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接到慧心的信之后,柳晏便命人调查她的夫婿沈戈的家世背景、做什么营生,为人怎么样等等情况。他对属下的要求就四个字:“事无巨细!”经过官方和江湖的的两条线,关于沈戈的一切真实情况和传闻都被送到柳晏手上。
简单来说,沈戈的祖上在前朝做过将军,在本朝也算是开国元勋,可后来因参与夺嫡之争而获罪,一部分人被杀,一部分人被流放。后来,沈家就在流放之地扎了根,亦农亦商,倒也渐渐恢复元气。鉴于官场凶险,沈家留下祖训,不许后人做官。
至于沈戈,在热血沸腾的少年时代也闯荡过江湖,但大多数时候是为护送家族商队当保镖,没什么名气,也没有什么劣迹。听说成亲之后,便老老实实地经营家业。柳晏很喜欢这样的人家,衣食丰足,与世无争,即便是因为经商而发生点事,也不会有什么要命的危险。
门口有看门的,见柳晏等人到来,很有礼貌地问他们来此有何贵干。柳晏又问了一遍,确认是沈戈的家之后,表明身份,说是慧心的兄弟,是来走亲戚的。看门人一听,脸色微变,便让柳晏稍等,他则跑去跟家主通报。
看门人的表情让柳晏有些担心,生怕慧心出了什么事。片刻后,一大堆人迎了出来,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可是没有慧心。为首的一个老者,随衣着朴素随意,但面有威严,一看就是大家长。果然,他自我介绍道:“小老沈泰,乃是沈戈的父亲。先生果真是慧心的娘家人?”柳晏见是慧心的公公,忙道:“在下柳晏,这次是特意来看望姐姐的。仓促而来,还望老先生不要见怪。”
沈泰笑道:“原来是他舅爷,听媳妇提起过。只是你来的不巧,沈戈和媳妇出远门了。”
柳晏愣了片刻,小心留意着沈泰的表情,分辨不出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沈泰赶忙邀请柳晏进门,同时也让女眷招呼阿措和鹦哥,一边走一边拉些家常,倒也亲切的很。但柳晏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尤其是那些女眷,似乎在刻意隐瞒着什么。
“早知道,我该提前让人捎一封信来的。”柳晏随着沈泰进了客厅,又问:“他们去了哪里,多少日子能回来?”沈泰忙道:“是这样的,他们去江州了,那里有些同宗,他们打算在那里住一段时间,要回来的话,至少得两三年吧!”
“江州?”柳晏并不知道沈家在江州还有同宗,追问道:“江州哪里?晚辈回去的时候,正好经过江州。”
沈泰一愣,没想到柳晏会这么说,他开始变得支支吾吾起来,很难不让人生疑。这时,阿措和鹦哥来到客厅,阿措的怀里还抱着个孩子,指着柳晏对那孩子说道:“快看,那是你舅舅。”柳晏的怀疑又加深了一层,如果这真是慧心的孩子,孩子还这么小,慧心怎么忍心将他扔下,去和沈戈到千里之外走亲戚,还要在那里住一段时间?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柳晏脸色一沉,问道:“不要再遮遮掩掩了,说实话,到底出了什么事?”
包括沈泰在内,沈家人都默不作声。
柳晏急了,瞪着沈泰说道:“再不说,我便……我便抓你去见官。”
沈泰这才说道:“实不相瞒,他们是惹到了不该惹的人,所以出去避难去了。至于他们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
“惹了什么人?”柳晏追问。
沈泰道:“我们也不知道,他们夫妇俩不肯说,只说要出去躲一躲,让我们照顾好孩子。”
柳晏仍然不信,问道:“按你的说法,既然是惹了不该惹的人,怎么就不怕那人找沈家其他人的麻烦呢?我看你们倒是没有一点担惊受怕的样子。”
沈泰忙道:“起初我们也是这么想的,可沈戈让我不用担心,说江湖规矩,祸不及父母儿女,没有人会找沈家其他人的麻烦。后来,也确实如此。”
听上去是那么回事,可柳晏深知江湖不像他说的那么单纯。但这些并不重要,最让他担心的是,慧心一定遇到了危险。所以,他没有跟沈家人纠缠,立即请鹦哥帮他送一封信到几百里外的新城。只要把信送到了新城,他所掌握的江湖力量就会启动,他们会在全国氛围内寻找慧心和沈戈的下落。而且,江州是重点搜寻的地方之一。沈泰既然提到了江州,就说明他认为慧心和沈戈会去江州,或者他曾经建议过他们去江州躲避。
当晚,柳晏便住在了沈家。虽然慧心不在,但她的儿子也算是自己的亲人。看见孩子,他就想到了慧心。她既然遇到了麻烦,也许会想到找自己帮忙的。如果真是这样,他就能很快得知慧心的情况。
入夜后,鹦哥顺利返回,她告诉柳晏,消息已经送到,而且还有个意外的收获:“我回来的时候,遇到一只信鸽。你可能想不到,它居然就是沈家的鸽子。”
“它送的什么信?”柳晏立即警惕起来。
鹦哥道:“信是用一种古文字写的,还好我能看懂,大概意思是向什么人报告你来到沈家的事,他们不确定你的身份,让人调查。”
“你没有问信鸽把信送到哪儿?”柳晏知道她具有这种能力。
鹦哥笑道:“当然问了,可是那个小东西却不肯说。后来在我的严刑拷打下,它总算开口了,说是送到新城的一户姓风的人家。”
“这里面一定有问题!可是,我却不能拷打沈家人,毕竟他们是慧心的婆家。”
阿措道:“等他们睡着了,我可以进入他们的梦中试试。”
柳晏点点头,因为太过着急,他差点忘了这一点。
然而,事情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容易。夜深以后,阿措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沈家人的卧房里和身上都有防止扰梦的法器。为了不打草惊蛇,阿措没有强行进入。这便更加深了柳晏的怀疑,这家人绝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