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有成说这是必须的,人家为咱付出,就该有收获,何况还要承担一定的风险了。
王香草推让一番,只得收了下来。
临出门的时候,马有成突然问她:“昨天夜里姚桂花是不是住在你家里了?”
“是啊,咋了?”
马有成说我睡不着,出去溜达溜达,就到了你家门口。
王香草这才知道,于校长走后那个叫门的正是马有成,就说:“她家里来了客人,就到我家借宿了。”
马有成接着问:“你听没听说昨夜里又发生怪事了?”
王香草知道他指的是猴子脸的事儿,就说听说了,很多女人都在街上叽叽喳喳,说是看到鬼了。
马有成眨巴了眨巴眼睛,问王香草:“你觉得是真的吗?”
王香草如实相告,说她家里也“见鬼”了。
“他奶奶个腿滴!看来这个村子里还真有能人,装神弄鬼确实有一套!”马有成骂道。
王香草说好在这次只是出来吓唬吓唬人,并没对谁下手。
马有成摆摆手,说先别管他了,你赶紧进城吧,等回来再说。
回到家里,收拾一番,拿起手包往外走。
他先去了二婶家,进屋就把慌撒得很圆满,说自己去县里开会,要明天才能赶回来。
二婶不但没有任何质疑,反而高兴得直拍手,问她:“这回确实是当上村干部了?”
王香草平静地点了点头,说还没宣布呢。
“中!香草你是好样的,可算是为老李家争气了,去吧,赶紧去吧,小龙交给我就是了。”二婶说着,欢天喜地地把王香草送出了门。
出了村子,王香草抬头朝着天上的大太阳望一眼,这才知道已经时近正晌。
不望还好,这一望肚子里就有了饿的感觉。
到了镇上的车站,先去小卖部买了一袋面包,站在树荫下,三口两口吞了下去。
最后一口,竟然噎在了嗓子眼里。
只得返回小卖部,买了一瓶矿泉水,开盖灌了下去。
一瓶水喝下了大半才停下来,长吁了一口气,觉得身上舒坦了许多。
一手拎包,一手提着半瓶矿泉水走进了车站门厅。
进门一问才知道去县城的车刚刚开走没一会儿,下一班还要等一个小时。
王香草有点后悔,早知道路上步子迈得快一点。
仔细一想也无所谓,魏志刚要到下班后才能挤出时间见自己,倒不如趁着这个空打个盹。
她坐到了一个角落里的空凳子上,把包抱在怀里,闭上了眼睛。
刚刚开始犯迷糊,突然想起了手包里还有马有成给的五千块钱,顿时没了睡意。
坐了一会儿,干脆站起来,来来回回走了几趟,中间又去了两次厕所,好不容易才熬到了发车时间。
……
到了县城,走车站大门,王香草有点发懵,她不知道该怎样去那家叫“福瑞坊”的宾馆。
左瞧瞧,右看看,连基本的方位都记不清了。
正想着,突然听见身后有人问她:“大姐,你搭车吗?”
回头一看,是一个穿着邋遢的中年男人开着一辆三轮车停在了身边,就问他去“福瑞坊”怎么走。
那人说那家宾馆离得很远,拐弯抹角的,说了你也找不到,不如我开车送你去吧。
王香草见这人长相倒也憨厚,问他要多少钱。
“你给三十吧。”
王香草直摇头,说太贵了。
那个人就是:“那就二十五。”
王香草说:“十五吧,你去不去?”
“妹子,你可真够狠的,那么远的路,你就给十五呀?你就当行善积德,可怜可怜我这个残疾人吧。”
王香草眼睛瞪得溜圆,问他:“你是残疾人?”
那人拍拍自己的一条腿,说:“是啊,这条腿废了,重活干不了,还得养家糊口,这才干起了这营生。”
王香草心头一软,说我给你加五块,二十,你送我过去。
那人满脸不情愿,勉强答应了下来。
三轮车驶离了大路,钻小巷,穿弄堂,没多大一会儿就来到了“福瑞坊”宾馆门前。
车停稳后,王香草问他:“师傅你不会是骗我吧?也没觉出有多远呀。”
那人解释说,我抄的是近路,走马路就远了,这不是为你节省时间嘛。
王香草虽然心里犯膈应,却也不好多说啥,一个残疾人,跑车养家糊口也不容易,怎么忍心跟他计较。
她从兜里掏出了一把零钱,数出二十元递给了那个人。
那人却埋怨了起来:“咋全是零钱呢?给个整的吧。”
王香草说没整的,零的花着更方便。
那人把钱抓到了手里,大概是想展开数一下,谁承想一阵风刮古来,把两张纸币给吹跑了。
不等王香草反应过来,那个人跳下车,撒腿追钱去了。
王香草傻愣愣望着,心里一阵犯堵。
那人把钱捡回来,见王香草仍坐在车里,就冲着她大喊了一嗓子:“你还坐在里面干嘛?”
王香草傻傻地问一声:“你……你的腿这不是好好的吗?”
那人偏腿上了车,理直气壮地说:“我腿是好好的,咋了?”
“你不是说残疾吗?”
“是残疾了,小趾少了半截。”那人说着,往下恶声恶气地哄她,“下车……下车,赶紧了,别耽误我做生意!”
骗子!
王香草气呼呼下了车,边下车边嘀咕:“啥也好拿来骗人,明明好好的,却说自己是残疾,真没见你这号的!”
“那是你见识少!”那人气势汹汹地吼道,“你下不下?不下拉倒,老子非把你拉去卖了不可!”
王香草下了车,站在路边。
回头打量着那个人,心里纳闷起来:上车的时候,看上去像个好人,挺面善的,咋就一转眼变成恶人了呢?
王香草随又想起了李佳硕,那小子不是也变得挺快嘛,没准城里人就是这样,善于变化。
很快,她就调整好了心态,自己是来办大事的,二十元算个啥?
不管怎么说,人家不是也顺顺当当的把自己送过来了嘛,这就够了。
走进宾馆大厅后,王香草有点发蒙,不知道该咋办了,是坐下来等?
还是登记进房间?
正琢磨着,一个身材高挑,模样俊俏的小姑娘迎了过来,笑眯眯问了一声您好。
王香草连声说着好好。
小姑娘上下打量了她几眼,问道:“这位大姐您是来住宿的吗?”
王香草拘泥地点了点头。
小姑娘突然问她:“您是从桃林峪来的吗?”
王香草一愣,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是咋知道俺从桃林峪来的呢?”
小姑娘接着问:“您叫王香草吧?”
“你连这个都知道?”王香草更是一头雾水了。
小姑娘抿嘴一笑,说是您就好,大姐您请,请跟我来吧。
王香草问她还要不要登记。
小姑娘说不需要了,已经有人为你登记过了。
王香草彻底蒙圈了,问她是谁给登记的。
小姑娘说,这个你就不要问了,我不能告诉你,我们宾馆有规定,不能随便透露客户的秘密。
王香草哦一声,跟着小姑娘朝着电梯的方向走去。
边走边在心里叽咕着:这不是多嘴多舌嘛,除了魏志刚还能有谁?
可往深处一想,也许是李佳硕,毕竟跟魏志刚还没熟悉到那个份儿。
进了房间,小姑娘客套几句便退了出去。
王香草四处打量着,觉得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
关了房门,推门走进洗手间,上上下下看了一遍,依然是从前的模样,就连淡淡的香水味儿都跟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于是她断定,这还是上次住过的那个房间。
难道这仅仅是巧合吗?
这就有点奇怪了,一个十几层高的大楼里,房间那么多,咋就偏偏住进了同一间房呢?
思来想去,王香草断定,一定是他们有意这么安排的。
可这个人是谁呢?
李佳硕?
还是魏志刚?
……
是谁也无所谓,等人来之后,问一下不就清楚了嘛。
王香草莫名地兴奋起来,来来回回在房间里走动着,好几次想躺下来睡一觉,可丝毫没有睡意。
等到房间里慢慢暗淡下来,听见窗外声音嘈杂,她走到窗前,想撩开窗帘朝外看一看。
“哒哒……”
房门响了起来。
王香草慌乱起来,刚想跑过去开门,门却从外面打开了。
“怎么不开灯呢?”门口立着一个黑乎乎的人影,粗声大气地问一声。
王香草看不清他的脸,直往墙角里躲。
“别怕,是我。”那人走了进来,顺手开了灯。
虽然只见过一次面,并且相隔了很长一段时间,但王香草一眼就认出了魏志刚,扭捏着说:“我以为是谁呢。”
“还能是谁?你还约其他人了?”魏志刚一只手里拎着个袋子,一只手里提着公文包,望着王香草问。
“没有……没有,我还能约谁呀?”
“赶紧帮我把东西接下来呀。”魏志刚落落大方地对着王香草说,好像对面站着的是他老婆似的。
王香草走过来,接过他手中的袋子,问他:“啥东西呀,咋这么重?”
魏志刚公文包放到了旁边的桌子上,说:“买了一些好吃好喝的,知道你累,就不去了。”
“咋好让你破费呢?该我请你。”王香草客套起来。
“远来为客嘛,你请我算啥了?把我当外人了?”魏志刚说着,脱下外套,只穿了一件塑身的汗衫,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