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灵云担心那些官兵去而覆返,若被撞上恐又多生事端,离茶棚还有一里多地的时候便弃了黑玫瑰,一路步行,小心的潜行来到茶棚附近,只见茶棚前已经升起一堆大火,十几人立于火旁。
只见那些人头包乌巾,身着白衣,而且衣袍上都绣有红色火焰,蒙灵云心下暗奇,“不是官兵?他们衣服上也都绣着的火焰章纹,莫非和倪兰姑娘是一起的?”
忽然又有三骑带着数人而至,那十几人中一名年轻男子急忙向赶来为首的一明红袍男子躬身道:“禀教主,属下等见到求援信号火速赶至,可还是迟了一步,无人幸免只找到一十八具尸首,不过……不过……”
那红袍男子目中精光一闪,问:“不过什么?照实回答。”
年轻男子道:“是!属下发现虽然他们衣着都绣有我教标记,可死者具是胡人,并非中土人士!”
“哦?”红袍男子急忙下马,将十八具仔细的查看了一遍,良久才起身,皱眉道:“先按教规为这些故亡弟兄焚化,此事回到教中再做计较。”
“是!”众人立即应了一声,将那些尸首一一放入火里。
这时,只见红袍男子双手在胸前捧成火焰飞腾之状,率先高声念道:“熊熊圣火,焚我残躯,生亦何哀,死亦何苦,为善除恶,惟光明故;熊熊圣火,焚我残躯,喜乐悲愁,皆归尘土,怜我世人,忧患实多。”
他开了个头,众人便齐声而和,语声慷慨激越。藏身在树后的蒙灵云听到这段经文,大是感触,品味着“生亦何欢,死亦何苦”“怜我世人,忧患实多”两句,不禁流泪下来。
过得许久,天色已亮,蒙灵云只听远处一阵马蹄声疾,不一会又听有人呼道:“动作快点,决计不能让这帮乱党贼子跑了!”
随那红袍男子后来的一人,低声道:“教主,是官兵到了!”
“恩,”红袍男子点点头,跃上马背,命令道:“看来已有大队官兵赶到,五行旗的兄弟们尽快散了,我同两位护使留下掩护!”
一精壮的汉子忽然抱拳跪挡在红袍男子马前,“不行,厚土旗的兄弟留下,教主率大家撤退才是!”
红袍男子身旁一骑在马上持枪大汉怒道:“石刚!教主的命令,岂由你罗唣!还不带着你的部下快滚!”说罢,一枪朝那厚土旗旗使抽了下去。
红袍教主伸手截住铁枪,劝道:“方左使,都是自家兄弟,别伤了和气。”才又叮嘱众人,“大家记住,敌众我寡,要保全性命,不可硬战!”
“尊命!”
蒙灵云见众人应了一声,便迅速隐没林中,同江湖上的一般门派没有半点相似,俨然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一般有条不紊。
红袍男子见部下撤得差不多后,才拔转马头命那两名骑马的汉子道:“方左使、吕右使,随我去会会那帮赤佬!”
“是,教主!”
看着三人离去,蒙灵云本想再跟着去瞧瞧,可想到木婉清三女还在破庙中等自己,只后折转了回去。回到破庙,他又将自己刚才的所见所闻全都告诉了那白衣女子——倪兰。
说完后,蒙灵云问倪兰道:“倪姑娘,那些袍子上绣着火焰图案的人到底是什么人,你可认识?”
“啊?”倪兰神情恍惚的疑了一声,摇摇头,低声道:“不……不认识。”
灵云见她不肯相告,也不再追问。
这时,钟灵道:“灵云哥哥,这里又烂又破,看样子天又快下雨了,我们还是早些赶路,进城去吧?”
蒙灵云心想:“前方那伙人同官兵交手,说不定很快就官兵就会追查到这里,实在不可久待,早些进城去寻苏伯父也好。”
想罢才答钟灵道:“好,我们这就上路。”
蒙灵云怕倪兰伤重乘不得马,误了行程,又问:“倪姑娘,你还乘得马吗?”
倪兰按住自己的伤口,点了点头。
于是四人分乘俩骑,午夜时分便进了杭州城。
进了杭州城,蒙灵云一路打听,很快找到了太守府。下人通报后,蒙灵云见一个大胡子老者一路小跑迎出门来,不是苏轼又是何人?立即跪倒,哭道:“儿侄,蒙灵云叩见苏伯父!”
苏轼连忙将蒙灵云扶起,“快,快快起来,让老夫瞧瞧?”他扶着蒙灵云四下周身打量老一阵,才抹着老泪道:“听代洲的官员说你父未等上职就战死关外,我一直打听你母子二人下落,可惜却毫无音信……十六年呐,没想到老天有眼,能让我从遇故人之子!”
苏轼看了看随蒙灵云一同来的三个女子,发觉其中并没蒙灵云的母亲,忙问:“你娘亲没随你一同来?”
蒙灵云眼圈一红,哽咽道:“娘亲,当年就随爹爹去了。”
“可怜的孩子……这些年可苦了你……”这一老一小俩人又抱在一起痛哭起来,哭了一阵苏轼拉住蒙灵云的手,招呼众人往屋子里走,“进屋,快进屋,进屋再说……”
苏轼一路走一路吩咐家里人,“闰之,快叫厨房准备酒菜,过儿,快去给你灵云兄长准备上房……”
蒙灵云赶忙客气了几句,“苏伯父,小侄唐突来访,诸多打扰,晚些,小侄还是住到客栈去好了。”
苏轼急道:“那怎么行!到了伯父这就是回家了,怎么可以再去住客栈?你可别跟伯父客气……”
苏轼的第二任妻子王闰之急忙向苏轼使了个眼色,苏轼这才注意到木婉清三人,拱手作揖道:“哎呀,瞧我糊涂的,一高兴竟怠慢了你身边这三位姑娘,怠慢之处还望三位姑娘见谅,见谅。”
蒙灵云也急忙介一一绍道:“这两位是……是木姑娘和钟姑娘……”
木婉清、钟灵向苏轼还礼,道:“小女,见过苏伯伯。”
蒙灵云介绍倪兰道:“这位倪姑娘半途遇见匪盗,被匪盗杀伤,恰巧小侄路过,所以便将她救下。”
苏轼身为一郡之守,又兼任浙西军区司令听到此事,怎么能不惊,“哦?竟有这等事?”
倪兰福了一福道:“小女,给苏大人添麻烦了。”
苏轼将她扶起道:“倪姑身上有伤,快快请起。”
这时苏府的下人禀道:“老爷,酒宴都准备好了。”
“好,好,我们边吃边聊。”
当晚,苏轼同蒙灵云把酒叙旧,蒙灵云回忆起成年往事,令苏家上下不禁泪流,一席酒宴一直吃到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