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容善吃得坐立不安,状况连连,不是掉了筷子,便是打翻了饭碗。
所幸如天并未察觉到她内心的争斗,还道是她挂心孩子,所以才会这般的心不在焉。
如天的胃口极好,平日里只吃大半的一碗米饭,今日竟是吃了干干净净,难不成明少痕那药还能让饭都变得美味了不成!
酒足饭饱之后,如天仍是一副寻常模样,即便她如何仔细查看,也未看出丝毫变化。
奇怪了,怎会连脸色都未变分毫,难不成明少痕给错药了不成。算了,若那药真是无效,就让明少痕头疼去。
只是,当第二日初升的太阳缓缓地爬上来之时,容善发现,那药,已在她们熟睡之时,悄无声息的发挥了药性。
如天躺在床的内侧,脸色惨白到毫无血色。
容善慢慢地伸出手,轻触了她的脸,指间感受到的,是一片的冰冷。食指轻移,到了鼻间,她亦探不到任何的气息,那纤长的手指不禁颤抖起来。
如天,她真的像是死了一般,那药,真的有这般神奇的功效,还亦或是,她真得害死了如天。
双手倏地收紧成拳,全身都止不住的颤栗起来。
“啊——”她只听到从自己的口中,失声而出的一声尖叫,身子随之从床铺之上滚落了下来。
摔落在冰冷的地板之上,她感觉到一阵的疼痛,还未回过神来,便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夫人,夫人,”门嗵嗵嗵的响了起来,随同着明柔儿急切的询问声,声声传入她的耳中。
从地上挣扎着站起身来,她拔乱了自己的散发,而后才迈着凌乱的步子奔到门旁,伸手解了门栓,随即便被人从外头推开了。
“柔儿!”还未看清楚什么,她便伸手抓住了一双手,抬头看去,是明柔儿的不错。
“夜夫人,发生了何事?”
在明柔儿的身后,还跟随着一名侍女,想来应该是冰玄卿派来监视她一举一动的人。
“如天,如天她……”她紧紧的抓着柔儿的手,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一般,颤颤栗栗的说不全一句话,“她,她……”
那侍女不耐她的吞吞吐吐,径直越过她们的身侧,走入了内室。
两人看着她靠近了床畔,相望着轻点了点头,暗自都像是松了一口气,至少事儿,已成功了一半。
“啊——”那侍女如同容善一般,发出了一声惊叫,而后连连后退了数步,呆滞了一会儿便返身小跑着奔出了房门,一路向前院急奔而去。
她,该是通风报信去了,冰玄卿很快便会知道这事儿,之后,面对她的,会是怎样的狂风骇浪。
面对如天之死,冰玄卿又会如何?
不错,她从明少痕之处得到的,是诈死药。曾经这药,帮助如天逃过一次,而现下,他们又用了这个药以期能再次将她带离冰玄卿的身旁。
只是,怕冰玄卿会起疑心,明少痕改了其中的几味药,至于改了之后的药效如何,药性又有多久,连他自个儿都没有多少把握。
他们,只是放手一搏而已。
容善呆呆的站在门口,透过那撩起的纱绸空隙,看到静静躺在床铺之上的如天。
她离开之后,便只有她和孩子在此处相依为命了。
只是再想想,没了如天的存在,他是否会注意到她,毕竟她同如天有着太多的联系。
不,萧容善,你太可悲,怎可以有这种想法,让如天离开以此让他发觉自己的存在,这太卑鄙了。
“夫人,他们来了。”耳旁,柔儿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一怔,缓缓地回过神来,探头便看到冰玄卿带着一行人急步匆匆的行来,脸色凝重,一股风雨欲来的气息。
他的身后,竟还跟着冰玄胤,他怎会在王府?
冰玄卿走到房门口,一撩袍摆便大步跨了进来,侧头只瞥了她一眼,便向内室走了进去。
容善紧随在他的身后,看着他伸手探了如天的鼻息,而后又抓起她的手腕,剑眉紧皱,刹那间白了脸色。
他的手一松,如天的手便重重的跌落在床榻之上,容善忙奔到床边,伸出手,轻轻地抚着她的手臂,眼中的泪再也忍不住缓缓地滑落。
“王爷,”她缓缓的抬起头,侧看向呆站在一旁的冰玄卿,“你到底给我的是什么药,为何如天吃了,会变成现在这模样。”
她,一定要让他以为如天是吃了他给的药才会死的,否则,他定会起疑心。
“是你,是你害死了她。”容善站起身来,站在他的跟前,挡去了他看向如天的视线,“你口口声声想要得到她,就是用这种方式吗?如今,她香魂已断,你便是想要这样的她吗?”
“我……本……”他竟被她瞧的六神无主起来。
怎会这样,他给的药怎会让如天……
“冰玄卿,你到底……你到底还是想要她死。”一张脸上,爬满了泪痕,那哭得不能自己,断断续续的说着话儿,“从她极力的想从你身边逃开,你便已心存杀机,你曾亲自动手想要杀死她,如今,你终于如愿了,你终于如愿了,啊哈哈,哈哈——”
她哭笑着,身子无力的软倒,跌坐在地上,后背敲上了床榻,烙的生疼,而如天的手便垂在她的脸垂。
她伸出手,紧紧的抓住已失去了那熟悉体温的纤手贴在脸旁,放声大哭着。
“夫人。”明柔儿奔到她的身旁,蹲下身来扶着她的双肩,陪着她一道儿低声啜泣着。
真的是他,害死了她吗?真的是他给的那药,杀死了她吗?
他只是,想要她的屈服而已。
若是如天也能如平常女子一般,柔顺的听从他的话,不是随意的反抗,或许,他便不会有这般强烈想要征服她的念头。
他从未想过要她死,即便是得不到她的心,她的身子,只要她能时刻存在于他的身旁,他皆可以忍受。
只是他退让了许多,却仍是无法留住她,更不曾想,从此他们便要阴阳相隔,永世再难以相见了。
这到底。
到底是谁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