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走,白离便道:“我一会出去,你就留在这里看着,倘若有人来问,就说我身子不适,不愿见人。”
丹琴不安道:“公主一个人去?”
白离小声道:“没事,我可以保护自己。”
丹琴知道拦不住,只好点头应下,张公公办事颇为利落,不一会,他身边的小太监来请安,道:“公主,从暮观殿的后门出去,有片竹林,公主沿着竹林一直走,过了重霄殿,会看见一个小小的桃园,那儿的桃子长得不错。”
白离递了个眼神,丹琴拿了一个小金元宝打赏了那小太监,小太监欢天喜地的走了,丹琴没好气道:“张公公可真会做人,自己得了赏,也不忘让身边的人也分些好处。”
白离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道:“竟然还心疼起钱了,看来我得把值钱的东西全交给你保管,免得我全花光了。”
丹琴一脸认真道:“公主手上钱多,就算日后去了蜀国,也方便些。”
白离可没她想得那么远,稍稍整理了仪容,丹琴拿了一件白色披风为她系上,暮观殿伺候的宫人不多,且都是自己人,白离穿过走廊,直走到后院拱门,拱门那守着一位老嬷嬷,见了白离忙跪下磕头,丹琴打开门,白离走了出去,那老嬷嬷一直跪着,连头都不敢抬,丹琴见主子走远了,关好门后亲自扶起老嬷嬷,道:“公主出去走走,不一会就回来,您老好好守在这里仔细听着,若是公主敲门就打开。”
老嬷嬷连连应着,丹琴站了一会,想着担心也没有用,便回到屋子拿了绣品坐在院子里做活,顺便督促几个宫人给花浇水除草。
白离走过重霄殿,就看见大师一身直裰碧青的袍子站在竹林尽头,面如冠玉,一派仙风道骨,那双散发着流光溢彩的眸子盛着浓浓的笑意,白离立住,迟疑着有几分不敢上前。
“贫僧参见公主。”他双手合十,微微躬身。
他以礼相待,白离也不好行事太野蛮,同他客气了一番,一来二去,大师脸上的笑意更加绚烂,道:“贫僧第一次见公主,就觉得公主与我佛有缘,既然是想借经书看,还是先帝的甘太妃殿中收藏最多,也最完整,贫僧这就领公主去甘太妃住的广袖殿。”
借经书只是幌子,但他三言两语就将自己糊弄住,连说话的余地都没有,白离一时沉不住气,道:“大师,我觉得你很像一个我认识的人,他人在京城,名叫无欢,不晓得大师是否也认识?”
大师风淡云轻道:“无欢?贫僧不认识。”
白离道:“可他和大师长得一模一样,起初我不觉得,大约是大师的容貌太过美丽,就算见过一次便不会忘记,但也容易让人混淆。”
大师颇感兴趣道:“还有这种事?呀呀,贫僧也觉得奇怪,不过……”他神色一正,白离不觉集中精神,大师千娇百媚一笑道:“公主认为贫僧美貌?”
白离心头发噱,却也由衷道:“大师美貌,世间无人能敌。”
大师颇有些沾沾自喜道:“贫僧常年在殿庙修行,身边的人从未提起这些,贫僧倒是没在意,可惜了这幅皮囊。”
白离目瞪口呆,他一个和尚,这么在乎容貌做什么,出家人应该清心寡欲,就算是个男人,也没像这么花痴的,白离恶寒了一把,既然他不承认自己是无欢,她直击主题道:“大师,你为何要踢我落水?”
白离以为他会辩驳,或者是否认,没想到他轻飘飘的回了一句:“哎哎,公主命里应有此劫,贫僧乃出家人,会看命相,因和公主有缘,就替公主破了此劫,说起来,公主应该感谢贫僧,而不是特意来指责贫僧。”
白离脸上微烫,道:“事前你什么都不说,事后也并未解释,你要我如何相信你?”
大师正经道:“出家人不打诳语,公主此刻能见到贫道,就是最好的证明。”
白离哑口无言,信与不信都在一念之间,她找不到相信此人的理由,他踹自己下水,也是他救了自己,会不会是太子哥哥刚好赶来,他没有办法才出手相救呢?
“公主还是不信?”大师微微眯起眼,流光溢彩的眸子风云变幻,比噬人的深潭还要凌厉迫人。
白离不禁往后退开一步。
大师裂开嘴笑,他笑得美艳无害,但他的眼神太可怕了,白离只觉得有双无形的手死死掐住自己的脖子,她想挣脱,伸手去推,却看见自己的手掐住自己的脖子,她眼睁睁看着双手越箍越紧,就像是着了魔一样,那人明明站得很远,没有再靠近,惊为天人的容颜仿佛有毒的*,白离感到窒息的疼痛,心里有个声音在大声呼喊,这个人不是和尚,他是妖魔,是会邪术的妖魔。
谁来救救她!
“阿离!”太子的声音突然传来。
手一下子松开,白离拼命咳嗽着,瘫软在地上,一阵风扑来,她整个人靠进一具温暖的身体里,太子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来。
白离晕晕乎乎睁开眼,太子急乱的神情落入她眼中,没来由的一阵心痛,白离用力摆了摆头,不晓得是不是摆的力度太大了,竟然看见沈明玉的脸近在咫尺。
“大师,她怎么了?”太子忙问。
大师气定神闲道:“无碍,无碍,殿下放下公主,容贫僧看看。”
太子站着没动,沈明玉道:“玄睿,你听大师的话,先放下淳和,她的脸色苍白,似乎不太舒服。”
太子犹豫了一下,将白离放在一旁的石头上,让她的头枕着自己的肩膀,且拿出她的手,方便大师诊脉。
大师用三根指头放在白离的手腕上,装模作样了一番,然后道:“无碍,无碍,只是血气逆行,有些走火入魔,都是心神作怪。”
太子担忧道:“她怎么不醒?”
大师道:“只是暂时昏迷,想要她醒来,不是没有法子。”他拔下头上的木簪,在白离人中刺了一下,白离吃疼,只好睁开眼睛,对上大师戏谑的眸子,白离都有些糊涂了,此人分明不安好心,为何太子这般信任他?
“阿离,你来这里做什么?”太子沉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