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看不见的太原

震耳欲聋的车鸣声将我从沉睡中惊醒,又是一个半醉半醒的夜晚,我来到太原的这段日子,我想,该是我迄今为止,最为潇洒的一段时光罢。

刚刚辍学回了家,在家仅仅待了两天,就跟着爸爸来到了这个大城市,太原市。

这里的一切都在吸引着我,也让我时时刻刻的抵触着,我说不清那种含糊的感觉,只是对于未知,我在积极的配合。

爸爸说的音乐学院,终究成了泡影,我闲置在了爸妈的店铺里,整日无所事事,只有饮酒作乐,打打网游,约约朋友,日复一日的快节奏消磨时光。

爸妈知我刚刚辍学,心情该是一时半会缓不过来,便是纵容我,不加以管束,我想,他们也觉得我长大了,于是便安心的将我投进了这个城市里,这个叫太原的城市里。

那一个月的时间里,我几乎有二十九个夜晚没有在店铺里睡过,每次都是天蒙蒙亮了,我才敲开了店铺的门,妈妈会披着一件衣服,给我开门,然后,我睡觉,他们守着店铺。

如今想来,自己甚是可恶。

但归根结底,这一切都与太原有着脱不开的联系。

没日没夜的饮酒,抽烟,上网,就像是在刻意的去驱逐内心的不安一样,仿佛只有这样,才可以得以完整的释放。

甚至于后来和朋友一起去K歌,足浴,住酒店,等等,几乎都显得有些无奈,实则却是在享受,在追求一个新奇,一个对于尝试的果敢。

我想,我是真正的看到了。

我看到了在喝了整夜的酒,吃了整夜的烤串之后,烧烤店外的旭日晨光,穿透了太原的每一条街道,天色刚刚破晓,街道上的行人依稀掠过,那一瞬间的太原是最美的,空气格外的清新,只不过略微有一些冷意,但就是这些冷意,才会让我刻意的记住这一瞬间。

我看到了在半夜足疗结束之后,走出足疗店的那一刻的光景,孤独的霓虹灯闪烁在太原的每一个角落,就连那垃圾车上也在张扬着属于它的色彩。如果在这个时候,不想搭乘出租车的话,那就只有步行回去,四下里静悄悄的,仿佛可以听得到自己的呼吸声,很微弱。

我看到了烈日当头下,那一条横穿太原的汾河河流,也是滋养着所有太原人的河流,它带来了凉风和柔软,轻抚就像是在如梦如幻的画面中。如若想要跳进它的怀抱中畅游一番的话,必须要刻意的躲过管制的检查,在河流的最北面,绕过汾河公园,那里才是真正畅游的地方,我记得,那里还有一座小小的河心岛,盘腿坐在上面,可以钓鱼。

一幕幕的画面如同泛黄的老照片一样,快速的翻阅过我的脑海,我不禁的会想起,我真的在太原过吗?有的话,那又在哪里?美特好超市?迎泽公园?阎锡山的故居?汾河?还是那一条穿梭在人群中的小巷道?

我不得不这样问起自己,然而最熟悉的那两条街,南内环和并州北路,如今却又是怎样的样貌?时间过去了多久了?很久很久了?还是仅仅一转眼罢了?

我知道太原的雨水里夹杂着灰尘,我知道太原的麻雀额头上有点黑,我知道太原的小贩叫卖声是山西的方言。

我知道太原的美,总在白昼和黑夜之中轻松的转换,我曾是那样的清晰记得,曾是那样的明白其中,可我如今,不得不做出选择,我对太原的印象已经越来越模糊了,甚至于我将要看不见了。

多少是有些心酸,但不至于要死要活。

我想,这就是一种五官的感受罢了。

“轰轰……”

震耳欲聋的车鸣声再次将我吵醒,显然,我已经不在太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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