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事变

成纺郡,客栈。

一路上,栾晴心对羽皇轩可是再关怀备至不过了。甚至羽皇轩还没发现自己唇干舌燥,栾晴心却早已拔开水壶,喂他喝水。

凌常彦见状,“唉”地长叹一声,羽皇轩知道,这个家伙又想作怪,忙丢个水壶过去,砸他的头。

凌常彦喊了一声,“我都还没说什么...”,羽皇轩这才淡然道,“哦,是这样啊...”,

凌常彦没好气道,“嘿,你!”,他也想把水壶砸回去,可他还没出手,看见羽皇轩虽背着他,却已做好去接的准备了,只得自认倒霉。

“你真的不带我一起去?”,小栾尽其所能地撒娇,可是对羽皇轩完全不管用,“这是说好了的,不准就是不准!”

突然栾晴心就哭了起来,“那,要是再也见不到你了,怎么办?还不如和你一起死了呢...”

羽皇轩冷不防被这句话触动了,默默回头,独自离开了。

羽皇轩想一个人散散心,凌常彦那家伙却早早候在房外,带着一个奸笑,说道,“办妥了?我就知道,轩小哥对付女人,法子多了!”

“别胡说!”,羽皇轩正打算走,被凌常彦一把拉住,“诶,别生气啊,我有个好东西送你...”

“送我?”,羽皇轩看也没看一眼凌常彦放在自己手上的东西,凌常彦却十分紧张地说,“这珍贵着呢,可别丢了啊...”

羽皇轩瞄了一眼,发现竟是支黄色的羽毛,不禁气恼,“什么东西,拿回去,我才没有你那样的奇怪癖好。要送礼,也不送些金银玉器什么的...”

凌常彦长吸了一口气,喊道,“送礼?都这个节骨眼儿上,你还想着金银玉器,不要命啦?没时间和你解释,我还有自己的安排。你把它随身带着,千万别丢了。”

说罢,凌常彦看看四周,故作神秘地走了。对此,羽皇轩也不多在意,把羽毛放在身上之后,开始想起自己的任务来。

这次,羽皇轩被安排和北堂玉溪正面决战,顺道做个幌子,好让墨武那帮人偷袭北堂玉溪,而聂相觞和任剑肠则是去救人。

算来算去,自己最为危险。虽然他也不在乎,但羽皇轩不经意想到,会不会,史玉祯从一开始,就是这么想的...

然而大敌当前,同伴又不多,他们总不至于临阵倒戈。羽皇轩也就放下心来,考虑别的事去了。

其实之前就已经整理过很多的头绪,虽然化空死去,但尸人早被日光暴晒给解决了,不必担心。

剩下的便是沃海,敬花梓的身手,不会比自己差。要真有事,去了也帮不上忙。

最后,就是那个黑衣人了。

史玉祯说的时候,羽皇轩还感觉不到什么。然而这几天,他对这个人的印象越来越深,自己似乎和他还有一段渊源。而且,最让他头疼的是,想起那个黑衣人的同时,总会想起另一个人。

“你还好吗...”,羽皇轩这才发现自己什么时候,竟然坐在客栈凉亭里发呆。要不是面前的人把他从迷茫中惊醒,说不定会这样呆上一天。

“呃,我没事,你...”,羽皇轩看着这个陌生女人,竟不自觉地捧着她的脸庞,仔细地打量着。

“抱歉,我...”,羽皇轩自己一个劲地尴尬,女子却毫不介意瞪大了眼睛,甜美地笑道,“看够了吗...”

羽皇轩心下疑惑,他继续看着这个女子,试图发现些什么,但,一切都只是徒劳。

“我们,在哪见过?敢问小姐芳名。”,羽皇轩恭敬地做了个揖,女子转过身来,答道,“我是章...”

忽然,女子意识到了不妥,不再说下去了,笑道,“你叫我小忧就好了。我们没见过,只是看你一个人,想过来和你说说话。”

羽皇轩艰难地笑了一声,“哦,是这样啊...”,但他无论如何不能相信,这个女子会和他一点关系没有。不过既然别人不想说,自己又怎么能去逼她呢?

“恕在下失礼,有些事情我还没办,不能陪小姐谈天说地了...”

“是不是关于碧水掌门的事?”,羽皇轩听到这句话,立马生了警惕,退出凉亭,质问道,“你是谁?是北堂玉溪派来的奸细吗?”

见羽皇轩敌意陡增,小忧突然变了个脸色,在羽皇轩被一股莫名花香吸引的瞬间,一把抱住了他,再用自己的腿钩住羽皇轩的腿,令他动弹不得。

被抱的紧紧的,羽皇轩除了害羞,做不了其它。别说打不下手,根本就施展不开手脚,但看对方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加上闻到一股熟悉花香,便着急问道,“你到底是谁!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这么凶,我就偏不告诉你...”,小忧的语气十分娇柔,媚惑,撩人心弦,“非得我抱你,才肯乖乖的吗?”

“放开我,不然我...”,显然,羽皇轩说的话,毫无威慑力。

小忧微微一笑,向前一倒,两个人便一起,倒在了地上,“不然,怎样?反正我现在也不想走了...”

羽皇轩彻底没了办法,心肠一硬,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小忧轻声笑了,吻他一口,说道,“我帮你拖住那个人,你就安心地,和北堂玉溪决战吧...”

趁羽皇轩被问得失了神,这名叫小忧的女子,身上散放出一股极浓的花香,暂时废了羽皇轩的眼睛,速速离去了。

等到羽皇轩复明时,算算看,小忧都足以逃到城外去了...

羽皇轩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傻笑了一会儿。想着这个女孩到底是什么人?还有,她说的那个人,莫非,就是自己苦恼着,要如何对付的黑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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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碧水门,玄天清,门前山路。

按计划来,羽皇轩只要大干一番,引起骚动,逼得北堂玉溪出面就行了。

他看了看其他人,聂相觞和任剑肠手脚利落,话不多说,直接奔去后山。墨武的三兄弟,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也行动了。

只剩下凌常彦在,他本想窜到羽皇轩身边,但转念一想,对羽皇轩笑笑,跟着史玉祯的方向走了。

羽皇轩也不去想太多,大敌当前,动作即便是慢了分毫,不仅害死自己,也害了别人。想到这里,羽皇轩的心止不住地狂跳。他拍拍自己的脸,试图清醒一些,然后独自往山路去了。

好不容易到了山门跟前,望着高大的门,他知道人力是绝对开启不了它的。想起自己上山那天,便是身后来了一股清风,将自己吹了起来,送了进去。现在回想,那风还真是诡异,但其实,仿佛是自己压抑着这段记忆似的。

突然,脑海中飘过昨日小忧的笑,羽皇轩自己也没发觉,他已经忘了面前的危险,还能开心地笑起来...

眼下却不能多想,羽皇轩飞过山门。令他始料未及的是,下面四处,已经有许多宝器向他打来。

“我也真是笨,这都没想到...”,羽皇轩一个转身,身边就多了几个红色光球。他口中念念有词,光球就自行帮他挡下所有攻击。他再一个施法,光球便尽数打去。

一瞬间,几个小小光球爆发出的威力,竟是难以想象。红光如火,一下子漫了开来。凡是沾到红光的人,顿时失了力气,无法驱动宝器。羽皇轩此时再唤出韶乐华舞,命她们将宝器一个个打落。

看着一波又一波的人潮涌来,羽皇轩知道不能拖延。他看向这些人的眼睛,无意中发现,他们都已丧了命魂,不过如尸人一般,受人控制罢了。

羽皇轩怒不可遏,向韶乐华舞喊道,“你们在这里对付小喽啰,我去找那个丧尽天良的家伙算账!”

韶乐华舞看着这些昔日同门命魂被夺,不禁痛心,点点头,示意羽皇轩要小心。

羽皇轩轻声说道,“既然面对我,就是那个老家伙要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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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天清,后山。

“这...”,聂相觞看了看,净虚殿后有一个不显眼的草丛。

任剑肠向他说道,“这里有个大洞,就是我当日逃出来的地方,可以直通密室。想必,北堂玉溪害的人,都被抓到里面去了。

聂相觞喝了口酒,伸了伸懒腰,“和尚,你还会打洞,真够稀奇的,进去吧...”

“等等...”

“怎么了...”

“你不会害怕吧...”,任剑肠这么一说,聂相觞倒是疑惑了,“怕什么?”。

任剑肠突然变得神经兮兮起来,“其实,我一直都很后悔去过那里,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谁知,任剑肠还没说完,聂相觞一个纵身,潜了进去。任剑肠只好苦叹,跟了进去。

“好黑啊!”,聂相觞忽然看见前面有亮光,便加快了脚步。

任剑肠不明白,为什么洞口狭小漆黑,人只能蹲摸着走,聂相觞竟然还走得那么快,还来不及告知他前面有危险,只能也走快一步。

“这!”,聂相觞走了出来,看了这个不大的密室,发现自己刚刚竟是从一个尸体身后走出来的。虽然他胆子大,还是被吓了一跳。

“嚯!和尚,你怎么不说这里有个这么可怕的东西在啊?”。

任剑肠笑了笑,不想解释,“输给羽皇轩以后,我为了偷学秘笈,走错了密室,才在这里呆了没多久。那时这个尸体就把我吓得够惨,我便赶紧出去了。想来北堂玉溪不敢动这个尸首,没有发现通道。不过...”

聂相觞问道,“不过什么?”,任剑肠挠了挠额头,狐疑道,“这个尸体的样子,很像是一个门中前辈。北堂玉溪为何要把她封印于此,还天天来看呢?”

聂相觞喝了口酒,摸了摸下巴,打了个嗝,说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我们就别管了。走吧,看来这里并不是关押人的地方...”

任剑肠点点头,毕竟和尸体呆在一起,是盗墓者的活计,自己还是不要掺和进去的好。两人本想离开,突然发现尸体动了动。

“不会吧,这么邪门?和尚,你念念经,超度她吧...”

“有用吗...”,任剑肠不禁打颤,忽然发现,封印尸体的灵符上面,朱砂竟褪了色,接而灵符全部应声破裂。

很快,尸体睁开了眼睛,怒吼起来,张牙舞爪,在这窄小的密室里,向两人发起了攻势...

“看来我们是逃不出去了...“,聂相觞自嘲了一番,把酒洒在重剑上,一把挥砍过去。

重剑上的水珠遇上强风,顿时化为细针,向那尸体扎去,把尸体扎得定住身。

聂相觞大喊,“快走!”

任剑肠不放心,甩出佛珠。佛珠自行飞起,停在尸体头上,发出金光,暂时镇住了尸体。

然而不久,还来不及喘息,二人就发现,佛珠尽数碎裂,金光不再,尸体又冲袭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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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天清,隐蔽密室。

这是一个比碧水门任何地方,都要华贵得多的房间。而且宽大得很,摆满了各种宝器。什么颜色的光彩,都能在这里找到。并且,房里始终弥漫着炫目的仙气流光。

“大哥,你是怎么知道这里的...”,史迁琦不禁看向史玉祯,可史玉祯呆住了,看着面前的景象发呆,许久之后才反应过来,“早就听说碧水门乃仙家宝地,我探查了几年才知道。”

“大哥,你!”,史迁琦不禁有些愤怒,史公虎在一旁想要缓和,却发现前面有个光柱,特别显眼。奇怪的是,他隐约给人一种,可以触碰到的感觉。

史公虎向前走去,不禁想触摸一下这光柱,却被史玉祯喝止,“住手!不要命啦!这可是天柱,没有资格上天的人,只要碰一下,就会被里面充溢的仙气胀满身子,而后粉身碎骨,更不要说踏进去...”

史公虎一听,忙缩回手,但还是继续痴迷地看着。史迁琦终于按捺不住,“大哥!你究竟是来干什么的!”

“当然是来拿我的那一份。”,史玉祯望着宝物,出了神,冷笑一下,继续说,“你以为我真要帮那个小子报仇?别人的家事,我管来干什么。我只管啊,这眼前的好东西...”

说罢,他一把捧起一尊石雕,仔细打量着。

史迁琦怒道,“难道你要他们白白送死?他们可是等着我们去呢...”

史玉祯瞥了他一眼,推脱道,“放心好了,他们早就怀疑我们了。再说了,我们这辈子,活着为了什么?不就图个荣华富贵,安享晚年。我学妖术,公虎练武,你使计谋,就是为了有个本钱,来做这样一个买卖,赚足够多的钱...”

“别自以为是,说得我和你一样。难道在墨武死去的弟兄,你一点都不在意?”。

史玉祯听到,不禁发笑,“那些人,我连名字都记不全。不就是几个手下,回头我们有了钱,再重建墨武,大肆招兵买马,保准比以前更强盛...”

“你!”,史迁琦不想再多说,拂袖离开了。

史玉祯瞧了一眼,也不多理会,说道,“公虎啊,这个东西你帮我拿着。诶,你去哪!”

“玉哥...”,史公虎突然安静下来,“琦弟他说的是对的。你可能不在意,但是墨武的人,都是我的好兄弟。我不能看着他们就这样死了,还无动于衷...”

“你,你!”,史玉祯气得快要吐血,“你要是再往前走一步,我和你,就不再是兄弟!”

史公虎停下了脚步,“玉哥,你自己多保重了!”,随后也跟着离去了。

密室里就留下史玉祯一个人,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