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元被害死后,田尔耕趁皇后去御花园赏花之际,潜入皇后寝宫,把毒药下在皇后的茶水里,皇后饮用之后,出现天花症状。
鄢首峰万万没想到皇后中毒后,挺了几个月都不死,第二个试药的囚犯也没死。
鄢首峰暗自埋怨自己不应该急于求成,应该等第二个试药的囚犯死了之后再对皇后下手。
先前鄢首峰听田尔耕说那个试药的囚犯出现天花症状,就以为他们得到了庞玉春的药方,哪知道这药方里少了一味药。庞玉春的毒药是十三味药配制而成的,而东厂药房管事应大桂只发现了十二味药,少得那一味药,庞玉春用量很少,应大桂一时疏忽,没查出来。
这几个月以来,鄢首峰一直把庞玉春关在密室里,每天让田尔耕给庞玉春送饭,庞玉春数次提出要见鄢首峰,田尔耕谎称鄢首峰出差了,不在京。
鄢首峰见皇后的病越来越重,觉得皇后死定了,想静观其变,不急于见庞玉春。如果皇后死了,他会让田尔耕把庞玉春杀了灭口,如果皇后的病情有所好转,他才会去见庞玉春。
如今骆思恭已经查明皇后是中毒,而非身患天花,锦衣卫的内奸将此事告知鄢首峰之后,鄢首峰再也不能静观其变了,他要从庞玉春那里拿到药,趁着皇后还有天花的症状,把药给皇后下上,让皇后殡天。
有两个方法可以从庞玉春手里拿到药,一是拿高丽王的人头换,二是对庞玉春严刑拷打,逼迫他把药交出来。
高丽王对鄢首峰很重要,鄢首峰不到万不得已,不想杀之。
高丽是大明帝国的藩属国,大明帝国是高丽的宗主国,高丽国王要得到大明帝国的册封,才显得名正言顺,具有合法性。
高丽王光海君李珲是高丽宣祖李昖的庶次子,高丽和大明帝国的继位制度相同,都是有嫡立嫡,无嫡立长,兄终弟及。宣祖李昖的嫡子和庶长子都在,怎么也轮不到李珲这个庶次子继位。
李珲数次遣使讨封,皆被大明帝国以违背长幼之伦为由拒绝,鄢首峰向李珲施以援手,帮李珲得到了册封,李珲投桃报李,暗中向东厂提供大量资金,支持郑党,成为郑党的金主。
鄢首峰不想对庞玉春严刑拷打,他觉得这样做没用,当日庞玉春以为自己报不了仇了,想在忠义亭撞柱而亡。鄢首峰从这一点上,能看出庞玉春是怀着必死的决心想要报仇,如果把他逼急了,他很可能死也不把药交出来。
鄢首峰权衡利弊之后,决定向高丽王下手,拿他的脑袋去换庞玉春的药。
鄢首峰让田尔耕去通知关东双煞刺杀高丽王。
高丽王都汉阳城北广袤的山林之中,高丽王骑着黑乌骓马兴致勃勃的追逐一只野兔,内禁卫大将杨寰率领几名参将和十几名兵卒,腿儿着陪高丽王打猎。
要说高丽王这匹大黑马确实不错,有点当年西楚霸王项羽胯下坐骑宝马乌骓的意思,只是人家乌骓马的四个蹄子白的赛雪,而这匹马的蹄子是棕色的。
这马的脚力是没得说,日行千里一点问题都没有,只是名字起得搞笑——黑乌骓。乌字本身就有黑之意,前头再加一个黑字,岂不是画蛇添足?但高丽王不在乎,他就觉得黑乌骓好听,就叫这个名字,谁也不敢说他没文化,因为他太可怕。
那野兔支楞着两个大耳朵玩命的逃,时不时还机敏的回头望一眼。高丽王骑在奔跑的骏马上搭箭张弓,“嗖”一声,一支雕翎箭向野兔的左耳射去。高丽王觉得射兔身没意思,显不出他箭法高明。
高丽王的箭法还不错,他经常在王宫里练,着实下了一番苦工。刚开始的时候,他主要练习射红心靶,三十步,五十步,一百步。红心靶练习的差不多了,基本上十箭能有七八箭中红心。他觉得射红心靶已经没什么意思了,让侍卫头上顶个托盘,盘子里放个桃子,他开始射桃子。
这么一来就存在很大的风险,稍有偏差侍卫的面门就要遭殃。箭头都是铁质的,锋利无比,也不给侍卫们配个防护面具,这射到面门上那还得了。
高丽王练了好一阵子射桃,期间射死了十几名侍卫。侍卫们知道该轮到自己顶盘子了,都事先在家里写好了遗书,和老婆孩子抱头痛哭,做好了诀别的准备。
红心靶和桃子都是静止的目标,猎物们不可能站在那里乖乖的等他射,所以尽管高丽王红心靶和桃子射的不错,但射猎物就要差点火候。
眼看着那支箭就要射中了,哪知道该死的兔子往旁边一窜,竟然逃过一劫。高丽王很是懊恼,搭箭张弓再射,这次不玩浪的,不射耳朵了,照兔子的身上射,可也倒霉,还是未中。
高丽王骂道:“小兔崽子,你还挺淘气。”催马继续追逐。
山林中树密枝繁,黑乌骓不敢撒开欢的奔驰,怕撞到树,或是枝杈刮倒主人。
高丽王又一连射了数箭,那野兔终于被他的锲而不舍打败了,乖乖的交出了性命。高丽王大喜,杨寰赞道:“大王真是箭法如神,就算李如梅也要甘拜下风。”
李如梅是大明帝国万历朝著名的神箭手,素有小后羿之称,在抗倭援高战争中,射杀倭将小野成幸、十时连久,官至御倭总兵,那是一位十分传奇的风云人物。
高丽王对杨寰的恭维十分受用,心里挺美,笑道:“你个小兔崽子,不要胡说八道,寡人的箭法如何能与那李如梅相提并论,寡人比他还稍微逊色一点。
“但是他老了,已入暮年。寡人还年轻,正当壮年,他的箭法不会再有长进了,而寡人的箭法会练得越来越好,再过个三五年,想那李如梅定不是寡人的对手。”
杨寰笑道:“用不着三五年,再过个一年半载,大王的箭法就会超过李如梅。”
高丽王哈哈一笑,刚要开口再说些什么,就在这时,忽听一人叫道:“放你娘的狗臭屁,就这烂箭法,还敢跟李如梅比,真是臭不要脸。”
众人一惊,寻声望去,一个头陀和一个和尚走了过来。
那头陀身材高大,胸脯横阔,头戴铁界箍,二目亮如灯,一张蓝靛脸,身披鹅黄氅,腰束露白藤,项下悬着黑漆佛珠十八颗,手持雪花镔铁双戒刀,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那和尚中上等身材,歪瓜裂枣脑袋,光顶香疤九个,刀条脸,额骨凸出,两颊内凹,小三角眼,肿眼泡,塌鼻梁,黑鼻背,酒糟大红鼻头,鼻翼布满黑粉刺,小嘴厚唇,嘴角向下耷拉,一脸苦相,身着灰布僧衣,手持一根八十三斤水磨亮银齐眉棍。
杨寰喊了声“护驾!”众兵将把高丽王围在当中。杨寰上前一步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报上名来。”
那头陀用高丽话道:“关东双煞的名号,你不会没听说过吧?”
杨寰“哦”一声,道:“知道,知道。你一定是食人虎王明途,而你身边那个丑鬼一定是灭魂棍石生米。你俩跑这儿来干嘛?不会是冲着我们王家千岁来得吧?”
王明途道:“我们哥儿俩路过此地,觉着林子里臭烘烘,让人恶心,寻着臭味儿过来。妈了个巴子,原来是你这个王八羔子在放狗屁,熏臭了这片林子。”
杨寰怒道:“干你老母,姓王的,今天有我没你,有你没我,休走,看枪。”说着一枪刺向王明途。
不等王明途挥刀招架,石生米抡棍向上一兜,“嘡”一声,将枪架开,冷冷的说:“姓杨的,老子陪你玩玩。”
杨寰怒道:“丑鬼,既然你想找死,老子就先送你上路。”
石生米道:“你个瘪犊子,老子要不砸碎了你的脑壳,老子跟你姓。”
二人话不投机,当场动手。
杨寰绰号穿膛枪,枪法如神,这杆枪也不一般,叫做五钩神飞亮银枪,想当初三国的马超、隋唐的罗成都使用过此枪。该枪由镔铁凝钢打造,枪长丈二,枪头一尺八,枪缨处暗藏了五把倒钩。
石生米绰号灭魂棍,棍法了得,被他砸碎脑壳的江湖好手,不计其数。
杨寰施展的是霸王枪法,石生米运用的是达摩棍法,杨寰枪扎一条线,石生米棍扫一大片,杨寰出枪有如潜龙出水,石生米挥棍好似猛虎下山。
枪法讲究的是拦、拿、扎、崩、点、穿、劈、圈、挑、拨,在十八般武艺中比较难学,想学好不容易,俗话说:“月刀、年剑、久练枪”。若是使用得法,其它兵器难与之匹敌,因而枪被称之为百兵之王。
枪法又分为上平、中平和下平,以中平最为难练,故有“中平枪,枪中王,当中一点最难挡”的说法。
棍是百兵之首,这个首字,不是形容它最厉害,而是说它出现的最早。在原始社会的时候,棍就已经成为人类的兵器,那个时候还没有铜铁,人类只能用棍。
别看棍子没有尖,没有刃,照样能打死人,关键看往哪打,要是往胳膊腿上打,再厉害的棍法也打不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