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你去见的,是谁?

皇宫。

御书房。

已经是傍晚时分,工部尚书宋/平带着手中的奏折,面见皇帝。

“皇上,历时三月,天灾以后的建设已然完善,这是微臣拟奏好的统计结果,皇上可先过目一下。”宋/平将手上的东西递上,谄媚的笑着,恭候在一边。

他这个工部尚书,当得可真是憋屈。本以为扳倒了钟正,他当了这工部尚书,正好趁着这一次的天灾赈灾的时候,可以好好的大捞上一笔,可是偏偏,太傅提了个什么以工代赈的法子,还专门的派了人去各地查探。

毕竟的是在边疆建立城墙守卫的事情,他就是想要从中动手,也不敢太过于的明目张胆,这一回,反倒的是将他给束制住了。

这一回,没有将他的腰包给填的满满的,可就太可惜了。

他绝对的不会放弃这一次的机会。

这次的天灾是大事,荣乾仔仔细细的看完了手中的奏报,的确的是处理的很好。

现在天灾过去,朝廷下方的银两也因为以工代赈的方式,没有缺漏的发到了灾民的手上,这一次的赈灾,反倒是成了这么多年以来,效果最好的一次,全然的没有任何的暴动,的确是最好不过的结果。

荣乾微微的点头示意,面色轻松。

宋/平是惯会察言观色的人,见到皇帝的神色,明显的是轻松了几分,便知道皇帝现在正是龙心大悦的时候。

忙不迭的追加建议,“启禀皇上,此次赈灾已然结束,微臣有些建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荣乾心情不错,自然允准,“但说无妨。”

虽然这次的建议是太傅提起来的,但是这操办的事宜。毕竟的还是工部执行的,所以这宋/平身为工部尚书,荣乾自然会将这功劳算在了他的头上。

“启禀皇上,边疆的百姓虽然受了一次天灾,不过这一次,也算是因祸得福,这边疆的守卫,已经是让边疆的百姓有了新的收入来源。微臣建议,恰逢秋税之际,不妨将这赋税征高一些,以弥补国库的空虚。”

这一回虽然是赈灾,但是却全然的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这城墙的建造所需要的时间也不是一日的,这么庞大的工程,国库自然的是空虚许多。

宋/平正是抓准了皇帝的这个心思,趁着皇帝高兴的时候,将此事提出来,想必皇帝也不会拒绝。

果不其然,荣乾在听到以后,稍加思忖,就答应了这要求,“爱卿此议甚好,这事还是交给你去办吧。”

他在皇位上坐了太久,早已失去了体察民情的本事,自然的是下面的人说什么便是什么,所以也就完全的没有察觉到这里面的失误。

宋/平喜不自胜,赶紧的是向皇帝告谢。

这天灾他没有捞得着,这趁着秋天赋税的时候,他自然的是可以好好的大捞上一笔!

“皇上,天色晚了,这是臣妾煮的参汤。你先用一些吧。”华书芹在门外站了许久,等到里面的事情论议完了,她才端着参汤进来了。

荣乾点头,“放这吧。”

想要说的事情已经说完了,宋/平也不是没有眼力见的人,见着华书芹进来了。赶紧的告辞离开。

华书芹端着手中的参汤,背过身子绕到了荣乾的身后,衣袖微动,挡住了自己的动作,将参汤搁到了荣乾的面前,“皇上,忙碌了一日,臣妾给您按摩按摩,舒缓一下吧。”

华书芹掩住满腹的情绪,双手放在荣乾的太阳穴,轻轻的揉动起来。

荣乾没有任何的拒绝,华书芹的手艺一向好,他也习惯了她这样的服侍,闭上眼睛慢慢的享受起来。

闻着屋内的熏香,不知不觉的就萌生了些许的困意。

“皇上?皇上?”华书芹轻轻的叫了几声,没有反应。

屋内还有不少的婢女。

“皇上就寝了,这里自有本宫照应,你们都先下去吧。”

“是,奴婢们告退。”

御书房的大门被关上,华书芹将余下的参汤全数的倒进了灰炉之中,掩盖了全部的痕迹。

确认了皇帝是真的睡着了以后,华书芹才小心翼翼的在御书房内寻找了起来。

方才她在外面听的清楚,工部尚书想要提高税收,对于这时候的百姓来说,绝对的会是雪上加霜的局面。

她虽然是没有什么爱护百姓的心思,但是她心里清楚,荣轲绝对不会想要看到这样的境况。

荣轲现在不让她出宫见他,可是他迎娶池裳的事情,她很想要亲自问一问。

一直没有寻到好的借口让荣轲见自己,这一次,会是她的机会。

更何况,太后娘娘已经允许了她回去华府祝贺,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今日她听到的消息,也算是意外之喜,她一定会有机会,让荣轲重新将所有的目光,聚集在自己的身上。

糖蒸酥酪。自己失去的那个孩子。

就算荣轲当真对池裳有了心思,她也会将那一丝一毫的心思给扭转回来!

自己不再荣轲的身侧,她绝对不会允许池裳钻了空子。

这皇宫,她决不可继续的留下来了,一定要想个法子,一劳永逸的好。

书架上,一道明黄色的卷轴赫然出现。

找到了,就是这个。

华书芹将锦帛小心翼翼的藏在衣袖之中,眸中闪烁。

明日一早,她便就去求太后娘娘,太后对她一向恩厚,只要提及父亲,太后娘娘一定是会允准的。

*

三日后。客栈。

池裳窝在床边,看着窗外,有些郁闷。

“姑娘,可要在屋中用膳?”屋外,江祁的声音传了进来。

“不必,先放着。”她没有什么胃口。

说好的可以在这里看武林大会三日的时间,她却在这里足足待了三日,都没有机会出去。

“用膳。”

身后,冷不丁的就传来了荣轲的声音。

倒是将池裳给惊了一跳。

“你回来了?”池裳回头,笑吟吟的看着荣轲,脸上的阴霾一扫而过。她心痒难耐的想要知道最后的结果,这个时候自然的是着急的不行。

今日不应该是最后的比试结果么?荣轲必然要好好善后,怎会这么快?

“身子还没好就吹风,是还想继续留在这里?”见池裳将窗户给打开了,冷风阵阵的,看的他十分不悦,扬手,“啪”的一声就将窗户给关上了。

“想。”池裳下意识的回答。说出口才惊觉自己是说错了话。

荣轲搁下手中的膳食,一把将池裳给拽了回去,按在了凳子上,“用膳。”脸色非常的不好。

她就如此不愿回去?

这里,就如同湖州一般,都可以让她放松心境,唯独最该回去的诛圣阁,她却一再的排斥。

池裳拿起手中的筷箸,讨好似的给荣轲布菜,“说好的是过来看武林大会的,可是我只看了一场,就一直的在屋内,自然是有些舍不得回去。”

她这说的倒也不算是虚话。

只除了海棠的那一场,她还真的是一场都没有看见。

当真是太可惜了。

至于诛圣阁,她也的确,不是很想要回去。

“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原因?”荣轲有些食之无味。

“没有。”池裳垂眸,方才的心思已经没了半分。

气氛,瞬间的淡漠了下来。

“我们什么时候启程?”这么沉默的氛围,让她实在的是有些心累。

分明他们之间的氛围刚刚的有些缓和,她并不想要在这个时候就继续的闹僵。

“不是不愿意回去?”荣轲没好气的道。

他不是听不出来,池裳有着刻意忽略的意思,可是这件事,在她心里是个坎。他不愿意池裳心里永远都存着这样的芥蒂。

可这芥蒂,他虽然知道,却没办法消除的了。

因而这个时候,他莫名的就是有些在生闷气,生自己的闷气。

“想不到,你也有这么幼稚的时候。”池裳小声的嘟囔了一声,有些无奈。

“有话,不妨说的大声些。”荣轲搁下碗筷,盯着池裳。

被盯着的有些头皮发麻,“没有说什么。”

生闷气还不让人说。

“嗯?”荣轲轻哼。

“是你说三日后要回程,我现在问你什么时候回去,你又不说。”现在还怪她?

“晚些时候回去,你身子还未好全。”荣轲避过池裳的问题,回答。

晚些时候?难不成是还要在这里多留几日?

池裳脸上的神色明显的是飞扬了起来,喜滋滋的看着荣轲。

被他一眼给瞪了回来。

“明日一早就出发,届时你的身子也该好全。”荣轲看着池裳的眼神,微微的有些闪躲。

明日一早,身子好全?

池裳低头,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自己,顿时的是明白了荣轲是什么意思。

过了今晚,她的葵水,大概的也是可以结束了。

肚腹的疼痛,以及浑身上下腰酸背痛的境况也会痊愈,路途上自然是会畅快许多。

忍不住的点头到,“嗯。”

天色稍晚,荣轲却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池裳有些纳闷,“你今日,不需要出去么?”这武林大会上的事情,不应该是很多么。

“就如此见不得本王留宿?”荣轲冷不丁的反问,本想离开,却在此刻,生出了留下的意思。

越是池裳不愿意的事,他便越是想要留下。

至少在这一刻,他就只有这样的心思。

今日的荣轲情绪有些不稳,几乎只是随口一说的一句话,似乎都可以挑起他的怒火。

池裳被堵得说不出话来,有些莫名的看了荣轲一眼,“你今日怎么了,这么大的火气?”好像自己今日并没有惹着他才是,这无名火来的也是突然。

“无事。”荣轲掩下情绪,语气中一样是带了几分刻意的逃避。

被池裳这么一看,他居然开始有些心虚。

“天色晚了,你累了,先休息。”不是商量的语气,分明的就是命令的语气。

可是她现在还不困。

下意识的就拒绝,“不,稍后吧。我……”

“休息。”荣轲启口,直接将池裳带着,按压在了床上。

池裳等着大眼珠子,滴溜溜的看着荣轲,即便是她反应再迟钝,这个时候也算是看了出来,今日的荣轲,的确的是不大寻常。

总让她,有些心虚。

“我……”

话还没说完。

荣轲一个目光扫了下来。

让池裳乖乖的闭了嘴。

心里却是存了几分疑虑。

“本王累了,陪本王好好休息一下。”荣轲顺势和衣躺了下来,单手扣住池裳的脖颈,侧躺在她的身侧,面色微微的有些疲累。

心里一阵酸涩,应道,“好。”

语毕,也就顺势的闭上眼睛,却是全无睡意。

直到,肩膀处一阵微微的酸麻,让池裳的意识逐渐的就放松了下来。

荣轲点了她的睡穴。

手上的指甲嵌入腿部,一阵微微的刺痛,让她忍住没有睡过去。

荣轲今日没有下重手,只怕是以为她差不多入睡了,可是今日,荣轲的行为有些反常,更加是让她有些心里不安,所以迟迟的没有入睡。

“池裳?”荣轲小声的唤了一声。

池裳闭着眼睛,没有再多的回应。

他一向沉稳睿智,今日却是满心满腹的疑虑,自然的这个时候,没有发现池裳是在装睡。

与池裳之间的关系,好容易稍微的有些缓和,他莫名的有些心虚,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多生事端,可是有些人,有些事,他还是必须要去见一见。

拖延不过去,却也来的有些快。

身侧,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荣轲已然起身离开。

黑夜中,池裳陡然睁眼,顺着门外的方向看了过去。

荣轲这是要去什么地方么?为何要将她哄着睡过去?她本没有查探荣轲秘密的心思,但是今日,心底却隐隐的有些直觉,直觉告诉她,今日,她必须的要去看上一眼才好。

只是门外,守着荣轲的部下,她要怎么出去才好。

目光,不由自主的就落到了一边的窗户上。

自那日以后,荣轲就直接的将她挪到了客栈的一楼,这里的窗户距离外面很近,反倒是个离开的好地方。

屋外,寒风阵阵。

已经是快到秋日里的时候,这夜半时候的微风,吹的她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脖子,裹紧了身上的衣物。

被这寒风一吹,池裳这才惊醒过来。

她忘记了,荣轲轻功了得,她这一出来,根本就不知道他是朝着哪个方向过去了。

荣轲究竟是想要隐瞒着她什么,若只是一般的事情,又何必点了她的睡穴?

这里不是诛圣阁,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地方,还有什么事,是必须要瞒着她的么?

罢。还是回去的好。

被这纷乱如麻的心思搅得,她也实在的有些烦闷。

“姑娘,奴婢知道,主上在哪里。”身后,付文渊的声音,突然的响了起来,倒是将池裳给惊吓到了。

“文渊,你怎么过来了?”

付文渊行了个礼,“主上召奴婢过来伺候姑娘明日回程,方才已经到了,正巧看到姑娘,从窗户边出来。”付文渊垂眸,实话实说。

池裳轻笑,“你既然知道我是偷跑出来的,就应该知道,荣轲并不想要我出来,你是他的手下,为什么没有拦住我?”

付文渊是聪明人,池裳一直很清楚。

“奴婢现在,是姑娘的人。”诚然,在没有遇到池裳之前,她的确的是这样的,只会效忠于主上。

现在也是一样。

只是作为局外人,看到池裳这样,同样的身为女子,她多少的还是会有些同情。

尤其是现在自己和清鸿在一起,反而是更加的可以理解这样的感受。

池姑娘这么多年,其实所作所为,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现在更是心疼的不行。

“所以你现在,是来帮我的?”池裳心里不是不感动的,只是她没有过多的表现出来。

当年,她是池家的独女,父亲虽然对她溺爱有加,可是世家大族里面,并没有差不多的女子,唯一的一个华书芹,与她更是两不相立。

她自小就喜欢跟在堂哥的身后,一向没有什么朋友可言。

后来遇上荣轲,她几乎,所有的时间和生命,都耗在了荣轲一人的身上,唯一一个真心待她的,就是夕月。

如今,这样对她的,却是荣轲的心腹。

“是。”若不是方才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她或许,不会这么直接。

只是现在,她并不希望姑娘一直被蒙在鼓里。

“文渊,谢谢你。”这声道谢,是发自内心的道谢,也是她真心接受,文渊的好意。

付文渊看了池裳一眼,这个时候,反倒的是有些犹豫了,她是真的不清楚自己这么做,究竟是对是错。

“怎么了,你后悔了?不想要带我过去了么?”见付文渊不动也不说话,池裳打趣道。

“不是,奴婢没有。”付文渊是个直性子的人,没有听出来池裳是在打趣,急急的否认。

她不是不想要带姑娘过去,只是害怕看到她不想要看到的场景。

徒徒的惹了姑娘伤心。

可若是从旁人的嘴里告诉姑娘,只怕后果,会更加……

“姑娘,您披上衣物吧,夜晚天气凉。”付文渊递上手中的东西。

池裳接过,是一件黑色的斗篷,可以披在身上的。

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物,了然的笑了一下。

不愧是荣轲的手下,做事自当是谨慎非常。

她一身月白色的衣物,在这黑夜之下,的确的是显得十分的显眼,若是被荣轲发现。

池裳苦笑了一下,分明是荣轲先偷偷摸摸的出去,她现在,反而的是比荣轲更像是做了坏事,故意的跑过去跟踪一样。还生怕,被发现。

到时候,说不定还会连累了付文渊。

“走吧,我们过去吧。”池裳说话的声音都是刻意的压低。

“主上,在西南的河边。”付文渊指了一下,示意池裳过去。

河边?

那么远的地方?

他是见什么人,需要到那么远的地方么。

且那条河的附近,地势起伏大,不太好走。尤其的是夜晚的时候,更是容易出事,所以一般是不会有人过去的,荣轲选在那里,只可能是,他要见的人,身份隐蔽。

思忖之间,人已经是到了西南边。

并未靠的太近。

池裳就停住了脚步。

“姑娘?”付文渊小声道。

“你回去等我就好,再靠近的话,容易被发现。”她倒是无所谓,可是她不希望付文渊因为自己,会被荣轲责罚。

“可是姑娘……”她明白池裳的好意,可河边的人是……

“回去!”池裳大有一副她不走,她也不过去的势头。

付文渊无奈,咬牙离开。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过去她担不起一声王妃,如今求不来一声夫人

见付文渊是真的走远了,池裳才敢慢慢的靠前。

她是真的担心付文渊被发现了,也担心,见到什么不该见到的东西以后,自己失控的模样,会被她看见。

方才她眸中的担忧,是实实在在的。

河边,有着几盏微弱的河灯,岸边还搁置了几个小的灯笼。虽不是特别的清楚,却也足够池裳看了个明明白白。

荣轲背对着她,挡住了他面前的人。

池裳小心翼翼的靠近了几分。

她不会武功,这个时候也只是简单的屏住了自己的呼吸,没有敢过多的靠近,反而的是不容易被发现。

“荣轲,你是当真,娶了她么?”

一阵微风吹过,熟悉的声音一下子的钻进了池裳的耳中,让她浑身上下的血液都不由自主的僵硬了几分。

那是,华书芹的声音。

心底涩然,却又理解。

也是,能够让荣轲这么小心翼翼的避过所有人见面的人,除了华书芹,哪里还会有其他人呢?

只是这里,她是怎么过来的,是荣轲告诉他,自己在这里的么?

胡思乱想之际,池裳差点都忘了华书芹的问话,迎着寒风,定定的站在荣轲的身后。

这里的距离并不是很远,足够她清楚的听到二人的对话。

私心里,池裳挪动脚步,又往前靠近了几分。

停住脚步的时候,她藏在一棵大树的背后,定定的站着。看不清华书芹的面容,却可以看得清楚,她身上衣物的颜色。

这么近的距离,荣轲竟然都没有发现她么?

“如你所见。”荣轲轻描淡写的声音传出来,一下子是将池裳的神经给拉了回来。

她这是在做什么?

居然希冀,荣轲发现她,将她给带到华书芹的面前么?

华书芹站在荣轲的面前,死死的盯着他看,面容冷峻,一如从前。

提到池裳的时候,就连眉宇间的厌恶,似乎都没有半分的减少。

可是她的心,为什么就是这么的不安,几乎就是女人的直觉,让她可以确定,荣轲这一次,绝不是简单的成亲。

“我知道你娶了她,可我只问你一句,你这一次,是真心还是逢场作戏。”

树后,池裳准备离开的脚步,生生的停住了。

方才,他没有立刻的否认他与自己成亲的事实,让她微微的有些许的心动,不想要继续的听着他们后续的谈话。

可是华书芹的问话,还是成功的让她停住了脚步。

是真心,还是逢场作戏。

这个问题,她也很想要知道。

“书芹?”荣轲皱眉,不是很想要回答这个问题。

华书芹捏住手中的东西,上前一步,靠近荣轲的耳边,“荣轲,我给你带来了糖蒸酥酪,你要不要尝一下?”

糖蒸酥酪?

荣轲身子轻颤,不可置信的看着华书芹。

眸中的愧疚她看的一清二楚。

从前,都是带着情意,带着疼惜,如今,却是愧疚。

愧疚什么,愧疚他自己,心里有了旁人么?

她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眸中染上湿意,语气中是浓厚的乞求的意味,“你心底是怎么想的,你不想说,我就不问你。可是,看在我如今的处境之上,你就不能说一句让我安心的话么,我身处皇宫,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你不会不清楚。”

前段时间,荣乾怀疑他未死的时候,对她的百般折磨,荣轲一定清楚,否则不会那么快就娶了池裳。

见荣轲没有立刻的反驳,华书芹心里知道,他在动摇。

如今,在荣轲这里,她也要靠这种手段,才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了么?

可是她拥有了这么久的东西,让她拱手相让,她绝对的做不到。

“那个问题你不想要回答,那我问你另外一个问题。”华书芹眸中的算计一闪而过。

“你娶她,一开始,是不是因为我。你是为了解除我在皇宫的困境,是不是?”中间的言语,被华书芹刻意的压低了声音,能够让外人听见的,不过最后一句。

树后。

长久的没有等到荣轲的回答的池裳,正准备离开,终究还是因为这句话停了下来。

这夜里的寒风本就阴冷。

此刻更是吹得她浑身上下的血液冰冷至极。

娶她,是为了救华书芹?

他会怎么回答?

承认,还是否认?

“是。”这个问题相较于方才那个,好回答的多。

他不否认,将仪式弄得天下人皆知,的确是有这个目的在里面。

他是真心想娶池裳,可最开始的时候,他的确是存了几分这样的心思。

只要这消息被皇帝知道,华书芹的困境就会好上许多,自己终归还是欠了她的,所以也就放任着,这消息天下皆知。

华书芹的心思,他不是不清楚。

现在看来,或许当初的承诺,他不见得,可以实现的了。

池裳来到他的身侧,从当年开始,就是他不可控制的存在,如今,更是无法控制。

华书芹低头,轻轻的笑了一下。

将手中的空白圣旨递上了,“这是我从皇宫里偷出来的。”

偷听的人不见了,她也终于的是开始说起正事。

从方才池裳过来的时候,她就看见了。

池裳站得远,天色又黑,其实很难发现,可是她就是看见了。

或者说,一眼就知道,池裳就在那里。

女人的直觉,有时候就是这么的没有道理,且准的没有道理。

“我去送膳食的时候,不小心偷听到的,工部尚书宋/平提议皇帝征高赋税。我想,你一定会用得到这个。”

提高赋税?

这宋/平,还真的是贪心不足。

“日后这样的事,不必涉险。”荣轲收下圣旨,没有拒绝。

这时候,他也的确的是需要这样的物什。只是,不该由华书芹带出来。

华书芹心里委屈,她知道,荣轲从来都不需要她的帮助,可是如今,她只能利用这样的涉险,在荣轲的心中,一步一步的扎下自己的根。

“我知道,可是我想帮你。”

明面上,她是皇帝的妃子,池裳是他的妻;暗地里,荣轲对她的心思,竟然也渐渐的消散了些许,不再似从前那般。

当年的事,她不可能靠着一辈子。

所以她如今,只能另辟蹊径。

“你不必如此,答应你的事,本王自会做到。”日后,定会护她周全。这是他的承诺。

她知道荣轲不会食言。

可是她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个。

“你会做到,我相信,可是我要的是什么,你难道不清楚么?荣轲,你现在和我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你心里,是不是要食言了?”这颗心,是不是要食言了?

她要的?

荣轲语塞,突然不清楚应该怎么去回答了。

他想要否认,可是自己也很明白,他没法儿再和从前一般笃定。

“书芹?”

“你不用说了,我明白。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华书芹逃避着,不愿意继续的听他说下去,“荣轲,我不知道你还需要多久,若是你对我还有一丝的情意的话,你该清楚,这皇宫,我待不了多久,我不希望,你到时候见到的,会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荣乾这次会相信她,可是不代表着,以后还会相信她。

她也不希望,自己离开皇宫回到他身边的时候,他心里已经没有一点自己的位置了。

自己远在皇宫,身处弱势。

她也没办法立刻的离开,唯一能指望的,是荣轲可以动作快些。

“你不必忧心,本王只会安排。本王送你回去。”

这里距离皇城其实并不是很远的距离,华书芹之所以可以跑出来,也是因为这靠近华府。

她很清楚,荣乾已经开始不信任她了,所以她能出来的机会,已经不多。

华书芹停住脚步,没有拒绝,“好。”

能够和他多待一会儿,她又怎么会拒绝。

今日的事,她不清楚能够给池裳和荣轲之前带来多大的嫌隙,她保证不了多久。

所以她需要尽快的离开。

她真的等不了了。

另一边。

池裳失魂落魄的走回客栈的时候,在外面,就遇上了一直等着她的付文渊。

身子摇摇晃晃的,就好像随时会倒下来一样。

付文渊心里咯噔一下,顿觉不好,急忙的扶住了池裳,“姑娘,您没事吧。”她突然有些后悔了。

她知道河边的人就是华书芹,可是就是因为这般,她才不愿意姑娘被蒙在鼓里。

看到姑娘的样子,她心里明白。

“姑娘,对不起。”她好像,好心办了坏事。

她或许不该这么多管闲事。

“无事,我知道你是好心。今日的事,希望你不要对任何人说起来。”池裳稳住自己的心神,几乎是花费了她所有的气力。

“姑娘,奴婢不会。”付文渊欲言又止,“您方才,是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什么?

池裳的脸色煞白,双腿一软,竟然是撑不住的倒了下去。

“姑娘!”付文渊惊呼。

“没事,我想回屋,你能不能,扶我回去?”她要在荣轲回去之前,回去。

“好。”付文渊咬牙,将自己的眼泪给生生的憋了回去。

即便是上次皇宫生死一线的时候,她好像,都没有见过姑娘这么失魂落魄的样子。

她在主上身边多年,察言观色的本事从来都不弱。

只是这么一刻,她在姑娘的身上,看到了死气沉沉的模样。

即便这个人是鲜活的站在她的身侧,可她偏生,看不到一丝的鲜活之气。

池裳腿软,脸上撑着笑意,“文渊,你一直称呼我为姑娘,这称呼,是不是永远没有机会更换了?”

姑娘,生疏有礼,却从来都不是她想要的。

“姑……”付文渊言语止住一半。

这曾经,是主上吩咐的。

现在,无人告知他们要更换,所以从无人注意到这个。

也是今日,她才发现,其实姑娘,从来比表面上,更为的在意,更为的敏感。

“哈哈,也是,我真的是妄想了,从前在王府的时候,我就从来都不是王妃,如今在这里,我也不会是他的夫人,永远都不会是。”池裳在笑,很张狂的笑容。

她性子一向温婉,从来没有过这么失控的模样。

付文渊搀扶着她,却生生的感觉到了一股惧意。

武功高强的她,却是第一次,扶不住一个失控的弱女子。

“付文渊,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你也是这么想的?还是说,你们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池裳一把推开付文渊,冲到了客栈正门,冲着一众守卫的暗卫,指控。

她在发泄。

守卫的侍卫,更是恐惧。

姑娘是什么时候走出去的,他们既然一点都没有发现。

若是被主上知道,只怕他们……

“你们都下去,姑娘这里有我。”付文渊当机立断,将所有人都赶了下去。

姑娘这幅模样,绝不会希望太多人看见。

“姑娘,奴婢带您回去。”付文渊上前,制止了池裳继续发疯。

池裳手脚冰冷,目光如咧,“好,回去。”

从今日起,无论回去什么地方,都是一样。

只要心不在这里,以后在哪里,都会是一样。

突然的激动,突然的沉默。

这前后的反差,更是让付文渊心惊。

池裳突然反手握住付文渊,再三嘱咐,“文渊,我知道你是真心希望我好,才会让我过去,我也清楚你现在在想什么,但是今日之事,你绝不可以在荣轲面前透露半分!”

付文渊怔怔的看着池裳,心虚的别开了心神。

的确,她方才想着的,就是这个。

她知道问题一定是出在主上身上,所以,她想告诉主上。

“付文渊,你记着,如果你想我死的话,你就告诉荣轲。如果你想要我好好的活着,你就忘记今日的事。永远的忘记它!”池裳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荣轲娶她,为的是救华书芹。

她那点执念,已经被耗尽。

是不是应该庆幸,自己在荣轲那里,还有一丝能够被利用的价值。

“姑娘!”付文渊迟疑,不应该怎么去回答。

“文渊,你要是真的问我好,记住我今日的话。”

她也想留下这最后的一丝尊严。

若是被荣轲知晓,会怎样?

如常对待她?还是补偿她,对她好?

只可惜,她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些,她要的就只是那一颗真心。

既然荣轲给不了她那颗真心,那这些表象,要来何用?

“求你,答应我!”池裳死死的握住付文渊的双手。

付文渊重诺。

一旦答应,就绝对不会反悔。

所以,她在思量。

“付文渊。”池裳的语气中,已经带上了哀求的意味。

付文渊终究是心软,点头应下。

可多少,还是担心,“可是姑娘,方才的事。”

姑娘出去的事情,一定是瞒不过主上的。

“不必,我没有想瞒着他。只是不告诉他,我见到过不该见的人就好了。”她需要一个发泄的端口。

若是不发泄出来,她担心自己,会崩溃。

在荣轲的面前,会撑不下去。

“姑娘,主上,回来了。”付文渊听到外面有脚步声,立刻小声的开口。

池裳浑身一僵,“好,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我睡了。”

池裳恍恍惚惚的,连蜡烛都忘了点上,摸着一边的桌子,直接的和衣,躺在了床上。

付文渊定眼看着,叹气。回神,恍惚之间,竟然是差点撞上了荣轲,赶忙认罪,“主上,奴婢知罪。”

“下去。”荣轲眉宇间藏着几分戾气。

他已经知晓,池裳出去过的事情,更加的是知道,方才在屋外,她的反常。

心里,隐隐的有些不安起来。

“是。”付文渊不敢看荣轲,低着头,急冲冲的跑了出去,将屋门给带上了。

神色慌张。

只是荣轲心神不定,居然也没有发现。

“方才,你出去过了?”荣轲搬了张凳子,直接的坐在床边,将池裳脸颊上的秀发轻轻的搁到了一边。

池裳闭着眼睛装睡,上下眼皮不停的抖动,身上的衣物都快要被她自己给揪烂了。

“发生了什么事。”荣轲语气轻柔,全然的就当方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

池裳心里翻江倒海,几乎就要克制不住自己,想要声嘶力竭的质问他,他的心究竟是什么东西做的,为什么可以做到这般的神色如常!

这么装着,不累么?

可是她清楚,她不可以问,也不能问。

一旦问了,就连现在这般的虚情假意,都会没有了。

她不能继续的被荣轲关着,被他扣住,更加的不能被他限制自由。

池裳不想继续听他说话,翻了个身,背对着荣轲,双眼睁开,掩饰不住的恨意蔓延。

她从未觉得,自己会这么的恨过一个人。

更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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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裳?”荣轲现在,根本没办法揣测池裳的心思。

他一贯可以看透所有人的心思,猜得透他们在想什么,就如同方才面对华书芹,他也很清楚,华书芹在意什么,想要什么,想听他说什么。

因为知道,因为了解,所以成竹在胸。

但是现在,或者说从前,他是可以猜得透池裳的心意的。

如今已经,越来的越失去掌控,他也是越来越看不清了。

“你今日,可是出去见了什么人么?”她没有否认自己出去过的事实,努力的平复着自己的心绪,尽量的是以平和的语气问出来。

荣轲抚摸着她秀发的手指一僵,看不到池裳的表情,却还是避开了她的问题,“那你又是去了哪里?”

顾左右而言其他?

池裳转身,换上一张笑脸,“是我先问你的,不是应该你先回答我么?怎么,你心虚?”

她在笑,可是眸中,却明显的是冰冷非常。

“荣轲,我问你,你是去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事?又为什么要点了我的睡穴,不让我跟着你?”池裳一字一句,几乎每一句,都是切中要害。

毫不避讳。

“你是因为这个生气?”荣轲心里了然,大约的也是知道,她应该是知道了华书芹的事,所以才会如此的反常。

那个人,从来都是横隔在他们之间的死局。

“怎么,难道我不该生气?我是你的妻,却只能从旁人的口中听到,你去见了你爱的人,我难道不可以生气一次么?”池裳句句带刺。

荣轲心里,却是些许的松了口气。

她只是听到,并未看见。

池裳却继续紧逼,似乎也是在逼着自己,“还是说,荣轲,你觉得不该是这样的妒妇,应该大度。是也不是?”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池裳在心里问,你知不知道,我们之间要完了

这话题,怎又扯到这上面了?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念头。

“你误会了,本王没有这个意思。”

“那你不回答我的问题是什么意思,还是说,你不想要我知道,你见的人是谁?”她就是在逼着荣轲说出来,他刚才去见了华书芹。

她要知道,他当着她的面,是不是另外的一个模样,一番说辞。

荣轲心底叹气,伸手将池裳扶着坐了起来,余光看到她沾满污泥的鞋子,“你方才出去找我了,是不是?”

只怕刚才在他点穴的时候,她就已经在装睡了,有意的防备着,自己倒也没有得逞。

“是,只是可惜,没有看见你的人影,反倒是听见了不少风言风语。”若只是旁人的闲言碎语,她绝不会是现在的这幅模样,只是可惜,她的亲耳所闻,将她凉了心。

“华书芹冒夜前来,本王,去见她一下。”荣轲没想要继续的隐瞒。

其实方才,在华书芹面前的时候,他就想过,若是池裳知道了会怎样。

一时间,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心慌意乱。

所以这一次,他并没有打算隐瞒很久,只是没有想到,终归还是池裳先知道了。

“去见她,说了什么?”池裳垂下眼眸,轻描淡写的问道。

内心的翻江倒海,差一点的就是要将她给完全的淹没了。

她尽量的控制着自己,用最平和的语气将之问出来。

“你当真想要知道?”荣轲没有回答,反而是先反问了池裳一句。

朝中的事情能够,他并不想要将她给卷进来,知道的越多,并不是好事,说不定还会将危险给引上身。

“我想知道。”池裳目光坚定。

荣轲将怀中的圣旨给掏了出来,搁到了池裳的面前,“她来给本王送这个。”

空白圣旨?

池裳眸中带着审问的情绪。

“工部尚书给皇帝提议,要增加边疆的赋税。之前在赈灾的事情上,因为有本王的插手,那些人没有能够达到自己的目的,现在将目标放在了秋税上,有了这圣旨,本王做事会方便许多。”

这是华书芹无意间偷听到的消息,让他先行的有了准备,所以后面做起事来会方便上许多。

所以她才会将这个给偷出来。

“只是一道圣旨,我不相信,你还需要她帮你拿出来。我看,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多。”池裳讽刺的将手中的圣旨放下,反驳道。

是。这一点他不否认,华书芹本就是借着送圣旨的名义,过来见他。

“她是过来,见本王。”荣轲言语有些枯燥,似乎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回答。

这些都是事实,他否认不了。

他更加是没有办法和从前一般,只要池裳提起华书芹,他就可以理直气壮的生气。

时至今日,似乎已经是反过来了。

现在提起这个心虚的,反而是他。

“除了这个,还有其他的么?”池裳捏着圣旨的手,开始微微的颤抖。

她这是在做什么?指望荣轲会如实告知?

还有什么。

糖蒸酥酪的甜腻,似乎在残存在指尖。

还有她已经,终身不孕的身子,似乎已经是成了他心头,抹之不去的重石。

他在犹豫。

“是有什么不能说的么?”池裳突然的放松了下来,浑身上下的气息,也再没有半分的掩藏。

他的犹豫,已经是给了她答案了。

也是,是她傻了。

他机关算尽的迎娶自己,就只是为了解救华书芹的困境,这个时候,又怎么会对她全盘托出?

她还真是,蠢得可怜。

荣轲,你知不知道,我们之间要完了。

“池裳——”荣轲一把握住她的手心,想要张口解释。

池裳笑吟吟的将双手给收了回来,捂住了自己的双耳,“抱歉,我现在不想听了。”

“池——”荣轲还想要解释。

“不,我困了。荣轲,今日的事是我不对,你出去也好,不出去也罢,和我没有任何的关系,以后我再也不会像今日这般,你请便。”池裳疏离有礼,却是足足的将荣轲,给推到了极远的地方。

他能够感觉的到。

清清楚楚。

池裳几乎是阻绝了他接下来要说的所有的话,“你出去,我困了,想睡觉。”

荣轲不动。

池裳终于是装不下去了。

几乎是咬碎了牙,“荣轲,你滚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她的眸中,是真的恨。

毫不掩饰。

荣轲心底顿时有了计较,“你方才,是不是在河边。”

否则,何以解释她这般的失控。

池裳不愿多言,连看一眼他都不想要看。翻身而过。

好说也罢,恨言也罢。

她都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希冀。

“嘭。”没有丝毫的犹豫,荣轲推门而出,一把将付文渊给唤了过来,声音急切,“方才,是出了什么事?”

付文渊没想到主上会这么快的就过来问,看他一脸着急的神色,差一点的就全盘托出,可想起对姑娘的承诺,终归还是将自己满腹的言语咽下,“主上,您忘了,奴婢是奉您的命令,连夜赶过来伺候姑娘明日回去的?”换言之,她不过是今夜刚到,怎么会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荣轲一时心急,竟然是忘了这一点,迅速将守在一边的暗卫唤来,“去给本王查清楚。本王要事无巨细的知道夫人所有的行踪。”

“是,属下遵命。”暗卫领命而去,荣轲的心里,却没有半分的轻松。

“在这里,好好照顾夫人。”荣轲看着紧闭的屋门,掌心捏着的东西,不由自主的用了几分力气。

总觉得,是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他手中慢慢的消逝了一般,让他没有办法继续抓得住了。

“是,奴婢遵命。”付文渊始终低着头,不敢抬头,生怕是被荣轲看出什么破绽。

她这些许的演技,在主上的面前,怕是瞒不了多久的。

只是现在的荣轲,神思完全和平时不一样,他没有办法去冷静的思考现在的处境。

若池裳,当真在河边,定会听到他与书芹的对话。

池裳听到了多少,他不得而知。

可那句,娶她的初衷,是不是为了解决华书芹的困境,他没有记错,自己回答的,是肯定的答案。

关于这个,他一直瞒着池裳,不敢让她知道,不过是因为,这的确是他的初衷,只是后来,发生的太多事,早让他将这个初衷忽略,他是真的想迎娶池裳为妻。

可一旦池裳介意这个,他深知,自己没有办法去解释。

说他后来是真心么?

他似乎解释过许多次,只是现在的池裳,根本不信。

一味的否认么?

他和池裳之间,应该是经不起他这样的蒙骗的。

他也没有想过,用谎言来掩盖他曾经的想法。

这注定会是不眠的一夜……

*

翌日。

马车疾驶,只池裳一人窝在车内,闭目养神,几乎是隔绝了外界所有的联系。

一夜的时间,足够她想清楚所有的事,也足够,她的心境该如何抉择。

“姑娘,昨夜,主上派人去调查您的行踪,奴婢只怕……”付文渊靠近池裳的身侧,小声的提醒。

“嗯,猜到了。”

“那姑娘昨夜……”付文渊不明白了,既然主上可以查得到,昨夜又为什么不让她直接告诉主上。

“不让你告诉他,是因为我不想他知道,我究竟是个什么样子。”在河边的消息,听到了什么,听到了多少,只有她自己知道。那种失魂落魄的模样,她不会想要任何人知道。

昨夜,她明确的给过荣轲机会,是他自己没有解释,机会只有一次,在她这里,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了。

“好了,我和他的事情,你就当不知道好了。昨夜,你帮我,我很感谢你,也知道你是真心待我。所以你还是忘却昨夜的事好了。”池裳开口,明显的不愿意多谈下去。

回到诛圣阁的时候,已经是临近傍晚。

荣夕月一早的知道池裳要回来,兴冲冲的拉着扶辰过来候着,却在池裳从马车出来的那一刻,明显的是感觉到了二人不一样的地方。

分明出去的时候很要好的样子,可是不过才几日的时间,池裳整个人的神情都有些不大对。

夕月直接就感觉不好,急忙抛弃了扶辰,迎了上去,“嫂嫂,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怎么脸色这么的难看。

夕月下意识的冲着旁边的荣轲看了一眼,脸色一样难看。

这,这是出了什么事?

“没事,马车坐的久了,有些累。”池裳闭口不言,不想再谈论这个。

甩开夕月的手,自己朝着房屋的方向走过去,身侧的人自然的是看出来了不对劲,可是没有人胆敢阻拦,只能任由着池裳过去。

“四哥,你是不是又惹嫂嫂伤心了?”

见池裳走远,夕月立刻的就开始对着荣轲质问。

两人之间的氛围这么的奇怪,若不是因为四哥,嫂嫂绝对不会这样的。

“去陪着你嫂嫂。”荣轲没有回答夕月的话,反而是奇怪的嘱咐了她一句,“别走远。”

夕月狐疑的看了荣轲一眼,“四哥,你是想让我看着嫂嫂么?”

四哥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她听懂了。

他是要自己寸步不离的跟着嫂嫂。

“去吧。本王还有些事要处理。”

夕月不依不饶,拦住了荣轲的步伐,“四哥,什么事那么着急,还是你在逃避嫂嫂?”

逃避?

自然不会。

池裳想要时间冷静,他给她时间。

至于以后怎么办,他也的确的是没有想好。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一直瞒着的事情,会在这种最糟糕的情况下被她知晓,还是从华书芹的口中说出来。

“夕月,你先过去,他们的事让他们自己处理,旁人只会越帮越乱。”扶辰站在一边看不下去了,拉了拉夕月,示意她去跟着池裳。

这时候,不要说是荣轲,就是他都有些担心,池裳会和上次一样不告而别的跑了。

夕月恨恨的瞪了扶辰一眼,似乎是将自己所有的火气全部的发泄在了扶辰的身上。

扶辰摸了摸鼻子,被瞪得莫名其妙。

“四哥,这回我保证不会帮你。”一而再,再而三的。

她都替嫂嫂委屈。

夕月小跑着,跟着池裳跟了上去。

扶辰见夕月爷走远了,这才敢用脚踢了踢身侧的荣轲,问道,“哎,我说这回,又是怎么了?”

这夕月是急性子,问都不问,就将过错全部的堆在了荣轲的身上,他好歹还有几分理智,总是要问清楚是什么事情才好。

“无事。”

他和池裳之间的事,他不愿意更多的人知道。

没有必要闹得人尽皆知。

无事?

就这个样子还是没事。

见荣轲也没有半分反驳夕月的样子,扶辰心里也有些数,“荣轲,你别告诉小爷,你特么又在犯浑。”

意识到了什么,扶辰也是咋呼了起来。

他本就不是什么慢性子的人,这时候,更是容易激动。

犯浑?

荣轲应下。

这一回,的确是他在自作自受。

“这是本王拟好的圣旨,你将玉玺盖上。连同信件一起送到户部尚书苏同安的手上。”荣轲撇开这个话题不谈,将手中的东西递上。

圣旨?户部尚书?

“怎么回事?”扶辰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今日早朝的事,你可听说了?”荣轲询问。

身为诛圣阁副阁主,这消息,不该这么闭塞才对。

今日早朝?

扶辰这才想起来,他今日过来,也是因为这个的。

皇帝下令将边疆的税收给提高了,户部尚书苏同安立刻的就着急了,直接的在朝堂上就对皇帝提出了反对的意见。皇帝不允采纳。

回府以后。

苏同安更是没办法,连上了十八道奏章,求皇帝收回旨意,没曾想却被皇帝全部的驳斥了回来。

苏同安心急,却解决不了眼前的困局。

这消息,已经在朝野之上全数传遍。

他自然也知晓。

扶辰一拍脑门,“小爷差点忘了,小爷今天来,就是要和你说这个的。合着你已经知道这消息了?”

这是今日一早的圣旨,这荣轲怎么就这么快的,连圣旨都拟好了?

扶辰打开,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

也是关于赋税的圣旨,只是这意思,却是和皇帝颁布的那一道,完全相反。

不是增加赋税,而是减免全部的税收。

“荣轲,你这是要?”假传圣旨?

“苏同安定会同意。”荣轲对于这个倒是没有半分的怀疑。

他是个爱民如子的官员,也同样的不是一个迂腐的人。

一旦皇帝的圣旨真的颁布下去,一定会引发边疆的暴乱。

扶辰不想要听荣轲的长篇大论,立刻打断了他,“荣轲,你等会儿,用不着和小爷说这个,小爷想知道的是,你是怎么拿到这玩意儿的?”

他和池裳出去,分明就没有带多少暗卫出去,更重要的是,他应该无暇回宫取东西才是。

怎么拿到的。

荣轲竟然是有片刻的恍惚,没有立刻的回答。

扶辰一向敏锐,自然的是看出来了荣轲的不对劲,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我去,荣轲,你可别告诉小爷,这是宫里那位……”

扶辰的话还没有说完,荣轲就甩身离开,只丢下一句话,“去办事。”

他的事,用不着他们来多来费心。

得,看来是被他猜对了。

八成又是因为华书芹。

扶辰拿着手中的圣旨,看着荣轲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也就没敢靠近。

他那一身的戾气,在池裳走了以后,展露的是淋漓尽致,这个时候,他可没有那个闲情逸致去上前招惹。

不过。

扶辰有些不安的朝着池裳离开的方向看了一下,这一回,他们可真的是帮不上忙了。

屋内。

夕月不安的看着池裳,半天都不敢开口说话,气氛特别的沉闷。

长久的都没有说话。

池裳看着夕月局促不安的模样,轻松的笑了一下,“怎么了,来着这么半天都不说话,不像你的性子呀。”

夕月定定的看着池裳。

懵了。

嫂嫂这样子,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怎么这么看着我?”池裳有些纳闷的看着夕月。

夕月一副没有见过她的模样,一直的盯着她看。

池裳伸手,在夕月的面前晃了晃。

夕月这才终于的回过神来,一把抓住了池裳晃着的双手,“嫂嫂,你心情,好了?”

心情好?

“我什么时候心情不好了?”

什么时候?

从方才回来的时候,一直到现在,就没有心情好过的时候呀。

夕月有些听不懂池裳的意思。

可是又不敢明着问。

“有话直说,不必遮遮掩掩,我看起来,应当没有那么让人害怕吧?”池裳换上一副和从前没有半分差别的笑容,端在脸上。

可是夕月看着,就是感觉骨子里有着一股寒意,让她十分的不安。

嫂嫂的确让人不害怕,可是嫂嫂现在的样子,就真的是让人,担心。

“嫂嫂,你和四哥,是不是又吵架了?”夕月有些局促。

在嫂嫂面前一向是没有规矩惯了的。

但是现在,她突然的没有法子继续的随性下去了。

她害怕这样的嫂嫂。

池裳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但是随即就被她很好的掩饰住了。

“什么叫又,我和你四哥,什么时候吵过架?”吵架,那是夫妻之间才有的事情,她和荣轲之间,从来没有这样的机会。

她有什么立场,却和荣轲吵架?

从未有过。

没有吵架,所以更是谈不上又这个字。

“嫂嫂?”夕月很担心。

“没事,我和你四哥之间,没有什么事,你看方才回来的时候,我与他,也和平时没有什么差别。”池裳敷衍道。

和平时没有什么差别?

这么没有信任度的言语,让她怎么相信?

这还叫没事?

“好了夕月,你不用再问了,我不会说的。那些事就权当没有发生过,所以你也不要再问了。”池裳拒绝回答夕月的问话。

夕月的双眼不由自主的瞪着池裳。

她在心疼池裳。

也清楚,这一回,似乎和从前的每一次,都不太一样了。

四哥真的……

池裳摆摆手,在夕月的脸上捏了捏,“好了夕月,我们不要说这个了,我想拜托你一件事,你可不可以答应我?”

夕月连连点头,“嫂嫂你说,不管什么事,我都会答应你的。”

只要可以让嫂嫂开心一点,还有,只要嫂嫂没有离开的想法,让她做什么都可以的。

池裳微笑,“夕月,你的易容术这么好,可不可以教教我?”

易容术?

第四百章、惊变10第三百五十三章、你大概是要孤独终老了第十四章、没有他的允许,她不能死第八十六章、这回,你的手可没有事第两百六十七章、乖,自己锁还是让朕来?3第两百三十六章、荣轲,你是东周的皇帝!2第三百五十章、你真的不打算接受他了?第三百六十四章、他在用苦肉计第七十八章、你可还,怨我(10000+,求首订)第一百八十五章、纳妃?我不同意!第三百八十七章、过去可以是别人,以后呢?第四百八十九章、他淋了一夜的雨第四百零八章、冷战8第八十四章、避子汤,她绝对不会再喝第两百六十四章、看来,一定要用链子将你锁上才行3第七十六章、荣轲,你终究还是弃了我第一百五十九章、你不生气了?第一百七十五章、这里已经不是从前的睿王府第九章、能活到现在,真是运气第十六章、他送药过来,你自己上药第八十五章、你随本王上战场,究竟是什么目的第四百七十九章、此生很短4第二章、对,我就是在欲擒故纵第四百四十六章、绝境6第一百七十七章、夕月,咱俩私奔吧!第两百零一章、别给朕判了死罪第两百二十四章、居然为了外人,与他吵架?第四百七十八章、此生很短3第二十三章、你给的温暖屈指可数第一百一十三章、她亲手缝制的心意,比不上华丽的第九十八章、现在过来,就是想哄夫人回家第一百八十章、柳一舟的身份第一百四十四章、你也说了,那是以前第一百三十五章、为了爱人,做什么都值得第两百二十二章、池裳不见了!第四百零三章、冷战3第六十七章、只要不是不辞而别,他不会生气第四百九十三章、天下为聘03(结局篇)第两百零一章、别给朕判了死罪第四百六十一章、你要自由,朕给你1第四百八十六章、你娶我,是不是因为她?第三十章、他去皇宫见了华书芹第两百三十二章、你如今对我好,我便不生气了。第四百九十五章、天下为聘05(结局篇)第三百一十七章、余娘之死3第一百三十章、荣轲,别逼着我恨你第四百七十八章、此生很短3第一百九十六章、她就是不想醒过来第九十七章、在下荣轲,是她的夫君第一百四十五章、我要华书芹偿命,你应还是不应第四百三十九章、把你锁起来,你就不会跑了。第四百二十三章、江山谁主3第七十五章、你的尸体,我要踏在脚下第两百八十一章、你可知道,医院是什么意思?第三百八十三章、是朕的错3第四百六十九章、边城4第四百六十七章、边城2第四百二十七章、江山谁主7第四百六十三章、你要自由,朕给你3第一百五十章、无事,都是些小伤第一百二十八章、怎么出来,都没有和我说一声?第一百零一章、在下的夫人,何须你来置喙第一百四十七章、你说的我都不相信第一百六十四章、说,这东西你哪儿来的?第七十八章、你可还,怨我(10000+,求首订)第一百零九章、要是想骗我,能不能直接骗一辈子第一百六十章、他又去了诛圣阁?第一百九十六章、她就是不想醒过来第四百零五章、冷战5第一百五十二章、你若是不愿意,那就算了第三百七十五章、她是谁?5第一百八十四章、太后找茬第四百六十九章、边城4第两百八十六章、你用不着道歉,是我错第六十九章、在门外跪着磕头,也没能进去第一百七十八章、池裳,你是从什么地方来的?第四百章、惊变10第一百八十章、柳一舟的身份第八十七章、你很抗拒本王第四百三十二章、剖腹产!第四百三十一章、荣衍,过来了?第一百六十六章、睿王没死!第六十五章、她已经赔上了一切,所以不能输第四百二十五章、江山谁主5第一百五十三章、池裳,别想着离开我第两百三十三章、池裳,你可想恢复记忆?1第三百六十六章、一瞬间的心软第四十五章、本王,没有赶你走第一百六十二章、四哥活着的事情很快就会暴露第四百一十二章、害怕靠近2第一百九十一章、是本王负了你第两百零五章、你若想要判朕死刑,我认!第三百三十三章、你疑我、辱我、伤我,我必恨之!第四百七十八章、此生很短3第一百六十七章、既然不喜欢,那就扔了好了第三百一十二章、背着你,就是背着整个天下(10更)第三百三十八章、等你想起来就清楚了第一百七十七章、夕月,咱俩私奔吧!第四百三十九章、把你锁起来,你就不会跑了。第三十四章、你在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