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色从不点破初九的行为,他有他的选择,就由着他去便是。
晋亲王的身体慢慢痊愈,而容色似乎也没有理由再留在这里,随即告诉初九。初九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容色知道他可能还有事情没有完成,但是他没有说,她也没有问。
“今日无事,不如同本王一同看看着滇州如何?”晋亲王发出邀请,容色没有思索,只道,“既然殿下盛情邀约,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晋亲王微微一笑,恍惚间容色似乎看到了明帝的影子。随即敛下眼定定神才道,“不知殿下要带我去何处?”
“听说城外三里地之处有一片依米花,近日会开花,本王琢磨着去碰碰运气。若是运气好,还能看到依米花开。”
“六年花开,四朵花瓣自成一色的依米花?”
“正是,容姑娘也有所耳闻?”
容色点了点头,“那就去碰碰运气吧,运气好还能看到依米花开。”
晋亲王带着容色去看依米花,而初九并没有同行,依旧在滇州城中四处游荡,看起来似乎真的在游玩。
“当初容姑娘为何会选择圣上?”沙漠中风大,晋亲王的声音也提高了很多。
“身不由己,并非自己的选择。”
晋亲王轻笑,“并不说在容国公府上的时候,而是再次进入京都,你选择了五弟的阵营。”
容色垂眼想了许久,说出了一个不是答案的答案,“因为他是孩子的父亲。”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骑在马背上的晋亲王侧着头看向了容色道,“你终究还是做了五弟的妻子。”
容色看向了远处,远处风沙弥漫,有些眯眼。说出口的话有些缥缈,“人总有被冲昏头的时候,殿下当初不也被黄泉冲昏了头?”
晋亲王并没有再说话,朝着胯下的马挥了一鞭子,加快了脚步。
容色从药王谷出来已经有些日子了,然而明帝却没有任何的动作,似乎皇后在不在皇宫与他都没有什么干系。
“真是幸运,依米花竟然全数开了。”晋亲王道,容色也不由的感慨,在沙漠中竟然有这么一大片的依米花。翻身下马,有些惊叹大自然的神奇。
“你手下的叫做初九的,大概已经将滇州城里的地图都画全了吧?”晋亲王的视线落在依米花上,语气不善。
“初九并不是我的手下,三年前你应该知道初九已经炸死,我也是在遇险的时候他出手相救。至于他在做什么我,我是不清楚的,毕竟他不会说话,我也看不懂他的手势。”容色说到这里顿了顿又重复道,“初九从来就不是我的手下,而是我的家人。”
“那么初九的行为你能负责?”
容色低声道,“为殿下治病的余款就不要了,可否换取初九的平安无事?”
“绘制的地图留下来,本王保证你们平安无事的离开滇州。”晋亲王收敛了所有的情绪冷冷的道,语气的冰冷也丝毫没有隐藏。
“我答应你。”
午时还未到,容色与晋亲王就回到了王府,但是初九直到天黑才回来。
初九看到坐在他房间里的容色还是很诧异了,随即神色平静下来,缓缓的走到桌前给容
色倒了一杯茶。
“初九,你别忙,先坐下来。”容色拍了拍身边的凳子说,初九不紧不慢的走过来挨着容色坐了下来。原本不想理会初九在谁手下做事,也不想知道他在做什么,但是为了保住他的命,不得不去正视这个问题。
“当时我从药王谷出来,你就知道是我对么?在救我之前也知道我会来滇州,是不是?”
初九点了点头,容色又问,“你在绘制滇州的地图?”
初九继续点头,容色道,“可否为了我交出来?”
初九从怀中拿出一张羊皮纸,将羊皮纸打开,上面果真绘制地图。地图很细,细的连具体的房屋都在地图中找得出来。
容色将羊皮纸握在手中,低声道,“你现在收拾一下,我们连夜赶路离开滇州。”
听到这句话,初九立即拉住了容色,轻轻地摇了摇头。
“晋亲王已经知道你在做什么,也对我们起了杀机。如若留在这里,我不能保证我们都能全身而退。”容色神色认真,“我知道你是担心夜晚的沙漠,但是人心比沙漠更可怕。”
初九将容色的手拉的更紧,容色不断的点头,“我知道你现在很有本事,但是双拳难敌四手,这是晋亲王府。我不想你受伤,再也不想经历三年前的那种状况。我将你和小包子看的一样重,无论你们谁有事,我都不会好过。”
初九垂下了头,愣了很久才去收拾行李。行李收拾好,容色就拉着他去求见晋亲王。
晋亲王的书房灯火通明,自然容色也如愿的见到了晋亲王。
见到晋亲王之后,容色单刀直入,“我是带初九来交东西的,同时也要与殿下告辞。在府中叨扰多日,给殿下添麻烦了。”说着便将手中的羊皮纸放在了桌子上,另一只手却紧紧的抓着初九,生怕不注意,久别重逢后的初九就不见了。
晋亲王将羊皮纸放在手中看了许久,才低声笑道,“五弟手中能人众多,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点钟磨得一清二楚的人,只怕你是唯一一个。”
初九默不作声,容色道,“即便初九记忆里再好,这么复杂的地势他也记不住,还请殿下遵守诺言。”
晋亲王摸着手指上的白玉扳指笑道,“若是说本王后悔了呢?这个世界上只有死人才不会泄密,而本王也只相信死人。”
容色越发的冷静,紧紧的将初九护在身后,冷冷的与虎视眈眈的晋亲王对视着,谁也不肯让步。
“我相信殿下不是出尔反尔的人,而且我们二人会连夜离开滇州,并没有对殿下造成什么影响。况且殿下比谁都知道,深夜里的沙漠比任何地方都恐怖,我二人能不能活着离开沙漠都两说,殿下何必亲自动手?”
晋亲王看向容色的眼神有些疯狂,“不要以为本王不知道你这是缓兵之计,你以为能逃得出我的天罗地网?在你踏入我滇州的土地那一刻,本王就在谋划着在你治好的我病之后,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让你在这个世界上消失。然而你身边的初九给了本王绝佳的理由,通敌叛国,足以让你们死的不冤枉。”
容色明显感觉到初九怒意在上升,手上的皮肤里有蛊虫在来回的蹿。
“殿下是不是没有事先了解一下初九是蛊人的身份?”容色斜着眼看着晋亲王,觉着这个男人不见目光短
浅,更是有勇无谋。
“你以为这些日子送到你们手中的饭菜真的没有动过手脚?”晋亲王笑的得意,然而他大概没有料到初九百毒不侵,根本没有什么毒物能制约得了他。
“你确定我和初九每日吃喝都是你府上的?”容色的神情越发的冰冷,“在知道我是明帝名义上的皇后,我来给你治病,还敢毫无顾忌?”
容色话一出来,晋亲王的脸色就难看了。
初九的脸上和脖子上已经能明显看得出皮肤下面有蛊虫在活动,晋亲王忙朝着门外叫了一声。门被打开,有无数穿着铠甲的士兵手里拿着兵器就冲了尖利。
初九冰冷的视线缓缓的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容色已经被初九护在身后。
当蛊虫冲破了桎梏,留下的都是悲惨的地狱。若不是晋亲王跑得快,只怕他也得躺在地上哀嚎着、翻滚着。
晋亲王府一片狼藉,初九红了眼,翻遍了整个晋亲王府也没有找到晋亲王。然而除却书房里那些攻击容色的士兵被蛊虫击倒,侍婢与府中的下人却一个人都没有伤害。在初九的心中认定伤害容色的人只有晋亲王一个,晋亲王下了命令那些士兵才会攻击过来,所以并未对那些士兵下死守,只是一直不停的寻找晋亲王,企图让他付出代价。
眼看天已经微微亮了,容色抓着初九道,“我们离开滇州。”
初九看着容色很久,久到脸上的怒意慢慢消退,皮肤下的蛊虫渐渐的安分下来。容色拉着他的手道,“是时候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了。”
初九带着容色离开了晋亲王府,知道两人置身在沙漠之中,容色才微微放下心来。
两人在沙漠中流浪了两天才离开荒漠无垠的沙漠,再次看到人群的时候,容色才觉得自己活下来。
在最近的一个城镇休息了三天,容色才真正的跟初九谈分别的事情。
初九垂着眼睛呆愣了许久,继而提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容色接过来看的时候竟然是‘锦绣山河’四个字。
“什么意思?”
初九又写到:他说要给祁儿一个锦绣山河。
就在这瞬间容色突然想起来明帝还是宁王的时候曾经和她这么说过,当时她确实当真了。只是当时的她并没有想到打脸会来的那么快,快的让她措手不及。
“你是因为这句话才为他卖命的?为了这个虚妄的承诺为他去滇州勘探地形?”
初九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纸上很快又多出了几个字:也是为了你。
容色心里明白,初九跟着自己,一方面是为了完成明帝交代给他的任务,另一方面初九也是在保护她、
说来惭愧,虽然在江湖上混迹已久,但是除了医术却一点防身之术都不懂,没有初九在身边遇到危险之时有时候真的只能束手等死。
并不是她不想努力成为能保护自己的人,但是能力有限。当年在东陵盟,盟中众人也曾好心好意教她武功,大抵是没有那个天赋,无论怎么练都练不好,最后只能作罢。
如今想来,没有武功傍身,确实是一件让人头疼的事情。
经过这次时间,更加坚定了容色花钱请高手保护的决心,想来下次见到薄言的时候得让他多留意留意江湖上愿意做保镖的高手才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