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只的虫子牵着他新捡来的大大只的草根毫无目的地到处瞎溜达,没办法啊,虫子思来想去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问草根?那人也就是个摆设,还是个有瑕疵的摆设。
不过虫子越看草根越顺眼,这草根看起来也就二十多岁的年纪,除去了那张脸还是很有瞄头的,瞧瞧这白瓷似的皮肤,泼墨似的青丝,瞧瞧这身段风姿,要是没毁容肯定是个大美人啊,口水...
不过他怎么觉得有点眼熟?
算了,可能天下的美人都长得差不多。o(╯□╰)o
让虫子比较郁闷的一点是——为什么他捡到的家伙一个比一个高?
这草根看起来比大树还高上一点,就连小花都比自己高,呜呜呜呜...为什么只有自己这么矮?
草根被虫子哀怨的目光盯得心里毛毛的,别过视线不去看他的眼。
这时,一辆马车呼啸着疾驰而来,眼看就要撞上虫子二人...
虫子眼角瞄到飞奔的马车,六年前被欧阳琼的马车撞时的糗样仍记忆犹新。
他想跑,很想跑,凭他现在的轻功也跑得掉,可是他自己跑了草根怎么办?
这瞬间,虫子念头一转作出了决定。
只见他一把将身旁的草根推向一边,草根踉跄着倒退了几步,躲过了马车。
虫子就没这么好运了,他就像只断了线的风筝般被撞飞出去,落地后又骨碌碌滚了几圈才停下来。
草根大惊,急急忙跑到虫子跟前,将他抱在怀里,摸摸他合着的眼皮,张口想唤醒虫子,喉咙里却只能发出类似于悲泣的音调。
当他看到虫子额头上不断冒出的血顺着脸颊滴在自己的衣服上,染红了一片,呆愣愣的一动不动了。
驾车的车夫见撞伤了人,停住了马车,将身子探到马车里。
里面的人似乎吩咐了什么,过了片刻,车夫下了车,走到二人跟前,一脸悔意,道:“我们的马受了惊,不小心撞伤了这位小兄弟,实在是对不住,这锭银子算是赔偿二位的医药钱。”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枚五十两的银锭子,双手奉上。
看不出这不打眼的马车上倒是载了位大手笔的主。
别说是五十两,就算是五两银子也足够买药用的了。
草根这才回过神,缓缓地将目光从虫子脸上移开,搂紧了虫子,看也不看车夫手里的银子一眼,只是一味地瞪视着车夫的眼睛,一脸狠厉的表情,骇得车夫不由倒退了一大步。
虫子幽幽转醒,眼前一片模糊,觉得自己似乎被他家草根抱在怀里,正巧听到车夫要赔银子给他们。
扯了扯草根的衣裳,见他没反应,又强忍着疼痛轻轻叫了他一声。
草根听到虫子叫他,将目光移回来,用袖子将虫子脸上的血抹去,又有新的流下来,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虫子挡住他的手,道:“快别擦了,你傻的啊,快把银子接过来啊,不能让他们白撞了。”
草根和车夫脸上同时挂满了黑线,这小孩...还真是嗜钱如命。
草根从车夫手上拿过银子,递给虫子,虫子咧着嘴,嘿嘿笑着把银子塞到自己怀里,拍拍好。
抬头瞧见他家草根脸上担忧的神色,安抚道:“没事的,我个子小,被撞了也摔不重,你这么大的个子要是被撞了,可就不止流点血这么简单了。”
心里加了句:要是那样,我得花多少钱给你治伤啊!
草根哪里知道虫子的那点小心思,听了虫子这么说,心中一动:他是不是,是不是舍不得我受伤?
草根直直的看着虫子,半垂的眼睑掩去了眼中捉摸不定的神色。
他轻轻的抚摸虫子有些凌乱的细软头发,感觉自己心中的冰在慢慢融化,放柔了目光,明知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还是不断的开口唤虫子的名字,这只小虫子,他不嫌弃自己丑陋的面孔,他不嫌弃自己是个失忆的哑巴,他不嫌弃自己什么也没有,他这么爱钱,却不嫌弃自己又穷又脏,他还舍不得自己受伤...
自从自己一个月前醒来后,什么也不记得了,脸上的脓疮让自己受尽了他人的侮辱,只有这只小虫子,不问自己的来历,只有他不嫌弃自己,还对自己这么好。
思至此,草根有些悲哀,他恨自己的无用:我可以为他做什么?我能为他做什么?
什么也不能!我还害他为我受伤!
他不停的抚摸着虫子的头发、脸颊,一遍又一遍。
他无声地唤道:“虫子,虫子,虫子...”
虫子的失血颇多,身子有些虚弱,力气也耗损的所剩无几,迷迷糊糊中,他感到有人一遍一遍的抚摸自己的头发和脸颊,他听到有个嘶哑的声音不断叫他,他仿佛可以感到那人的哀伤和不安透过颤抖的声线传到他心里...
他强迫自己清醒点,然后,虫子看到了一张布满脓疮的脸,这张可怖的脸的主人,正用残破不堪的声音叫自己“虫子,虫子,虫子...”,神情悲切。
这人不就是他家草根么?
什么什么?草根能说话了?
虫子这瞬间彻底清醒了,瞪大了猫眼紧紧盯着草根。
天呐!他家草根不哑了!
就在虫子震惊时,一个让他更为震惊的人影迎面扑来...
云雅弥--也就是我们的小花,正在去锦明客栈的路上。
小花一肚子怒火,他前些日子打算杀一个人,成功了一半,却被那人给跑了。
他策划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动手,居然还是被那人给逃了,那群饭桶!
要是他亲自动手,那人肯定早就到阎王殿报道去了,弄到现在连个人都找不到,真是气死他了,他手下那群蠢货算是白养了!
越想越不甘的小花一掌拍上马车壁,整个车身猛地一震。
车夫听到里面的动静,知晓他们少主又在发火了,还好这马车是用特殊的材料制成的,要不都不知道被少主给拍碎多少次了,他们也别赶路了,光在那儿修马车得了。
马车倒是没事,只是拉车的马受惊了,就在车夫走神的这空当,已经撞飞了一个小孩。
车夫心里不安,停下马车请示少主,他可不是那种撞了人就跑的没良心的家伙。
小花听车夫说撞伤了人,想到这马是被自己给惊到,也算是自己的错,就让车夫拿了五十两银子去赔给人家。
他等了又等,却不见车夫回来,便唤了车夫两声。
这会儿那车夫正杵在虫子和草根旁边内疚着呢,哪还听得到少主叫他。
小花见没人应,打算下车去瞧瞧。
他推开门下了马车,看见一个面目丑陋的男子抱着一个头上染血的孩子,自己的车夫就站在两人旁边。
他上前走了两步,突然,那面目丑陋的男子低哑的声音传入他的耳膜,小花的脑子里轰然炸开。
“虫子,虫子,虫子...”
那孩子,竟是他的虫子?!
小花的还来不及思考,身体就先行动作,疯了似的冲到两人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