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看了这名男医生一眼,兰沐星终于想起来了,原来他就是昨天在二楼冲着小护士沈洁怒吼的那名,姓霍的方脸医生。
方医生长相相当出众,三十五上下的年纪,给人一种很干净很沉稳的感觉。
方医生身后的一名年轻护士笑嘻嘻的开口,那个声音落在兰沐星的耳中有些熟悉,细细一想,应该就是在她病房外拐角处打电话的那名小护士。
“你的胆子可真大,居然还敢在这间病房里。”
霍医生扭头轻声斥道:“别乱说,医院哪间病房没有死过人?”
小护士吐吐舌头闭了嘴,霍医生看了看兰沐星脚上的绑带,左右碰了碰:“怎么样,还痛吗?”
兰沐星动了动脚,嘴角扯到耳边,露出一副很痛苦的表情。
“看来情况不是很理想。”霍医生把绷带打开,被石块棱角划破的伤口已经愈合,也没有发炎的症状,“肿也消退了,恢复的很好啊,怎么还会那么疼?”
兰沐星干笑两声:“是啊,为什么还会这么疼呢?呵呵。”
霍医生填好日常单子后,合上病例本:“伤筋动骨是要养很久,既然你还是觉得很痛的话,那就再多住几天观察观察。”
兰沐星痛快地点头,这正是她希望的,眼角悄悄的瞟了唐泽彥一眼后,故作遗憾的说:“这样啊,那不就又要耽误好几天的行程了。”
送走了霍医生后,唐泽彥转身看向兰沐星:“你为什么要骗他,你真的就这么想留下来?”
兰沐星有些心虚的避开他的目光:“我想过了,既然那名小女孩找上了我,那就是说我跟她命中有这个缘!另外,我也不想跟小瑶一直耿耿于怀。”
唐泽彥目光幽深莫名的睇着她,良久,长叹一声,她的心到底还是软了点,尤其是在对面弱势群体时。
“好吧,那就再住两天吧。”
兰沐星犹豫了一会儿:“你真不打算介入,不打算帮帮果果吗?”
唐泽彥摇了摇头:“我只是一名业余的侦探,说彻底了,我没有任何权力干涉警察的侦查,尤其还是跨地区的刑事案件。”
兰沐星咬了咬唇,知道他说的是真话,但她还是觉得很失望:“那我继续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
见她失望,唐泽彥不免有些心疼,轻轻的揽住她:“要不这样吧,我们再留下来几天等等警察的调查结果吧。如果实在是错的离谱,我们再考虑出手帮忙好吗?”
想了想,兰沐星点头同意。
傍晚,医院里传开了一个新的消息。
据警方对女童尸体的解剖报告做出解释:
已经确认死者死于两个月前,死者身体遭受过强烈的撞击。排除高楼坠落的可能,因为尸体的胸前断了四根肋骨,前额头骨受过重创,腿部和面前却没有受损。如果是背部着地,那么对后脑的撞击会很大,可是对尸体解剖后没有发现后脑有重创的伤痕,所以,死者一定是死于车祸。碎裂的肋骨插入死者肺部,导致血气没脑,后又因没有及时救治,心力衰竭死亡。
坐在床上,吃着唐泽彥一勺一勺递过的饭菜,兰沐星抽空问:“你说,那个掩埋尸体的人是因为意外撞死小女孩后怕承担责任,所以埋了尸体?还是蓄意谋杀,撞死人直接埋掉?”
唐泽彥将最后一口饭直接塞进她的嘴里:“我想蓄意谋杀的可能性不大,因为随着尸体被挖出来的还有只有在手术台才会用到的手术刀和手术钳,这说明受害人被撞后,曾被救治过,而且我还听说法医在尸体的腹部发现了一道长达十厘米左右的刀口。经检测,和现场的手术刀吻合。所以我想,她最后应该是因为救治无效后才被凶手选择弃尸的。”
兰沐星将嘴里的饭菜吞下,含糊的说:“车祸,手术刀,弃尸……如果把这些字眼结合在一起,真的很突然让人联想到医生啊。你会不会也和我一样,觉得凶手就是这家医院里医生的可能性最大?”
唐泽彥点了点头。可是他没有告诉她的是,他甚至就连怀疑对象都有了。
兰沐星还在那里自言自语:“既然警察通过DNA鉴定出来的结果,那个被挖出来的尸体不是果果的,那么会是谁呢?谁家无辜的小女孩遭些横祸呢?还有,真正的果果又去哪了呢?是死还是活?”
唐泽彥一盆冷水浇下:“你不是已经早就有答案了吗?无论那个小女孩是不是果果,真正的果果肯定已经死了。”
“既然死了,那么她的尸体呢?”
唐泽彥将碗筷收拾摞到一边,回头笃定的说:“我敢赌,那个被挖出来的尸体其实就是果果,只是警察的侦查环节出了错。”
兰沐星一脸愕然:“DNA鉴定也会错?不是常听你们说什么准确率在99。9%以上吗,怎么还会弄错?”
唐泽彥抚额:“你听话总是爱听尾音,我是说侦查环节出了错,并没有说是鉴定结果出了错。的确,DNA一般是不会出错的,但如果送去的样本本身就不对呢?”
兰沐星愣了半天,摇头:“我还是没有明白你想说的是什么。”
唐泽彥:“……不明白就先不要想了,睡觉!”
说完,他抱起床柜上的碗筷往门外走去,想到要亲手清洗这些油腻腻的东西,他就觉得有点头大。
看着他那不情不愿的表情,兰沐星就莫名觉得的好笑。
听到她的闷笑声,唐泽彥回过头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不想刚转回身就听到一声尖叫。
“哎呀,你走路都不用眼睛的吗?哇,竟然是油!我的衣服……”那是一道很年轻很娇气的声音。
唐泽彥那正准备溢出口的‘对不起’在听到对方这句尖锐的言语后,全部咽了下去。
对方慌忙掏出纸巾拼命的擦拭着衣服,然后抬起双眉紧皱的脸瞪向唐泽彥,一怔,最终还是习惯性的斥责:“你走路都不用眼睛的吗!”
唐泽彥居高临下的淡淡的睥了她一眼,淡淡一笑:“我的眼睛只用来看美女……”
对方怔怔的看着他,脸一点一点的泛红,有些扭捏说:“其实……”在她的耳根也染上一层红晕时,唐泽彥脸上的笑意加深,不疾不徐的补充了一句:“所以,你不在我的视线范围内。”
言下之意,我没看到你也是正常的。
对方先是一呆,然后双眼倏地睁大,伸手指向他:“你……”
侧身越过她,唐泽彥端碗大步往前走。
对方盯着他的背影抽了半晌嘴角,嚯的扭头瞪向兰沐星,恶声恶气的说:“他是你的亲人?”
兰沐星看着眼前这位一身警服的年轻女孩,记了起来,原来是那天一直站在郑警官身边的那位啊,秀眉微微一拧,也难怪对方会发这么大的火了,其可是那么的注重形象啊,甚至就连一位无依无靠的老人寄住在废弃钢材厂在其看来,都是一种对市容的影响。
双手环胸,一脸的不待见:“是,我男人!”
哼,别以为她没看到这个女孩刚刚看向唐泽彥那一刹间的震憾,那分明就是怦然心动的折影!开玩笑,她才不会傻到容许再出现第二个徐永美。
女孩的小脸微微一皱眉,似有嫌弃似有羡慕,又有不服。
动了动唇,正想说什么,“高燕,你怎么在这里?”
一道同样年轻的男人声音从拐角的楼梯处传了过来。
高燕白了兰沐星一眼后,换上笑脸转过身:“斌哥,你那边问得如何了?”
来人正是郑警官郑斌。
郑斌点了点头,走了过来,两人就站在兰沐星的病房前聊了起来:“我和小李哥一起查了全市最近两个月五岁左右儿童的失踪案报案,一共有三起,其中两起走失儿童已经找到,还有一起虽没有结案,但失踪的儿童是个男孩子。但如果受害者是外地来的流浪儿童,一般都不会有暂住登记,所以我们也无法查证这个死去的孩子到底是谁。”
高燕皱眉:“那怎么办?那真的果果又去了哪?”
郑斌脸色微阴:“我今天过来就是应院长的要求结案的。”
高燕:“结案?就这样结了?!”
郑斌:“不然呢?一直拖着影响我们的破案率?我不想为了一个不知名的小流浪儿影响我竞争年度精英奖。作为我的唯一对外承认的女朋友,你是要支持我的!”
高燕:“……我知道了。”
郑斌揽过高燕,两人肩并肩的往楼梯走去。
病房内的兰沐星久久无法回神,就这样结案了?什么都没调查出来就结案了?这样可以结吗?
抬眼看到捧着一摞洗过的碗回来的唐泽彥,她脱口叫道:“他们说要结案了!这样什么都没弄清楚的案子可以结吗?!”
唐泽彥只是愣了那么一秒就明白了她所说的是什么事情,放碗放到柜子上后显得有些无奈的说:“虽然是有命案必破的规定,但如果死者的身份无法查明的情况下,很多地方都是会选择封案另审的!”
兰沐星想了一会儿,拉起他的手轻晃着:“真的没有办法了吗?”朝夕相处下来,她慢慢的琢磨出了一个可以瓦解他所有坚持的绝招,那就是撒娇!
都说撒娇的女人最好命,这话还真的一点都不假。看着她那微微嘟起的红唇,唐泽彥缴械投降了:“办法有是有,不过我有条件。”
双眼一呆,“什么条件?”他居然敢跟她提条件了!?
唐泽彥猛的凑近,一脸暧昧:“让我就亲一下。”
隐含笑意的黑眸轻轻的眨了眨,意图不言而喻。
他想她一定会拒绝的,不想兰沐星竟双手攀上他的脖子,脸往上一昂直接凑了上去,在他尚未做出反应之前又退了开。
“好了,亲过了,说吧,你有什么办法。”
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那里还残留一丝余温,他真的很想说这个吻不算数,但在看到她那危险意味十足的美目后,他觉得还是不要得寸进尺比较好:“很简单啊,就是证明小瑶的死不是意外而是人为的,那么两案联发警察就必须追查到底。”
兰沐星把弄着自己的长发,现场诠释了什么叫做头发长见识短:“那么你要如何证明小瑶的死是谋杀呢?仅凭放弃剖腹选择侧切这一点能成立谋杀吗?”
唐泽彥:“当然不行!我们必须得有另外的证据,比如说小瑶的那次摔倒是有人故意制造的。”
兰沐星:“怎么证明?”
唐泽彥冲她调皮的眨了下眼睛,笑眯眯的说:“兔子!”
兔子,兰沐星大脑轰了一下炸开了,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脑子里倏地出现了一堆乱蹦乱跳的兔子,扰得她心烦意乱。
究竟是哪只兔子她没有数明白呢?
唐泽彥俯身凑近她:“你等下找个机会进林医生的办公室里看看……兔子……记得,不行就退!”
“林医生?难道真的是她?”唐泽彥的吩咐像一道闪电击中她的脑袋,让她浑身一哆嗦,她终于想到是哪只兔子出了问题。
当时,她看到小瑶痛苦的绻缩在担架上,腿间是一摊血浸透了的白色孕妇裙子,触目惊心。迷糊中小瑶一直胡言乱语着:“我是踩到了果果的兔子才滚下来的……”当时她还纳闷,她为什么就没有看到任何兔子。
果果的兔子是什么?是活着的兔子,还是一个玩偶……玩偶!那个小女孩抱在怀中的白色兔子玩偶。
那是一个一眼就能看出是果果的兔子,有一个显眼的标志,那就是少了一只眼睛,脖子间系有红色蝴蝶结的兔子!然而让她想不通的是,是谁把兔子放在了楼梯上?!
“那你呢?你要去哪里?”
“我去果果奶奶那里来看看,这次我需要高艺的帮忙。”
唐泽彥离开后,那名在楼梯间打电话的小护士走了进来,她是来给兰沐星换药的。
看着小护士,兰沐星故作故作的问:“小妹妹,我的主治医生是林医生还是霍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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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霍医生啊。”
“哦,那林医生呢?她是负责什么的?”
“哦,她是我们这里最好的妇产医生,忙得很,刚刚又进产房了。”小护士一边娴熟的给她换着药,一边回答。
“那很辛苦啊。对了,医生办公室在几楼啊?”
小护士把皮筋塞到衣服里随口说道:“一楼最右边,霍医生的也在那里。”
话间刚落,霍医生便从外面走了进来,他伸手往兰沐星脚踝处用力的按了按,拆开绷带仔细的看了看后又重新绑好,最后嘱咐:“你没事就不要乱动了,要不然你这骨头就长不好了,对以后走路姿势会有影响的。”
兰沐星点点头,拿起一边的手机径自玩了赶来。
不知为何,她觉得这个霍医生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斯文。
霍医生走到门口,回头瞧了一眼正在玩手机的兰沐星,眉头皱在了一起,最后双眼微眯,抬脚离去。
把吊瓶挂到铁架子上后,兰沐星干脆一狠心拨掉了针头,拖着打着绷带的左脚,一瘸一拐的走出病房往楼梯艰难的走下去。
等到了一楼时,她的额头上已然沁出一层细密的虚汗,故意溜达了一下,确定四周没人注意自己后,她迅速的走向医生办公室。
林医生的办公室门是开着的,她加快步伐走了进去,果然在屋子里的桌上看到了林明心的桌牌,职位是妇产科主任医师。
大略的扫了一眼只有十来平方的办公室后,她把目光定格在桌柜上。
她回过身,将办公室的门关上,挪到了桌柜,拽了拽把手,意外的是居然没上锁,不过抽屉里装的也只是一些杂七杂八的日常小用品,诸如护手霜之类的。
她的目光又落到了下边的柜子上,拉了拉,没拉开,上锁是件好事,至于说明这里面有其主人重视的东西。她深吸一口气,暗暗运力于手掌,想借着体内蛮力将其挣开。
就在她凝聚了力气在手掌上准备将那把小锁给挣开时,隔壁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心下一凛,猛然想起方才那名小护士所说的话:“林医生的办公室就设在妇产手术室,而此时的林医生正在替孕妇接生。”
婴儿的啼哭意味着新生命的降落,也就意味着主任医生的任务完成了,正想着,门把手开始转动。
兰沐星心一急,急忙起身随手扯下一张便利贴,在上面写了几个数字,以131打头。
门被推开,林医生看到伏案在自己办公桌上的兰沐星时愣了愣:“你怎么……”
兰沐星抬脸冲着对方呵呵一笑:“林医生,我等了你好一会儿了,以为你要很久才出来,于是就想着要不留下电话号码给您,这不,才刚写你就回来了,哈哈,好巧。”
林医生的摘下口罩,狐疑的看了她一眼:“有什么事?”
兰沐星愣了一秒,绽出一抺狗腿的笑:“林医生,我的嫂子快要生了,在这里呆了两三天,我觉得这儿挺不错的,空气好,环境好,最主要的是你的医术好,所以想问问你相关的事宜,琢磨着如果合适的话要不要让我嫂子住进来?”
林医生盯着她看了一会:“你嫂子?你与唐先生不都不是本地人吗?你嫂子怎么过来住院?”
兰沐星微咳一下:“我虽然不是本地人,但是我堂哥上门到你们这里啊,要不然都没一个认识的我怎么会跑到这里呢?”
林医生似乎对她的话还是表示怀疑:“你堂哥上门的?以你的条件来推算,你堂哥的家境应该也不会差到哪去吧,怎么还会上门?你嫂子娘家是做什么的?”
兰沐星嘴角暗抽,尼玛,她只不过是随口诌了一个谎言,至于这样刨根问底吗?
干笑两声,她有些不好意思的问:“林医生,你是从哪看出来我的家境不错?”难道她真的长得如此富态,让人一眼就看得出来她从小衣食无缺?
低头看了看自己,她明明挺苗条的嘛,哪里富态了?
林医生转过身走到墙边的镜子旁,把蓝色的手术衣服脱下后直接扔进了脚边的垃圾筒里,又把头上的帽子摘下也扔了进去,然后取下挂在镜子上的一把木梳,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发型。
最后回过身冲着兰沐星讪讪一笑:“从你跟你老公入院的那一天起,我们医院的医务人员以你俩印上了有钱人的标志,我听隔壁的李医生说你老公所驾驶座驾市值至少700多万呢。”
兰沐星的嘴巴张了张,想不到这位林医生竟然是位如此心细的女人,看来想完成任务不会像她所想像的那么简单了。
继续干笑两声:“那也只能说明是他有钱啊……”忽地将自己的脸凑近对方,“难道你就没发现其实我一直都在刻意的讨好他吗?”
林医生眯了眯眼:“你的意思是说……”
兰沐星双手一摊:“没错,我是灰姑娘,所以我堂哥家条件不怎么好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啊。”嘴巴上是这么说,可是她的心里却在想,呃,其实灰姑娘一家真正灰的也只有灰姑娘一个人,毕竟人家的老爹是公爵。
见林医生一直盯着自己看,没有吱声,她有点心虚了,于是故意笑出声试图混淆视听:“我刚刚所提到的嫂子是我堂大伯家的媳妇,林医生,你不愿意接收吗?”
林医生收起怀疑的目光,冲着她亲切的笑了笑:“当然不是,让你嫂子把最近的B超检测和胎位报告给我就好了,如果没什么问题,就在这里生产吧,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那真是太好了,谢谢你啦,林医生。”说着,兰沐星冲着林医生飞了一个吻。
林医生嘴角一抽,“不用这么客气。”走到门口,回头,“我还要去看看刚刚出生的孩子,你……还有事?”
兰沐星这才意识到自己还站在人家的办公桌后面,于是马上挪了出来,一脸谄媚的笑着跟着林医生走出了办公室。
走到楼梯口的时候,林医生扶了她一把:“要不然我扶你上去吧。”
兰沐星甜甜一笑:“不用了,我去院子里透透气,顺便在那里等我老公回来,到时让他扶我上去就行了。”
林医生:“你老公去哪了?”
兰沐星:“他啊,因为我想吃火龙果,这里没有,所以他开车去出去给我买了。”
林医生抬起眼帘认真的看了她一眼:“你对你老公来说很重要啊。”
兰沐星明显地愣了一下,为什么是‘你对你老公来说很重要’……而不是‘你老公很疼你’?
有些假的笑了一下,她就错就错的回答着:“那是必须的,要不然怎么对得起我那每天两张的面膜?”
这下换林医生犯愣了:“每天两张?!”
兰沐星点头:“是啊,要不然我的皮肤怎么会这么细腻光滑白皙娇嫩有弹性呢?”说着还很是自恋的伸手抚了自己的脸。
林医生定定的看了会她那正闪着淡淡油光的脸,尤其是额头上方那几粒小痘痘,实在很难恭维出光滑娇嫩,除了白是真的,其他的……只能说每天那两张面膜浪费了。
轻轻的咳了一下,出于女人特有的心理,林医生忍了忍没忍住的说:“其实面膜敷太勤了,反倒会加重皮肤的负担。”
兰沐星摆了摆手,故作出一副很萝筣的模样:“不会啦,我用的都是免税的韩国正品,你一定不知道,这外国的东西用起来就是比国产的好,我跟你说啊,你在选面膜的时候一定要选新鲜的,选贵的……”
“我还有点事,先走了。”林医生收回搀扶她的手改插在自己的兜里,转身上了楼。
兰沐星一边伸长脖子确定她是不是真的走远了,一边还在那里念叨叨:“这面膜啊,最好是选择可以美白补水,其实啦,免洗的没有……”
见林医生真的走远后,她终于闭上了那说了一大堆废话的嘴,两眼往左右一张望,四下无人,于是她身子一转,又钻回了林医生的办公室。
这回办公室的门是关了,但是窗户没关,那是一扇左右推拉的玻璃窗,她走过去将没锁上的那一边窗户推到边,然后双手撑在窗台上,身子用力往前一倾,像鲤鱼跃龙门一般跃了进去,在地面上轻滚一个圈后站起来,嘴角都快咧到耳边了。
娘啊,痛死她了!
这次,她直奔主题,桌柜!在经过垃圾筒的时候,她像是被人下了一道无形命令般,竟然走了过去捡起了林医生刚刚扔掉的帽子,里面有几根头发,没有多想,她将那几根头发给挑了出来,随手扯下一张白纸包好,放进自己的口袋。
走到桌柜前,她凝力猛得一扣,锁心松动。
拉开抽屉后,她快速的翻了翻,里面除了一摞红包和一盒项链外,就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根本就没有唐泽彥要她找的那只……兔子!
怎么会这样,难道是唐泽彥的判断出了错?
耳尖的她听到有人正从楼梯下走下来,心底一凛,她急忙关上抽屉,迅速的从进来的窗户跃了出去,甚至忘记了脚上的疼痛,一口气回到了三楼的病房。
人只有在逃命的时候才会忘记身体的疼痛。
傍晚的时候,唐泽彥回来了,拎着两份盒饭。
在快要上到三楼的时候,他迎面撞见正在和郑斌高燕交谈的林医生。
林医生冲着他客气一笑,问:“火龙果买回来了?”
唐泽彥微笑:“觉得不太新鲜就没买了,你下班了?”这种初级的玩心术,他早就不玩了。
林医生点了点头,“是的。”
在经过三人时,唐泽彥明显的感觉到了高燕那盯在自己身上的灼热视线以及听到郑斌那句极不友善的评论:“一个男人长成这个样子……啧啧……”
回头冷冷的看了对方一眼,继续向前。
见他进来,兰沐星急忙出声:“怎么样了?有发现吗?”
唐泽彥将盒饭从袋子里拿出来放到床头柜上,找开:“我亲自出马还会没有发现?你想吃哪一个,是酱鸭的还是红烧肉?”
兰沐星犹豫了好一会儿,指了指:“酱鸭吧。”其实她哪个都不想吃,但她知道为了能买到这些他一定是开出了很远。
唐泽彥将被选剩下的那份红烧肉端起,把里面那奢侈的半颗卤蛋拨到了她的盒饭里,凑成一个整蛋,甚至还把米饭也拨了三分之一给她。
“你就吃这一点,够吗?”
“先把你喂饱了我才能安心睡觉,要不然你半夜饿了我上哪去给你弄吃的?”
兰沐星白了他一眼,直接说心疼她会死啊,非得这样连损带讽的表达吗?真是个不可爱的男人!
奋力的吃着他拨给自己的米饭,兰沐星含糊不清的问:“你都发现了什么?”
唐泽彥走过去将房门全部打开,这样一来,走廊里只要有人经过就会第一时间发现。
重新坐下后,他一边将自己不喜欢吃的生姜小心的挑选出来丢到盒盖上,一边慢慢的说着:“郑斌犯了一个不可原谅的错误!”
兰沐星停下动作:“什么错误?!”
唐泽彥:“那个被送去鉴定的头发不是果果的,果果奶奶收集放在枕头下的头发被人调包了!所以DNA鉴定结果才会显示那具尸体与果果不是同一个人!”
兰沐星咽下嘴里的食物,眨巴好几下眼睛才消化了他话里的信息:“你的意思是说,根本就没有什么第二个遇害的小女孩?那个尸体就是果果的!”
唐泽彥点头:“没错,那个尸体就是果果的!根本就没有什么不知名的失踪女童!那个被送去鉴定的样本头发极有可能是凶手随意找来的女童头发,为得就是误导警方。”
兰沐星惊呼一声,小声的问:“你怎么知道的?难道你找到了真正果果的头发?”
唐泽彥:“我进到果果奶奶的所住的地方后,从她家的现场中我看到了第二个女人的脚印,那个脚印是新,就是这两天留下的,但却不是高燕的,这说明什么?没错,除了警方之外,还有一个人去了果果奶奶那里!在这个敏感的情势下谁还敢冒着被怀疑的风险往果果奶奶家跑?当然就只有凶手了。她去做什么?当然不是去灭果果奶奶的口,毕竟老人已经疯了,而真的杀了老人非但没什么意义,还会把事情闹得更难收拾。那么她这么做自然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掉包样本,从而误导警方!”
听到唐泽彥这么一说,兰沐星忽然间觉得那个林医生的可能性是越来越大了,这么一样,就不难解释其为什么要故意害死小瑶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如果把这些说了出去,郑警官等人会信吗?”兰沐星显得有点怀疑。
“就凭这点当然不能让人信服,还记得我之前所说的让高艺帮忙吗?我已经把果果奶奶平时替果果梳头的梳子以及果果生前所用的牙刷等物邮寄给高艺,让他给我从中抽取DNA进行鉴定。你那边呢?找到了吗?”
兰沐星有些惭愧的摇了摇头,并将经过说给他听。
唐泽彥幽幽地看了她一眼:“我还是觉得这件事你不要再插手了,如果凶手就在医院里,知道你在查这个案子,你知道自己的处境有多危险吗?医生可以救人也可以轻易的害人!”
兰沐星垂下头,这种话唐泽彥已经对她说了不下三次,她知道他是在关心她,但是:“现在兔子已经成了我的心结了,要是我找不到果果的兔子,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对兔子释怀了。”
又是一次的劝阻失望让唐泽彥沮丧的叹了一口气,“好吧,既然你决定了要找那只兔子,那就交给我吧。没有我的命令,你哪都不准去,哪怕是医生护士让你去拍片取药之类的,还有,从现在开始只要我不在,你就不能再让护士随意的给你注射药物,听到了吗?”
既然决定介入此事,他必须让她知道事情的可怕性。
这里是凶手的地盘,其在暗处,而他们在明处!
听到他这么一说,兰沐星这才后知后觉的感到害怕,一层冷汗从背后冒出,湿了衣物。
第二天,一切平静。
第三天,一切平静。
第四天,一早,刚刚醒过来的兰沐星听到郑斌气愤的声音回荡在走廊里:“靠,到底是哪个浑蛋在背后捅我刀子!”
高燕:“算了,既然上面不让结案,那我们就继续查吧。”
郑斌:“查,查个毛啊,怎么查!一个城市那么大,你让我上哪去找一个小流浪儿?操!”
高燕的声音显得有些忐忑:“上面说已经有人暗地里送了果果的梳子和牙刷去进行DNA鉴定,结果证实与后院被挖出来的尸体一致,那个尸体就是果果的。而我们送去的那个头发样本其实是被人调了包的,那个鉴定结果是错误的。为此,我爸在电话里训了我半个小时,怪我们办事太粗心大意……”
郑斌愤怒了:“那你干嘛昨天不说?”
高燕见他吼自己,一气之下也吼了回去:“我昨天本来是想跟你说的,是你自己不耐烦的挥手打断我的话,我就想不通,一个微信真有那么好聊?”
郑斌:“……好了,别生气了。你爸爸有没有跟你说是谁在多管闲事吗?”
高燕依旧有点语气不悦的说:“听我爸说,好像是市里哪个派出所的小队长,他的舅舅以前是经委。”
听到这,病房内的兰沐星终于才明白,原来那个林队还有一位当过纪委的舅舅,果然是官二代!
两人的对话被另一道微哑的男声打断:“郑警官,这么早?是不是案件有新进展了?”
是霍医生!
愤怒中的郑斌见来人是霍医生,便心不设防的一股脑的将详情全说给了对方听,甚至连高燕的两次咳嗽都没注意到。
霍医生听后,先是静静的看了郑斌一眼,然后往兰沐星的病房上玻璃板看了一眼,见兰沐星正闭眼沉睡,便低声的问:“你知道唐泽彥是谁吗?我好像在哪听过,却又总是想不起来。”
“唐泽彥?”郑斌看向高燕,这个名字有点熟啊。
高燕微蹙着眉毛:“这个名字仔细一念还真的有点耳熟,好像是……”蓦地看向郑斌,“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名字与南方A市的那个富家侦探有点像?”
郑斌的双眼猛得一睁:“那个传闻坐拥百亿资产去吃撑了抢警察饭碗的闲少……不是有点像,而是一模一样!霍医生,你怎么会突然间提起这个人?”
霍医生悄悄的往兰沐星的病房指了指:“这间病房患者的丈夫就叫唐泽彥,而且开的还是一辆七百多万的车!”
“什么?!”郑斌与高燕的下巴掉了下来!
高燕更是无法相信,那个将油渍溅到自己身上还一脸冷傲的男人就是传说中富甲一方的唐二少!
眼睛不受控制的发起光,有钱,有才,还有颜!
众人各怀心思的时候,唐泽彥出现了,他一手拎着一袋早餐,一手悠闲的插在裤兜里,身后跟着一名年轻的女人。
在走廊里见到三人圴用不友善的目光看着自己,他先是一愣,然后微笑的冲着郑斌打了个招呼:“郑警官,早啊!”
郑斌一脸不善的看着他:“早,唐二少!”目光落到他手中的早餐后,桀桀的怪笑两声:“哟,想不到堂堂的唐氏二少爷也会吃油条这种等级食品?”
唐泽彥挑了挑好看的剑眉,明白对方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并且还很不爽。
绽出一抺和煦的笑,他打开兰沐星病房的门,热情的说:“既然郑警官都知道了,那就进来坐坐吧。刚好我也有一些问题想问问这位女士关于果果的事,如果你们有兴趣的话,也留来一起听听吧。”
郑斌与高燕互看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的看向霍医生。
霍医生立即识趣的说自己有事,先走了。
见唐泽彥领了个面目清秀,衣着整洁,却双眼红肿的年轻女人回来,兰沐星犯起了嘀咕:“泽彥,这女人是谁啊?你把……”如果不是被唐泽彥那冷冽的目光给冻着,她或许就把剩下的后面那句‘你把人家怎么了’给吐了出来。
唐泽彥剜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她是果果的妈妈。”
“果果的妈妈?”不仅兰沐星从床上坐了起来,就连高燕也禁不住的惊叫出声。
郑斌半晌回神,问:“果果不是父母双亡吗?怎么又冒出了一位妈妈?”
唐泽彥搬过一把小椅子让那个女人坐下,那女人接了话:“那个坑里发现的尸体不是果果,一定不是果果。”
唐泽彥拍了下她的肩膀,让她冷静下来:“在鉴定结果没有出来之前,我们也不希望她是果果。”
兰沐星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角,轻声的问:“你是怎么找到她的?”
唐泽彥顺势应邀的坐到了她的身边,很自然的接手搁在了她的大腿上:“我今天出去时顺便买了一床被子想送到果果奶奶那里,结果刚到那就看到她冲着老人大吼,问老人把她的女儿弄到哪儿去了,我上前一问,才知道她的女儿就叫果果。”
“然后你就把她带到这儿来了?”郑斌不冷不热的接话。
唐泽彥侧眸睥了他一眼,勾唇浅笑:“我觉得你实在没有必要这样针对我,我插手此事只是为了帮我老婆结开一个心结,至于侦查的过程或结果你在上报的时候完全可以自行编写,甚至还可以忽略我这个人。”
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他只是为了查一个真相,根本就没有抢谁风光的意思,如果看他不顺眼,甚至还可以将他改写成自己,他不介意。
郑斌的脸轰的一下红了,有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被抓现行的尴尬,于是支支吾吾了半天都没有说出一句话。
似乎不想让郑斌太过于尴尬,唐泽彥喝了一口开水后继续说:“我在来之前带她去找了你带来的那名法医,让他帮忙和尸体做DNA比对。”
“结果呢?”郑斌抬头问。
唐泽彥叹了一口气,有些沉重的点了点头:“完全对得上!”
就像有一块异物噎住了兰沐星的喉咙,她艰涩的问:“那尸体是……果果?”
唐泽彥伸手指了下那名年轻的女人:“具体的问题,还是问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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