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Chapter.36

很显然, 七海的出现引起了很多虚的不满。原先对于被死神统领这件事就已经屡试不爽,若非敌不过,若非对方能给予自己更强大的力量, 他们绝不会向死神低头。如今, 站在他们上头的不但是个死神, 还是个女人。

未被蓝染认可, 或是未臣服于那个男人的亚丘卡斯被关在了虚夜宫最大的监牢内, 而类似乌尔奇奥拉这样的虚则被允许了自由活动。甚至是自相残杀。

蓝染要得不是过程,而是结果。他只需要那些能够存活下来的强者。

假山下,两只亚丘卡斯正在相互吞噬。鲜血染红了沙地, 印红了乌尔奇奥拉那双绿色的眼睛。他站在最高点俯视自相残杀的同伴,脸上没有浮现任何情绪。

“不下去来一场混战么。”

安静间, 七海走到了他的身边站定脚步。她看着下方两只奄奄一息的亚丘卡斯, 目光中有些轻蔑, 又有些怜悯。

“同族间的残杀毫无意义。”

将白霖泪轻推出鞘,大风忽然从北边刮来, 席卷了一地沙粒,将那些血红完全覆盖。原地坐下,七海一腿伸直一腿弯曲,只能勉强拿一拿书信或是饭团的右手无意识地搭在膝盖上。风停的时候,原先乱舞在半空中的长发缓缓垂了下去。她眯眼看着远处一望无际的沙漠, 讽刺地勾了勾唇角。

“并非没有意义。对于你们而言, 自相残杀可以夺得更强大的力量。”

垂眸扫了一眼七海, 乌尔奇奥拉淡漠道, “更强大的力量, 其本身也不具备任何意义。”

“是啊,一切都毫无意义。所以要搞出意外, 才不致于模糊了生死的区别。”沙粒从手心流失,小石砾偶尔反出点点亮光,如若绝美的星辰。“等蓝染再回虚圈的时候,你们的改造以及角逐就会开始了吧。”

“根据蓝染大人的安排,是这样。”

“那么,你会选择战死,还是选择在身上留下毫无意义的数字呢。”

这一次,乌尔奇奥拉没有回答七海的话语。面无表情地看了一会儿向他提问的女人,他转身离开了假山。

七海起身,逆风站立,散乱的长发在脸前乱舞。“如果是我,我希望你能战死呢,乌尔奇奥拉先生。因为你,我看到了很久以前的自己。”

一样的不知万物有何意义,一样的没有感情。若不是那些被成为七海的岁月,她永远不会懂得心为何物,爱有何用。同样的,她也不会明白皋月那些大喜大悲,爱憎分明的情绪。

因为了解,所以开始迷茫;因为懂得,所以开始摇摆。

与其在将来的某一天了解感情找到意义然后感到绝望,不如在那样的情绪产生之前,尘归尘,土归土。

而她,已经无法回头,只能在这条错误的道路上,沿着自己最初的目的,一错到底。

待蓝染,银,东仙三人正式叛变,并进入虚夜宫的时候,七海正坐在大堂的最高处拨弄着指甲。步伐声回响在寂静的大堂里,七海垂下手臂,笑着望向站在下方的三个人。

七海真的服从蓝染的命令来到了虚夜宫这件事,三人都始料未及。已经做好与七海刀刃相向准备的银,忽然开始摸不透事情的走向。

蓝染是最快算计完毕的。

“原来如此。这几天辛苦你了,七海。”

“这样好吗,你可是坐在蓝染大人的位子上呢,七海。”

市丸银话音落下的瞬间,七海瞬步移到了他们的身前。“那个位置,无论是视觉还是感觉都是最舒服的。事到如今,我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宁在地狱称王称霸,不在天堂俯首称臣。”绿眸在眼眶内转了一圈,七海看向蓝染手中的紫色水晶。

“这个就是困惑了蓝染大人百余年的崩玉么,没什么特别的样子。”那么说着,七海伸手便要拿过崩玉,却被蓝染闪过了。向地面翻了个白眼,她努嘴,“嘁——发型变了,性格还是那么不讨喜。”

虽是微笑着的,可蓝染的目光份外冷漠。与七海对上的眼神的下一秒,他道:“跟我来。”

蓝染的寝宫外,七海倚墙而立。耳边是宫殿外呼啸而过的风声,身前是神色看起来极为不悦的男人。在蓝染开口前,七海一直都漫不经心地看着窗外的风景,丝毫不为所动。

“我想,你应该解释一下,有关于你兄长大人的事。”

绿眸微微睁大,短暂的诧异之后,七海淡定地转过视线。“一个进入尸魂界后就和我失去联络,近几年才在流魂街偶遇的男人,蓝染大人希望得到什么样的解释呢?”

“哦?”单手撑住七海耳边的石墙,他淡笑。“这样一个生分的哥哥,看起来却对你的情况掌控得一清二楚。”

“何以见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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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浦原喜助在更早的时候就认识了他。”

挂于脸上的假笑被一点一点撕开,七海上扬的唇角缓缓垂下。皋月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见了浦原喜助。呆愣片刻后,七海便估摸出了他的动机。“那便是在我和哥哥见面之前,他们就认识了。”

蓝染眯起褐色的双眸,又一次反问。“哦?那么为何他……”

话至此,他戛然而止。皋月几天前的话语还徘徊于脑中,蓝染只是看着七海,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

——你的蓝染大人,要得不仅仅是崩玉。他还要你。

“为何他?多疑的蓝染大人还有问题要拷问的话,请快一点。属下的时间并不属于你。”

完全无视七海的言语,微凉手指拂过她脖子上前些天被葛力姆乔咬出的伤痕,蓝染微笑,语气很淡声音也很轻,他道,“你受伤了。”

“我决定收回刚才的话。”伸手捉住蓝染的手腕,七海踮起脚尖,与他视线持平。“发型改变了的蓝染大人,扔掉那副装模作样的眼镜的蓝染大人,变得会关心下属的安危了。”

两人的呼吸仅隔半厘米的距离。蓝染的眉梢轻扬,七海脸上的笑意也愈浓。

“这样的逾矩,要尝试么?”

未等蓝染的回应,七海便笑着离开了原地。那样迅速的动作,好像在证明这样的恶作剧她再拿手不过了。

“碎裂吧,镜花水月。”

温婉的男音回响在空荡的走廊上,原先隐藏的刀刃瞬间出现在了蓝染的手中。如果皋月七海方才在这里多呆上一秒,那么这把反着微光的银刃上将会沾满她的鲜血。

将镜花水月放回刀鞘,就在蓝染转身准备回寝宫的时候,愕然发现身边的崩玉没了踪影。

他以为他制造了一个杀七海的机会,不料却是那丫头将计就计,制造了夺走崩玉的间隙。在这场心理战上,他只走了第一步,奠定了游戏的基调。然而,结局却被七海牢牢掌控。

无昼的天空迫使七海恨不得用白霖泪覆盖整个虚圈。窗边永远是一地月光,窗外永远是深蓝的天际,她闷闷不乐地坐在窗台上,想着皋月会对浦原的记忆做出多大的干扰。

从蓝染那里顺手牵来的崩玉安静地躺在她的床上,和那轮明月一样散发着幽幽的光芒。

房间门被打开后,出现在七海视野里的是市丸银。他懒懒地靠在门口,纤细的手臂抬起,手掌一摊。“蓝染大人让我取回崩玉。”

用下巴指了指崩玉所在的位置,七海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请便。”

一手握住崩玉,一手捂嘴打了个哈欠。银慵懒道,“真是的,你们两个人暗自较量,不要总麻烦我收拾残局嘛。我还打算去监牢里探望一下那些可爱的孩子们呢。”

“是探望还是屠杀。”

“唔,看情况看心情。”将崩玉抛至空中随后接住,银冲七海挥了挥手便要离开她的房间。就在大门快要关上的那一秒,七海劝诫的声音自房内传出。

“想要单独一人销毁崩玉是不可行的哦银。还有,下次开女生房间门前请先敲门。”

将崩玉交还给蓝染的时候,银忽然坏笑。却也只是扯着嘴角的弧度,并不打算告知身前人他在高兴些什么。

直到蓝染冰冷的目光直视他的时候,他才缓缓开口道:“真狡猾呢,无论是蓝染队长还是皋月七海。分明丝毫不信任对方,却还相随左右,两人用得还是同一个理由,因为好玩。”

“皋月七海的不确定因素就如若走钢丝……”

第一次,银在蓝染把话说完之前打断了他。“不是哦,蓝染队长并不是觉得七海这个不确定因素带来的危机四伏感很好玩,而是你不相信自己征服不了七海。是喜欢哦。因为喜欢,所以你从来没有考虑过拉拢浦原喜助那个男人。”

“银,你今天的见解似乎特别多。”将下颚轻放在手背上,蓝染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饶有兴趣地看着市丸银。“不过,我只肯定你的第一个句号。”

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银转身向大门口走去。“嗯~嗯,那我就不提醒正在玩火的蓝染队长,世界上有玩火自焚这个说法了。”

尾音落下的同时,银消失在了蓝染的视野里。

褐色的眼眸里倒映着崩玉的光芒,蓝染习惯性地微笑正一点一点从脸上消失。这种不应该出现的情绪,他自己怎么会没有发现。

所以他无时无刻不想杀了皋月七海,除了当这种机会真正出现的时候。

***

长达三天的破面角逐结束后,第一任十刃确定了下来。七海瞥了一眼葛力姆乔身上的数字9,又看了看乌尔奇奥拉身上的数字4,轻叹了一口气。

“喂,乌尔奇奥拉,4是我的数字,务必善待它。”

“嗯?”本应该已经走远的银忽然绕回了七海的身边,他笑道,“七海实在怀念当初在四番队气象局的那些日子么?”

双眼微眯,七海亦看着银笑道:“比起那个,我更怀念胡乱篡改天气的时光。”

然后银便跟着蓝染一起离开了角逐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