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若染正和小莲她们在九曲桥上与丢丢玩耍,琴儿就高兴地跑过来,告诉她们接秦妈妈的马车到相府门口了。若染听后,就带着几个丫环跑去前院,刚走下回廊,秦妈妈就拎着包袱跨进了门槛。
“秦妈妈!”若染开心地扑进她怀里,像个撒娇的小女儿。
秦妈妈热泪盈眶,抚着她的头发,哽咽道:“小姐,你可回来了?”
若染泪盈盈,微笑着点点头,并告知她,明日她就要出阁,她将带她还有几个丫头都去蓉亲王府,问秦妈妈愿不愿意?
秦妈妈含泪道:“奴婢自然愿意跟着小姐,只要小姐不嫌弃奴婢笨拙。”
若染抱着她,感受着她母爱般的温暖,激动地说:“我喜欢你,有你在身边,我才感觉我还有个亲娘。”若染的话让秦妈妈心里泛酸,怜爱之余,她决心以后要更加疼爱重情重义的小姐。
秦妈妈回到紫竹园没一会,心芸就跟着吴妈妈过来,吴妈妈表情淡漠,看了秦妈妈一眼,然后才说明来意,说大夫人因着四小姐出嫁,这几日一直在操劳忙碌婚事,没时间亲自过来跟四小姐话别,但心里着实疼惜四小姐,便把贴身丫环心芸送过来了,让她以后在四小姐身边好好侍候。
若染看到心芸是欢喜的,她牵着心芸的手,向吴妈妈道:“烦请吴妈妈回去告诉我娘,说这个礼重了,可我喜欢得紧,多谢!”
心芸瞧四小姐打心眼里喜欢自己,一颗不安的心也落了地,很快,她就融合进了这个大家庭。
大夫人想着若染明日就离开相府,便开了恩,晚上,她让吴妈妈吩咐公中厨房做了许多好菜送进了竹苑,若染自然不客气,道了谢之后全数收下。
夜已渐深,赵相府各处灯盏纷纷在夜风中摇曳,沁心亭内,赵子嵘还在啜酒,泛红的脸上带着伤感,眯着眼看着对面的若染,醺醺然道:“四妹,怪不怪二哥?”
若染摇头,淡笑:“不怪。”
“是二哥不好,是二哥在母亲面前提了这婚事。”赵子嵘自责,端起一杯酒又灌进了嘴里。
若染从他手上拿下酒樽,劝道:“二哥,别喝了,妹妹我真的不怨你。”
赵子嵘捉住若染的手,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他迷离地看着灯盏下清丽淡雅的若染,目光闪烁出了不舍与痛苦,暗哑道:“四妹,别嫁好不好?”
“二哥,你说傻话了。”
“二哥也喜欢你。”
若染垂眸,从他掌中抽出了小手,正待起身叫人把赵子嵘扶回去,却见紫竹林中飘过一抹黑影,随即那影子朝莲花池边窜过来,她心下一紧,提脚就朝那影子追了过去,赵子嵘喝多了,看着她的身子轻盈地飘走,他怔了怔,茫然地看了看四周,随后双手撑着石桌子站起来,可没步两步,他又倒在了石桌上。
“谁?”若染随那黑影
跑到了梅花林中,压了声嗓喝道。
“倏”地一声,那影子如鬼魅般飘过来,未等若染反应过来,一只手臂就穿过她的纤腰,随之她双脚腾空而起,眨眼间,来人已把她带出了围墙之外。
“你?”若染双脚落地,转身看到了一张邪魅的脸,她讶然地看着他,张着嘴,一时无语。
其实,当身子悬空飞跃时,一种熟悉感就萦绕上身,只是若染不敢想像,深更半夜,他为何会找个自己。
“跟我走吧。”华宇昊黑眸微凝,语气急切期盼。
“不。”若染毫不犹豫地拒绝,“我不能为了自己而害了所有爱我的人。”
“我是皇子,我定会把她们也带出相府,今夜只要你跟我走,明日我们回宫禀报皇后,就说我俩已经……”他一笑,略显无奈,打住了后面的话头。
淡淡的月光下,若染看到他白皙的脸微有郝色,唇角噙笑,俊眸流泻出温情,心里一悸,马上推开了他……孤男寡女,俩人紧贴着,这样的对视,任谁也看得出其中的奥妙。
“殿下,请不要如此,小女子现如今可是待嫁之身,这不附合礼制,你快走吧,若让人知晓,不知会闹出什么闲言碎语出来。”若染说完欲走。
华宇昊顾不上男女之嫌,伸手捉住她手腕,语气不无惋惜:“四小姐,你怎可嫁进蓉王府做世子侧室?”
“皇后娘娘下的懿旨,岂能容我抗争?”
“此事我担着,若你不肯与我……也可另想法子。”
“有何法子?”明日就要出嫁,再好的法子恐怕也难实施了吧?
“今夜逃走,随我南下去找皇上,还有你父亲!”
若染一怔,华宇昊的话似乎打动了她的心,就在她思量如何取舍时,忽而四周一阵冷风拂过,随即一圈黑乎乎的人手持着弓箭把他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若染被送回了相府,而那个一身黑装的三皇子也被皇后身边的公公带回到了仁明殿。
“昊儿,你瞧瞧自个,现如今的你哪里有点皇子的尊贵?”皇后娘娘走到华宇昊跟前,扯了扯他身上的黑色衣袍,面容冷沉,不悦道。
华宇昊懒散地扯掉了腰上的带子,环起手臂,一副吊儿郎当模样,淡笑依然:“母后,你为何要跟一个庶女过不去?”
皇后娘娘凤目一瞠:“你这是何话?”
“四小姐乃相府的一个小庶女,她才到京城几日?你与相爷夫人就急急地要把她嫁出去,是为了一己私欲,还是心眼儿太小,难以容忍她曾经的无礼?母后别忘了,她可是相爷心爱的女儿,你与赵大夫人私下联手,逼她就范,难道就不怕父皇回来责备你吗?”
“你?你真是……真是被她迷去心窃了!”皇后娘娘气得手指发抖,指着这个向来喜欢叛逆她的皇子,“母后如此做,还不都是为了你
?”
“为我?”华宇昊一个冷笑,不以为然。
皇后娘娘被三皇子这种不恭敬的态度气到了,手一甩,让公公叫来了几个禁卫,押着华宇昊去书殿面壁,华宇昊临走时,不满地抛下一句:“不管母后如何用心,孩儿定不从!”
一句话就像一记重锤敲在了皇后娘娘的心窝里,她气得脸色苍白,捂着胸口坐到了榻上,心里怨道:真是年少不谙事,他就一点也不想为自己的将来作打算吗?太子如今有病在身,这太子之位迟早会重新选定,而她这个宝贝儿子无论哪个方面都是首选,可他竟然无心谋取太子之位,每日做完功课,便是玩耍,如今对男女之事向来不贪的他竟喜欢上了赵四小姐,这不是成心与她作对吗?
所幸,这几日一直派人跟踪他,要不然,今夜他与赵四小姐私奔而去,她又如何向皇上交代?皇子与庶女,孰轻孰重,皇上肯定拿捏得准,就算回来怪她几句,又有何妨?明日便生米煮成熟饭,他赵相爷跟皇上再亲密如兄弟,也只能认了。
若染回到竹苑时,赵子嵘已让吴良扶回去了,刚才她从相府大门进来,两个守门的护卫虽是疑惑,可也不敢多问,走进门,甜妹就迎面跑来,眼里闪着泪光直直地盯着若染,张了张嘴却欲言又止。
若染笑道:“想着明日便离开相府了,我出去转了一圈子。”甜妹听后便是伤感,拉了她的手一起回到竹苑。
心芸立刻打了水,服侍若染洗脸,完子之后若染坐在梳妆台前让甜妹帮自己把头发放下来,小莲抱着丢丢进来,她看到若染也不说话,抱着丢丢依在她身边,眼睛红红的,若染看得难受,让几个丫头全去睡觉,结果三个丫头一个也没赶走呢,门外又走进了琴儿,惠子她们,个个都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围着若染,默不作声。
“哈哈……”若染被几个丫头的神情搞懵了,她故作轻松地笑起来,“你们为何这样?”像要生死离别似的。
“她们知道小姐是不想嫁的,你全是为了我们,”秦妈妈从穿堂里过来,难过地说,“今夜是三皇子来找你了是不是?他想带小姐走对吗?小姐,你为何不走?”
“是啊,小姐,你为何不走?”小莲嘴巴不瘪,开始哭起来,这一哭,其他丫头全跟着哭,一个竹苑,立马被悲伤笼罩。
若染劝慰着她们,说自己绝不要丢下她们一走了之,只有大家在一起,她才感觉到快乐。
垂花门外,一婆子探头探脑,听得若染几句话,她轻叹一口气,默默地走出了紫竹园。
吴妈妈听罗妈妈进完经过,立马回到大堂,大夫人还坐在正位上未去安憩,她蹙着眉,问吴妈妈可有消息,吴妈妈上前道:“此事无须担忧了,四小姐说她绝不会丢下身边那起子奴婢呢,只坐等明日出阁了。”
大夫人一笑,紧悬的心终于落了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