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告人

她与燕桓多日以来相拥而眠,他也会时常褪了她的衣裙,行上一番孟浪之事。她哭过闹过羞赧过,今日一见,比之画册上的人儿,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秦悦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但见那男女一派醉人的享受模样,那种事情当真如此欢愉?

燕桓口口声声要教她读书,读的便是这般入不得眼的书?

好个燕桓,该占的便宜都教他占去了,还总是抱着她一遍一遍地叹息:阿吾,快些长大。

他盼着她长大,究竟要做什么?

似是忽然看透了燕桓的心思,秦悦脸上烧得厉害,冲到小几之前端起热牛乳就要喝。

整个人昏昏沉沉,头晕目眩,便连眼前的牛乳,也是红色的?

口唇之上热得厉害,秦悦摸了一把口鼻,竟是流鼻血了!

“好端端的怎会气血上逆?”白薇匪夷所思,恐怕是小姑娘的食谱过于大补,吃多了山珍海味的缘故。

本来可以给她开些清火的方子,只是昨日又来了癸水,这些寒凉之物也用不得。

榻上的小人儿缓缓睁眼,虚弱道:“白薇姐姐,我这一月两回癸水,是不是不妥?”

当然不妥,白薇道:“阿吾可曾听说过,女子逢七、男子逢八而进?”

秦悦摇头,太傅从未教过她这些。

“女子七岁肾气盛,齿更发长。二七而天癸至,故有子。”白薇说罢,见那小姑娘捂住了脸。

“十四岁便生子,我还是个孩子呐!”

白薇笑道:“哪个说是你!这癸水为四七一轮回,故称月事。”

白薇果然是见多识广的,与她一番畅谈,秦悦觉得心上明朗了许多,只是这流鼻血的原因,她始终不能言明。

那画册上的人儿毕竟不是活物,不足以令她失了分寸。可是一想起她日夜与燕桓耳鬓厮磨,不明所以地被他上下其手。

他甚至时常带着她纾解小燕桓……这些画面实在羞于启齿,她便再也受不住了。

不过是仗着年长她几岁,便将这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全了。

白薇临走前,秦悦还是没羞没臊地问了一句,“我的毒……还有多久才能清理干净?”

白薇道:“凭我的医术,三个月足矣。”

秦悦面上一喜,“身上的红疹都会消退了罢?”

“那是自然。”

秦悦喜滋滋地笑了。

白薇走了两步,忽然回头,“地上的春-宫-图还未收起,难怪血气上涌。”

脸面彻底丢尽,秦悦一把扯过锦被蒙住脸,再也不敢看她。

耳边传来白薇的调笑,“原来不止燕桓喜好这些绘本,你们二人当真趣味相投!”

秦悦在心中可劲说着不是,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玲珑不明所以,连忙跟上白薇,“白姑娘,我送送你吧。”

“日后教你家姑娘少读些书,伤眼又伤身。”白薇叮嘱。

“读书怎会伤眼又伤身呢?”玲珑愈发糊涂,却还是乖巧道:“玲珑记下了。”

当夜,秦悦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次日一早便请了文锦过来。

秦悦规规矩矩地对她行礼,“姐姐自幼生活在海域,能不能教我凫水?”

文锦点头,“这是自然,恰好我也有事求你。”

“姐姐但说无妨。”秦悦心上终归对文锦有几分愧疚,文锦有求于她,她怎么担得起。

“我原是个粗鄙刁妇,还自以为美貌无双傲视群雄。”文锦一脸尴尬,“难怪少将军看不上我。”

“阿吾妹子自幼饱读诗书,教我读书习字好不好?”文锦为难道。

还以为是何事,不过是读书写字,秦悦一口答应,“当然可以。”

“那我们今日便开始?”文锦喜上眉梢。

“我先教姐姐写字,这凫水嘛……还要过几日才行。”秦悦答。

二人一拍即合,当日便对坐案前开始读书。

秦悦最怕燕桓教她一些羞人之事,而今窥破了他的龌龊之心,更是不能坐地等死。她要赶在他回来之前学会凫水,她最怕的便是水,每次入水都好比新生的婴孩般手足无措,只能任他宰割。

她余毒未消,自是无法与人共浴一处,需要一个武艺与水性俱佳的女子指点她,而非手把手地教授她。而这其中最令她满意的,便是伏龙岛主文锦。

文锦虽然是大大咧咧的性子,读书习字却是十分认真。不过一个下午,便能写下一行字。

公何宇,我想你!

秦悦不由汗颜,“哥哥已经订婚了……”

“那又怎么样?”文锦不由大笑,黑黢黢的笔端便顺着脸颊划了一道。

“阿吾妹子,有的话我只同你讲。”文锦凑上前去,神秘道:“我虽不学无术,当日也曾是一岛之主。我原本打算找个机会投奔北齐,教一干兄弟弃了寇匪的恶名,能堂堂正正做人。”

“可是阴差阳错,让我来到了南楚之境,我喜欢公何宇不假,可我却不能罔顾弟兄们的性命,一门心思扑在一个不喜欢我的男人身上。”文锦对她眨了眨眼,“我终将有一日功成名就,教他知道,自己是个瞎的!”

“姐姐这是要……”秦悦有些担心。

“那上官妤不是喜欢他吗?我就要日日恶心她,让她做梦也恨着我、怕着我,教做了恶鬼的我抢她男人。”文锦忽然阴森地笑了几声,“阿吾妹子,我是不是很聪明?”

秦悦干巴巴地附和道:“嗯,聪明。”

原来文锦是要写信给公何宇,可是北齐、南楚两境不能自由通信,她这番动作恐怕是徒劳。

不料文锦又道:“我十余岁起纵横海域,虽然被上官妤抄了总舵,却不至于断了所有退路。”

秦悦心上一动,这便是书上说的狡兔三窟啊!文锦是个未曾读过经典的女子,却有这样的远见卓识,实在令她钦佩。看来除了凫水,文锦能教她的东西实在太多。

文锦离去之时已是夜里,秦悦不由翻开案上的书籍来看。她素知燕桓喜爱读书,白日读,夜里读,便是她替他推拿捶背的间隙,他也在读书,他究竟在读些什么?

被翻看次数最多的一本是《历代官制》,记载了南楚及周围诸国立朝以来的朝代更迭与官制变更。

其次是一本《盐铁论》。

这两本书,秦悦从前在父皇案前看到过。父皇说过:为人君者,不得不知官制,不能不懂盐铁。

彼时她吵闹着不肯读,“为人君者才读这些,我要做父皇母后的小公主,我不要读!”

而后之事,却是难以启齿。她当即被父皇按在膝上打屁股,直痛得哇哇大叫,“我读,读还不成吗!”

只是秦悦当时年幼,大多数时候假意逢迎欺骗父皇。那书上讲的是什么,她终究没有细细瞧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