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中的谢嘉篪感到一阵窒息,胸腔憋闷得透不过气来,他猛地一个激灵,睁开眼,不觉打了寒战,“老婆,你要干嘛?”
两人眸光相交,男人明显察觉到对面女人的眼瞳中,蕴含着无比的憎恨和渴血的**。
“我要你死,谢嘉篪,你怎么不死!”安安瞪着充满血丝的眼睛,此刻的她早已没有往日的温情,她的眼中只有她的仇人,杀害她孩子的仇人。
“安安,你疯了吗?”谢嘉篪一个翻身坐起,试图躲避,然而,她的妻子却根本放过他的意思,又跟着扑了过来。
颤巍巍的小手粗暴地靠近,撕扯男人的上衣、头发、以及脸部,所到之处都留下一道道带血的伤痕。谢嘉篪从来没有见过她这幅发疯的模样,他挥动手臂阻拦,却不小心被她抓住,下一秒便挨了一口。
“啊!”男人大叫一声,下意识向前一推,抽回手臂时只见手掌有一处显眼的血痕,血淋淋一片,女人一下子坐在地上。
安安又挣扎站起,她自知不是他的对手,只得气急败坏地开始摔打,桌上的台灯,床上的被褥,窗台上的花瓶,所有触手可及的东西都被她毫不留情地丢在地上。室内顿时发出一阵阵“嘭嘭嘭”的破碎声。
“安安,安安,你要冷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快对我说!”谢嘉篪忧心如焚,他想要靠近,又忌惮她冷如冰霜的眼光。
“你居然有脸问我?你强占了我,毁了我的一生,你应该死,给我当孩子偿命!”
谢嘉篪以为她说的是海滨别墅那一次的事,心疼得发紧,愧疚到不行,双臂环住女人的身体,任由她打骂也不还口一句。
安安痛快的发泄着,直到最后全身没有一丝力气,才倒在男人的臂弯里晕厥过去。谢嘉篪将她打横抱起,去了另一个房间,又命下人打扫房间,他拨了一个电话之后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大厅发呆。
魏爵赶到谢家老宅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两点钟,他一夜宿醉又被人从美梦中吵醒,难免头重脚轻,走路踉踉跄跄。
方厅中一片呛人的烟雾,茶几上烟灰缸里满满都是烟蒂,谢嘉篪掐灭手中的香烟,回眸见到匆匆赶来的兄弟,“老四,安安她……好像疯了!”
“三哥,开什么玩笑!”魏爵显然不信,他了解安安的病情,并没有达到精神异常的地步。
“真的,我没骗你。”谢嘉篪的嗓音因为烟酒的双重刺激变得暗哑,“她刚才疯癫一般打我、骂我,还说一些很奇怪的话。”
“她说了什么?”魏爵心惊肉跳,脸色惨白。
“她说我强占了她,毁了她的一生,还提到孩子,诅咒我去死。”谢嘉篪声音微微发颤,“另外,她看我那种眼神太恐怖了,老四,你能帮我和她谈谈吗?我想知道她究竟怎样了?”
“好,我这就去。”一个不祥的预感突然来袭,魏爵酒劲全醒。
魏爵推开房门的时候,安安已然醒来,她坐在不高的窗台上,望着窗外的夜景出神。萧疏的背影有一种凄惨的美。
“三嫂,你……没事吧!”
女人没有转头,更没有回答,只是紧紧抱住自己的身体低眉不语,魏爵深深叹了口气道,“我们可以聊聊吗?”
安安不语,依旧蜷缩着,视线望着漆黑的夜幕。
魏爵看着她,继而柔声道,“三嫂,有什么事一定要说出来,孕妇必须保持心情愉悦,孕中多思,对胎儿不好。”
她听后眉头一皱,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腹部,用手轻轻抚摸,沉默良久,终于开口,“魏爵,你知道吗?这其实是我的二个孩子。”
男人不由哑然,微微眯起眸子。
“很久以前,一个男孩救过我,后来,我就深深地爱上他。六年前,他强迫了我,然后我怀上一个男婴,不过它还没有降生,就被迫打掉。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那个没有人性的父亲,他强行逼我服下毓婷,导致胎儿患有先天性的疾病。”安安说这些话的时候,泪便流了下来,“后来我失去了记忆,阴差阳错竟然与他重逢,你说我应该怎么办?”矛盾与痛苦相交,心疼无以复加,就在刚刚哭过喊过之后,理智已然回笼,一种痛彻心扉的感觉席卷全身。
“那你打算和他挑明吗?”魏爵就像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凉水,全身麻木,“三嫂,你还爱他吗?还会原谅他吗?”
“我不知道!”安安摇头,没有说出违心的话。她可以骗得
了别人,但是骗不了自己。
“三嫂,别想那些事,好好休息。”他想了想,又说,“我觉得如果你还想和他在一起,有些事情还是不要说破,何苦两败俱伤呢!”
魏爵出了门,脸色绛紫,胸口剧烈起伏着。他一直担忧的事终于发生了:她真的想起来了,完全想起来了。自己应该怎么办?倘若他们把事情说开,自己隐瞒德国调查结果的事一定会被发现,万一牵连到颜若彤的事情,那自己和兄弟女人有染的事也要公之于众。他不但会被朋友抛弃,更会成为上流社会的笑柄。
“怎么样?”谢嘉篪一直在门口转来转去,几次想冲进去,又害怕她扒皮剜肉一般的眼神。
魏爵尽量平复心绪,他不敢抬头对视对方的眼睛,“三哥,三嫂的情况确实严重很多,实在不行就少用些药物吧!”
谢嘉篪踌躇半晌,还是无法下定决心,“你确定不会伤害孩子吗?”
“三哥,不要再犹豫了,三嫂总是情绪波动,再这样下去,我怕她会想不开,万一伤到自己,恐怕连孩子也保不住。”
谢嘉篪为难地皱起眉头,想了半天还是点点头,“这么晚了,你先回去,回头把药送过来,我自己看着办吧!”
魏爵走后,谢嘉篪一个人无助地躺在沙发上,双手攥拳,捶打脑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才受到如此大的刺激,自己该怎么办?
综合医院,药房中一地破碎的药瓶,一个人影匆匆忙忙地行走着。魏爵连夜赶回院里,他手忙脚乱地翻找,仿佛一部被设定好的机器,盲从机械。
倏地,他的眼睛在发现两个药瓶时放射出一道幽光,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握紧那支不大的药瓶,手微微发颤。现在已经没有选择了,只能一错到底。
这时,身后传来一阵响动,明显是高跟鞋摩擦大理石地面的声音。他警觉回头,竟然看见这个世界上他最不想看见的女人。
“小龙女?怎么是你?”
“你在干嘛?”颜若彤好奇地盯着眼前的一幕。
“关你什么事?”魏爵将药瓶背在身后,“你不是去威尼斯了吗?难道没走?”
“我倒是想走,可是有人舍不得我走。”颜若彤表情阴鸷,“谢嘉篪无论怎么问我,我都没有把你交代出来。魏爵,你不应该感谢我吗?”
颜若彤被带到警局之后,警方经过精确的检验,才发现那个小塑料袋中装的根本不是什么毒品,而是淀粉。折腾了大半日,才无罪释放。然而,飞往国外的班机早已起飞,今天肯定是走不了了。自己竟然被那个男人愚弄了,一想到这些,她便气血翻涌,咽不下这口气。
“你又想怎么样?我现在很忙,没空搭理你。”魏爵咬牙切齿,“你最好赶快离开。”
“怎么?现在想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吗?没那么容易,既然你惹上我,就别想轻易甩掉!”颜若彤面容狰狞,不管不顾冲上前,拉住男人的手臂不肯松开,“我要你帮我,我要杀了谢嘉篪,杀了余安安,杀了他们这对不要脸的男女!”
“滚开!”魏爵抬手就是一个巴掌,力道之大已然将女人甩出几步之遥。
颜若彤被打懵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她的印象中,魏爵从未粗暴地对待过自己。她已经挨了谢嘉篪一记耳光,同一侧脸上又挨了一下,白白嫩.嫩的脸颊立时鼓起老高。
“都是因为你这个贱人,死的人应该是你!”魏爵两眼通红地怒骂,“我现在成了不仁不义,对不起兄弟的人,安安已经恢复记忆了,她什么都想起来了,过不了一阵谢嘉篪就会知道她就是angle,到时我说谎骗他的事就会暴露。毁了我,你心满意足了!”
盛怒中的男人是可怕,魏爵又抬腿补上几脚。女人本就手无缚鸡之力,想要反抗却根本不是对手,再加上被审讯一下午,立时被打了个鼻青脸肿。
“小龙女,你破坏他们婚姻的奸计失策了,人家彼此相爱,马上就要相亲相爱地生活在一起。”直到胸腔中的怒火渐渐平息,魏爵才出了气,他喘着粗气,缓缓停手,“你最好在家烧香拜佛,祈祷三哥不要知道这事,否则,我倒霉了,你也别想好过。我死也会拉你做垫背。”
颜若彤遍体鳞伤地趴在地上,她从何时起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被所有人厌弃。她狠狠地瞪大眼睛,脑海中突然想起一件事,嘴角划过一丝奸佞的弧度。谢嘉篪,余安安,想要相认,没那么容易,我会让你们蹉跎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