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8——3

“想什么呢, 叫你几声都没听见?”何卿推了下墨圳。

“看他眉峰间蕴藏的全是满满地幽怨,很简单,想女人。”宋之臣下定论。

“哟, 宋医生您还学过中医啊?望闻问切都会?”乐淳奕调侃他, “不如您给我看看我何时能碰见桃花?”

宋之臣睨他一眼, 说:“我不算卦。”

“你怎么跟小洛洛一样啊, 净和我抬杠!”

听见温洛的名字, 墨圳将目光挪到乐淳奕的身上,半途中和何卿的目光相接,短暂的停留后继续移开。

何卿习惯性地皱了皱眉, 问墨圳:“听说你家催你结婚了?”

前段时间回家的时候他的终身大事第一次被提上了餐桌,刚开始他好脾气地点头答应, 当母亲邱燕开始说起哪家的女儿刚回国, 哪家的女儿刚毕业的时候, 他居然就已经忍不住了。这些女孩儿不是他爷爷战友和部下的女儿或者孙女,就是他父亲同事的女儿, 不是红色贵族就是官二代。

对啊,自己是红色贵族,又是官二代,自然是要找一个足以相配的人。

可是他第一次觉得这两个词里充满了嘲讽,别人眼中的艳羡不过是一种变相的鄙夷。

他当时就低声却言语清晰地说:“你们想我走大姐的老路吗?”

墨峻宁当时就撂下了筷子, 抓起面前的酒盅就朝着他的方向掷过去, 声音里带着威严和意思愤怒:“混账!长姐如母, 容不得你这么说!”

前一秒还准备数落墨圳的邱燕这时候连忙倒向, 对墨峻宁说:“他也是一时无心, 小慈也不在家没听见,也没造成什么不是吗?”接着才转头训墨圳, “你不喜欢这些说一声就好,怎么能拿你大姐来说事!多大了还不懂事!”

最后墨圳被墨峻宁叫进了书房,墨峻宁是真的动了怒,扬起拐杖就朝他的身上打去,打了好几下才停下来,他足足在书房跪了四个小时才被允许回房。

墨慈刚博士毕业的时候在家里的安排下和大她五岁的谢天华结了婚,第二年就生了个儿子。谢家老爷子是抗美援朝的老将军,谢天华的父亲N市军区的总司令,而他本人当时也是N市的市委书记。

在外人和墨家人眼里,这是当之无愧的门当户对的一桩婚姻,也是一次强强联合的佳话。

就在两人结婚的第四个年头时,三年多来连大声争吵都没有过的两人突然拳脚相向,墨慈大声哭叫,失去了平日所有的娴熟稳重的模样。

谢天华在外面养了个女人,还是他的秘书。更可笑的是他们的关系是从他和她结婚前就存在的,在婚后自然是收敛了。然而在墨慈怀孕期间秘书用几句温言软语和妙曼年轻的身体再次将谢天华俘获,终于又爬上了他的床。凡事有一便有二,在墨慈越来越忙于医院的事时,谢天华在同样高强度的工作中不忘忙里偷闲和秘书厮混。

终于,事情爆发在谢天华去邻市出差的晚上。

那晚儿子发烧很厉害,墨慈听见儿子口中不断呢喃着“爸爸”,看着时间还早就给谢天华去了电话。半响电话接通,那端传来让她听着都脸红心跳的喘息声和呻-吟声时,她这几年来所有的耐心和隐忍在瞬间破裂。

她匆忙挂上电话抱着儿子回到大院交给自己的母亲后,就和还在云里雾里的何卿跟墨圳开车去了邻市。

当何卿公权私用的亮出自己的证件时,招待所的人很有眼色配合地打开了谢天华房间的门,墨慈也看清了那个挂在自己丈夫身上不着寸褛的女人。

老板和秘书,果真是最容易发生暧昧的关系。

墨圳不忍心地把墨慈拉开,把灯关掉,说:“给你们一分钟的时间穿衣服,出来谈。”

两人整理好着装出来,墨圳提起拳头冲过去,谢天华连忙侧身护住秘书,墨圳讥讽地笑了,拳头砸在他的脸上,朝着他的肚子就是一蹬。

何卿自然是不好管人家的家事,出言提醒墨圳适可而止,便半拉半抱地把墨慈带回了车上。

其实也不是秘书有心计故意接电话,她还没那个胆去招惹墨家,也不认为她能顺利蹬掉原配上位,如果说一开始她确实肖想谢夫人的称号的话,那么再次和谢天华混在一起则是为了金钱和地位。

谢天华的手机响的时候他正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拿过电话想挂掉,却不小心把电话摔倒了地上,他理所当然认为电话已经关机了,就算没有那么就让它继续响。他本想完事之后再回打电话过去,可是他昨天已经熬了一个通宵,终于再也承受不住睡了过去。

谁曾想,上帝之手在电话落地的瞬间按下了接通键,一室旖旎顺着电磁波传到了另一端正焦急担心的正妻耳中。

最终事情没有闹大,可墨家和谢家还是知道了事件的始末,墨慈坚持不挽回选择离婚,于是外人眼中的佳偶就此分道扬镳。

谢天华坚持要儿子,墨慈红着眼不答应,最终谢天华自知亏欠,低头妥协,抚养权还是归他,可是给墨慈养,他想见的时候她不能拒绝,墨慈犹豫着还是同意了。

谢家觉得对不起墨家,把谢天华调到了下面的一个小县城,算是向墨家赔罪。

当时是墨峻宁一手促成的这桩婚事,二人离婚后他后悔不已,十分心疼墨慈。她父母都不敢给她颜色看,自知有愧。

墨圳没有见着他们的初始,可是却亲眼目睹了最后的惨淡荒唐。

他不想自己和墨慈走上相同的路,至少是起点不同,如果最终踏上了同样的终点,那么他愿赌服输。然后他在寻找soul mate的同时还是等到了那个选择题,是否站在当初墨慈所站的起跑线。

于是,他瞬间失去了从小养成的礼貌教养。

墨圳不知道邱燕其实私下里向别人打探了几个女孩子,这些几乎一辈子都用来相夫教子的夫人们多精明啊,马上参透了其中的意思,这一来二去的大院里谁不知道墨家好事将近,除了已经连着三周没回大院的墨圳。

“你以为不说话我们就不知道了啊?”乐淳奕挪揄地笑着,“你妈几乎跟整个大院的人都打探了谁家有好姑娘待字闺中呢!”

“她那就一时兴起!”墨圳无奈地摇头,笑,“你们俩可比我还大都还没结婚,我不急。”

“一两岁那叫大啊?”

“你不是一直想让我叫你一声哥吗?怎么现在反而不愿承认比我大了?”墨圳调侃回去。

乐淳奕笑笑,挑眉,说:“那得看什么时候!”

“我可提醒你啊,你妈前两天给我哥打电话了,”宋之臣突然收了笑,说:“她打听了盛凯建筑萧总的女儿,叫什么我忘了,她外公以前是你家老爷子的老战友,现在在北边呢,听你妈那口气,好像挺满意的。”

墨圳抿了抿唇,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手肘压在膝盖上,双手相握撑在下巴上,表情不明地抬眼看宋之臣,说:“说说你哥没告诉她的那些。”

宋之澈是什么人,连那女人有几根头发都能打听得出来,可是会告诉邱燕多少就不能得知了。

宋之臣端了杯酒坐到高脚凳上,慢慢地喝着,直到墨圳有些不耐地问他第二遍他笑了笑,不疾不徐地开口,说:“听说在国外那几年玩得挺厉害的,北边那家费了好大的力气和财力才给摆平抹掉了。”

一句简简单单的话,足以说明所有。

墨圳听完不置可否,笑了笑,说:“还是澈哥厉害。”

“还行,要不要让他帮你打听打听陈妤?”

墨圳白了宋之臣一眼,换来对方一个计谋得逞的奸笑。宋之臣早就知道了他和陈妤分手的真正原因,不过宋之臣也没和其他人提,倒是难得正正经经地和他谈了一回心。

“你这表情和小洛洛如出一辙啊!”乐淳奕指着墨圳大叫!

“说起来好像好几个月联系不上她了。”何卿开口。

“听说未夏说,出差了。”

“那个小明星?”乐淳奕挑挑眉,暧昧地语气,“她怎么会关心你身边的女性朋友?”故意强调了最后四个字。

“说不定她是在试探我和小洛有没有关系呢?”宋之臣一双丹凤眼眼角轻挑。

“你不是追过她?”乐淳奕惊讶,不过终于问出心中所想。

宋之臣耸肩摊手,“难度太大早就放弃了,我和她可清白着呢,你不如问问墨圳那天把温洛送哪里去了。”

墨圳见宋之臣把皮球踢到自己脚下,下意识地观察他的表情寻找破绽,却没发现任何异常。

露营的第二天中午他们启程回N市,半路上乐淳奕换回了陆川的车上回大院,墨圳则开着温洛的揽胜送她回家,她脚扭伤了无法开车。经过药店的时候他买了一盒膏药,搀扶着她进屋后替她小心地贴上一张后才回自己的公寓。

前一天二人亲密无间的吻最后以温洛的睡着告终,她睡前还呢喃了一句,怎么一瓶啤酒就醉了。尽管语气神态完全是醉酒之人的模样,可是墨圳还是知道,她在装醉逃避。

翌日早上二人目光相遇,她和平常一样笑着和他打招呼,没有任何一样,他差点以为前一夜是自己的一场春-梦。

再一个周末时他回了大院,回去前把公寓钥匙了给她,让她自己开门进去画画。她竟然在那两天之内将整幅画完工了,之后给他留了字条交代他如何刷胶和注意事项,他猜都能猜到这个有些倔强而叛逆的女孩一定是两天没怎么休息。

他再一次失去了她的消息,电话关机,短信不回,到后来直接是停机了。

情人节那次之后被推开晾着他都没那么烦躁,这一次他却是真的感到有些挫败和愤怒。

为什么她能够在给了他希望之后又远远躲开?为什么偏偏是在他刚刚明白自己的心意的时候?

他清楚自己不是豺狼虎豹,可是为什么她却要用这般不高明的手段来避开他?

温洛去了海南,是梁巳徵强烈要求她去的,在再次去墨圳家画壁画的头一天他亲自到她的公寓,第一次用了几近祈求的语气。

到了海南见着顶着个大肚子的孟西西时温洛才明白梁巳徵总是跑海南的原因。

原来上次梁巳徵去替温洛搬东西的时候顺便请了孟西西吃饭,饭后二人坐在空荡的包厢聊天,之后聊着聊着竟然就聊到了床上去了。

梁巳徵没想到孟西西居然是处-女,他提出要负责,孟西西却拒绝了。直到两个月之后她发现自己怀孕了,她想,或许是命吧,于是她找到了梁巳徵。接着梁巳徵便顺理成章地和孟西西领了结婚证,借着海南项目的幌子经常到海南去看孟西西。可是随着肚子越来越大孟西西脾气越来越不好,甚至有些产前焦虑症。梁巳徵没办法才把温洛叫过来,帮她把工作安排好,又找了个说辞糊弄了梁国安。

温洛回到N市的时候已经是十二月初了,在海南的时候她不敢用手机,担心辐射,孟西西笑她太小心了。而梁巳徵的电话也都是打的座机,所以温洛是到上飞机的那天才知道自己停机了,见到墨圳的十几条短信时她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温洛刚下飞机就接到乐淳奕的电话,他在那边喊叫着终于找到她了,叫她晚上去吃饭喝酒唱歌烧钱。他没说温洛也反应过来是他过生日了,去商场挑了份礼物便去赴约。

再次见到温洛墨圳表现得很正常,让人看不出一丝破绽,温洛怀疑之前那些诉说思念和委屈的短信到底出自谁之手。

终于,墨圳喝醉了。

温洛在洗手间外昏暗的走廊上被墨圳抓住手腕,她没来得及惊呼就被他压在了墙上,他火热的唇舌就这么覆了上来,用力地吮吸啃咬,口腔里弥漫地都是烈酒的味道,她被他强势而不容推拒地动作弄得舌尖发麻。

最后他放开她,抵着她的额头,拇指摩挲着她的下颌,喃喃道:“招惹了我为什么还要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