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麻烦你给我留个门,我现在就去叫我那兄弟和侄子过来。”
谈好价格,苏大山便准备去钟楼附近找苏润栀他们三。
“行,没问题,只是你能先交个定金么!老身也不要多了,给个五百文就行。”
见苏大山有些犹豫,那老婆子又道。
“若是你就这样走了,不回来了,老身又不能让其他人住进来,岂不是白白损失?若是怕我不认账,却大可不必……难道我这废物身子还能把屋子凭空变没了?”
闻言,苏大山这才不好意思地交了定金,然后以极快的速度叫人去了。
虽是第一次来,但现在天还未黑,而且那钟楼高耸入云,倒是最好的路标。苏大山没有迷路,顺利地在一家面馆找到了正在吃饭的三人。
叫来小二,言明要一个肉饼带走,苏大山这才坐下来看着几人吃饭,还时不时催促几人快一点。
“爹,你也要点吃的啊,那饼干巴巴的,不好下口。”
为了赶时间,这一路上他们在马车里都几乎不喝水的,就怕半路想如厕什么的,耽搁时间。可以说,苏大山几乎一整天都没喝水了,也就是早起的时候喝了一点。
“你们听我说,客栈实在是找不到了,至少这附近是没有了,只能明天一大早就起来继续找。我找到一处民居,有一间大大的屋子,咱们四个人将就一晚。定金我都给了,吃了饭咱们赶紧过去,我怕……”
后面的话虽然没说,但苏润栀听了却觉得不必慌张。
“爹,收你钱那人看着如何?”
待到听说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子,连苏二山都放下心来。
“大哥,我倒是觉得她说的对,难道她还能凭空将屋子变没了么?只要你认识路,吃了饭咱们一起过去,由不得她耍滑。再说了,又不是咱们一家子租住,你不是说还有几人也在么!”
“话是这样说,可一刻没住下,我这心里就不踏实。”
“好了,别担心了,吃了饭再去。”
说着苏润栀就把苏大山按在座位上,又去找小二要了一碗荤汤面。这面做得很一般,虽是现揉的,还不如苏家自己做的挂面。
但是,汤里却不知道加了什么调料,加上几片半肥不瘦的肉片,味道确实不错。
吃完面,拿着肉饼一边走一边吃,四人这才朝住处走去。
依着记忆走到杨树巷,又拐了几个弯,终于到了那处。
苏大山上前轻轻一推,那门便开了。见状,几人跟了进去,那老婆子却是警觉得很,已然走了出来。
щшш▲ тTkan▲ C O
看见是苏大山,这才将钥匙给了他,又指了指一间屋子。
“那,你们就住那间吧!只是,确定只住一晚么?这府试可得连续考三天哩,现在啊,客栈可不好找,你们这是来得太晚了!”
接着又巴拉巴拉讲了一大堆,又是夸自己这里价格便宜环境好离考试地也近,总之就是希望他们住下。
见她的推销技巧这样娴熟,苏润栀几乎可以肯定,这人是做惯了这样的生意的,专挑这个时节朝他们这种外地人下手。
想来也是悄悄进行的,估计还可以不用交税什么的。
想到这里,便朝苏大山使了个眼色。
苏大山看了,这才说道:“谢谢老人家,我们先住一晚再说吧!”说着便将余下的一两半银子给了。
那婆子收了钱,似乎是有些不悦,很快就拄着拐杖离开。
只是,苏大山开了锁,却发现屋子并不像那老婆子说的那般大。而屋子里的两张床也挨得很近,此外,还有一股子发霉的味道。
完全就不是像她承诺的那般好。
只是,到了这个地步也是无可奈何的了,天已经全黑了。
于是,四人也没打开包袱安置,只是取了最上层的棉被,迅速地将床铺好,然后苏大山和苏润栀一床,苏二山和苏润伟一床,躺下聊天。
“明天早上咱们就去找客栈吧!”苏大山一说,大家都同意。毕竟以这样的条件,哪怕是州里,也确实过分了些。
结果,他们很快就会发现,烦人的事还远不止这些。
几人聊了一会儿就开始闭眼睡觉,毕竟明日还要早起外出找客栈。结果却总是听见孩子的哭声,斥责声,以及最让人感到诡异的读书声。
“哎,看来我们被骗了,是有赶考的,但也有其他人。”
苏润伟这会儿算是明白了,这院子里住着的可不止赶考的学子。要不然,这小孩的哭声和斥责声又是哪里来的?
难不成,有了为了赶考还拖家带口的?
若是真的,那心也够大的。
就这样断断续续地忍着这些外面这些声音的打扰,结果,到了最后,最讨厌的反而不是小孩的哭声,因为那孩子最终似乎是睡着了,反而是那读书声一直没断。
似乎要念到天亮一般,不死不休。
“夫人幼而学之,壮而欲行之,王曰……王曰……”
苏润栀听了,实在是受不了了,简直忍无可忍。这人每次背到这一句,总是会在“王曰”这里卡住,无论如何都背不过去。
倒像是一座他永远翻不过去的山。
然后估摸是打开书看了一下,接着又背。可是,当他重复这句话的时候,又总是被卡住。总之,这句话就像他的一个劫数一般,今晚怕是绕不过去了。
“王曰,姑舍汝所学而从我,则何如?今有璞玉于此,虽万镒,必使玉人雕琢之……兄台,你若是再想不起来,就想想下一句是与治理国家联系起来的!”
在他背到不知道多少遍的时候,苏润栀实在是受不了了,直接帮他接上了,又指出了背诵方法。
结果,那人听了,眼前一亮,似乎找到了知己般。
“兄台,你也是来赶考的?现在这样早,怎么就睡了呢!不如起来跟我一起读可好?先贤可是说了,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
背你麻痹啊!
苏润栀在心里吼道,就这种水平,也不知道是如何通过县试的,还想考府试,还是先把四书五经背熟了再来吧。
虽然他心里恼火自己的睡眠被打断了,他最近在努力调整生物钟,为的就是考试当天哪怕起早了依然可以精神满满。但是,他心里想的倒也没有不对。
相较于县试,府试自然是更加难一些的。
想要通过府试,除了像考县试那样熟知各类答题规则外,最重要的就是要对四书五经及其标准注解背诵得滚瓜烂熟,否则,估计连考试题目的意思都理解不了的。
像窗户外这位还在临时抱佛脚的兄台,苏润栀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
也许是苏润栀的话他听进去了,在他第N遍背诵的时候,终于顺利地接了下去。听到这里,苏润栀叹了口气,心道自己终于可以睡觉了。
哪知,根本没完,他又开始背另外的内容。
而相似的是,他总是会在某一个地方卡住,然后不停倒回去背,却总是接不下去。
最后,苏润栀索性不去管他,想自己的事情,想考上了以后做什么,考不上的话又该做什么,慢慢地就睡着了。
只是,第二天早上起床,苏大山郁闷地发现苏润栀眼窝黑青,显然是没睡好。
“走,咱们出去找客栈!”
原本苏大山还在考虑接下来的几天要不要就住在这里算了,反正苏润栀和苏润伟大部分时间都在考场里,不过是晚上住一下罢了。
而且算下来也不贵,肯定比住客栈便宜。
一晚上二两银,四天晚上也就是八两银,倒是比上次县试时住客栈便宜多了。但是现在看来,这样下去完全不行。
睡不好,怎么能考得好呢?
这一次是兵分两路,苏大山带着苏润栀,苏二山带着苏润伟分头找客栈了,并言明不管结果如何,一个时辰后在钟楼下集合。
“那要是我们都看好了该怎么办?”
苏润伟的这个问题简直是灵魂拷问,搞得苏大山苏二山一时不知道怎么办。
“哎,都看好了也没事啊,就先预定一晚吧。”
反正不过是考试,也没必要非住在一起。
其次,有些客栈也许有一间房,却没有两间房,也没有因为这个原因就不住的道理。
大伙听了,觉得也是这个道理,这才开始分头行动。
苏大山带着苏润栀走了好几处,问了好几家客栈,结果都没有,连大通铺都是,全部预定出去了,这让苏大山很不理解。
“你说这青云州这么大,客栈也多,为何咱们在县里都能找到住的地方,反而到了这里就找不到了呢!再说了,张赞不是说了么,只有区区三十多人过了县试,为何还有这么多人抢客栈呢!”
接连走了好几家客栈,有些客栈的服务水平还算可以,客客气气地回复一声客满了,可有些客栈负责接待的店小二那态度就差得很,鼻孔朝天,嘴巴都不想张开。
这让苏大山抱怨不已。
明明是出来花钱的,现在却根本花不出去,再没有比这更令人气愤的了。
“若是有机会去省里参加院试,我们一定要提前一个月去。到时候租个屋子,自己做饭吃!”
找客栈什么的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没事的,爹,再找找吧,再说万一二叔和二哥那边找到了呢!”
就这样,父子俩继续找寻问询。
不过,这一回却是听了苏润栀的建议,朝那些不怎么繁华的地方找,结果找了半天,还真在一个小客栈里找到了。
但是,却只剩下一个房间。
“两位若是想要住下,得赶紧定下。我估摸着你们一出门,立马就有人来问,到时候我是不得不定出去的……”
“好,我们定了!”
看着苏润栀一头汗水,苏大山立即就决定先把屋子定下来再说。
“好嘞,客官,请随我到这边来!”
说着,那店小二便将苏大山引到了柜台处,让他交钱,却是需要三两银子一晚。
及至到了屋里把大包小包的行李放下,苏润栀叹了口气。相比于在云端,这里的条件简直差太多。
可是,现在也不是挑剔的时候。
“哎,也不知道小伟他们找到住处没。”苏大山和苏润栀一个动手拆包袱,一个拿起自带的抹布开始擦桌子。
虽然看不见明显的灰尘,但是他觉得还是擦擦比较放心。
“爹你不用担心,等我们布置完就去看看吧!”
看看时间,也差不多到吃午饭的时间了。
也就是说,他们这一路寻来,居然花费了足足一个多时辰。等把一切摆放好,苏大山父子俩便按原路返回,朝钟楼走去。
另一边,苏二山带着苏润伟问了好几家客栈后,也顺利地找到了住处。只是,他们住的客栈比苏大山找到的这家贵多了,一晚要四两银,还不包一日三餐。
此外,还发生了一件事,让苏二山和苏润伟觉得一会儿见面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那就是他俩这一趟出去还额外花了十两银。
是的,足足十两。
事情是这样的。
这次出门,王氏想着好歹是去州里,便凑了凑钱,把家里的全部家当六十两银全部给了苏大山。而刚刚两家人分头找客栈,苏大山便直接给了苏二山三十两银。
原本,找客栈,定房间,放行李,一切都很正常,结果父子俩走到客栈外的巷子里时,忽然发现地上有一锭银子,品其形状大小,大约是十两的,与他身上的一模一样。
而前面,有个老婆婆正一瘸一拐地走着。
“爹,你说那银子是不是前面那老婆婆掉的啊?”
“嗯,我觉得是。你看她这个样子走路,自然是要掉出来的。哎,老人家,老人家,你的银子掉了……”
“诶,爹你……”
苏润伟原本还在想着如何应付眼前的事,苏二山已经出手了。他向来是热心肠的人,见不得这样的事。
再说了,一个老人家,掉了十两银,想都不用想,回家肯定会被骂死的。
那老人听到有人喊,立即就转身,对苏二山父子俩千恩万谢的。苏润伟见状,便想带着苏二山立刻离开。
苏润栀可是早就提醒过他,不要多管闲事。
而就在这个时候,事情发生了。
原本空无一人的巷子,忽然就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两个人,还特别壮,流里流气的,自称是那老人的儿子,而且一下子恶狠狠地拦住苏二山父子俩,说两人是骗子,假装好人。
“亏得我娘千恩万谢的,原来竟是两个骗子!还有你,一副读书人的模样,没想到却是个心黑的……”
其中一人不管不顾地骂了起来,搞得苏二山父子俩一头雾水,完全搞不懂发生了什么。
他们确实是在做好事啊,怎么倒变成了黑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