是我!”

加洛叹了口气,何允柯又恨恨地道:“我一定会打败他的,一定会!如果加浩投靠了本王,他还有什么资本?”

加洛听了淡淡一笑道:“那请问王爷,你凭什么让唐将军投靠你呢?”

何允柯定定地看着加洛道:“只要你肯帮我,加浩自然会投靠本王的!”

加洛也定定地看回去:“这就是我选他而不选你的原因!”说完一仰头就要走,何允柯一伸手抓住加洛道:“洛儿,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即便是最难的时候,也不在永隽身上想办法!”

何允柯连连摇摇头道:“洛儿,我会证明给你看的,我会的!”

“王爷,永隽累了,告退!”加洛忙拂开何允柯的手,说完便转身走了,长仪看见加洛走过来松了口气,加洛走近才问:“我十一哥又跟你说什么?”

“没什么?”

“他喜欢你?”

“你胡说什么,他喜欢的人一定都是琴棋书画样样上乘的风雅之人,怎么会喜欢我这么个要什么没什么的人?”

长仪撇了一下嘴道:“其实小嫂子,我还真不明白,我四哥也好,十一哥也罢,女人见得多了,还都心狠手辣的人,尤其是四哥,怎么偏就喜欢你。”

“有你这么讲自己的哥哥的吗?”

“父皇过逝后的第二天,四哥就赐我母妃一同殉葬,我和十一哥从小就恨四哥!”

加洛听了心里一跳,站住了,好一会才道:“为什么这样?”

“不知道,他不仅赐死我母妃,还把父皇所有的妃子都送进了尼姑庵,残生都用来为父皇诵经,我母妃是父皇最宠爱的嫔妃,被四哥赐死那年我才三岁,后来一直是十一哥护着长大的,十一哥长我七岁,那年也不过十岁,那时候十一哥极恨四哥,大约四哥赐死了我们的母妃,却对我们兄妹比任何姊妹都好,所用都所使不曾薄待,所以我就想,会不会十一哥的恨意表面上是消了,也许此事他连我也不曾讲过心里话,但是有一天,如果十一哥真的被四哥打败了,我一定会陪着他的,天涯海角地陪着。”长仪悲咽地说着,加洛听过何慕枫讲过他的身世,口中对他父亲忘了糟糠,寻欢作乐的事极是不满,就以何慕枫那鸡肠小肚的性格,处死何允柯与长仪的母亲为他母亲报仇,是极有可能的。

“长仪,你恨你四哥吗?”加洛听了有些担心地搂过长仪,不过一想到何允柯这场反叛跟也许跟他母亲被赐死有关,心反而一宽,觉得自己没那么大罪孽了。

“恨!我恨四哥,但四哥对我很好,他但凡得到什么好的东西,觉得与我般配或我会喜欢,都会带给我,即便人不能回来,也会派人送给我,有时候我都不知道该不该恨他了!”长仪说着泪流满面,加洛手忙脚乱地想拿帕子,却发现这类东西都不是自己喜欢带的,忙道:“既然恨你四哥,那你还把刘典放了!”

“放刘典跟恨四哥有什么关系?”

“至少刘典不肯帮你十一哥呀!”加洛说完,长仪叹了口气道:“我知道十一哥不是四哥的对手,虽刚开始好象占了优势,也不过四哥大意了,这个冬虽对四哥是一个要命的冬天,但开春,四哥一缓过来,整个战局就会发生可怕的逆转,而且现在这个冬才开始,十一哥已经连吃了两场败仗,劣势已显,我做那些除了觉得以前对不住刘典,还想给十一哥多争取一条活路罢了,加洛,我是不是好傻?”

“没有,长仪,也许不仅仅是这样,你现在的心里不仅仅只装了你十一哥了。”加洛握着长仪的手道:“天冷,我们回了吧!”

“前阵子,我听人讲,十一哥在外面把一个叫北义的男倌包养了起来,我一直不相信!”

加洛愣了一下,长仪叹了口气道:“我十一哥从不好**,昨儿见过北义,才知道为什么我十一哥会包养他了,他长得太象了!”

加洛纳闷便问:“他象谁?”

长仪看了加洛一眼,不知她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又恨了加洛一眼生气地骂道:“我十一哥真是笨,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加洛不知长仪怎么突然又冲自己发起脾气来,长仪是公主,自己是郡主,低着一大个级别,人家长仪不愿说,加洛也不好问了,忽想长仪说北义长得象一个人,不会长得象自己吧!

但加洛又觉得不太可能,自己在大家口里都属又笨又不漂亮的那种类型,北义这么一个风华绝代的人,和自己会长得象?

两人没有再开口说话,默默地走回了住处,加洛见长仪的脸色好一些才问:“尹安郡主与施南德怎么会好上!”

长仪看了加洛一眼,翻了一下眼道:“你认为他们会好上?”

加洛讪讪地笑了一下道:“你们天家的女人,一般人家也攀不上,想来是我南德表哥高攀了!”

长仪伸手掐了加洛的脸一下道:“曾家现在是我十一哥身边最红的人,我十一哥器重你表哥,才指了这门亲,你这算哪门子话?”

“可尹安郡主那脾气,可苦了我表哥!”

长仪瞪了加洛一眼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加洛不满地道:“看刘典也知道了!”

长仪一听眼就红了,伸手使劲掐加洛道:“你个没良心的东西,你个没良心的东西,你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是不是?”

加洛继续本分地道:“我只是讲一件事实,这天家不仅男人,女人也没一个安分的!”说完知道下场,赶紧往榻上一跳,长仪也气急败跳地跳了上去,两人在榻上打闹累了,平躺下来,长仪才道:“他们确实是桩利益婚姻罢了,现在施南德入了狱,没了价值上,曾令怀立刻上书让要给打和离!”

加洛黯然,如果不是自己把句儿害死了,施南德处境至少不至于如些凄凉,却听长仪又道:“只是尹安这个胆大包天、又惯得无法无天的小蹄子,偏就象被施南德收了一般,找我好多次就想让我去给施南德求情!”

加洛愣了一下,想起那个总是处处与自己做对的曾泠弱,那张带着骄横却很漂亮的脸,刚才那个哭啼啼的样子,好象跟长仪与刘典又不许多不同之处,看样子在对付女人方面,施南德胜过刘典不知道多少,于是道:“能不能让我见见我表哥?”

“真亏你讲得出来,我现在都被关着的!”

“知道你对付你十一哥最有办法!”

长仪听了便道:“那就容我想两天吧,不过,你别以为一定能成!”

加洛立刻腻到长仪身上:“长仪,我知道你最好,你是天家中唯一一个与他们不同的人!”

“天啦,你…,我终于知道我四哥、十一哥为什么喜欢你了!”

“为什么?”

“为了目的没脸没皮,没羞没臊的!”

“长仪,我掐死你!”

两人在榻上打闹一阵,加洛又好奇地问:“为什么你十一哥这么重用曾家,我看你和你哥与七公主也不太往来!”

长仪听了笑了起来:“跟七姐是往来较少,但我七姐夫与我现在这位十一嫂,是兄妹!”

加洛才恍然大悟,这天家的关系实在是复杂,而且还混乱得让加洛根本无从理清,也难怪与这曾泠弱都没见面,就惹上了,多半这曾泠弱是替那个什么曾子溪出头。

与长仪闹了一阵,加洛实在没精力,终于回了自己的房间,立刻从桌上拿起镜子,仔细地看了起来,北义和自己的眉眼原来真的很象,但又还有不少区别,至少北义那股子温和,自己没有的,北义也不象自己这么没涵养,一想到这里,加洛打了自己的嘴一下,自己怎么就没涵养了。

对于天牢,加洛并不觉得陌生,自己在这里干过最下贱的活,在长仪的周旋下,大约何允柯到底对施南德贪了那么多东西按不下,希望可以他可以如实交待,所以就同意加洛到天牢看望施南德。

施南德对于坐牢显然有一定经验,不象刘典看上去那么窝囊,至少衣服还是干净整洁的。

加洛带了酒菜,一一摆开,施南德看见加洛眼睛跳了一下,加洛打开酒给施南德倒上一杯问:“怎么还没弄清楚?”

“反正我这个人给人就不是好印象,弄不弄得清楚,已经不重要了,说多了也没有意义。”施南德的语气中有些淡淡的伤感,加洛忙道:“那好,咱们就不说了,喝酒吧!”

施南德听了端起酒,加洛便道:“喝酒前还要说一句。”

“说!”施南德把玩着酒杯,只听加洛道:“对于句儿的事,我很抱歉,我…知道说什么你也不会接受了,可我真的想说对不起。”

施南德没说话把酒一饮而尽,加洛又道:“表哥,也许这是最后一次与你喝酒了,你…”

“你既然知道是最后一次喝酒了,你为什么要来圣安?”

“我怎么知道运气那么差,一出雄阳就遇着了淮明王,不过我这人运气一向不好。”

“你来圣安要做什么,这节骨眼上?”

“唉,不说了,不说了!”

加洛不太善饮酒,便在一旁陪着吃菜,施南德见了皱了一下眉道:“不知道你能这么临危不乱。”

“那要是乱就能救我吗?”加洛用筷子在那碗香菇滑鸡块里翻着鸡翅道:“这鸡为什么只长一对翅膀,不多长点?”

施南德听了无可奈何地笑了,加洛立刻蹬鼻子上脸地道:“表哥,你不恼加洛了?”

施南德赶紧收起了笑容,加洛便乖乖坐在他旁边道:“其实你现在坐牢未必是件坏事!”

施南德看了加洛一眼苦笑了一下道:“在归虏营的时候,我总认为时不待我,是造化弄人,我不服这口气,我忍下各种各样的折磨,我甚至违背家族的意志活了下来,现在转了一圈,却发现人还真得信命!”

加洛见施南德说得伤感,伸手把施南德落到额前的一缕头发捋上去,她跟加浩亲,跟北义亲,跟施南德从没亲过,甚至从心里不喜欢施南德,偏这会从心里对施南德生出了亲情,捋好头发才道:“哥,过去的事就别去想他,那么苦都挺过来了,这次和以前比都算不得什么!”

施南德摇摇头道:“可是我的信念却没有了!”

加洛笑道:“哥,你怕不认识我了!”

施南德有些不明白地看着加洛,加洛苦笑道:“归虏营那小哑巴你还记得吗?”

施南德好一会才回过神来:“你是小哑巴!”

加洛点点头道:“我在那时候不止一次想到自己会死,可我不都活过来了,而且你比我有望得多,尹安郡主正在四处找人想办法救你!”

施南德听了有几分不太相信,加洛又道:“如果尹安郡主找人救了你出去,正好有借口不要再出头露面了,留给将来一些转机!”

施南德看着加洛撇了一下嘴:“你这么确信他会输,那个会赢?”

“你认为呢?他虽然不信任刘典,这些年一直都在用刘典,观察刘典;你是他的得力干将,却因为一桩没有查清楚的事,在这样的非常时期,拘你入牢,我总觉得他拘你入牢与刘典被拘入牢是不一样的!”

施南德有些不相信地看了加洛一眼才道:“以前觉得你没心没肺的,怎么…”

加洛听了憨憨一笑道:“难不成我讲对了,他们都觉得我笨,我可不敢讲,讲出来怕让你们笑话去了!”

施南德苦笑一下道:“是呀,你有机会赶紧离开这里吧,必要的时候他会用你来威胁加浩、威胁那个人的!”

加洛听了伸出小手指道:“你得答应我,要好好活着!”

施南德愣了一下,才伸出小手指与加洛拉了拉小手指,从施南德哪里离开,加洛放下一桩心事,回到长仪的住处。

喝了点小酒的加洛,沾着床立刻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忽听长仪在叫她:“小嫂子,你怎么喝酒了,快随我起来!”

“不要吗,不要吗?”加洛推开长仪的手,长仪见了干脆拿了杯冷水浇加洛脸上,加洛一下惊醒坐起来吃惊看着长仪:“长仪,这么冷的天往我身上泼水,你疯了!”

“你才疯了,这时候居然睡得着。”

加洛有些纳闷看看外面的天色,这大冷的天,仅管才到掌灯时分,对于吃饱喝足的自己,不失为睡觉的好时机,长仪说完拿了张帕子给加洛把脸胡乱的擦干,抓起加洛的手让加洛换成她侍女的衣服道:“快跟我走!”

“走哪儿去?”加洛一脑的黑线,长仪急急忙忙拿了一套侍女衣服扔给加洛便道:“赶紧换上,去了就知道了!”

加洛随长仪到了淮明王府一处角门,长仪把手里的一块腰牌递给加洛道:“拿着这个,出去后,门外有人等着你!”

加洛知道淮明王府不能再待了,知道长仪要救她,冲长仪福了一下,拿着那块腰牌走到角门,看门的立刻把门打开,加洛一走出角门,斜里冲出一匹马,马上坐了一个男子,男子一弯腰伸手就把加洛抱上去,马立刻象箭一样**出去,加洛一下认出那马是“青花玉”,愣了一下。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马停了下来,加洛叫了一声:“哥!”

唐加浩叹了口气,自己怕加洛担心牢儿,顺口编了关笑天带牢儿去圣安的事,等他打通泗阳那条通道,回来只见了“青花玉”没见加洛,就自己知道编错了牢儿的事,那“青花玉”轻易不会离开主人的,知道事情不妙。

“青花玉”是一匹极护主的马,用嘴拉着加浩就要往雄阳去,唐加浩比“青花玉”还急,顾不得军队,扔下杭克岷一个人,骑着“青花玉”就一径往雄阳追,在雄阳没找着加洛,那“青花玉”居然没闹,驮着唐加浩又一路南下到了圣安。

唐加浩打听到长仪被淮明王软禁了,当夜便翻墙入室找到长仪,一打听,才知道加洛真的让淮明王给软禁了,而且就在他到圣安的当天,淮明王就要立加洛为侧妃,长仪知道加洛的小性子,是不可能答应这桩事的,弄不好真为此就丢了性命,淮明王对长仪宠溺,独放刘典这一次动了真格,各门都把得极紧,没有淮明王的手谕,谁也不敢放长仪出去,长仪正为这事着急,唐加浩来了,两人定下计来,由长仪说动正为何允柯要纳加洛,吃着醋的淮明王妃,私下授了她的腰牌,把加洛化妆成她的丫头,趁淮明王在朝里未归,在傍晚的时候把加洛打发出府。

加洛见到唐加浩松了一口气有点怯怯地问:“哥,你怎么来了?”

“我如果不来,你就没命了,你就不知道现在对你来说圣安有多危险吗?”

加洛看着唐加浩摆出了将憋在心里很久的说教,准备絮絮叨叨地念个不停,连叫住:“哥,你别念了好不好?”

“不是呀,加洛,我有一大堆事,但是我不能不扔下一大堆事来找你,幸好我来了,否则你还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唐加浩非常生气,加洛听了哼了一声道:“你食君之禄担君之忧,理应继续担你的君忧就好,来救我做什么!”

“胡说八道,回狼山吧,把他抢回来!”唐加浩摇摇头,加洛撇了一下嘴,眼泪就要掉下来了道:“哥,我走得那么豪气,回去太没面子了!”

“你做过的事,哪一件有面子了,比这没面子的多了去了,回去吧,心里怕早就想回了,还在这里撑着!”唐加浩拍着加洛的背,“如果你不喜欢他,就罢了,以后哥养你,养你一辈子都成;喜欢就不要给别人机会!”

加洛岔了话问:“你找了长仪?”

唐加浩嗯了一声,在圣安城门关城门之前出去了,加洛看着无处正缓缓关上的圣安城城门又:“但这么轻易就逃出来了,我还有些不信。”

唐加浩沉吟一下也道:“也许他没想到我们会利用淮明王妃,只防了长仪!”

“长仪…,应该不会有事吧!”

唐加浩沉吟了一声才道:“但愿她没有事吧!”

“淮明王特别疼这个妹子,但愿她能躲过此劫吧!”

“一定会的,我们还是快走吧!”

“哥,既然都到了圣安,我要见小姑姑!”

“哎,你…真是。”

“如果牢儿有什么,关大哥一定会带他来找小姑姑,我要见小姑姑!否则我就宁可死在淮明王手里。”

唐加浩听了点点头,给一个农户一些银子,然后把马先寄放在那个农户家,和加洛化了妆重新返回圣安城。

两人直奔施杏雨住的地方,加洛刚要往前去,却被唐加浩一把抓住拉了回来,加洛愣了一下,却见一些打扮得有些奇怪的人正往这边走来,加洛便道:“不就是街坊吗,有什么紧张的?”

“都是官差呀!”唐加浩说了,加洛还不太相信,过一会有两个人走过身边,边走还边嘟囔说:“守了十来天,居然说不用守了,真是奇怪了!”

“不过不守不是更好,咱们正好喝酒去呀。!”

两人也不知道为什么官差不守了,大约是何允柯以为两人都逃了,认为没有守的必要了,谁知两个都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天不怕地不怕的,又返回来了。

加洛吐了吐舌头,看了唐加浩一眼,唐加浩轻轻哼了一声,很有些得色。

施杏雨看到施加洛愣了一下,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急急地东看看西望望,然后叹了一口气,加洛忙抓住施杏雨急急问:“小姑姑,关大哥有带牢儿来过吗?”

“那是两个月前的事了。”

“牢儿如何?”

施杏雨刚要开口,唐加浩连连冲她使眼色,施杏雨叹了口气道:“牢儿有些不足之症,我给配了方子,笑天拿了方子和药,觉得圣安不安稳,又带着牢儿走了!”

加洛听了松了口气,忙抓住施杏雨的手问:“牢儿有什么样的不足之症,那方子,你得给我一份!”

施杏雨听了便道:“这年纪大了,还真容易忘,让且容我想想!”

加洛听了便有些不满道:“姑姑,当年有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本领,怎么一个方子这么快就忘了!”

施杏雨一听瞪了加洛一眼道:“怎么听到你儿子有点这个那个就担心得成这个样子,怎么听你小姑姑有点这个那个,没见你紧张过!”

加洛一听嘴一噘眼一红道:“是小姑姑从不让人家担心好不好?”

施杏雨气极用手使劲撮了加洛的头一下道:“我算养了一只白眼狼!”然后拿了纸笔,写下一张方子递给加洛,加洛一看有些不解地问:“这些不地都是此寻常的滋补方子!”

施杏雨瞪了她一眼道:“不相信你小姑姑说算了!”说完就要伸手抢回来撕了,加洛赶紧塞袖子里道:“相信!相信!怎么问一句都不行了!”

施杏雨看向唐加浩问:“你们怎么来的,不是说何慕枫死了吗,是讹传,假的?”

唐加浩点了点头道:“是安平王造的谣!”

施杏雨才冷笑道:“我想也是谣言,如果何慕枫那么容易就死了,我们当年也不会花费那么多精力和代价了!”

唐加浩不知道这话他该怎么回,于是只好默不作声,加洛听了就不满了,小嘴一噘,施杏雨见了有几分伤感地叹了口气:“唉我算是白把你养大了,心里第一有牢儿,第二就有你那枫哥哥,从没有过小姑姑。”

加洛忙道:“没有,我心里一样有小姑姑!”

“白眼狼,鬼才信你会有小姑姑!”

“小姑姑有事,我怎么会不伤心,只不过你们有什么事,不是都一样的,什么也不会告诉我,我用什么来伤心?”

“你想知道什么呢?”施杏雨对于加洛的无赖摇摇头,加洛大喜乘胜追击地问:“我娘,我爹,还有小姑姑,大姑姑是怎么回事?”

“你娘,叫施桃雨,是天下最漂亮的女子,可惜你长得不象她!”施杏雨想了想便说。

“我知道!”加洛忙打断施杏雨的话,唐加浩坐在铜碳盆旁边一边烤手一边笑,施杏雨就坐在加洛身边道:“她长得真好看。”

加洛稚嫩的心灵再一次受到沉重的打击,伤心地撇了一下嘴,但还是撑着脸面给施杏雨倒了一杯茶,施杏雨抿了一口道:“那年,我记得那年燕军大败,庄周王到圣安做质子,带了一个随侍,那个随侍长得很好看,比他主子好看多了。”

“别说我哥也没他长得好吧!”

“别说,你哥还就真长得比他好!”

加洛真恨不得撞死算了,唐加浩听了看着两人斗嘴,又笑了,他很喜欢这种场景,不过从小到大,他都没有过。

施杏雨又抿口茶道:“那个随侍叫杭龙,当时只知道他长得好看,而且还有一身的好本事,从没想过他会成为我大姐与二姐感情的结束者。庄周王到圣安的第二年,我大姐当时已经十八了,因为心高气傲又有一身好本事,一直没有让她看得上的人,所以择偶已经成了家中最头痛的事情,我父亲也就是你外公正为此事操心着,有一天,我母亲也就是你外婆终于忍不住问大姐这终身大事的事情有没有个着落,没想到大姐居然说她喜欢上了庄周王的那个随侍杭龙。”

“本来这桩婚事有些门户不对,而且大姐还有军功,是顺朝中仅有的一个女官,父亲犹豫,但大姐讲了一句:此身非杭龙不嫁。父亲犹豫后终于让步了,同意了主桩婚事,按理是这杭龙高攀的亲事,父亲可以答应,应该是好事,但却不知杭龙什么时候与我二姐已经暗地里郎有情妾有意了,大姐终究是晚了一步,庄周王与父亲都更看好大姐与杭龙的婚事,庄周王出于什么目的,明眼人都是心知肚明的,在庄周王的强压之下,你们的父亲出于无奈地娶了我大姐,结婚没多久,你们的父亲要随庄周王回十方城,我的二姐生却在这时生下了加浩,你们可以想象当时那是一桩怎样惊天动地的大事,我大姐又是什么样的心情,不知她出于什么心理,瞒下了所有的人,告诉杭龙,说是她生下了加浩。”

加浩与加洛听了都愣了一下,只听施杏雨叹了一口气又继续道:“不久康王来圣安,你们的父亲非常不情愿地随康王重返圣安,至此不得不接受与我大姐的这桩婚事,但我看得他的眼神里更多的是痛苦,你们的父亲在圣安呆了五年。五年里,燕顺两国的地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燕国在你们父亲和我大姐无休止的这种痛苦中变得强大起来,我记得那年是庄周王打潼南,康王打长河,杭龙无法再忍受这种婚姻,一个夜里带着加浩逃出圣安回庄周王那里去。我的两个姐姐居然都在他走后同时发现有了身孕,那年十二月二姐生下了加洛,听说康王在长河惨败,庄周王为了稳定与大顺的关系,强迫杭龙必须回到大姐身边,杭龙一气之下反了庄周王,带着寄养在康王家中的加浩躲去了北回,从此再也没有回来。大姐在二姐生下加洛后的三天也生下了一个男孩子,听说杭龙去了北回,连月子也没坐,就带着孩子追去了北回,半年后她一个人回来的,我急问她孩子呢,她先是笑然后再哭说杭龙负她,不仅不要她,也不认那个儿子,她要用杭龙的儿子来报复杭龙的无情,她就跟疯了一样,后来几年间我才断断续续知道她把那个孩子放在一个狼窝边了。”施杏雨擦了一下眼泪道:“虎毒尚不食子呀!之后她以家国利益为借口从二姐身边抱走了不过半岁的加洛。”

唐加浩听了心突突地跳个不停,就不相信世上还有这样的人,可以狠到把儿子放到狼窝边,但加洛在施苹雨身边呆得久,倒觉得她大姑姑真能做出这样的事,而且也算隐隐明白为什么施苹雨总是不喜欢的缘故,不知道为什么心还跟着猛地跳了好几下。

施杏雨止住泪又道:“哎,有时,我都在想,这人呀,是不是前世真的有孽缘,没多久,你们的母亲在你们父亲杳无音讯,亲生女儿也不得见的情况下,积忧成疾也没了,第二年年初圣安被庄周王攻下了,我们不得不迁都到云江。”

加浩听了便道:“怪说不得,我父亲一直亲加洛,总让我一定要找到加洛,从没见过加洛,每每说起加洛就跟个宝一样,我在他眼前怎么晃,他都看不见!”

加洛擦了一下眼泪也点头道:“我也纳闷,我一直觉得父亲更喜欢我,好歹是哥跟他生活了十八年,他怎么还喜欢我胜过你?”

施杏雨听了拍了加洛的头一下道:“你哥在吃醋,你还跟着起哄。”

加洛吐了一下舌头,冲唐加浩傻笑,不过知道自己的母亲不是施苹雨,心里那种压抑感到底要轻些,如果是亲生母亲是被何慕枫凌迟处死的,这个心结还是不容易打开的。

加浩叹了口气道:“那我父亲为什么会答应大姨,为顺做事!”

施杏雨听了道:“当年,你大姨找到你们的父亲,挽不回情的时候就用加洛危胁他必须为顺朝做事,你们的父亲不知是出于对庄周王的恨还是出于对加洛的疼爱答应了。十几年间,从北回送了很多有价值的密报,但现在才知道,其实他隐瞒了很多真实的情况,至少,当年端康王到底是个什么身份,他从没提及过,仔细一想,你们的父亲是庄周王四大家将中最受宠的,怎么可能不知道端康王的事情。或许他在为大顺提供密报的时候,同时也在给大燕提供密报,战争中,虽我们有小胜,但每一战的结果都是端康王大胜,有时候防都无法防,还有徐正义怎么就让端康王查到了,徐正义隐藏得很深,因为官职越做越高,更为宝贵,只有加浩行刺那次希望一刺成功才动用的,也只是让他在加浩考取状元时如有意外才出手,结果加浩的行刺,端康王根本早就有准备,还有加浩为什么当年不寄养在庄周王府上,而是寄养在端康王府上,很有可能杭龙的身份本来就是多重的,表面是庄周王的家将,暗里最有可能是端康王安插在庄周王那里的眼线。”

唐加浩听了也觉得施杏雨分析得有理,但他出于哪种情况都不想承认他父亲不顾自己的生死,把自己送到虎口,这边把自己送去刺杀何慕枫,那边又偷偷告诉何慕枫自己的儿子要来杀他,就算他父亲不喜欢自己,也好歹养了自己十八年,这十八年,没有母亲的自己,一直都是父亲带在身边,除了对自己练功方面要求严苛,平日也寡言,但哪一样不是经父亲的手,自己才长到这么大。

加洛忙道:“小姑姑,这些事情不都过去了吗,我们不提了好不好?”

施杏雨完全可以让加洛气得吐血,对于何慕枫,加洛是生怕自己说了半坏话,诋毁了何慕枫的英名,有些生气地别过头。

唐加浩见了又要冷场忙道:“小姨,加洛就那性格,您就别跟她生气了,要这样,我早就被她气死了。”

“我最恨她这副吃里扒外的样子,加浩你说说,加洛是我一手养大,那何慕枫凭什么就不费吹灰之力地得了过去,最气人的是,她还得得这么死心塌地的,你就等着吧,就何慕枫那么个诡计多端的人,早晚吃了你连骨头都不给你留。”

加洛听了有些委屈,眨着眼看着施杏雨,施杏雨白了她一眼道:“我可真是给你提个醒啊,跟他打交道的人没个好下场的。”

加浩见加洛的眼泪转着,忙道:“小姨呀,其实他对加洛还算不错的了。”

施杏雨叹了口气道:“你们兄妹两真是配齐了的一对狼心狗肺的东西!”

加洛用手擦了擦眼睛道:“你要说我就说我好了,我傻跟我哥有什么关系?”

“你哥跟你一样傻,这次跑回来,不会是他又给你们吃了什么鳖吧!”

加洛很想气势汹汹地站起来对施杏雨进行一番彻头彻底地指责,但又没那勇气,因为施杏雨实在是料事如神,就知道她又让何慕枫给整治得灰头土脑的,唐加浩忙替加洛分辩道:“即便是夫妻也难免会有牙齿碰到嘴唇的时候!”

施杏雨哼了一声道:“加浩呀,我一直觉得你是个挺不错的孩子,加洛她把家里人的脸都丢完了,你还跟着起哄,夫妻,她跟何慕枫算哪门子夫妻,顶多算个苟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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