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所有在正义山庄逗留的武林人士均已告辞离去,来时的正义山庄,俨然一派名门巍峨气派,但经邝修身死,邝云天与高遥皆身受重伤之后,府内的奴仆一夜之间便散了个干干净净,因此天明之后的正义山庄,莫可避免地便现出了衰败情象。
世间荣枯繁华,原本就只在一夜之间。
空尘大师应允携同邝云天返转少林寺修炼易筋经以重续筋脉,苏小莞送他到山门口,王小丫忽然从路边冲了出来,一身的短衣作男仆打扮,俏丽的小脸上泪痕狼藉,哭喊着道:“苏姐姐,让我陪着二少爷一起去吧,二少爷沿途之上,不能少了人服侍。”
“这!”苏小面有难色,朝空尘大师望了又望,她自是乐见其事,但少林寺毕竟是名门正派,且对女子素有偏见,从来就不允许女子跨入山门一步。
空尘大师微微笑道:“佛云众生皆平等,众相皆虚无,小姑娘肯照顾这位邝施主,老衲又怎会不肯玉成其事?”
“你是个好人!”王小丫破涕为笑,扯着空尘大师的袖子感激涕零,“你就是我亲爹,我给你供长生牌位。”
空尘大师一张核桃老脸难得地红了一红:“老衲自七岁入少林寺,一直修的是枯禅,至老仍是童子之身,请女施主慎言。”
苏小莞即使再愁肠百结,闻言也忍不住开怀一笑,这老和尚仁厚是仁厚,为人却未免有些迂呆了,端看他为邝修所巧言蒙蔽,又为王小丫一句无心之言而刻意解释便可知。
只是王小丫求仁而得仁,得以陪侍在心上人的身边,无需片刻远离,而她呢,她和高遥只求平平安安地相守在一起,这样的要求,上天肯不肯垂允呢?
想到这里,她刚刚绽放出来的笑容,立时又为愁思掩盖。
临行的前一天,苏小莞镇夜的守在高遥房中,仔仔细细地,清洗着他浮肿不堪的双脚,高遥仍是无知无觉,连在梦中都是轻蹙着眉头,他也有未了的心事,他也有还在期待的梦,只可惜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残酷,明明是相爱的两个人,却总是有太多太多的原因,逼迫他们不得不分开两地。
此去湘西路漫漫,前途命运也未可知,且不说洪清波肯不肯慨然施加援手,便是她肯,她又会想出何等条件来为难?
苏小莞打了个寒战,她并不是不知,洪清波一直以来对高遥的觊觎之心,她临去时那颇含深意的一笑,仿佛就早已预知到了今日的结局。
她早已料定苏小莞一定会来求她,她不慌不忙,笃定了一切,只坐等苏小莞上门自投罗网。
苏小莞清洗着高遥毫无知觉的双脚,泪水不绝于缕,滴滴落到了盆中,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这是一种难以割舍的痛,仿佛将整个人的灵魂从肉体里剜出,生生地剥离,抛到不知名的外太空。
她从来就不知道,爱一个人会这么地痛,如果在穿越之初,有人告诉她,她将会深深爱上黑风寨这个又懒惰又无赖的邋遢大王高遥,她一定会斥为无稽之谈一跳三丈高,可如今,她的全副心思都放在这个男人身上,他的喜怒哀乐,无一不时刻牵萦着她的心。
她真的不甘心将高遥就这么双手送了出去,但是除了这样,她又没有其它的法子好想,看着他死,她万万做不到。
左思右想愁肠百结,她突然忿忿地丢下了毛巾,扑上前去,在高遥的肩膀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白皙的肌肤之上,一圈整齐的牙印突兀地显现了出来。
“高遥!这是我给你的记号!”她叉着腰含着泪水大声地喊着,“如果你胆敢忘记了我,如果你胆敢做那负心薄幸的陈世美,我苏小莞就是找到天边,也要把你揪回来,重重地打你一顿。”
第二日,秋风飒然,黄叶飘飞,苏小莞扶着高遥,把他轻轻安放在柔软的马车靠垫之上,再向前来送行的封离尘和岳怀乡潇洒地一拱手。
“二位大哥就送到这里吧,如此一切顺利的话,半年后我就会带同高遥回来,到时咱们再好好地打上一场马吊,输的人可是要罚酒三杯的。”
苏小莞笑得如此自信爽朗,心直口快的岳怀乡忍不住说道:“你怎地能如此肯定洪清波那妖女会放老大回来,这个妖女素来眼界高,看上的人是不是会轻易放手的,更何况你们此去还有求于她!”
封离尘狠狠地撞了他一个胳膊拐,阻住了他继续下去的胡言乱语。
“三弟你胡说什么?大哥吉人天相,一定会和小莞一起平安归来的。”
封离尘面向苏小莞,郑重其事地说道:“小莞,此去湘西,路程遥远不说,沿途盗贼匪类层出不穷,而且湘西境内奇山叠岭,奇人异士防不胜防,我和三弟放心不下,还是让我们护送你一程吧!”
苏小莞摇了摇头。
“你们出来黑风山寨也许久了,山寨上也不知现在怎么样了,尚须你们回去坐镇指挥,我苏小莞虽然武功不怎么样,但是我有秘密武器,就连邝修这个老家伙也打不过我,你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封离尘想起了她那瓶一闻就倒的防狼喷雾剂,还有一碰就会冒出火花的高压电棍,心有余悸地点了点头,但心底到底还是担忧,于是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塞到了苏小莞手中。
令牌是黑沉沉的檀木所制,雕成了火焰吞日之形,却正是黑风山寨赖以指挥云岭十八寨,纵横黑道所向披靡的黑风令。
“这道令牌在江湖黑道之上也还有小小份量,小莞你收好了,遇上急难之时也可傍身。”
苏小莞将令牌紧紧地握在手心,展颜一笑:“谢了!”
说完再不看二人,策马扬鞭就奔了出去,封离尘目送她轻盈的背影,轻叹道:“苏小莞,这个女人果然不简单,也果然只有她,才配得上人中之龙的大哥。”
岳怀乡闻言粗声瓮气地说道:“老二,怎么俺这个大老粗就配不上你么?”
封离尘斜斜一笑,一双明媚的凤目中尽是风情,执起岳怀乡握着铜锤的手,低声道:“怎么会?我爱你都来不及,又怎会嫌弃于你?”
两相含情对望间,突然风中传来苏小莞娇笑之极的声音:“美人姐姐,恭祝你们二位白头到老永结同心!”
“哎呀!”五大三粗的岳怀乡双手掩面做娇羞状跺脚飞奔而去,
封离尘满头黑线,凝视着苏小莞快要消失在柳树旁的身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这淘气的鬼丫头!”
湘西地处边陲,尤其是五圣教所在的云雾山,终年瘴雾弥漫,行人难进,苏小莞向当地资深老猎户打探云雾山的所在时,那人瞪圆了双眼吃惊地说道:“小姑娘你莫非是耍着玩,那云雾山也是去得的,山上不仅有毒虫毒雾,而且还盘旋着一群美貌如花的女妖怪,专门挖取过路之人的心脏而食,端的是杀人不眨眼,我劝你还是带着你生病的哥哥另寻他处求医吧!”
苏小莞微笑,笑容却很坚持:“老人家你只管明说,我这哥哥的病,却只有云雾山上的女妖怪方才治得。”
“作孽啊作孽!”老猎户口再三叹息,但还是为她指点了上山的道路,苏小莞道了谢告辞离去,老猎户在后面猛地摇头叹惋。
山势险峻,到后来根本就不能驾马前行,幸而苏小莞早有准备,提前便用木头扎了一个小小推车,一端用麻绳缚在自己身上,另一端牢牢地缚在推车之上,好在林中草密,虽然是上山的路,凭她读书时好歹也练过几年的长跑,却也勉强能带同高遥往上攀登。
爬山爬了一半,她累得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先给高遥擦了把脸,喂他喝了几口水,这才顾得上休息吃干粮补充体力。
高遥虽然一直昏迷不醒,但在苏小莞的细心照料之上,容颜并未见消瘦,苏小莞摘了一片大树叶,系在木车之上为高遥遮阴,凝视着他无知觉的睡颜,在他耳边轻声说道:“高遥,我们快到云雾山了呢?”
“只要你好起来,我们还回那间小屋居住好不好?白天可以在湖边钓鱼,晚上可以在林间听风赏月,又或者我陪你回黑风寨,你做你的山大王,我做你的压寨夫人,无论抢回了什么值钱的东西,你统统都要上交给我,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你说如何?”
“噗嗤!”忽然身旁有人一声轻笑,林深草密之中走出一人,说道:“苏姑娘说话还是与从前一般有意思。”
洪清波!
苏小莞立刻条件反射跳起身来。
来人雪肤花貌,一身红衣如火,正是苏小莞踏遍千山万水,急于寻找的五圣教主洪清波,她身后是十名红衣少女,一律玉环束发,七分袖,八分裙,十分的俏丽干练。
“你终于来了,我早说过,你将来一定会来求我的。”
一年后。
“飞机带翅膀!插底!”
“慢着,我炸,我也插底,你地主想走?那叫一个没门!”
“我也炸,小莞,我炸了出个3送你走如何?”
“啊!!!!岳老三千万不要,我插底的就是一个3啊!”
为时已晚,地主封离尘哈哈大笑,一把翻开底牌,小小的一个6赫然在目。
“你们输了,三炸,快拿钱来!”
苏小莞恨恨地一丢牌:“你们两个仗着是一家人,打伙牌欺负我!不管不管,赢了的快洗牌,我还要赶本呢!”
封离尘笑呵呵地洗着苏小莞自制的扑克牌,自从一年前苏小莞一个人从湘西回来之后,着实沉寂了好长一段时间,为了哄她开心,他和岳怀乡不得已将黑风山寨大当家的位置拱手相让,这个贪心的女人总算才露出了一点笑颜。
只是她的改变却也太大了些,封离尘瞅着苏小莞吊儿郎当的形象,忍不住暗暗叹气。
苏小莞如今的这副德性,和数年前的高遥有得一拼,一身脏得看不清楚颜色的长衫,胡乱拿汗巾子系在腰间,一头长发也懒得梳理,随手扎了个马尾辫,袖子撸到手臂上,大马金刀地一只脚支地,一只脚架在凳子上,呼五喝六忙得是不亦乐乎,因常和一帮大男人厮混在一起,脸蛋也比一年前晒黑了许多,整个人活象是一个茶馆里跑出来的小伙计,只是再明亮再爽朗的笑容,也掩饰不住眉间心上的黯然神伤。
苏小莞一边盘算着手中的牌一边嘀嘀咕咕道:“要不是只有三个人,打麻将始终三缺一,我说什么也不会教你们两个斗地主,这下好了,教坏了徒弟饿死师傅,你们两个倒打成了精,合伙来赢我的钱。”
她看似不经意地说出这句话,封离尘和岳怀乡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贸贸然接口,生怕又触动了苏小莞心底里的隐伤。
高遥留在了湘西云雾山,作为洪清波肯为他解毒的前提条件,苏小莞将自己的爱人千里迢迢护送到了另一个女人的身边。
想到这里,苏小莞的心猛地一疼,下意识地捂住了胸口,当日洪清波无情的话语仿佛一道惊雷,再次回响在了她耳边。
“我为他解毒,你必须得离开他。”
“不行,他是我的丈夫。”
“他身上的毒只有我能解,而且为了解他的毒,我必须把自己修炼了二十年的内丹喂他服下,一旦我失去了内丹,我就会减少二十年的功力,你说说看,如果他不是我的丈夫,我凭什么要这么为他牺牲?”
“可是他并不爱你啊?”
“没关系,我会为他种下熄缘盅,中了盅之后,他就会全然忘记自己从前的爱人,而只会爱上他睁开眼来看到的第一个女人,而我,会一直陪在他身边。”
“你强迫相爱的两个人分开,你这样做有意义吗?”
“我洪清波是蛮夷之人,不懂得什么叫意义不意义,我只知道凡是我们苗族女子,看上的东西一定要不择手段地去争取,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接受我的条件,一切的决定全在于你自己。”
“老大,山下来了一个人!”新近招来的瞎子从远处飞奔而来,急急地向三位当家的报告这一惊天大消息,也打断了苏小莞沉浸在过往中的思绪。
瞎子是个超级近视眼,苏小莞慈悲之心大发,一般收上山来的都是身有残疾的可怜人。
多不容易啊!自从黑风山寨声名日益强大之后,有多久没有这样的小肥羊自动送上门来了!
苏小莞精神一震,连牌也顾不上打了,提着断玉宝剑就叫嚷道:“瞎子,来人到底是男是女?”
“不知道是男是女,瞧他走路姿势蛮好看的,也许是个女人。”瞎子不敢确定,他对自己的眼神没信心。
“走路扭来扭去的也许并不是一个女人,而是一个生了痔疮的男人。”土匪一说道。
岳怀乡插嘴道:“可别是个官兵!”
土匪二接口:“就算是个官兵,也只是个生了痔疮的官兵,没什么可怕的。”
苏小莞断玉剑一晃,迎风一道亮光闪过。
“你们都别急,让我去看看先,兄弟们垫后!如果是男的就抢到山寨来当压寨相公,是女的就脱光衣服躺平了任大家调戏一番再放行。”
苏小莞说完一马当先地冲了下去,封离尘和岳怀乡对视一眼,同时扔了牌笑道:“也好,大家一起去看看!”
春风十里野花香,时值三月末,道旁的油菜花开得正灿烂喧妍,如同一片漫无边际的黄色海洋,和风吹过,海上层层叠叠翻起波浪起伏,苏小莞站在这繁华热闹的油菜花丛中,凝视着那个从山下走上来的背影,忽然间就停滞了呼吸。
漫天花雨之中,高遥向她一步步走来,嘴角抿着,眉目之间犹如初见,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笑意。
“小莞,我回来了!”高遥在山下放声疾呼。
苏小莞身子颤栗,仿佛不能站稳,眼中迅速充满了泪,三年了,她从来都没有忘记过高遥,梦里魂里所期盼的,也不过是如今天一般,他还能含笑向她走来,还能对她轻言细语。
苏小莞努力地睁大了眼睛,努力地让自己的视线不至于因充盈了泪而变得模糊不清,她贪婪地注视着高遥飞奔过来的身影,一颗心欢欢喜喜的,仿佛在云端飘摇,她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的一切,突然就加快脚步向高遥冲了过去。
两人之间的距离渐近,五十米,二十米,十米,五米,最后眼看近在咫尺的时候,苏小莞忽然大喝一声,断玉剑一把搁在了高遥的颈边。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男人来。”她得意地望着高遥因惊愕过度而呆住的脸,笑眯眯地又加了一句,“乖,给奴家笑一个!”
全文结局
随后附送番外一个:烙印
高遥在这一夜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小别胜新婚。
他这一夜被他的夫人折腾得死去活来,榨干了身上的最后一分精力。
事毕他懒洋洋地趴在苏小莞的身上,轻轻地咬啮着苏小莞诱人的唇。
“你这个妖精,真是个吸血鬼!”
苏小莞嘻嘻笑着,媚眼如丝在他耳旁吹着气,一只手也不安分,继续在他的浑身游走,浑身点火。
“我要你补偿我这一年来的损失!”
高遥眼睛一亮,经她的一番撩拨之后,浑身也不发软了,劲力又再生了,仿佛一口气吃下了五片盖中钙。
“是吗?那我还可以再辛苦一点!”
苏小莞双手抵着他的脖子,左右摇着头躲避他的突袭亲吻,格格笑道:“不行了不行了,我累了。”
“哎,小莞,都是我在动,要累也该是我累啊!”高遥微微叹气,翻身躺在了苏小莞的身边,真是的,他都没说累,这小丫头还抱怨个什么。
苏小莞只是笑,手指无意识地在高遥肩上某一处打着圈,这里,有她一年前留下的一个记号,一个用以提醒高遥不能忘记她的记号。
摸了又摸,突觉一阵异样,这里的印记也未免太大了些吧,记得当年就一牙齿印,可现在,明明好象刻了好几个字来着。
她连忙坐起身,板过了高遥的身子细看,高遥脸一红,仿佛掠过了一丝不自在,苏小莞心中中警铃大作:“这是谁的名字?”
好你个高遥,离开这一年来果然做了坏事,居然敢把陌生女人的名字纹在肩膀之上,真是不想活了!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苏小莞妒火中烧,非要看清楚他肩膀上纹的是那个狐狸精的名字,高遥左闪右避,根本就不让她看,最后实在是躲避不及,索性反客为主,一把抱住苏小莞浑天黑地就吻了下去,两个人吻着吻着就扭股糖似的黏在了一起,温度也上升了,前戏也做够了,结果就XXOO了。
苏小莞累得浑身骨头痛,睡着之前犹记得一件事,别妄想拿这招来糊弄过关,等明天天亮了,她依然还是要拿出家法来好好审问一番的。
高遥却睡不着,他怀里枕着的是苏小莞温软的身子,心底满溢着全是对她无言的爱恋,一年了,从前无忧无虑的小女孩,如今眉目间也沉淀了令他心疼的哀伤,而这一切,全是因为他。
“傻丫头!除了你,我还会在自己身上刻上谁的名字呢!”
洪清波依约为他解了千重雪的毒,却也同时在他体内种下了熄缘的盅。
在意识快要迷乱的瞬间,他恐慌,他害怕,他绝望,他怕自己真的会忘记了苏小莞,于是他拿了尖刀,重重地在肩膀上刻下了苏小莞的名字,一笔一划,鲜血淋漓,那种渗入骨髓的巨痛,始终顽强地支撑着他的神智,让他不至于忘却尘缘,忘却他生命中刻骨的相思,永远的牵挂。
正是这一份毅力,最后终于破解了熄缘的盅,洪清波清早赶来,笑盈盈地问道:“你知道你的爱人是谁吗?”
她满心以为高遥会说是她,因为熄缘的盅,会令每一个中盅的人,深深爱上第一个出现在他身边的女人。
“苏小莞!”高遥一字一句地说着,望向洪清波的眼中没有丝毫犹豫,鲜血犹自未干,从他的肩头缓缓流下,象洁白的布匹之上,徐徐绽放了千朵万朵桃花。
他可以允诺洪清波任何他能做到的事,只除了拿他来交换。
“天意,这都是天意。”洪清波喃喃说着,刹那之间仿佛突然苍老了十年,眼中全是一片颓败之色,“也许这就是巫真女神的指示,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始终还是强求不来。”
她最后还是放了高遥离开,苗族的女子,生来就豁达大方,当她们决定要放弃一件物事时,那怕是万分地舍不得,也不会再有片刻犹豫。
月色如水,缓缓洒向这一间犹充满了情欲旖旎气味的房间,银白的月光照在熟睡的两人身上,照在了高遥的肩上,照清了他肩上那三个银钩铁划的字迹。
那上面,赫然正是三个字——苏小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