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他自己是怎样说出这句话的,只是很明显的,当他说出这句话时,脚步声顿止了。
他睁开眼,看着她原地顿下的脚步,心中又涌起那种莫名其妙的情绪。
“我是一个孤儿,我的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所以,我从小就跟着一群野孩子一起长大!”
“我有一个干爹,应该说,他收留了很多无父无母的孩子,同样也是那些人的干爹……”
“你不会知道,那是我人生中觉得最快乐的日子,即使我父母在世时,也只有追债人上门无休止的讨债,还有他们天天吵架摔桌子,那时候,我就躲在最里头,不敢让他们看到我,生怕他们会拿我出气……”
夏伊朵慢慢转过身來,看着身后那个明明笼罩在阳光之下,身上却不断的散发出阴冷气息的人,他仿佛生活在阴暗之中,身上被浓浓的悲伤气息环绕。
她恍惚间觉得,在影身上发生的故事,或许会比所有的故事都來的曲折。
“可是啊,后來,”他身上的那种悲伤的气息忽然全部收了回去,仇恨的光芒重新染上他的瞳孔,那双黑的不见底的眸子像是要熊熊燃烧起來般恐怖,“后來,呵呵,那个所谓对我们好的干爹,居然将我们带去了国外,说是打算带我们去国外定居,因为他的产业都在国外。”
“当时的我们并不清楚,那原來是我们噩梦的开始!”
“当时我们那一批小孩,几乎只有七八岁,最大的也只有十岁,你不会相信,他居然将我们丢进了一个叫做基地的地方……”
基地?夏伊朵蹙了蹙眉,那不是培养杀手跟死士的地方么?
如她所料,影接下來说的那些话十分沉重,起码以夏伊朵这短短二十几年,从未听过。
“我们被迫接受一系列的训练,然后互相厮杀,当时有几千人,最后却只剩下了几十个,而那几十个人,也成为了基地里最好的杀手……”
影的目光与夏伊朵对上,表情却是显得那般平静,仿佛这一段故事与他无关一般,“前一段时间,我杀了一个人,并且露出了马脚,所以你之前看到的那批人,他们就是來追杀我的。”
短短的一段话,他说的平淡而平静,内里却是暗潮起涌,
夏伊朵甚至可以想到,当年才十岁大小的影究竟是凭着怎样坚韧的意志,才能从那群人种脱引而出,成为了几千个人里那唯一的几十个。
“那个基地?”夏伊朵有些口吃的道:“这样一个罪恶的存在,难道就沒有人去管么?”
“呲,,”在夏伊朵的这句话说出后,影已经控制不住的开始嘲讽,“管?谁敢去管?你知道那个基地在哪里么?你知道那个神秘组织的背后,背景多么庞大么!?”
“它掌握着全世界甚至是各国高官的.还有秘闻,我可以毫不客气的说,除非是那个基地有一天被人摧毁,否则几乎沒人敢去动他们!”
“那……”夏伊朵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语言在此刻是那样子的无力。她今天听到的这一切已经超乎了她往常知道或者说是可以接受的范围。
“那,你不是应该知道,那个基地在哪里么,只要知道在哪里,总有一天,你可以亲手毁灭那里!”夏伊朵抬起头,她的目光里那样诚挚,似乎是相信影可以凭借着自己的力量,摧毁哪里。
这种目光让影原本就黯淡的眼神渐渐褪色下來,“不,你不知道,就连我,也不清楚它在哪里?”
“怎么会?”夏伊朵失声道。
“从我从那里逃出來后,就再也不清楚它在哪里了,因为我曾经回去过,但是,却再也找不到那个小岛在哪里……”
沒有人知道,他有多痛恨那里,有多痛恨曾经那个收养他们的男人,若不是他们,他也就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他宁可成为一个孤儿,一个流浪儿,起码,他还是个人,可是,他们已经剥夺了他作为人的尊严。
“……”这一段故事,已经超过了夏伊朵认知的极限,所以最后,她久久不语。
“所以,这么危险的我,你还愿意让我留在你的身边吗?”在不知不觉间,影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他的肩膀上还绑着那个可笑的蝴蝶结,在这么冷的天气,他只穿着一件白t桖短袖,裸露的古铜色臂膀展现着力量与美。
这件t,是夏伊朵在地摊上随手淘回來的,前面还有个落伍的足球小将图案,可是在他穿來,却不显得滑稽,反而让这件t都变得高大上。
“……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告诉我这些?”夏伊朵沒有回答他的问題,而是问出了另一个问題。在她看來,他完全可以糊弄她随便编个故事出來,并沒有理由告诉她这么多,他们对于对方,都像个陌生人。
“因为,我相信你!”当头顶上方传來这句话语时,夏伊朵惊讶的抬起头來,
那一汪清泉一样的眸子撞入他眼睛的时候,他似乎觉得心上有什么地方悄悄回暖了,好像是久未灌溉的田野,忽然一夜时间春风拂开,变成了一片的绿色。
“你,,”
“你值得我相信!”看她那副惊讶到无措的模样,不给她任何说话的机会,他就堵死了接下來她要说的话。
“……”她的目光久久的凝住他的眼睛,忽然觉得越來越困,越來越困,好像是在片刻之间,所有的黑暗尽数朝着她涌來,将她拖入越來越深的深谷里,再也拔不出來。
“我……”她喃喃着说出一个字,却在片刻之间,晕倒了在他的怀里。
他及时的将她接住,凝视着底下那张纯净的容颜,他俯下身去,将丰润的唇瓣压在她白净的额头上,沒有任何亵渎念头的落下了一吻。
“对不起,可是,我必须这么做!”他愧疚的说道。
“好好睡一觉吧,睡一觉过后,也许你就会忘记了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