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后面的大门关上,我便急急的向里冲。
“母亲——”我高呼着母亲,声音里满含着焦急,子昭的人一路上举着火把,将层层递进,将殿内照的灯火通明。
从外面看这第三个殿与前两个殿没有太大的区别,越往里走越发现里面还有乾坤,先不论宽度,光是纵深就足够有整个祭祀的殿墙那般长,还有那温度,越往里走气温出奇的低。
“巧儿——慢些——”子昭紧紧跟随,小声告诫。
我现在整个心里装的都是母亲,期盼母亲的心情是那样的恳切,我那听的进去他的话语……不理会子昭的呼唤,我依旧一路向里奔驰。
转过一个隐蔽的石门,再往里走,入口发现一个巨大的铁笼,往里再进,密集厚重,一个又一个巨大的铁笼出现在眼前。看到如此众多的铁笼,我的心不禁冷了下来,母亲如今就生活在这寒冷的——铁笼里么?
“母亲——”我焦急一遍又一遍呼唤着,期盼听到母亲的点滴回应。
“是阿巧——么?”良久——才有一丝微弱的声响传了起来——声音嘶哑,但听在我的耳朵里却是如同圣音天籁。
我紧绷悬着焦急的心顿时落了下半点,至少——至少母亲还活着!
“母亲——”我加快奔驰的速度,转了个弯就又另一个巨大的铁笼——堪称此地铁笼之最。笼里一个披头散发的黑衣人伫立,夹着一根铁栏,张开双臂,望着我呼唤的方向,用力的伸开。
“母亲——”看到母亲形如枯槁,依旧卷子之心,我的心如同锥心般痛的撕裂,猛得冲到母亲的面前,握住母亲伸向我的那双干枯的手臂,紧紧抱住,泪水顿时顺颊而下。
“母亲——对不起,是巧儿无能是,巧儿无能!让母亲受苦了——”隔着铁笼,抱住那消瘦的可怜的胳膊,我的心如刀割,哭着说道。
身后的脚步声跟进,我知道是子昭追了过来。
“巧儿——,事不宜迟,快做准备。”听到子昭焦急的交代,我点点头。一个侍卫巧妙的打开了门锁,我果断的走进铁笼。
“母亲——”打横抱起母亲就向外走,这一路奔波丝毫没有影响我的力气。母亲虚脱的倚在我的怀里,双臂圈着母亲的身子,越发感觉母亲两年来身体已经出奇的瘦弱,心里不由得又疼的打颤。
子昭的人马紧随身后齐齐撤退,如此多的人一起行动,除了火把燃烧后的爆裂声,其他的竟然没有太大声响,每撤退一步火把就熄灭一支,待到门口,整个火把已经完全熄灭——大门随即打开,外面微弱的光线反而显得有些亮堂了。
“火速掩护撤退——”子昭果断的命令,众人的肢体齐齐相应,依然无声。
子昭的手下如此训练有素,他究竟是何等的身份,他怎会拥有如此强力的侍卫群?而他又如何能够进出这个封父最大的兕候府内如同无人之境?此时我已经无暇顾及,满心满身只有一个念头——将母亲救出兕府。
越过大树,出得无门之墙,尽管我臂力异于常人,毕竟我现在年龄尚幼,抱住母亲渐渐感觉有些吃力。
钻出灌木丛,七拐八拐就来到了距离西院不远的墙门处,一辆巨大的豪华马车停在道路的隐蔽口。
虽然起先没有言明,在看到子昭一路的安排,我已经完全理解到子昭的意思。小心的扶着母亲登到车上,整理好褥子,将母亲安置在软塌里卧着,抚摸着母亲骨瘦如柴的双臂,我脸上早就干涸的泪水又再次淌下。
刚刚抱住母亲疾走,累的满头汗水也缓缓的流下,混入眼睛和着眼泪再度一起淌了开来……
子昭进来后命令马车启动。
想到母亲的状况,我压抑着悲痛的心情,仍然止不住那眼泪的奔驰。听到我的异动,母亲出声命令道:“别哭——巧儿——我们子方的女儿没有弱者——”。母亲一向严历,就是此地时刻,她也不忘却对我的教育。
“知道了——母亲——我会注意——你放心吧——”握紧母亲的手,我郑重的承诺道。
“嗯——”母亲虚弱的应道,身子有些发软的向后倚着,呼吸也平稳了许多,只是手依旧紧紧的握住我的,丝毫不松开。
“公子?——”驾车的姬天呼道。我轻挑车帘,从帘缝里向外看,帘外一片光明。中央一座老虎椅上,正是那清俊贵气的兕候,他——回来了,旁边立着的是亚兴——一脸焦急,看情形,兕候能在此地截留,亚兴他是功不可没。
我正欲出言,子昭噤声示意,我依言按耐着静待不语。
“贵人深夜到此,我本意是让我府细心的照顾一番,如今怎的不打招呼就要离去?——”兕候的声音依旧清雅,不带一丝情绪。
“自然有事情要处理——从何处来回何处去——兕候别来无恙吧——”子昭跳下马车,神态自若的朝兕候走去。
“贵人一别就是八年——,这八年来我无一不在寻找贵人,想要报答贵人当日之恩,如今贵人登门,我就是得罪也要留下贵人盘横数日,已尽我绵绵之力答谢贵人呢。”兕候站起身,朝子昭方向望去,如同仙人般姿态优雅、侃侃而谈。
“只要我的马车安然离府,这铜牌我当即奉还——。”子昭掏出一个青铜的牌子,递给一个随身的侍人,侍人转交上去,待兕候思虑定夺。
“你想清楚了——?这个铜牌还有其他更重要的力量,你就此——放弃?”兕候思虑半晌,也不接铜牌,只是用充满戏弄的语调说道:“何况,你即使出了我的府门,也不可能走出我的封父,而你白白的失去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你不会后悔么?”
“永不后悔——!”子昭斩钉截铁的回道。
“好——”兕候半带着赏识的眼神看着子昭,毅然接过侍人递来铜牌道:“放行——!”
“伯父——”一听到兕候说出“放行”两个字,立在一旁的亚兴急了,当场嚷开。
“兴儿,他们出不了封父,不必急在一时——”兕候耐心的拍了拍亚兴,安慰道,亚兴眼睛死死的盯着马车,似乎想要通过眼神的犀利将马车看穿,以至于成功截留。
“贵人,出了这个府门,我们再无联系,到时候莫怪我兕候不讲当日恩情。”安慰好亚兴,兕候清冷的声音猛地透了过来,震得人的耳膜鼓鼓的响。
马车内,母亲的身子有些异动,我知道她已经被惊醒了。
“好——”子昭一口答应,云淡风清。
马车徐徐的开出兕府,无人阻拦。
马车内我敛下眸子,脑海里思虑着刚刚的一幕幕:
母亲缘何在这深重兕府之内囚禁?
母亲和兕候是何种关系,他们的年龄相差如此之大,兕候会是那个传说中的父亲么?
还有子昭,他是如何精准的查明我母亲具体的囚禁之所?
小小年纪怎会和兕候有恩义纠葛?他究竟是何人?
那个交给兕候的神秘铜牌,早在一年前我就见识过它的威力,从兕候和亚兴的反应,不难看出他们已经知道我和母亲就在车内,可仅仅就凭子昭交回的铜牌,就让兕候放行,它——究竟是何物?怎会让囚禁母亲两年的兕候,轻易甘愿的放行?
这一切实在都太过诡异……太多太多的疑惑都得不到解释,侧身看向稳稳的坐在我身边的子昭,对于他的身份开始重新细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