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已定,皇宫内设宴款待群臣,花惊澜也在受邀之列,皇帝下首座本是太子之位,但已换上太子朝服的乔敷却坚持将她迎上上座。
群臣倒无人有异,花惊澜却浅笑推辞,“我与淳于坐在一起。”
朝中知道她武功尽数的人只有楼兰尔雪、乔敷、曲贤、雕玉和那个为她诊治的太医,这也算是相对保密了。
雕玉的食案就挨着花惊澜的,她一晚上频频看着花惊澜,一会儿叹气一会儿沉思,桌案上的热汤被小宫女换了一次又一次,就是不见她动。
花惊澜甩了她一个冷眼,“再看就挖了你的眼珠子!”
雕玉被这一吓,人往后一仰,按翻了酒杯,洒出来的酒水惊了斟酒的宫女,小宫女低呼一声跌倒在地,撞翻了背后托着热汤的宫女,热汤一盆扑出去,恰好把雕玉浇了个透顶!
花惊澜冷眼瞧着湿透了的雕玉,道:“刁蛮任性的雕玉姑娘竟然是个男孩子,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丝竹声早被那一滚惊停了,所以花惊澜这话虽然声音不大,但大殿里的人一定都能听得清清楚楚,所以这会儿都拉直了眼睛看着雕玉:她竟然是男人?!
雕玉跳起来,也不顾胸口上两个鸭梨滚落出来,看着花惊澜不服气地道:“你什么时候知道我是男人的?”
“你是男人吗?”花惊澜反问,“充其量就是个人妖。”
雕玉气急,“我跟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你……你……!”
“雕玉!”楼兰尔雪沉了脸色,“还不下去收拾了,成何体统!”
雕玉委屈地瘪着嘴,一甩袖子,抛出三滴汤汁才恨恨离去,歪在头上的假发髻也扑簌簌滚在地上,看得周围一众小宫女想笑又不敢笑。
楼兰尔雪尴尬至极,雕玉被她宠上了天,这番又被抓出来是个男孩子,还不知道百官私下里要怎么传一场!
花惊澜抿唇轻笑,转头对淳于燕低声道:“百花美人之首竟然是个男孩子,看来楼兰国的秘密并非只有百花美人了。”
淳于燕点点头,却并不在意,而是为她盛了汤。
直到晚宴结束雕玉都没出现,而楼兰尔雪则邀了花惊澜去御花园。
“澜儿,天宫阁那里朕已经派人去查看了。”楼兰尔雪率先说道。
“如何?”花惊澜问。
“恐怕是真的。”楼兰尔雪颇为安慰道:“朕在位之年能铲除这一心腹大患,也算了了一桩心事,还是澜儿有福气。”
花惊澜轻笑摇头,“姑姑为楼兰殚精竭虑,这是上天的恩赐,与我实在没有多大的关系。”
楼兰尔雪看着她,道:“仔细看来,你真是与你母亲有六分相像。”
花惊澜但笑不语,楼兰尔雪顿了顿又道:“雕玉一事,你有何看法?”
“姑姑这样做必然有自己的道理,惊澜不便多问。”花惊澜垂眉敛目,只怕这一问,又要牵扯出很多事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楼兰尔雪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心思,点点头道:“朕也不强求你,百花美人与楼兰国渊源颇深,雕玉这孩子玩心太重,澜儿,你可否将他带在身边?”
花惊澜挑眉,“姑姑的意思……”
楼兰尔雪叹道:“朕知道这为难你了,但百花美人与楼兰氏的关系是斩不断的,你才是楼兰氏唯一的继承人,朕身体大不如从前,也没有多余的心力去管教他,他在你身边,朕就放心了。”
花惊澜本想拒绝,但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楼兰尔雪双鬓已然见雪,她私下问过太医,好生调养不操劳才能缓个几年,如此下去,恐怕熬不过一年。
“姑姑不要担心,”花惊澜软声道:“我一定会好好管教雕玉的。”
楼兰尔雪握住她的手,沉沉点头。
从御花园里走出来,正碰上立在花墙下百无聊赖的雕玉。此时他已经换了男装,青衫翩翩,唇红齿白,比起女装也毫不逊色。
见她走出来,雕玉连忙上前,“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女孩子?”
花惊澜越过他慢步往前走,仰头看着皎洁的月色,悠悠道:“刚才很多人都看见了。”
“不对!”雕玉不信,“你方才分明无一丝意外,别想蒙我,你到底什么时候知道的?”
“踢你下水的时候就知道了。”花惊澜拍拍他胸口,“小爷是女人,还不知道女人长什么样儿?”
雕玉粉嫩的脸上红晕一闪而过,不知怎么的羞涩起来,遮了遮胸前道:“你……”半晌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垂着脑袋跟在她身后。
“你是不是要走了?”过了一会儿,他又问道。
“嗯。”花惊澜懒散应了一声。
雕玉咬咬唇,支支吾吾道:“我能跟你一块儿去吗?”
花惊澜眼底掠过一丝笑意,“你说什么?”
“我想跟你一起走。”雕玉声音稍稍提了一点。
“还是听不到。”花惊澜头也没回,逗着他。
雕玉脸涨红着,又道:“我想跟你一起走!”
“哦?”花惊澜故作惊讶地转过身,打量了他一下才道:“你想跟我一块儿去天水国?”
雕玉重重点头,目光中满是希冀,他倒不是多想去天水国,只是觉得待在花惊澜身边肯定比在楼兰皇宫里好玩儿。
花惊澜沉吟片刻,高深莫测地眨了眨眼睛才道:“让你跟我一起也不是没办法……”
话锋一转,她的表情就变得邪恶起来,阴测测地笑道:“你求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