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
狂欢其实是孤独
程诺晚上没有和苏浅喝酒,因为要挑灯鏖战,可是连续做了几个方案都不能让自己满意。他懊恼地站起来,抓了抓头发。没有灵感!本来策划就是群策群力的事嘛,想来越尚也一定是一群人在讨论着。这次却要以一敌百了。
去水龙头前冲了冲了头,程诺重新坐在电脑桌前。唉,还是毫无想法。没有案子可以借鉴,好不容易大家想出来的东西又太深入脑海了,完全被禁锢住了。
手机突然响了,是贝宁那个丫头:“几点了?你还打电话?”
“你不是还没睡吗?叫什么啊?”贝宁一点儿都没有被他的坏语气吓到:“我本来想关心你一下,今天的提案怎么样,看来不用了,你失败了吧?”
“现在才想起来关心?”程诺嘟囔着,下午她都打过电话来问安逸的事。
“想起来就不错了。”
“也是。不过我没有失败,是不是让你失望了?”
“那怎么还这个死相?”
“因为要2次比稿。”程诺站起来,扑倒在沙发上。
“为什么?”
“出了内奸,有家公司的方案和我们的方案如出一辙,甚至还要更完善一些。”
“这算什么事啊?”贝宁有些惊讶:“那你一定要顶住。”
“是,不顶也不行啊,为了防止再次泄露,现在是我一个人在做方案了。”程诺叹气。
“不会是谢羽麟设的局报复你吧?”
“他不会拿公司开玩笑,再说了,你哪有那么大魅力?还是认清现实,把他忘了吧,你的人生还美好着呢,没准儿回来的时候就能有艳遇。”程诺故意调侃。
“你死定了,我马上就到新加波的机场了,3个小时后就起飞,你给我等着。”贝宁暴怒。
“唉,真是用得着人朝前,用不着人朝后哦。”
“哦,安逸怎么样了?”
“都已经12点了,她现在应该睡了。你对她那么关心,也该关心一下自己。对了,你不在的时候都是好消息,谷丰的店开业了,生意火得不得了。而且听说江琳也已经手术了,能保住子宫,看看人家小两口,风雨之后见彩虹了。”
“你是不是也想见一下啊?那就继续努力吧。”贝宁冷笑。
“嘲笑我是不是?我就见个给你看。”程诺不满,可是心底又莫名,今天见到了彭越,却怎么也无法找到曾经相爱的那种感觉了。
贝宁突然什么都不想说了,挂了电话。
程诺将手机扔在了一旁,见个屁彩虹,如果搞不定2次比稿,一样还是暴风雨,心情也紧接着就低落了。
大巴到了机场,贝宁与机组的同仁走进机场大厅。就算是深夜,机场里也还是人流不断。在出发大厅里,处处有离别。
一对男女吸引了贝宁的注意,那两个人始终拥抱在一起,仿佛惟恐分离一般。可是从年龄上那个男人,应该已经过了毛头小伙子的年龄,那女人始终是背影,但看上去算是年轻。很难不去YY这是不是又是已婚男与情妇偷来的一场旅行,只是他们能偷一时,却偷不了一世。
贝宁突然觉得自己是幸运的,再不用去担心有这样的眼光去打量自己,她露出了笑容。那个男人正好看过来,与她目光相对的霎那,有一丝闪躲。是的,就是这种闪躲,永远见不得光,也永远见不得别人的目光的闪躲,她贝宁再不会有了。
轻哼着歌曲,贝宁感到一种幸福感。
乘务长忍不住问:“你吃了蜜蜂屎?从来没见你这样笑过。”
“也许。”贝宁的笑容依旧,从来没见过她这样笑吗?到底这是怎样的笑容呢?她走进盟洗间,镜子中的她,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不过,真的很漂亮。
愉快地做好了所有的准备,乘客就登机了。贝宁来到机舱口迎接,她今天的笑容真的很漂亮,引来很多乘客的会心一笑,即便是凌晨2点半。
突然,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眼前,谢羽麟的老婆——卫宁!贝宁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闭了下眼再睁开,真的是。而且这身衣服……就是刚才与那个男人拥抱的身影!
贝宁只感到一阵晕眩,不知道是内心的狂喜还是剧痛,她站立不住,身子剧烈地摇晃起来,她连忙转身走进服务区。
人生真是奇妙,贝宁想笑,可是眼泪却在往外狂泻,乘务长走了过来:“怎么了,贝宁?”
“没事,我真的是吃了蜜蜂屎,喜极而泣。”
乘务长打量了一下贝宁:“别疯了,快去补妆。”
“好。”贝宁拿出湿纸巾擦去被眼泪弄花了的妆容,重新画好,仿佛又新生了一般,亦如《画皮》里的小唯那般,心底有一份希翼。
从新加坡到北京的飞行时间并不漫长,在11点的时候,贝宁已经回到了立体城。她仰望着最那栋写字楼,一种前所未有的悲天悯人感。
疾步跑回家,路过程诺的家门口,贝宁迟疑了一下,按响了门铃。
程诺迷迷糊糊地打开了门,一看到贝宁,连忙护住头:“连家都不回,就要来打我?”
贝宁径直走进程诺的家,将行李箱扔在一旁,疯狂地笑起来,笑得幸灾乐祸,又笑得悲天悯人。
“你没事吧?”
“我有事。”
“啊?”
“谢羽麟的老婆!他的老婆竟然也劈腿。”贝宁笑得眼泪涌了出来。
程诺的眉头皱了起来:“你很有迫不及待跑去告诉谢羽麟的想法吧。”
“你怎么知道?”
“疯子都这么干。”
“你才是疯子。”
“你这么做就和那个毁了谈笑的石孜没有任何区别。”程诺的觉还没有醒,今早7点多了才睡下,才3个多小时而已,就被这个倒霉孩子贝宁吵醒,真是悲哀。但是对贝宁又不能不理睬,她真的是崩溃的边缘了,至少在他看来是这样的。
“我真的想看到谢羽麟知道这个会是什么表情。”贝宁没有理会程诺的说教,虽然她可以去骂,去劝说安逸,但是劝人容易度己难。
“他能有什么表情?你以为你说了他就能后悔致死吗?别傻了,没准儿他早就知道呢,反正唯一的事实就是他不会离婚,然后来找你。”
贝宁瞪着程诺:“狗嘴里果然吐不出象牙,而且你还没刷牙,口臭死了。”
“这叫忠言逆耳,你已经不清醒了,我得给你当头棒喝。一个女人一辈子,难免会傻一回的,但你已经傻过了,该学聪明了,没想到还这么傻?就算他谢羽麟离婚了,也一样会再找一个能帮上他事业的女人的,你永远是备胎,还是永远用不上的那个。你的型号不对,你帮不上他任何忙。”程诺说完转身走向洗手间,准备刷牙。当然他也觉得这话有些说重了,可是谁让她在自己还不太清醒地时候跑来的。
突然,贝宁从程诺的身后一把抱住了他,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程诺一下挺直了后背,撕心裂肺的哭声,以及颤抖的抽泣,弄得他也有些伤感。但是贝宁紧贴着他的后背,那玲珑的曲线,唉,程诺立即鄙视自己。
分开贝宁的手,转过身来,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哭。
看到她凌乱的秀发,程诺帮她缕了缕,真心地说:“你今天有这种想法,其实是挺正常的,不是只有疯子才会有。但是,你应该知道,不该让同一个人,带给你相同的痛苦,你应该免疫了,除非是你不长记性。别以为他重复伤害你,你的伤口就会习惯到麻木,其实那只是害怕去适应没有他的生活而已,不是你还爱他,只是你还没有放下他先放弃你的事实而已。”
没想到程诺把她自己看透了,贝宁哭得更伤心了。
过了很久,贝宁竟然靠在程诺的怀里睡着了,他无奈地将她放在沙发上,又去拿了枕头和毛毯。
真是个傻女人!程诺很无语,也很无奈,更有气愤,那些不懂得珍惜的人根本不值得爱。可是有时爱着爱着就开始犯贱,自己也一样。
洗脸刷牙完毕,程诺想了想,给安逸打了个电话:“你好些了吗?”
“还好。”
“已经上班了?”
“没有,今天请了假。”
“那来我家好不好,贝宁在我这里,她非常难过。”
“好。”
很快安逸就来了,不过在门口时有点迟疑。上次在这里听到的事情,让她痛苦到无力自拔。但是贝宁又怎么会难过呢?她按响了门铃。
程诺立即打开了门:“她现在睡着了。”
“怎么会这样?”
“她在回来的时候,看见谢羽麟的老婆了。”
“他老婆应该不认识她啊。”安逸紧张得要死,难道她为难贝宁了?
“不是,是他老婆好像在劈腿。”程诺挠头。
“那她是不是觉得自己又有了希望?”安逸一下就感受到了。
“是,所以很傻。”
安逸走到沙发旁边,贝宁脸上的泪痕很清晰,即便是睡熟了,还有眼泪涌出来。她心疼了,伸出手,抹去她的泪滴,自己的眼泪却一下就涌了出来。
程诺有些手足无措了,他这是干的什么事,原本是想让安逸照顾贝宁,自己好去继续想方案,结果……
“别难过了,你和贝宁都是好女人,是那些人渣不好。”程诺说。
“昨天,苏浅给了我本书看,我觉得我好多了。”
“什么书。”
“《时间的终结》。”
程诺的心里一突,这书名很衰啊。
“看完了,我有一种感觉。”
“什么感觉?”不是觉得万念俱灰了吧?程诺心里满是寒意,这苏浅也是,没事给安逸看这书。
“在相爱之前,也许曾经相遇。相聚的每一刻,就是将来。纵使有一天,分开了,天涯各处,仍然是在一起的。这样相信的话,就会比较幸福了。”
“胡说!”程诺眉头紧锁:“什么是幸福,你知道吗?”
“幸福就是在一起,另外幸福不是我会给,而是拿去吧,我都给你。”程诺突然有种释怀,他突然觉得对彭越不再是歉疚了,是的,他把自己能给她的都给了,而且在一起的时候,自己感到了幸福,而现在她不幸福,她想离开,他爱她,却发现再也给不了什么的时候,就该放手,让她去拥有幸福,这才是爷们。
下午3点的时候,贝宁醒了,看到坐在旁边的安逸,有一阵恍惚。
“你醒了?”
“是,好饿。”贝宁看到程诺闻讯从书房里跑出来,明白安逸已经知道了,那就没有什么好遮掩伤悲的了,眼泪又涌了出来。
程诺翻了个白眼:“有些事情可以原谅:比如脚臭,做菜放多了盐,忘记给你买礼物。但有些事情不能原谅。一再蓄意出轨,漠视你的感受,践踏你的自尊,就得让他有多远滚多远。你不是挺明白的吗?我给你们做午饭,然后回家去。”
“你知道什么?”贝宁抽泣着,也不忘和程诺较劲:“我不是为了谢羽麟哭,也不是为了我自己哭,我是高兴的。”
“那是最好。”
“滚。”贝宁看出程诺眼中的了然,低了头。
安逸拉住贝宁的手:“你很了不起。”
程诺摇了摇头,走进厨房,做了一顿简单的面条。
憋到现在,方案还是没有方向。一边做面条,一边郁闷。
贝宁吃面条的时候,似乎真的没事了一样:“你的方案想得怎么样了?”
“毛也也没想出来。”
“那就出去走走?”贝宁将碗推开。
安逸也将碗推开了,她吃得很少,似乎还沉浸在痛苦中。
“去那里走?”
“跟我们去看我二姨去,明天她又要化疗了。”
“好啊。”这个提议不错,可以听听曾嘉兰的建议。
安逸本不想去,但没有理由推脱看望病人。
来到医院的时候,苏浅正在曾嘉兰的病房里,询问业主委员会竞选的事。
“你终于想通了吗?”曾嘉兰很高兴。
“我想让一个人高兴。”
“那你来了以后,会让很多人高兴。”
“也许吧,我尽力而为。”
很多人都是为了别人的期望而努力的,以前总觉得这样很傻,但是现在,苏浅觉得这是一种幸福。
看到贝宁与安逸,还有程诺走进来,苏浅笑着往旁边挪了下,并没有想离开的意思。今天不忙,有五个他负责的病人出院了。
贝宁坐在了病床上,安逸靠在窗前,程诺挨着苏浅坐了下来。
“你们怎么都来了?”曾嘉兰很高兴地看着他们,年轻真好。不过贝宁与安逸的眼中明显有悲伤,她看向她们:“朋友送了我幅画,你们看看好不好。”说着指着靠着墙放的一个画框。
贝宁将它翻转过来,是幅油画,她不懂画,安逸也不懂,但是这画的意境却一下吸引了她们。
画面一点也不复杂,是一个打开的窗,窗边有一盆蓝色的鸢尾花。窗里站着一个双手环抱胸前的女人,低垂着眼眸,小小的脸、高挺的鼻子,嘴巴紧闭着,好像在思念一个人。
“怎么样?”
“还好。”贝宁回答,安逸也只是点了点头,除了还好,说不清自己的心情。
“我很喜欢这画。”
“为什么?”
“我喜欢他画的画,他画里的女人都是喜欢这样双手抱于胸前的。”
“那有什么好喜欢的,我和安逸现在也是这个动作,你还是喜欢活人得了。”
“他和我说过,他觉得女人拥抱着自己的时候是最动人的。你们能明白吗?”
贝宁是聪明的,她看向曾嘉兰,露出一点儿没心没肺的笑容。
程诺和苏浅也听懂了,但是安逸却叹气了。
曾嘉兰思考了片刻,拿出心理师的专业疏导水平来。
“安逸,你觉得真、善、美这三样东西应该怎样排列?”
安逸想也不想,便说:“当然是真,善、美。”
“我觉得是美、善、真。”
“为什么?”
“真实的东西,有时是很残忍的。”
“说得是,但是只活在谎言里,又会不甘心。”安逸低垂了头。
“那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这些道理你都懂得。”曾嘉兰微笑。
“可是她又宁愿生活在谎言里。”贝宁立即指摘,可是看到程诺瞟过来的眼神,也闭了嘴,她自己何尝不是这样呢?
“你们两个是很好的朋友吧?”
“当然。”贝宁和安逸异口同声。
“那你们只要做一件事,就可以从现在的低谷里走出来。”
“什么事?”
“让彼此感到幸福。”
“靠,这是男人该做的事。”贝宁忍不住粗口。
“朋友之间也要有这样的承担啊?而且,幸福感是什么?并不只是爱情才能让你有幸福感。”曾嘉兰意味深长地
说:“幸福感却能让你去感知爱,当真正的爱情降临时,你才会珍惜。很多时候,很多人不是没有爱过或是被爱过,而是被他们自己挥霍掉了。”
“二姨,你天天做知心姐姐,真的很有心得。”贝宁不由得感慨:“好吧,我试试看,总比没有去做强吧。”
曾嘉兰嗔怪:“难道你不需要知心姐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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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贝宁看向安逸:“来吧,让我感到幸福。”
程诺差点吐血:“你能认真点儿吗?”
“你怎么跟巴斯滕训教苏亚雷斯似的?”贝宁撅着嘴:“你能不假摔吗?你能假摔得认真点儿吗?可是假摔再怎么认真也是假摔。”
“那你觉得幸福是什么感觉?”曾嘉兰问。
“不知道,那种感觉挺虚无缥缈的。”很多话不能对亲人说,但是贝宁在心里对自己说:“幸福的感觉,她原本有那么一瞬间拥有了,那就是在机场释然的一瞬。但是紧接着又认出了卫宁,一切又变得纠结。”
“幸福是可以落到实处的,只是现在的我们已经变得冷漠,对很多举手之劳都变得漠视。”曾嘉兰叹气:“幸福感其实很简单,就是有被人惦记和关怀的存在感。”
突然程诺有了灵感,他站起来:“对啊,这次竞选的目的是不是也是要选出能让业主们感到幸福感的人?”
曾嘉兰一愣,对年轻人跳跃性的思维还是得适应一下。
贝宁皱着眉瞥了一眼程诺,他就差手舞足蹈了,再看向安逸,她正认真地思考着什么。
这时小精灵岳翎也摇着轮椅进了病房:“你们都在啊,太好了,难道你们已经知道了我的检查结果?”
“什么检查结果?”安逸回过神来,有些不安。
“我可以出院了啊,你们会舍不得我吧?”岳翎开心地笑:“医生叔叔们看了我的CT片子,说是病情得到了控制,我可以回家去休养了。”
“真的吗?”安逸难以置信,唯恐是个假象,看向苏浅。
苏浅点了点头:“小岳翎终于可以回家了,虽然休学了一年,但等9月开学的时候,就可以去学校了。”
看来医学真的是发展了,安逸欣慰地笑了。
“我有礼物要送姐姐,等我一下。”岳翎摇着轮椅离开了。
安逸再次向苏浅确认:“她的病情真的得到控制了吗?前几天她还在说很疼啊?”
苏浅沉默了,真实的东西,确实很残忍。
安逸捂住了嘴,不敢去追问,也怕苏浅说出真相的时候,岳翎恰巧听到,整间病房都变得沉寂。
没一会儿,岳翎就带了个本子过来:“这个是我写的中国版《一公升的眼泪》,不过名字叫做《一生的微笑》。还没写完,不过真的很想让姐姐看,所以就抄了一份给你。”
安逸接了过来,将岳翎揽在怀中,强忍着眼泪,很难挤出笑容。
良久,岳翎坐正了身子:“我要去收拾一下了,明天一早就回家去,还要和很多人告别呢。”
“好,你回家后,我也会过去看你的。”安逸努力瞪大眼睛,唯恐眼泪掉下来。
岳翎连连点头:“好的。”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众人不禁唏嘘。刚刚还在讨论着幸福,可是眼下看到的却都是不幸。
安逸打开岳翎的日记本,她的字写得并不工整,许是在写作的时候,也会感到疼痛的缘故吧。
扉页上写着:“不管怎样疼痛,我都要微笑,因为这微笑,妈妈最需要。也许妈妈在失去我的时候,会痛不欲生,但是我希望我在的每一天,你都感到幸福,因我用一生的微笑感谢着你。
感谢妈妈将我带到这个世间,虽然没有其他人那样健康,但这不是你的错,而是上天给我的考验。
感谢妈妈在我生病的时候没有放弃我,让我终于有了勇敢面对的信心,也让我知道,抱怨是没有用的,更需要的是挑战的勇气。每一天对我都将是奇迹,为了这份奇迹,我更要微……。”
看到这里,安逸的眼前模糊一片,一个15岁的女孩都可以看穿的事实,偏偏她们这般执念。
贝宁从安逸手里拿过日记本,小心翼翼地翻开,仿佛捧着岳翎的心一般。
苏浅站了起来:“我要去看看别的病人,明天要开始化疗,您今天要多吃些。”
“好。”曾嘉兰点头。
程诺也跟着苏浅走了出去。
“她们两个怎么了?”
“说来话长。”程诺只能搪塞,贝宁的事,她一定不想四处宣扬。
“对了,你昨天给安逸看了什么书?她好像越来越陷在痛苦里了。”
“怎么会?那本书是让人活在当下的。”
“女人的领悟就是不一样呗。”
真是有些发愁了,但是苏浅有一种想让别人拥有幸福感的欲望。
安逸的手机突然响了,是杨阳打来的:“今天要办庆功宴,你这个大功臣怎么还不到?”
才想起来,昨天苏浅有转达这个事,她连忙说:“我马上过来。”说完,安逸站直了身体,和曾嘉兰告别,同时说:“您的提议,我会好好做的,我想这也是岳翎想看到的。”
贝宁知道她实心眼的毛病又犯了,但是让她有事做,也挺好。想到这里她将岳翎的日记递过去:“这个小姑娘比我们都懂得幸福的意义。”
安逸点头走了出去,贝宁在想自己也应该做些让别人感到幸福的事吧。
想到苏浅临走前的嘱咐,贝宁问:“二姨,你想吃些什么?”
“没什么想吃的,你也会做饭了?”曾嘉兰问。
“也就会一点儿,不过我可以告诉我妈,她们今天晚上就过来的。”
曾嘉兰揽过贝宁:“所以我觉得自己挺幸福的,还有人惦记着。”
“有时想想,也挺羡慕你们的,至少有姐妹相互照顾,我们这拨孩子都是一个人,委屈了、病了,找谁去啊。”
“一样会有人惦记你的。”
“可是就算有这样的人在身边,也总有一天,会有一个人先离开。姨夫离开的时候,你多伤心啊。”
“但是我挺庆幸,是他走在我前面了,否则像我这样得了病,他会急死的。”曾嘉兰拍着贝宁:“你可真是会胡思乱想了,别这么悲观。”
“好吧,我去给你做个菜带过来。”
“你准备做什么?”
“凉拌萝卜。”
曾嘉兰忍不住笑了:“也好,白萝卜有解毒的功效。”
“那我回去做。”
“去吧。”
“被需要着也挺幸福的。”
“是吧!”
回到家,贝宁才发现自己的行李还在程诺家,于是又去敲门。
程诺正在理思路,刚才在病房里的灵光一线,让他感到兴奋。突然被打扰有些不耐,打开门,看到是贝宁,立即缓和了下来:“又来干嘛?还没哭够?”
“德行,我来拿行李,里面有重金。”
“真的假的?早知道翻翻了,至少过个眼瘾。”
“切。”
“晚上我请你吃饭吧,我亲自下厨。”
“为什么?”
“你二姨给我带来了灵感啊,怎么也得表示一下啊。”
“那你直接给她做顿饭得了。”
“当然要做,不过还是得请你,没有你也不行啊。”
“德行。那你做吧,我等着给她送过去。”
“这么短的时间?”
“我说要给她做个凉拌萝卜,她挺高兴的。”
“唉,这怎么拿得出手?”
“那你做个拿得出手的,我也有面子一次。”
“那你等着。”程诺跑进厨房,打开冰箱清点了一下,这几天没有心情做饭,每天配送来的新鲜蔬菜都只能放进冰箱里,竟然有这么多?
贝宁靠在厨房的门框上,看着程诺忙碌,如果有个男人这样为自己张罗晚餐,她一定会感到幸福。
将菜送到病房,曾嘉兰惊讶得不知如何是好:“是你做得?”
“当然不是,我也就会做凉拌菜。”贝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程诺自告奋勇做的,他说你给了他灵感。不过为什么要有什么2次比稿的事?你应该知道那个方案是他的原创。”
“我觉得这样挺好的,他就能做出更好的方案了,不是吗?”
“希望是吧。”
回到程诺那里,贝宁坐下来:“我这个间谍怎么做着这么不爽?”
“请你吃饭了,还不爽?真是,快吃了走人,我还得赶紧写呢。”
“切。吃完了也不走,还要看你能写出什么方案来,至少这次我可以给你做见证。再说了,我爸妈一会儿就到了,我这个德行,他们肯定一眼就能看出来我在难过。”
程诺看到贝宁眼中的落寞,不好再打击她,只好说:“行吧。”
安逸按照杨阳的电话,来到了旋转餐厅,很多的人,看到横幅才明白,这哪里是什么庆功宴,而是网络电视台的周年庆典。
杨阳走过来:“来吧,咱们部门就差老大了。”
正往里走,迎面走来了虞嘉,她是嘉宾,而且这次周年庆典的活动也是特灵公关承办的。她突然看到了安逸,有些慌乱。
安逸和杨阳在前面的一桌坐了下来,并没有看到虞嘉。
虞嘉带着些许复杂的心情走开了。
周年庆典开始了,总编辑莎瑞纳走上了中央搭建的台子,开始发言。
安逸听着听着,有些感动,是啊,网络电视台从无到有,再到现在的规模,不管怎样都是值得骄傲的事。
接下来很多部门的老大都上台发了言,突然轮到了安逸,她吓了一跳,她没有任何准备,甚至忘记了有周年庆典这回事。
“去吧,照着这个念。”杨阳将手机递给她,上面已经写好了一句话。
安逸唯唯诺诺地走上台,好在是圆形的餐厅,站在圆心处,目视范围并不大,她微低了头:“很高兴,我们的电视台有了现在的规模,希望以后可以做得更好。”
在掌声中,安逸快步走下来,脸有些发烧,突然觉得有些不满意自己,想有些改变。
吃着饭,看着大家编排的节目,安逸也笑了起来,曲终人散的时候,感到心情好了不少。和杨阳一起走出来,安逸说:“我要过去看看我邻居的店,你要不要也去,请你吃巧克力。”
“不了,我今天有约会,怎能辜负‘桃花盛开’的月份。”杨阳屁颠颠地走了。
安逸摇了摇头,据她所知,杨阳至少有过不下4个男朋友了,虽然每次都失败,但是她还能这么乐观,真是幸福。
突然去路被挡住了,抬眼,是虞嘉。安逸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毕竟不算熟悉,而且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寒暄。
虞嘉的脸上没有笑容,尽量平淡地说:“听说你最近正遭遇情感之惑?我也是,可否一起去喝一杯?”
“我?我不太能喝酒,而且……”安逸想拒绝,但是看到虞嘉黯然的神情,只好说:“好吧。”
两个人近乎沉默地走进较为安静的“切”酒吧,虞嘉问:“听说最近有一种鸡尾酒很流行——‘重生的眼泪’,我们就喝这个吧。”
“好。”安逸一向被动。
虞嘉和安逸坐在了吧台前,点了重生的眼泪,她问:“你想一直这样消沉吗?”
“不,不会。”安逸有些诧异虞嘉对自己的关心。
虞嘉将酒杯送到安逸的面前,浅浅地笑了下:“凡事都要靠自己才好,别人的慰籍只是一时的。”她说得话里有话,仔细回想了一下,终于将谈笑和安逸串联在一起。她安慰着自己,却又有些说不过去,苏浅对别人一向清冷,怎么会因为安逸就破了例,不仅主动安慰她,还教训了谈笑,这绝对不能忽视。
安逸点头:“我知道。”
“昨天听了朋友的一席话,我很迷茫,不知道她的做法是否正确。”虞嘉喝了一口重生的眼泪,辛辣中带着奶香,口感不错,她放下酒杯继续说:“她把所有的理想寄托在了男人身上,鞭策着他们努力,甚至以离婚相要挟,好像赌上了一切似的。”
“与其这样,不如鞭策自己。”安逸也喝了口酒,感觉这酒与葡萄酒大为不同,味道很复杂,但是非常清爽,不必费尽心力去幻想它的意境,它已经直白地表达了。
“看来我们的想法是一样的,鞭策自己才是对的,至少就算赌输了这一局,自己也得到了价值的提升,也许最后得到的远比失去的多。”虞嘉一口干了杯中的酒,又倒了一杯:“干一杯吧!”
安逸举起了酒杯,没想到自己的想法会和虞嘉这样的女强人一样,而且虞嘉诠释过的更加激励人心。
干了杯中酒,安逸说:“我也想鞭策自己,却不知道自己适合做什么,可以做什么?”
“做你最想改变的事情啊。”虞嘉满意地看着安逸,为了现在的对话,她可是忙碌了将近24个小时去调查安逸的现状,也做了针对性的分析。这是她的赌注!
“我想改变的事情?”安逸不由得摇头:“很难,我想变得有自信,我想去帮助更多的人,我想做的太多了,甚至世界和平,可惜,都只能是去想像而已。”说完,自己都觉得沮丧。
“只要你肯去改变,一定会有好的结果。”虞嘉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笑容:“眼下就有改变的机会,你不妨去试试竞选业主委员会委员的职务。你关心别人,想给别人帮助,但是没有任何资源和话语权的你拿什么帮呢?你说你没有自信,但是当你帮助过的人给你以真诚的笑容时,我想那时你的笑容里会满是自信。”
“那个可是需要竞选的,我恐怕做不来。”一想到需要在众人面前发表自己的竞选宣言,安逸就感到慌乱。
“总要迈出去一步,才能继续一步步走下去啊。如果你真的想改变,就该拿出实际行动来。”虞嘉给安逸面前的酒杯倒满:“干了这杯吧,回去好好想想,我可以做你的后盾,但是下决心的还是要你本人。”
安逸看着满满的酒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口喝干,然后站了起来:“好,我想试试。”
看着安逸走出去的背影,虽然脚步有些虚浮,但是美女就是美女,总是那么婀娜。虞嘉的笑容渐渐凝固,喝干了酒,跑到舞池中央,发泄般地狂舞。记得一句诗是说狂欢其实是孤独,这绝对没错,她就是在孤独地狂欢着。
在空中花园坐了片刻,酒劲渐渐褪去,安逸来到了“蜜谋”,谷丰正和陈鹏大笑。
看到安逸走进来,谷丰立即走过来,拥抱住她。
安逸有些不适应,但是她感受得到,这个谷丰真心的感谢。
陈鹏也走来抱了抱他们,然后走进制作间。
“江琳还好吗?”
“她很好,手术很成功,周日就可以出院了。”谷丰咬了下嘴唇:“我的岳父母也没有指责我,但我还是很内疚,是我还不够成熟,所以江琳才这么痛苦。我以后会努力做好的,谢谢你安逸姐,江琳特别感激你,而我就是
更感激你了。有你这样的邻居姐姐,我们很幸福,也希望你幸福。”
安逸努力挤出一朵笑容,她也想很幸福,那就从明天起做个幸福的人吧,至少要努力去争取做一个幸福的人。
这时背景音乐里传来一首歌:
为什么幸福的感觉总被思念所淹没?
为什么想要的承诺只能被微笑掠过?
如果得不到灵魂岂在乎耳鬓厮磨?
如果得不到永恒又何必长相厮守?
你可以重复着初恋,却不可以重复着后悔。
你可以重复着后悔,却不可以重复着最爱。
“这是什么歌”,安逸感到震撼。
“陈鹏找来的,陈鹏,这是什么歌?”
陈鹏从制作间里探出头:“《爱情解严》,很好听。”
“是很好听。”安逸转身走出了“蜜谋”。
似乎风雨都已过去,每个人又恢复了各自的忙碌。
周五,2次比稿即将开始,因为上次的网络直播的收视率奇高,这次也变成了全网络直播。
安逸看着下属们专心调试着设备,心里为程诺祝福,这几天贝宁都住在自己那里,天天都在说程诺的方案,她想不去关注都很难。
贝宁今天一早要飞香港,没有办法看这场直播,她让安逸替她照看着。安逸答应了,她们两个这几天正努力地让对方幸福呢,所以不会去拒绝对方的要求。
正想到程诺,他们巨星公关的一行人就走了进来,今天他们是第一个提案。这次他们一行里少了西蒙,负责安装设备的就变成了克里斯和杰西。
虽然这次方案是程诺自己在家完成的,但是其中很多数据等资料是他们一起完成的。
越尚公关的人也来了,他们在外面等候,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10点整,程诺走上了提案台。
“这次我们的提案做了很大的改动,保留了部分上次提案中的精髓,添加了一个更好的主题。下面我开始进行讲解:
我们将竞选活动的主题定为——幸福选票。
雨果说过:‘有一种体验,比荣誉还要崇高,这就是幸福。’
每个住在立体城的业主都希望自己可以有这种体验,也都希望自己的生活越来越幸福,我们希望通过这张选票,选择属于自己的幸福……”
程诺的讲解比上次要沉稳了不少,他自己已经被自己的案子感动了,所以他投入了十分的情感,使整个提案过程都充满了幸福的感觉。
当他讲解完成时,在座的委员们还沉浸其中,良久才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程诺带着自信的笑容走出会议室,越尚的人与他擦肩而过,进入了会场。
他没有去看越尚的提案直播,而是走到了喷泉池边,感受那层水雾带来的清凉,亦感受到一种成就感。
等越尚也提案完成后,业主会委员会的委员们立即做出了选择——巨星公关全票得到了“业主委员会换届选举”的公关代理权,程诺感到一阵莫以名状的复杂情绪:狂喜、悲愤、解脱、征服、幸运、快乐、自信、痛苦、激动、悸动、苍白、无力,各种纠结的情绪一下把他充满,却唯独没有那种幸福感,他的眼中感到一阵酸涩。
此时,程诺第一个想到的是一个拥抱,他和克里斯他们一一拥抱,甚至也和谢羽麟拥抱在一起,可心底总是有一丝丝荒凉。此刻如果彭越在身边,他会怎样呢?脑海中闪过那张经典的摄影作品——“胜利之吻”,他不禁闭上了双眼。
纽约时代广场瞬间变成了立体城的空中花园,穿着一袭白衣的彭越就在在他的怀中,深情地吻下去,眼前的那张脸竟然瞬间变成的贝宁细致的小脸,程诺一愣。却固执地吻了下去,因为这场胜利中,有她陪在身边,也有她无限地帮助和鼓励。想到这里,他的心底终是升起一种类似幸福的感觉。
睁开眼,阳光变得美好,可是程诺的心却乱了起来。
贝宁在周六的下午回到立体城,她按照程诺的短信去敲了苏浅家的门:“听说你现在很得意?”
“难道不可以?”程诺侧身,让她进来。
“哎呦喂,你把布景设置成白宫了,苏浅要当总统了吗?”贝宁撇嘴。
“这个是安逸的建议,她说这样会有助于提升自信,我把她家弄成了唐宁街10号。我还把江琳的家里弄成了教堂,补个婚礼。”
“安逸这是怎么了?”贝宁吃了一惊。
“我觉得她这样挺好的,走吧,今天江琳回来,安逸和苏浅去钓鱼了,我们去谷丰家帮忙呗。”
“我更想去看看安逸。”贝宁很是不放心,安逸怎么一下变成这样了?
“说来我也觉得奇怪,不仅安逸要参与竞选,就连不问世事的苏浅也交了竞选表格。不过这样也好,主动去改变,总比我这个被动去改变的好。”
“还是这么心不甘情不愿?”贝宁瞄了一眼程诺:“你可真是够累的,难道不能自我满足一次?”
程诺沉默了,和贝宁向谷丰家走去。
来到谷丰家,只有陈鹏在忙碌:“谷丰去接江琳了。”
“天啊,这里设计得太好了。程诺,我觉得你完全可以不在巨星上班了,自己开个装饰公司得了,一本万利啊,你这个申请知识产权了没有?”贝宁都快惊呆了:“不过给我家弄的时候得免费。”
“你这建议不错,我还真有这个想法,看看谷丰他们,刚大学毕业就敢创业了。我都这把年纪了还给人家打工,靠!”
“就是,还是给谢羽麟打工,多没意思。对了,你那段无间道解决了没?”
“还没,对方没有了动静,真是奇怪,难道识破了我们的计谋?”
“你们不是都拿下这活了吗?可能得等下一个吧。”
“嗯,现在这个已经转去执行部了,我们是要接新的案子,可是说实话,我怎么又没兴趣了?你说为了争取这么个案子,我得去拉关系,派卧底,派间谍,虽然成功了,可是怎么这么无趣呢?”
“那你做这个得了,多帅啊。”贝宁看着这室内的布置,充满了崇拜:“做自己喜欢的事才是最重要的。”
程诺点头:“我看行,下周一我就辞职去。”
“算了,你还是从长计议吧。”贝宁连忙摆手:“要不你就前功尽弃了,对了,怎么没看到彭越?”
程诺的笑容一下就消失了,不是彭越没有出现,而是他逃到了苏浅这里躲开了。他真的不想在这个时刻与她分享这份成功,更不想看到她眼中的胜利神态。
“瞧你这副死相,她不要就算了,你也不用再犯贱了。”贝宁笑得没心没肺:“我需要个男佣,你来伺候我得了。”
程诺嬉皮笑脸地说:“我真的觉得你的建议很好。”
“为什么?”
“不知道。”
“神经,赶紧做饭去。”贝宁撇嘴,去帮着收拾菜了。
程诺看着贝宁的背影,心里有种很想拥抱她的感觉,这是在昨天得知拿下了换届选举公关代理权时的第一感觉,此刻更强烈。
“喂,贝宁,你过来一下。”
“又干嘛?”
“彩排一下,我得做好标记,过来帮忙。”
贝宁走了过来:“做什么标记?”
“待会儿的婚礼啊,我得看看他们站在哪里合适。”
“怎么弄?就这点地方?”
“你过来。”
贝宁站到了程诺身边,他点了按钮:眼前出现了一卷红地毯,慢慢铺陈开来,婚礼进行曲响了起来,然后景象慢慢推进,就好像他们在往里走一样。两边还有鲜花瓣洒出来,仿佛可以触手可及,神坛终于近了……
“太棒了,程诺,我以为只能是静态的,原来还可以这样!”贝宁瞪大了眼睛。
“闭上嘴吧,口水都要流出来了。”程诺呵呵一笑:“你结婚的时候,我也给你弄。这样免得走路了,多轻松。”
“切,那最好是弄个海上的场景。”
“为什么?殉情?”
“那叫相伴到天涯海角,懂不懂啊。”贝宁说完低了头,谁能陪她呢?
景象里又出现了神父,主持起婚礼仪式。
“你真行啊。”
“闭嘴,好好听着。”
贝宁很想抽他,但是神父在说:“不论她富贵贫病……你都愿意陪她到生命的终结吗?”
程诺郑重地说:“我愿意。”
虚拟的神父竟然还冲他一笑,继而看向贝宁:“不论贫穷富贵……你都愿意陪他到生命的终结吗?”
贝宁的心底一颤,有些凄惶,她看向虚拟神父的眼眸,她们对视着,她感到一种神圣感,点头:“我愿意。”
虚拟神父露出笑容:“新郎可以吻新娘了。”
贝宁还没有反应过来,程诺的唇就覆上了她的。她感到一阵晕眩,他口中清凉的薄荷味传来,她下意识地闭了眼睛。
时间似乎过了很久,贝宁才醒过神来,连忙推开程诺,脸颊通红地跑了出去,输入了密码,直接进入了安逸的家。心跳得渐渐狂野起来,可是更加纠结。
程诺并没有追过来,他也有点吃惊,默默地按了关闭键,走进了厨房。
陈鹏正忙碌着,看到他进来,松了口气:“要快些了,还有很多东西没弄完呢。”
“早知道弄些虚拟的食物就好了。”程诺将西兰花泡浸水中,开始清洗。
贝宁在安逸家中,果然弄成了唐宁街10号的布景。还好不是白金汉宫,否则就是美则美矣,却有些悲伤,因为戴安娜吧。
站在窗口,极目远眺。盛夏的日光下,一切都明晃晃的。她不由得拨通了安逸的手机:“你怎么还不回来?”
“才钓了两条鱼而已。”安逸有些沮丧的声音传过来。
“两条也是成双成对了,回来吧。”贝宁嘟囔着。
“再等一下,四点就回去。”安逸平静地说完,挂了电话。
苏浅看过来:“贝宁已经回来了?”
“是。”
“今天的战绩似乎很差。”苏浅也有些抑郁。
“也许是太热了缘故吧。”
已经入伏了,温度变得很高。
“看你的气色好了不少。”安逸太安静了,苏浅找着话题。
“是,我在努力好起来。”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苏浅轻声。
安逸笑了下,表示感谢,她这一周,真的已经好多了。因为她的生活里又有了目标,虽然没有任何把握能够在竞选中胜出,但是她会尽力。
“程诺已经帮公司拿下了公关代理权,江琳今天也要出院了,大家都好了起来,你也一定会好的。”苏浅看她不说话,于是说。因为贝宁这一周飞行的任务很多,程诺又要忙着做策划,苏浅就主动承担了照顾安逸的责任。虽然大多数时间是沉默的,但是他们也会聊些书籍和电影,有时也会聊些不疼不痒的话题。
“你也有好起来吗?”安逸看向苏浅:“我前几次见你,似乎你也是不快乐的。”
“是的,我也是不快乐的,但也在好起来。”苏浅没想到安逸会这么说,更没想到安逸虽然不爱说话,但是她的内心并不像贝宁所说,那么大条。而是细腻的,脆弱的。
“怎么会这么快就好起来?”
“因为突然发现,自己一直以来的固执是个错误,所以要把它修正过来,所以就好得很快。”
“什么错误?”安逸关切地看着苏浅,她以为苏浅也有爱情的伤。
苏浅读懂了她眼中的意味,笑了笑:“我一直误会了我的父亲,而他因为忙碌一直没有什么机会和我解释,直到他病倒了,才在病床上和说出事情的前因。我很后悔,但是我知道,我还有时间可以去弥补,所以我在努力修正。”
“那很好。”安逸浅笑了下,低了头。
“不过我有很多问题需要面对。”苏浅接着说:“比如我不喜欢关心别人的人。”
“我觉得你很关心你的病人啊,那不是刻意去做就可以做出来的,看得出,你是发自内心的。而且对我们也很关心啊。”
“我还要面对沟通的问题,别人老说我冷漠。甚至就连程诺和我倾诉他要离婚时,我也没有给他什么安慰。”
“沟通的方式有很多种,但是要挑对的。在这种时候,你陪在他的身边就是安慰了,不需要多说什么,也是有力量的。”
“还有爱无能的病症。”苏浅叹气:“不是不想爱,而是不敢爱,怕受伤。这个时代,最恐怖的病就是失去了爱的能力。”
安逸沉默了,自己也这样了吧?可要真是这样,那就太悲哀了吧?
“听曾姨说过,这些症候群其实都是心理暗示的结果。”苏浅淡淡地说。
“怎么才能消除呢?”
“不知道,也许很难,但也有可能很简单。我记得贝宁说你有人前失语症的,可是我从来就没觉得你有这个问题。”
“以前有,很严重,但是现在也发现好像没有了。”安逸仔细去回想:“好像是那次喝了变质的酒开始的,还记得吗?我打乱了人家的拍摄。”
“记得。”苏浅的笑容扩大了不少。
“可是怕爱到爱无能的这个问题应该没有这么好治疗,否则就不会有那么多醉生梦死的人了。”
“是的。”
“对了,听说你要参加业主委员会的竞选?为什么?”
“这样可以把爱放大,也许就会渐渐熟悉爱的感觉了。”
“是吗?我也报名参加了,我想用自己微薄的力量去关心别人,让自己有存在感,这样我会自信起来。”
“是啊,立体城的业主委员会有很多事情可以做,不仅仅是去和物业做维权的斗争。”
“你打算做什么?”
“我是医生,就从健康、环保这个角度入手好了,一个好的医生不应该只是会看病,应该帮助大家知道如何不生病才好。”
“你这说法很对。”安逸连连点头。
“如果请你也参与,你会怎么做呢?”
“我想了,不过还不是很成熟,你别笑我。”安逸有些不好意思:“我想创建一些基金会,因为我想到了岳翎,如果有这样一个基金会专门帮助她这样的病患,她的笑容一定会更多。而且,我也想到了谷丰和江琳,他们也很需要创业基金。”
“你的想法很好啊,而且一定会得到很多业主认同的,加油。”苏浅鼓励着她。
“加油。”安逸笑了,这个笑容非常美丽。
鱼漂沉了下去,终于第六尾鱼钓了上来,该回去了,江琳就要回来了。收拾好钓具,安逸拎着鱼篓,两人走向停车的地方。
等安逸系好安全带,苏浅启动了车子,车子卷起的漫漫烟尘迷蒙了不远处,坐在车里的虞嘉的双眸。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干什么,这一周来她习惯了跟在苏浅和安逸的身后。偶尔听见两句他们近乎无聊的对话,虞嘉觉得自己如果不是白痴就是快要疯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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