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那个洞口,想着沈月如刚才的电话,心里的感受已经不是愤怒可以形容了。那个歹毒的女人,肯定在我手机里动了什么手脚,我只有手机是不离身。除此之外,她不可能对我的举动那么的一清二楚。刚才她还在嘲弄我,问我到底在找什么,还说她不会蠢到在别墅下面挖地道,现在这个洞口是什么鬼?难道是黄鼠狼打的洞吗?
韦御风拿着手机手电筒照着里面,能照亮的范围有限。洞口这一段距离只能看到新鲜的泥土,也不知道土是新挖的,还是洞口封得严实的缘故,那腥味特别浓。
“里面会不会真的埋了炸弹?”我胆战心惊地轻声问韦御风。
他盯着洞口,然后跪到地上,探着头往里面伸,吓得我一把将他扯了出来。
“你干嘛呀?万一里面埋的是地雷呢。”我扯紧了他的手,“我们回去找把强光手电筒再来看看情况吧。”
“奇怪,这腥味有点不太对啊。”韦御风自言自语道。
“我也闻着很腥,好像也不是泥的腥味。”我也困惑道,正在这个时候,一阵极轻微的沙沙声,一个小小的麻灰色的蛋滚了下来。
我吓了一跳:“那是什么?”
韦御风拿过旁边的枯枝,伸手拔一下,那蛋壶很脆,一下子就裂开了,裂开后,里面就爬了一条特别小的蛇出来。
我骇得拉着韦御风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紧接着我又爬起来,语无伦次的惊叫起来:“阿风,快,快,快走,那,洞,洞里肯定全都是毒蛇。那个杀千万的歹毒女人,她不放炸药,放毒蛇,等这些蛇长大,全部从洞口爬进别墅里。”
韦御风也跟着我跑,我们跑进了院子口才猛地收住了脚步。
“怎么样?”我抱住他,我特别害怕那种冷血动物,这会浑身都止不住的瑟瑟发抖。
“别怕,别怕。”韦御风也吓得不轻,他紧紧的搂着我,“还来得及,这鬼东西长得很快的,幸好被我们发现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冷静,冷静。”我说着不停的深呼吸,“不能吓坏外婆和外公,不能吓着了闹闹。阿风,我们今晚就走吧,多住一个小时我都受不了,我害怕。”
他拍了拍我的后背:“我们先上楼,然后和昭姨商量一下。”
“嗯。”我用力点头。
随后,我们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进了大厅,外公已经上楼了,闹闹靠在月嫂怀里已经睡了,外婆和月嫂聊着天,见我们回来了,外婆还打趣我们回来得也太早了。
我打了个哈哈糊弄过去,上了楼后,我跑到了梁梦昭房间把她喊了出来。她在贴面膜,被我打扰有些不开心,但听说我和阿风同时有事找她,她便立刻将脸上的面膜揭下来扔进了垃圾桶。
“是出什么事儿了吗?”她跟着我往外走。
我把她拉进了我的房间,然后锁上了房门。韦御风在楼下的发现告诉了她。
“天啊。”梁梦昭也吓到了,“这太恶毒了,我怕死了那种东西。不行,今晚就搬,我多一秒钟都不能忍受,这幢别墅不能要了。”她的反应比我还大。
“昭姨,那外公外婆那边怎么解释?”韦御风问。
“我来想办法,你先订酒店,今晚先住酒店。”梁梦昭慌乱地出了房间。
“我订个套房,这接下来我们就全都先住酒店吧。”韦御风拿出了手机开始打电话,打了几通电话后,他走回我身边。
“你先收拾你的衣服,我下楼去找外婆。”他往门口走去。
我这会疑神疑鬼的,觉得哪个角落都有可能冒点东西出来,见他要走,我吓得喊住他:“阿风,我害怕。”
“别怕,我很快就上来。”他说完就出了房间。
我强自镇定下来,想着才没多久,又一次要搬家。沈月如,沈月如,沈月如……我反复的念着这三个字。上次搬家时,我就发誓我一定要狠狠的反击她。可谁知道,我不但没法反击她,她亲自送上门我都只能以礼相待,现在更是被她迫得再次搬家。
没多一会儿,我整理好了我的衣服,仍然是那个行李箱。不一样的是,这一次,韦御风陪着我,我还有了闹闹。
这一天晚上,在外公的抱怨声和外婆的不解中,我们匆匆搬到酒店。安顿下来时,又是凌晨过后了,闹闹换了地方,哭了大半天,最后偎在我怀里含着奶头睡着了。
我把孩子交给月嫂后回到了房间,韦御风站在窗边,我走过去,两个人看着窗外的夜景,久久不语。
次日清晨,我和韦御风还在睡梦,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接电话时,我被吵醒。
“好……我待会在大堂接你……再见。”韦御风挂了电话。
“谁啊?”我打了个哈欠,将头埋进枕头里继续睡。
“我母亲。”他说。
“什么?”我以为我听错了,翻身坐起看着他。
“她要来看看闹闹,我同意了。”他淡然的语气,眼中毫无波澜。
“你是说……你妈来看闹闹?”我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我和他冰释前嫌那天,我就问过他母亲,他根本不愿意多提。这会儿,他又同意邓琳前来看闹闹。
“我是有点打算的,既然是一场博弈,也没办法真的动刀动枪,那就只能用手段,无所不能其及。”他揽过我的肩,“我母亲算计着活了这一辈子,她恨透了我的存在,但我堵她看到闹闹时,心会软,如果她心软,那么,她和沈月如之间的携手就能打破。”
我想了想,道:“所以,是你给你母亲打了电话,主动请她来看闹闹吗?”
韦御风点头。
我沉默下来,韦御风寥寥几句话,将邓琳对他的恨点得让人惊心,而我这么长久以来一直在为邓琳开脱,我始终认为,再狠心的母亲都不可能对自己的儿子下手,尤其在她已经抛弃了自己儿子的情况下。
“阿风,是不是……有些事情,是你妈做的?”我问得有些艰难。
他伸出手来将我的下巴抬起了一点,四目相视,他定定地看着我:“采采,也许,是我连累了你。”
我抓住他的手,怅然一笑:“说这些做什么?真要计算,哪里算得清。索性就不算了,我们好好在一起,好好陪着闹闹。”
他心事重重的样子,眼中也有哀伤,好半天都不说话。
“阿风,你别这样。”我推了推他。
“好。”他跟着我笑了一下,然后伸长手将我抱进怀里,“采采,最迟年底,我们带上闹闹,我在美国那边的房子已经在装修了,出去了我就不想再回国了,好不好?”
“好,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郑重道。
“采采,我爱你。”他默了片刻后,说道。
我听着他这么说话,心里的恐慌就又止不住了。
“我也爱你。”我抱紧他。
因为邓琳要来,我和韦御风一起起了床,洗漱换衣服,时间差不多了,韦御风去大堂等人。我去了月嫂房间,小家伙睡得正甜,我悄悄的又退了出来。
外婆和外公觉浅,换了地方,这会儿也都起来了,我让他们先去到餐厅吃早餐。
“采采,你也一起去啊。”外婆招呼我。
“我等个电话。”我扯谎道,扯完才记起来,我的手机扔池塘了,幸好外婆不知道,不然得当场揭穿我。
外公和外婆去了外厅,我继续枯坐着等邓琳出现。上一次见到她时,她是病入膏肓的模样,柳又平还说,她没多少时间。我只道过不了三五,她就要踏上黄泉。
谁知道,闹闹都出生了,她还活着。
或者,那根本就是个计谋呢?我脑海中跳出这个想法,想了想,觉得头很大。一个沈月如就够我想破脑袋了,再加上邓琳,我就真不明白了,到底是命运对她们太残酷,还是她们自己不肯放过自己?我以为时间这么漫长,多少的仇恨都可以化解在时光里,可她们偏偏要扯这么一出大戏……
“滴。”房门口传来动静,我从深思中回视。
韦御风先进了门,然后是坐在轮椅上的邓琳,推着她的那个小姑娘,正是我第一次见她时照顾她的那个小姑娘。
隔了一年多,她的气色已经好多了,看起来,她已经活过来了,看气色三五年之内应该是死不了了。
我愣了一下才上前跟她打招呼:“阿姨好。”
小姑娘停住,邓琳稍微仰头看我:“殷采采。”她喊我时,表情和韦御风可真像啊,波澜无惊中又带着冷漠,仿佛我和她完全无关的人一般。
“闹闹还没醒,要抱出来吗?”我有些无措地问韦御风。
“让他睡吧,孩子应该多睡儿,我坐一会儿。”邓琳淡淡道。
小姑娘推着她往客厅里走,快到客厅的沙发旁时,房间里的闹闹突然就哇一声大哭起来。
“我去看看。”我放下准备倒水的杯子,匆匆的就跑进了房间。
小家伙睡得正香,月嫂给他换尿裤弄醒了他,他就不干了。待尿裤换上,我抱着闹闹出了房间,来到了客厅。
韦御风接过了闹闹,哄了哄,他走到了邓琳身边,弯下腰,他把孩子放到了邓琳手上:“妈,你抱抱他吧。”
邓琳的手垂在那里,她没有接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