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莺莺面色青白,恨不得堵上那人的嘴。
可为时已晚,众人已经齐涌而来。
内室里的一幕,彻底暴露在人前。
只见宝翎睁大眼睛,倒在血泊之中,胸口插着一把匕首,身上有多处伤口,双手紧紧握着拳头,掌心里有一只浅绿色香囊。
顾莺莺看着宝翎的尸首,仍然不可置信,虽然极力保持平静,但是在见到宝翎手中捏着的那只香囊时,心里涌上一种恐慌不安,手指不受控制的微微发颤。
她快步走向宝翎去拿香囊。
外面又进来一个人,薛慎之身姿颀长,逆着光,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
顾莺莺脸色却更加难看,她特地让礼王请薛慎之来这宅邸,便是让薛慎之亲眼看见商枝与人通奸。
而此时此刻,内室不见商枝与邱焕然的身影,只有倒在血泊里的宝翎。
众人进来,只有她一个人在场,洗刷不清杀人的嫌疑!
顾莺莺深吸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
这些闯进来的人,是她安排好的,全是来送家具的,只要有人撞见商枝与邱焕然颠鸾倒凤,薛慎之来的时候,他们就成为证人,商枝想要掩饰也来不及。
若是薛慎之没有来,顾莺莺或许还能够处理好,将自己彻底的摘出来。可如今薛慎之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顾莺莺担心薛慎之会刻意制造出证据,嫁祸给她!
“你们快去报官,有人杀了废公主宝翎!”顾莺莺看向众人,冷静地说道:“我们先出去,保持现场,等官府的人过来,收集证据,查找凶手!”
为今之计,顾莺莺只能支开薛慎之,不让他接触宝翎。
立即有人快步离开去报官。
薛慎之面容冷峻,目光冰冷地看着屋子里的一切。倘若说之前不明白礼王为何将他约到这个府邸见面,眼下却是十分明朗。
宝翎和顾莺莺与商枝有仇怨,她们在设计商枝,再将他请来,让他撞见某一幕。所有的人全都聚集在内室,她们想要做什么,薛慎之却是看得分明,只怕想要毁掉商枝的名节,正好给他看见,挑拨夫妻之间的关系。而如今内室除了宝翎,再无其他的人,商枝觉察到她们的阴谋诡计,已经脱身了吧?
薛慎之却不敢大意,忧心宝翎之死,会被顾莺莺嫁祸给商枝。
顾莺莺目光搜寻一下内室,不见邱焕然与商枝,她心里的不安在扩大。一边将人领着去偏厅,一边思索着。
邱焕然不会将商枝给带走,一定是出现意外。难道是商枝没有昏迷?邱焕然将她带进内室,她再趁邱焕然不备,用药将他给放倒?再等宝翎进去的时候,将她给杀了?
如果是这样,商枝一定会为了脱身,将宝翎的死,嫁祸给谁。
顾莺莺脑中闪过一道灵光,顿时想起宝翎手中那一只香囊。
她脸色骤然一变,立即反身去内室。
薛慎之却侧身挡在顾莺莺面前,“顾小姐,里面是杀人现场,你这个时候进去,销毁罪证?”
顾莺莺看向薛慎之,他神色很平静,垂下交握的双手,她缓缓地说道:“薛大人,你这话我听不太明白。宝翎之死与我无关,若是我杀的人,我身上该沾着鲜血。我进去只是去找一下,商妹妹去何处了。她之前与我们一起在府中,礼王请薛大人过来,便是给你一个惊喜,让你将商妹妹接回家,哪里知道商妹妹失踪,宝翎她……”
薛慎之听出她话中的意思,商枝杀宝翎后,畏罪潜逃!
他徐徐说道:“这种事情该官府的人来取证搜查,顾小姐进去破坏现场,不利于官差破案。”
顾莺莺心中急切,她面上不显,略带责备与失望,“薛大人,你不担心商妹妹?如果她遭遇不测……”
薛慎之打断顾莺莺的话,“顾小姐,谁也未曾看见枝枝,究竟她有没有来过这里,仅仅只是凭你片面之词。”
顾莺莺脸色铁青,薛慎之这是将商枝给摘出去,她不是畏罪潜逃,而是根本没有出现过!
她不想与薛慎之纠缠下去,只想尽快将香囊取回来,正要开口将薛慎之给打发,门口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木匠带着官差与仵作进来。
顾莺莺顿时觉得心头有一阵火烧上来,冷冷瞥薛慎之一眼,就见官差与仵作已经进入内室。官差四处搜查,寻找蛛丝马迹,收集证据。
仵作却是在给宝翎验伤,她的肌肤尚有余温,显然死去不久,面部的肌肉因为极度的恐惧而扭曲。
拔出胸口的匕首,只留一个血洞,涌出少量的鲜血。
身上一共有八处刀伤,其余分布在腹部,胸口这一刀致命。
脸颊上有指甲的刮痕,手里拿着香囊,根据伤口与细微的痕迹,仵作推断出宝翎遇害的情景。
“被害者是被人从身后捂住口鼻,挥着匕首刺进她的腹部,连刺进数刀,再将匕首扎刺进胸口。”仵作指着宝翎脸上的刮伤,“这是捂住她口鼻,挣扎时留下的伤痕。从伤口来看,凶手的身高中等,比受害者高不了多少,从伤口来看,应该是一个女人所为,她留着指甲。”
顾莺莺心口一跳,从后面将宝翎给杀了,那就一定是潜藏在外面,才能够突袭。
难道那个时候商枝就等在门口了?
仵作将香囊递给官差。
官差拿着香囊,这是上好的云锦制成的香囊,面上绣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夜莺,一枝桃花,里面装着是佩兰,气味芬芳。
木匠说:“官差大人,我们进来的时候,看见人已经倒地上死了,只有顾小姐站在内室里。”
官差目光落在顾莺莺身上。
综上述仵作的推断,又有木匠的证词,顾莺莺有极大的作案嫌疑!
顾莺莺面色一变,她双手紧紧交握在一起,“大人,我之前在偏厅喝茶,进来的时候,人已经死了。您不信,大可去偏厅看看,桌子上的茶,还是热的。”
“受害者死了大约三刻钟。从这里去往衙门,若是路上不耽搁,来回两刻钟。你说进来的时候,发现受害者已经死了,那时候她刚刚被杀,木匠几乎与你同时来内室,他们扛着家具从外面进来,也就是说在杀了人犯之后,凶手要逃走,就会被他们发现。他们并未看见有人从屋子里出去,凶手定藏身在屋子里。”仵作目光落在顾莺莺身上,“你进来的时候,看见凶手了吗?”
内室是没有侧门,想要离开,必须经过正厅从大门离开。或者是经过正厅,从偏厅离开。
木匠并未看见凶手从正厅大门走出去,那么从偏厅离开,一直坐在偏厅的顾莺莺就一定能看见。
“没有……我没有看见!”顾莺莺心慌的摇头,她见官差的目光落在她的指甲上,忍不住将手指往袖中一缩。
官差看见她细微的举动,扣住顾莺莺的手,看见她留着长指甲,手中的锦帕也是白色云锦,身上的裙子也是云锦所制,与香囊的布料相同。目光落在她腰间,并不见香囊。但是走近了,能够在顾莺莺身上闻到佩兰的气息,与香囊里装的佩兰香味如出一辙!
顾莺莺是第一个出现在案发现场的人,她的衣料与受害者手里的香囊一样,香味也相同,留着能够刮伤受害者皮肤的长指甲,身高比受害者高少许,与案件的凶手特征吻合。
凶手作案后,短短的时间里,所有的人都出现在现场,根本没有逃离的机会。屋子里已经搜查,没有藏人,凶手就在屋子里,而那个凶手又是女性,除了顾莺莺别无他人!
“带走!”官差一挥手。
“大人,冤枉!我没有杀人,凶手不是我。是商枝,商枝之前也在,她现在不见了,一定是杀人后畏罪潜逃!”顾莺莺辩解,力证商枝也在宅子里,“她是坐马车来的,马车就停在门口,你们进来的时候没有发现吗?”
“我们来的时候,门口只有一辆马车,是布政司官署里公用的马车。”官差道。
“我受礼王邀请,来这里办事,马车是我乘坐过来。”薛慎之看一眼慌乱无措的顾莺莺,缓缓说道:“你们来时,顾莺莺企图进去,破坏罪证。”
“胡说!他胡说!”顾莺莺咬牙道:“商枝,凶手是商枝,他是商枝的相公,在包庇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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