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没接, 再打。
David刚一接通的时候，她清楚地听到了那端传来了几声女人的低吟。
“对不起，这个时候打扰你！”
“没事儿, 我在那儿见一个朋友, 时间很短, 所以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David好像还没换过气来。
“哦”了一声, 辛小羽挂了。
旋转钥匙, 发动引擎。
车子漫无目的地从东三环开到西二环，从西直门桥一直开到中关村大街，然后又开回来, 最后停在路边。
不是不相信姜承元，但是她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去解释他为什么回来的第一时间和金善美在酒吧见面。
突然来了条微信。
“安全到达了吗？”是曾曦。
他还是这样关怀备至。
你的关怀会刺痛我, 你知道吗？
辛小羽打开天窗, 抬头看了看天空, 无奈地长叹一口气，让她想起了美国公路上夜宿的情景。
“嗯, 到了，谢谢你的影片。”寥寥几字，此刻的内心却波澜壮阔。
爱与不爱都是伤害。
又经过两分十五秒的自我安慰，她决定装糊涂，无条件地相信姜承元。但酒醉夜深的此刻, 他会去向哪里？
干脆点儿, 与其去猜去想, 不如直截了当。
一脚踩下油门, 车子呼啸而过。夜上海的霓虹闪烁, 远不及夜北京的马路宽阔。
径自打开门，第一次启用了姜承元给她的这把钥匙。
空空如也, 不见踪影。
这么晚，也许他不回来了吧？
辛小羽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累了，歇会儿先，随手打开电视。
客厅的时钟正好指向11点，辛小羽听到锁孔转动的声音。
姜承元回来了，金善美扶着他。
一看到辛小羽在，姜承元赶紧抱住了她。
辛小羽略有点尴尬，对金善美说了句谢谢。
金善美不情愿地把手放开，却也跟着走了进来，“都住过来啦？看来刚才直接叫你下楼接他就行了。”阴阳怪气的声音。
辛小羽笑着回应：“也不算，反正有钥匙，想来的时候就来了。”
姜承元喝多了，但也还清醒的，因为后来感到被仁赫故意灌酒了，所以小装了一点点。
金善美脸色很难看，面带不悦地说：“好了，人送到了，我也就回去了。”
辛小羽送她出门，“谢谢你送他回来，再见。”
门刚一关，姜承元就深深吻住了她。
借着酒的晕眩，抒发着他一周以来的思念，还有她刚才对金善美的回应，让他感受到了爱恋。
姜承元一把把辛小羽抱到床上。
“今晚别走了好吗？”姜承元在她的耳畔轻声地问。
辛小羽微笑着闭上了眼睛。
这是代表同意？？？？？！！！！
姜承元欣喜若狂，正要扑上去吻，“啪”辛小羽猛然睁开双眼，吓得姜承元立马悬头勒嘴。
“我是懒得走了，不过你睡沙发，我睡床。”说完，她狡黠地笑了。
姜承元转身仰躺到辛小羽身旁，“我不想控制了，肿么办？”
第一次听到他故意发出“肿么办”这样的嗲音，辛小羽反过来将头抵到他的胸口，“你说肿么办？这么多年你不都过来了吗？”
姜承元猛然起身卧着，将辛小羽揽在怀中，“那不一样，那时我没有女朋友，现在我有，而且是我一辈子要在一起过日子的人，为什么要控制呢？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是感情发展到一定阶段，自然而然就会发生的事儿，是非常美的事情，而且我相信会让我们的感情更加甜蜜”。
辛小羽左耳听右耳冒，“那就等哪天顺其自然的时候呗。”
“刚才不就是顺其自然的吗？难道你不想和我一起那样吗？”姜承元情意绵绵地望着辛小羽。
“刚才是刚才啊，已经过去了。”辛小羽狡猾地答道。
“好，我记下了反正，你说的，以后顺其自然。”姜承元可算是抓住了重点。
“那我以后拿什么给我的丈夫？”辛小羽突然淡淡地冒出了这么一句。
姜承元蓦然坐起身，一把将辛小羽揽入怀中，紧紧地抱着她，用尽了全力。
难得北京清晨的阳光透过落地窗，从窗帘的罅隙里斜洒进来，照在姜承元的身上，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然后就像欣赏一道风景，静静地看着正在做早点的那个背影。然后，悄悄地走到她的身后，紧紧地将她抱住，“我爱你”，说得那么轻柔。
辛小羽将手反扣，轻轻摸着他的脸庞，“我也爱你”。
幸福，大抵如此。
今天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儿，一会儿妈妈就要过来找她，所以吃完饭收拾好，辛小羽就先回去了。
几乎是前后脚，辛小羽进门刚换好拖鞋，她妈就把门打开了。
“这么早就到啦？”辛小羽一惊，心想：幸亏比她早到。
“你这刚从外面回来？”火眼金睛啊这是，语气里充满了质疑。
“可不呗，刚吃完早点回来您就到了。”辛小羽撒了个小谎，她这封建的妈不然又该叨叨了。
不过，还是木有幸免。
“我可告诉你，一定不能在外过夜啊，女孩子一定要洁身自好。”妈妈一边把吃的喝的往冰箱里丢，一边严肃地跟辛小羽说。
“知道啦，放心吧，你闺女这么大了，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说真的，辛小羽妈是比较传统，为了孩子，守了这么多年活寡，从没和别的男人有什么流言蜚语。不过，没吃过猪肉看过猪跑，她知道现在的年轻人做了男女朋友十有八九就会同居，而且她也没觉得那样的孩子就是坏孩子，比如她知道大仙儿和尔东住一块，但，这事儿吧，一到自己闺女的头上，她还是不能不严格要求。
“看在你一贯严于律己的份儿上，我就不叨叨你了，你可得给我注意点儿。”最后还是没忘加上这句。
“得了吧您，这叨叨得还少啊！”辛小羽故意冲她妈翻了个白眼。
“好了，言归正传吧，又什么大事儿？电话里一本正经的。”
“怎么跟你妈说话呢，什么时候不一本正经了？”羽妈对这闺女哭笑不得。年龄越来越大的时候，会发现闺女就是个宝儿，像闺蜜，可以一起逛街，一起电影，什么都可以聊，这是儿子比不上的。
“我想跟你说说你爸的事儿”，羽妈停顿了一下，“我以前也不知道，他两周前回来我才听说，他这么多年风风雨雨也非常艰难。在南非，跟了一个女人……”
辛小羽立马打断他：“那你还说他艰难？他知道我们这么多年……”
这回是妈妈打断了她，“你听我说，那个女的也是中国人，跟丈夫去的，还带着孩子，那孩子就跟你差不多大，过去不到一年，她丈夫在一次事故中去世了。他说那时候看她们太可怜了，所以就常常去帮她们。那个丈夫去世前欠下一点赌债，听说好多中国人在那边都赌博，他赌得不大，但死后，□□追着那娘儿俩要债，还要杀掉她们，你爸就挺身而出，保护她们，替她们还债，有一次那帮人拎着斧头追着你爸，剁掉了他的一根指头……”羽妈的眼睛里噙满了泪。
辛小羽想起上次在全聚德吃饭，他抹眼泪时的那只手，触目惊心。心，再次咯噔地抽搐了一下。
“后来，他帮她们还清了债，就跟她们顺理成章地一起生活了。那女的不知道什么原因，到死也不肯回国，具体原因没有细说。她后来生病了，你爸一直照顾到她去世。上次回来，就是刚刚给她办完葬礼，本想就回北京了，但是发现自己已经像是局外人了，所以就又回去了。但最终还是想落叶归根，那孩子也回来了这次，说都不准备再去了。”
辛小羽一直沉默着。
“他说，他没有什么想法，就是想我们能接受他，然后一起相伴着生活，也希望你和那个孩子能很好地相处。”
妈妈也一直没敢看辛小羽，因为她深深地知道这是这孩子心灵上的一道最痛的伤疤。
有什么东西哽在胸口，辛小羽不知该说些什么。
“孩子，你别这样，妈也没什么想法儿，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我现在有这样觉得非常幸福，所以，你不要想太多，妈都能理解。”
辛小羽抬头问妈妈：“那您什么个想法？这么多年了，您对他还有感情吗？您跟我说实话。”
羽妈望着女儿，淡淡地说：”唉，都这把年纪了，还什么感情不感情的？但，心里一直还是当成一家人的，虽然他不在，我的心里却一直只有一个词儿，叫做一家三口，因为他是你的爸爸，谁都改变不了，他也是你最亲的人。”
“那我这儿就没什么了，只要您点头，我就同意。”
羽妈如释重负，泪水涟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