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云道长苦笑摇头,道:“如果只是一般绿林大盗,我武当山又怎么会放在眼里,也不知道你们琅嬛屿中人押了什么宝贝镖,竟然惹来一个‘女’人,不,确切地说她不是人!”
“不是人?难道是妖怪不成?”‘玉’冰岔道。
‘女’人?风流暗惊道:“该不会真是王思旖干的吧,她不是也在河南?”
天云道长咬牙切齿,又悲叹道:“不错,的确是妖,起初那‘女’人闯上山来,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上来的,后来才知道她竟然把我们武当派守山弟子尽数诛杀!后来遇上我和明月师妹,她出言侮辱师‘门’,我们见她是个‘女’人,才决定由师妹出手教训她,哪知道她不是人,一手就抓断师妹长剑,又一抓,竟然,竟然——”
“什么,你快说啊!”二‘女’听着焦急,齐声问道。
“可怜的的明月师妹,连,连心,心都给她挖出来了!”
说话间,天云道长泣不成声,并用手指着自己心‘胸’处,泪雨连连。
二‘女’听闻顿时被吓呆了。
轻歌喃喃道:“原来这个世上真的有妖魔鬼怪,那年爹爹说是去江津村捉鬼,我还以为他不带我出去玩,编故事骗我。后来风流说起他的身世,我也以为——”
风流怜道:“傻丫头,我怎么会骗你!”
‘玉’冰道:“那刚才风流一臂之力折断道长的长剑,怎么会?”
风流道:“我不过是借物取巧罢了!”
又道:“天云道长,那后来怎么样?他们人呢?”
“后来?后来她要杀我,我可不怕死,要上去为师妹报仇。后来师傅就和那个叫杨真的琅嬛屿人冲了出来,救我一起逃往七星林,路上全是师兄妹的尸体啊!那个‘女’魔穷追不舍,师傅和杨真拖住她,让我赶来七星‘洞’求本‘门’隐居的师祖帮忙。其实过了这么多年,我们这一辈人从来都没见过师祖,幸好赶来的时候还有一位师祖健在,当我带着师祖返回七星林的时候,杨真已死,只剩师傅苦力支撑,后来师祖和师傅合力将‘女’妖引入七星‘洞’,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那他们人呢?”风流问道。
天云道长道:“七星‘洞’口是由四口剑阵组成的玄武剑阵,我根本就进不去,里面的情况也不得而知,杨真的尸体我也拖回到那边,现在只盼着云天掌‘门’快回来救命!”
‘玉’冰道:“那你知不知道杨真到底押运什么东西上京?”
天云道长一脸漠然,道:“管他是什么东西,武当派因此毁于一旦,就算摆在我面前也不稀罕!”
夜风徐凉,七星‘洞’前能观星,然今夜乌云障空,风灌山谷,呜呜哀鸣,更显凄凉事物。良久,风流才叹道:“天云道长,不知杨真尸首何在?在下与他同‘门’一场,理应善后!”
天云道长拄着半截断剑站起身,指了指身后暗处,随后萎顿下去,原来是触动新旧伤口,疼得龇牙咧嘴,硬是忍着不肯吱声。
风流暗地佩服如此英雄,创伤再重总是会好的,又哪里痛得过儿‘女’情长,生离死别哪般刻骨铭心。
惟有感慨,风流起身寻杨真尸首。轻歌亦要跟来,却被风流拦住,他可不想少‘女’再受到什么惊吓,暗下决心,如果自己不喜欢她,就不要再亏欠于她,否则永远都还不清,道:“轻歌和‘玉’冰妹妹帮天云道长包扎伤口吧,其它的事我来就行了。”
轻歌道:“风流,你要小心!”
风流应了一声,留下火把,掏出火褶子点着,举着火褶子独自过去。果然,在山壁角落找到尸身,其实琅嬛屿人那么多,风流又怎么会尽数认识,不过念在同‘门’一场,客死异乡,又给自己碰上,怎么也得替人家善后了。
一切如所料,自天云道长讲到师妹之死,风流就猜到,杨真背朝天,面朝下,背面留下个拳大的窟窿,血‘肉’已干涸成一起,微微火光下显得特别骇然,风流手心都拽出了冷汗。
折身找‘玉’冰借了佩剑,找个角落挖了大坑。风流将尸首翻转过来,就见杨真面容愤怒,眼珠暴突出来,却已黯淡无神,再不敢多看一眼,抓衣物提起来往坑里放,再看旁边,还有一截断枪,想琅嬛屿中人,一向视枪为第二生命,风流又拾起断枪,放在了身旁。却见杨真左手抓在‘胸’腹处,姿势怪异,风流便想去扶正,哪知纹丝不动,于是抓住左臂猛地往外拉,扑哧一声,这下连衣服都给撕碎,原来左手还抓住一个包袱,给带了出来。
风流自然不笨,大惊,暗道这莫不就是让武当遭灭‘门’之祸的元凶,这么多人拼死保护的东西原来还在杨真身上?
草草埋葬,风流背对三人,悄悄解开包袱,‘露’出一层油纸包着。风流心都要蹦出来了,小心翼翼地揭开一角,忽然唰地光华大作,‘乳’白‘色’光影让人晕眩,在黑夜中格外清晰,吓得风流立刻盖上油纸,心中更惊,这是什么东西,能发光,风流首先便想到自己的风流剑。
如此大动静,又何止惊动一人。轻歌等三人如临大敌,飞身过来。风流立刻借着夜黑掩饰,将包袱收入怀中,装作若无其事。
轻歌道:“风流,刚才那道光?你——”
风流正想借故推搪,忽然就见刚才还漆黑如夜的石壁上突然多出一道暗黄‘色’光‘门’,光‘色’越来越亮。
天云道长大叫道:“快后退,玄武剑阵要被破掉!”
风流慌‘乱’,习惯‘性’地掏出风流剑柄,暗藏衣袖中,蓄意待发。说话间,几人退出数丈远,好在空地够大,施展得开。
就见石壁上光华越亮,隐约能看到人影‘交’替,有闷声打斗传出,突然,嗤地一声悲鸣,那面光‘门’仿若镜子般在众人面前破碎,同时一道黑影甩出,碰地掉在地上。随即又有两道影子飞出,前一身影落正几人面前,倩影苗条,三十年华,‘唇’红齿白,乌云挽髻,火光映衬下,面容特别苍白,却是一幅绝代佳人模样。另外瘦小却是一位老者,破衣烂衫,老得须眉皆白,眉发齐长,那面容恰似皱成一团,分理不清,随时都有归天之相。‘女’人手里提着剑,老者却是两手空空。
风流暗道:“那老者必定就是武当名宿,只是这么漂亮‘女’子,也不知道是什么动物成‘精’,可惜了一副好美貌。”
天云道长连忙扑到在地上,扶起摔落在地上那人,风流一看,正是玄沉‘门’主,曾经有过几面之缘,玄沉‘门’主不善言语,但为人极为和善,颇得风流好感。
天云道长扶玄沉‘门’主盘膝坐地,哽咽道:“师傅,师傅,弟子运功给你疗伤,你忍耐一下就好!”
风流及两‘女’连忙帮忙,却又不得不全神戒备妖‘女’发难。待风流上前扶住玄沉‘门’主,相触之下,顿时心凉,暗道:“完了,完了!”
玄沉‘门’主全身经脉骨骼已尽数断碎,全靠一口内气强撑。见到风流尚能认出,只指着身旁一支翠墨似竹杖的兵器,断断续续道:“传,传天机,给,给徒儿吴,你吴,吴师妹!”
言罢,便撒手去了。
恩师惨死,天云道长顿时放声大哭,拾起地上天机杖,叫道:“妖‘妇’,我跟你拼了!”
风流三人又怎么会让他做傻事,连忙拉住不敢松手,天云道长萎靡下去,哭得死去活来,全然俗家孝子模样,不似出家道人。
那‘女’人冷笑两声,道:“两个老杂‘毛’以为凭几把破铜烂铁就想把老娘捆住,真是不自量力!”
言罢,突然,冷眼盯上风流,看得风流心里直发‘毛’。又道:“小子,我知道东西已经在你身上,识相的快点‘交’出来,老娘心情好留你个全尸,否则,嘿嘿,你也看到他们的死相了!”
风流脑子已经‘混’‘乱’,难道这就是妖魔的能力?连自己身上有什么她都知道?再看其余三人,竟然被这妖‘女’眼神‘逼’得瑟瑟发抖,哪里还能再打斗?刚开始还希望冒出如龟仙人、驭兽斋宗主云天那样的高手来救自己,现在想来算了,不来算少送死,他们再厉害能强得过那沉默的老者?对方可是妖啊,看来还不是什么小妖!
横竖是死,风流因紧张过度而刺‘激’得热血沸腾,双眼泛红,索‘性’把心一横,拼了!
那‘女’人似乎发觉风流异动,叹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娃儿,未免夜长梦多,老娘先送你一程!”
话未说完,‘女’人如幻影一样瞬间扑到风流面前,抓向风流心口处,那刻,风流看到了不属于人类的手,而是‘毛’茸茸地利爪,长过五寸,感受着,寒气‘逼’人。
就听见身后轻歌高声尖叫,风流脑子一片空白,这种恐惧,来自幼年的‘阴’影,再也提不起反抗的勇气。仿佛又看到天下英雄在琅嬛岛主幽剑鸣号召下扫‘荡’江津村,遍地荒凉,只剩下自己,还有少‘女’的曼舞,火光里,偷看她与风韵嬉笑会脸红,那个叫菲菲的少‘女’,靠在自己肩旁睡着,后来,只剩下曼舞带自己离开,永远地离开那个鬼地方!
迟迟未感觉到应有的痛楚或解脱,原来老者赶在之前出手拦截住,轻歌和‘玉’冰正焦急地摇晃着自己的身体,风流缓醒过来,顿有所悟,给二‘女’一个会心的微笑。
吼声仿佛震得地动山摇,很难想象是由行将就木的老者所发,两人快似流影,旋似陀螺,对撞刹那,闷哼出声,老者最终敌不过妖力,被绷飞出去,撞向松林,眼看武当派一代名宿不被震死,也得被摔死,两‘女’双双施展轻功上去搭救。
异变又生,就闻喧天称号道:“无量天尊!师祖,紫阳迟来!”
但见松林里‘射’出数名人影去接住老者。风流听出正是驭兽斋宗主云天的声音,看情形是来了不少高手,人靠声势壮粗胆,风流大喜,依法炮制,反扣风流剑猛地冲向那‘女’人。
‘女’人见有强援到来,自然焦急,正好见风流撞过来,暗喜不已,只要拿到东西就可不必纠缠下去,全力出抓便‘欲’硬碰硬地速战速决。风流算准对方轻敌,‘交’手瞬间,为保万全,将风流剑发挥至生平极限,出招方位却是模仿起初天云道长攻自己的未央剑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