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似懂了

因你之故?

听到夏侯和所言,夏侯惠心中讶然,略微睁大了眼睛静候下文。

而夏侯和也没有耽搁,径直将此事前因后果细细说了一遍。

原来,是阳渠坞堡那边将纸张造出来后,他便时不时的过来此地小宅寻孙娄提一些,用在了三方面。

一部分带回安宁亭侯府自家适龄后辈练字用。

一部份转赠给王基,权当是其帮夏侯惠寻募到造纸良匠的做谢。

而最后一部分,则是素喜交游文会的他,每每与宴同乐时也将纸张携去作画、摹书法等共襄雅事。

依着常理而言,他这些行举很正常。

但才刚及冠且出仕不久的他,忽略了身为天子近臣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有心人赋予或是误解为别有用意。

如他将纸张赠予在中书省任职的王基、携去与他人文会饮宴同乐,那不就是让人觉得他是想借着王基以及文人雅士之名,为他日作卖纸张造势嘛~

且他乃散骑侍郎,而夏侯惠则是中军将率里最年轻者,堪称圣眷正隆。

要知道,昔日秦朗因为天子曹叡常招伴驾左右,便有无数趋炎附势者争相给秦朗送礼,令其富比公侯了!今他公然宣称自家六兄造纸了,那不是在暗示他人日后要来购置吗?

毕竟,他人又不知道,夏侯惠没有贩卖纸张之心。

天子曹叡经他人得悉此事后,心中对夏侯惠颇为不悦。

是的,是夏侯惠而非夏侯和。

谁都知道夏侯惠与夏侯和自幼一起长大,且少者向来对惠马首是瞻;当然也觉得夏侯和宣扬造纸之事,乃是出自夏侯惠的授意。

故而,天子曹叡觉得夏侯惠的吃相属实太难看了!

明明夏侯惠先前在他面前,还曾经痛心疾首的宣称朝廷上下吏治不清,控诉护军将军蒋济“欲求牙门,当得千匹;五百人督,得五百匹”大肆受贿呢!

结果,如今自己造纸牟利了,便让夏侯和先行大肆造势了?

本质上来说,他此举与蒋济的受贿有何区别呢!

不都是依仗权势谋私利吗?

只不过,天子曹叡也知道夏侯惠被逐出本家了、田业不丰,故而对资财有些汲汲,就如先前立功后被问及想要什么赏赐时,彼脱口而出就是求财。所以,曹叡也没有对夏侯惠这种“苛他人、宽自身”的举动申责,只是寻了机会隐晦的告诫他一番。

“我知道六兄造纸,并非为行商贾事牟利,故而才如此行事。”

好一阵说罢缘由的夏侯和,带着愧疚请罪道,“然而却是忘了自身与六兄身份敏感,以及仕途之上有心者众,以令天子心生误解。不过六兄且安心,我翌日入宫伴驾时,便向天子道明此中缘由,定不让六兄蒙受不白之冤。”

而夏侯惠此时则是满脸无奈,好一阵无语。

合着,我好不容易在天子面前树立的刚直印象,竟是被你赠送些许纸张就给送没了?

且天子都叮嘱过我了,翌日你再去申述还有什么意义?

说不定还适得其反。

让天子曹叡觉得你我兄弟曲意逢迎,且乃毫无担当之辈呢!

当然了,心中再怎么无语,夏侯惠也知道此事不能归罪自家七弟。

那不过是无心之举罢了,真的要怪罪,只能说是夏侯和在仕途上仍显稚嫩。

“事已然,义权不必复禀天子了。”

沉默了片刻,夏侯惠语气温和轻声宽解道,“嗯,义权莫愧疚于心。天子不过是有嘱与我,并非是呵斥,故你我若在此事上纠缠反而不妥。况且,家中造纸也不会放在肆集上售卖,待时日久了,天子心中误解便会自行化解了。”

似是,也是这个道理。

略微沉吟了片刻,缓过愧疚心理的夏侯和,顿时觉得方才情急之下说要在天子曹叡面前辩解之举很是不妥。也不由叹了口气,以自省的口吻说道,“唉,看来我日后行事,还需多寻大兄指点才行。嗯,谢六兄不罪。”“嘿,兄弟骨肉之间,何来言罪之说。”

摆了摆手,夏侯惠冁然而笑,还寻个由头将此事揭过,“对了,义权,我欲在城外小宅设宴,你帮忙问下陈玄伯、陈休渊、傅兰石、王伯舆以及和子然等有无空闲来赴。嗯,就说是我打算与他们叙叙久别之情,无有紧要事,时间就暂定在五日后的申时罢。”

“好,此事我定会帮六兄办妥。”

果然,一听夏侯惠有别事用他,夏侯和脸上便再次泛起了笑容,连忙颔首应诺。

就是应下后自作思绪,便又有些不解的发问道,“六兄何不等秦元明班师归来、天子嘉奖六兄之后,再以庆功之名宴请?如此,足以彰显六兄恩荣时不忘故旧,且也能让彼等即使无有休沐,但也会拨冗抽身来贺了。”

“不必了。我只是想与他们叙旧罢了,止于情谊,不做仕途私心。”

对此提议,夏侯惠脸上略有意动,但很快便回绝了,“再者,我职责仍在淮南,因天子特许参与北伐鲜卑已然拖延了许多时日,故而待秦元明班师归来之时,我也是时作别天子赶赴淮南尽忠职守,恐届时抽不出时间宴饮。”

赶赴淮南,那么仓促作甚?

且今方从并州立功归来,正是天子嘉勉之时,即使在洛阳多耽搁了些时日,孰人胆敢搬弄口舌说三道四!

夏侯和心中满是不解。

但也没有发问,只是轻轻颔首示意自己知道了。

有些事情没必要问清楚不是?

尤其是自家六兄的才学远胜于己,做出的决定也必然有自己的考量,他没必要多言。

“那六兄要与大兄见一面吗?”

他沉吟了片刻后,才轻声发问,“六兄常年戎马在外,大兄虽嘴上不说,但心中颇为挂念,常遣下人在市井中旁敲侧击问及六兄日常巨细。”

对此,夏侯惠没有作答,只是脸色有些落寞的饮着酒。

久久之后,他才起身往卧室而去,“我困倦了,先去歇息。义权翌日还要入阙伴驾,也早点歇下罢。”

“哦,好。”

应了声,毫无睡意的夏侯和拎着酒囊来到门槛处,昂头看着低垂的夜幕。

暮秋九月中旬的月亮,一如仲秋时般圆润。

但却黯淡无光,让人丝毫泛不起关乎家人团圆的喜悦之情。

所以,他也忍不住在想,自家阿父临阵战没被诋为“白地将军”、才华横溢的三兄与五兄天不假年,是不是就意味着很难再迎来仲秋圆月的眷顾了?

毕竟,哪怕文韬武略如六兄者,都要付出被分家的代价、连想见一面大兄都不敢后,才能获得如同魏武假子秦朗、曹肇以及曹爽等人的待遇。

是的,夏侯惠被逐出家门的真实缘由,夏侯和很早就知道了。

长兄夏侯衡私下告知的。

时间正是夏侯惠被左迁以牙门将的身份前去淮南、也是他被天子曹叡辟为散骑侍郎之时。

那时,长兄夏侯衡还特地叮嘱了一句。

曰:“今义权也步入仕途了,身为谯沛元勋子弟,义权当心怀报效武帝已降对我夏侯家恩荣之志。但义权也莫要忘了,阿父身后名之耻辱以及稚权所受之不公!”

对于长兄自我相悖的言辞,是时的夏侯和很不能理解。

但随着年岁的增长、阅历增多,以及混迹仕途之上有些时日了,他也慢慢开始有所领悟,似是,有些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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