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笑:“以四哥的才能此去定能解决水患,到时候大功一件,父皇定会好好褒奖你。”
陈清玄笑了,谁说不是呢?他看着陈清里,慢慢地陷入了回忆。兄弟当中,陈清里幼年非常出众,母亲也很受宠。他一岁半识字,两岁读经,三岁已经开始背史,五岁便能分析得头头是道。
可就在五岁那一年,他的眼睛突然看不见了,所有的大夫都看不出什么来。
也是因为他看不见,所以他在皇家拥有别人没有的父兄情。这一点让陈清玄非常羡慕。
“承你吉言。”
陈清里笑道:“这杯敬四哥。”
陈清玄喝了。
匆匆地吃了顿饭,陈清玄就告辞了。
陈清里面色淡然,淡然得带着些许冷意,十九有点看不下去,犹豫地喊了声:“王爷。”
陈清里回过神:“十九,你想说什么?”
十八有些不忿:“爷你何必这么忍让,咱们都出了京城他还跟过来干什么?”
陈清里微笑:“他跟过来自然是不放心。”
十八嘲讽地说:“也真是!以前在京城,皇上稍微对爷有个好脸色,那些人就恨不得乌眼鸡似的把咱们吞了,现在都出来了,京里有个什么变动还巴巴地跑来告诉爷。”
十九喝住他:“十八,知道了心里有数就行了。”
陈清里微笑:“他也不全是试探。总归是有些善意在里头,这已经很难得。你看他何时跟其他弟兄在一起吃过饭?”
十八不屑:“谁稀罕跟他一桌吃饭!”
“十八,你不明白。在一个没有真心实意的地方,一丁点善意和真心都显得弥足珍贵。我比其他人要幸运得多。”陈清里温笑,问:“满满醒了么?”
十九微愣:“还没有,袁姑娘还睡着。”
陈清里自己走了进去。
袁满睡得很沉,怎么也醒不过来。
梦里一片空旷的大场地,阳光明媚的日子吹着不太令人舒适的风。袁满一个人走着,前方出现了一堆坟土。坟土很新,袁满心想看来这人应该是故去不久。
就在她想绕道走的时候,天却突然一下变黑了,有女人咯咯的笑声传来,一个身穿火红衣服的女人突然出现,她笑得娇媚,面容却很模糊,绝不会让人感到害怕和察觉到恶意。
袁满看着她,双膝却突的往下跪,开始趴在坟上大哭起来,耳边都是那个女人的声音。她掐着自己的脖子,不停地说:“要你死要你死要你死!”
袁满一直以来都分得清梦境和现实,这会儿知道自己在做梦,赶紧念起了佛号。可是佛号念了不知道多少声,她就是动也不能动,只余一点点意识在挣扎。
陈清里等得久了,苦笑道:“满满,再睡太阳要下山了。”摇了摇她,“满满,醒醒,快醒醒。”
袁满听见了陈清里的喊声心里一松,猛地念起了佛号,心里一挣果然就睁开了眼睛。
那个梦境如此真实,袁满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很可怕,此刻看见陈清里坐在床前笑看着自己,不由觉得万分心安。
她一把抱住他,声音软软地喊:“陈清里。”
他微愣,紧接着笑了:“满满,怎么了?”
他的声音温柔,像是一把刷子不停地安抚她,她突然有点想哭:“我刚才做噩梦了,我想醒可是怎么都醒不来,我害怕。”
他失笑,却也知道她吓着了:“别怕,只是个梦而已。”
袁满忙摇头:“可是它表现得太真实了。那就是一个很好看的女人,穿着火红的衣裳,每天晚上都掐着我的脖子让我去哭她的坟。我并不认识她,我却在给她哭坟。她还说要谁死……”想到后来那个女人狰狞和阴森的话,她再次忍不住开始发抖。
陈清里看来这就是个梦而已,看她怕得厉害不禁紧紧地抱着她:“没事的,别怕,就只是个梦而已。”
袁满伏在他怀里不说话,却也慢慢地安定下来。
半晌,陈清里问:“睡了这么久饿不饿?”
她不想动,就想待在他怀里:“我不饿。”
他轻叹一声:“梦是虚无缥缈的东西,现实里当不得真的,满满别怕。”拍拍她的背,“吃点东西,今天晚上有夜市可看。”
明明他眼睛看不见,却还惦着带她去看夜市。袁满心里很感动再也不肯拂他的好意,说道:“好。”
夜晚很快就降临了,夜色中灯火闪亮,人声鼎沸,人来人往不绝。
陈清里穿着银白色长袍,长袍裁剪合度极其修身。腰侧挂着一块玲珑剔透的美玉,在袁满硬拿走了他的玉之后,他也不知道又从哪找了一块玉出来。他的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面如春水拂三月之花,整个夜市里袁满好像只能看见他一个人。
她嘻嘻笑:“你的玉还在我这儿呢。”
他微笑:“满满你喜欢便送给你。”
“可是你不是说那块玉不能送给别人吗?”
他握着她的手由她带着往前走,笑道:“今时不同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