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三)

彦止与萧声是在一个集会上认识的。那年彦止十二岁。萧声十八岁。

彦止是偷偷溜出宫的。自打八岁那年皇奶奶去世以后宫里就再也没有过欢声笑语,父亲每日把自己关在偏殿,日日炼丹,嘴里念叨着,心诚,人死也可复生什么的。虽然不懂,但是他知道,父亲是因为思念皇奶奶过度所以才这样的。后来皇爷爷也走了。父亲更是疯魔,两年来从偏殿出来的日子屈指可数。家里大事小情都由母亲操持,母亲可见的衰老了。彦止看在眼里,痛在心里。想着怎么样才能让母亲开心些。宫里的东西都看遍了,没什么新鲜的了。就把注意打到了宫外上。可是宫里戒备森严,要出去谈何容易,如果拿着令牌出去,必然会让母亲知道,母亲必然不让自己出去,即使让自己出去,也会带着一堆小厮出去。这怎么行?这绝对不可以,这样我一天的行踪他们就会告诉母亲,那我想给母亲的惊喜也没有了。这绝对不可以!

有什么办法能不让母亲知道呢~哎!我钻狗洞去。迈着步子就去内室换了一件轻便的衣服,派人告诉母亲自己要休息一下午,谁都不许来打扰,母亲也不必来看望。在得到肯定的答复以后,兴冲冲的就出宫了。

过程进行的很顺利,一会儿就出宫了。这次出宫正好赶上宫外集会,红可把他新鲜男绿女好不热闹。自小就在宫里生活的彦止从来没有见过这些,可把他高兴坏了。这次也没有人跟着自己,没有人盯着自己规矩就是舒服。

突然一个胭脂首饰铺子吸引的他的注意,这几年母亲为了这个家日夜操劳,都已经很久没有好好打扮过了,给母亲买点胭脂首饰也许能让她 高兴也说不定呢。这样想着就走向了那个胭脂首饰铺子。

殊不知,这家胭脂首饰铺子不是一般的铺子,常人是看不见的,人间集会也是百鬼夜行之日,这乃是人市与鬼市交接的地方,虽鬼力薄弱,却也不是常人可以承受的。

因着彦止的皇爷爷治国有方,所以上神很满意,因此略施法术,给了一层结界。并告诫百鬼们,如若逾越结界定让其灰飞烟灭。所以这些年人界与鬼界一直相安无事。可是今日竟然有人看见的鬼界入口,而且安然无恙的进来了,这让买胭脂的小鬼吓的,差点把画高价买的好不容易贴在脸上的人皮面具吓掉。赶紧扶了扶面具,忙堆起笑脸:“呦这位公子你看看需要点什么,小铺胭脂首饰都是一等一的好,你看看跳挑挑。”就在这是以为满身贵气的侍卫打扮的人走过来,对着小贩低声交代了几句,并交给他一个盒子,看了看彦止又低声交代了几句,说罢就走了。

这时小贩好像是解决了什么大事一样,神采奕奕的回到摊位,在彦止的面前打开了那位侍卫递过来的木盒子,里面与摊位上的东西几乎没有太大的差别,如果要是说差别那就是这里面的东西是人市的。

原来自从彦止看到了胭脂铺子的时候就有哨兵发现了这个奇特的少年,但是他身上隐隐有上神的气息,谁都不敢轻举妄动,就派人迅速通报了鬼王,鬼王思索片刻便拿出来一个盒子看了看,便交给了四大护法之一,交代了几句就让他下去了。

彦止问到这个盒子里的东西更好吗?小贩也是上道热情的招呼道:“呦,小公子有眼光,这可是我们小店压箱底的几件胭脂水粉和首饰,这条街您找不到第二家我们这么漂亮的了。小公子是送给邻家妹妹还是自用啊?”彦止脸突然就红了:“我怎么可能会自用呢?你这小贩怎么乱讲。”听着稚嫩的童声轻轻的嗔怪小贩心里也泛起了涟漪,这种感觉已经很久没有过了。忙解释道:“小公子错怪了,自用的意思是买给自家人用的。敢问小公子家里姊妹几个啊?”彦止听到这眼里一阵落寞低声道:“就我一人。我是买给母亲的,希望母亲开心。”虽是小鬼,却也不缺人心的温存,连连夸赞道:“好孩子,这么小就知道孝顺母亲了。这些低价卖给你了。十文钱你全都拿走吧。”彦止不敢相信:“十文?这些十文?”小贩很纳闷,十文不多啊,怎么这位小公子这么惊讶:“对呀,很贵嘛?”“啊不不不,”见小贩误会,连连辩解“十文太少了,我这里就这些碎银,你全拿着吧。”说罢不由分说就把碎银放在了摊位上,拿起木盒就走了,小贩看着这些所谓碎银发呆,这一块一块的银子,叫碎银?

萧声在彦止进了鬼市以后就拿着剑一直蹲在路口,如果半柱香彦止还不出来,他就进去把人救出来。

结果不到半柱香彦止就完好无损的出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木盒,看样子应该是女儿家用的胭脂水粉,金钗一类的。萧声很疑惑,自己自幼就跟着师傅学习斩妖除魔,还没见过能完好无损的从鬼市出来的。雨水趁着师傅去张员外家喝茶的机会溜出来想一探究竟。

等彦止出来的时候他便跟上去,很自来熟的就跟人家打招呼,在靠近彦止的时候竟然没有感觉到鬼气这让他更加疑惑了。

见生人来和自己打招呼彦止也不害怕,很自然的回话。

萧声看着这个小弟弟看着手里的木盒一脸的幸福,便好奇的问到:“你拿着女儿家的水粉怎得这样高兴?莫非......”彦止见他也误会了,就笑了出来,”这个呀,是我给母亲买的,希望母亲你能高兴。”

看着这个还不到自己肩头小弟弟高兴的样子心里一阵酸楚,自打他出生以来就没有见过母亲。彦止好奇的问到:“打哥哥你为什么一个人逛街啊?怎么没有人陪你啊?”萧声摸了摸彦止的头说:“有啊,我有师傅啊,只是师傅去陪他的旧日好友了,我闲着无聊就出来打算自己逛逛。”彦止继续说道:“那大哥哥是现在只有一个人喽,那大哥哥我们可以组队嘛?我们一起逛街。”说着抬起圆圆小脸,一脸的期待。萧声的心好像被什么击中了一样,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在逛了半天以后才想起来,自己当时怎么就答应了呢?哎呀不管了。这小弟弟太可爱了。

正逛着,彦止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就说道:“小弟弟我带你去个好地方,好不好?”彦止一听好地方,眼里发出神采的光芒:“好啊!大哥哥我们走。”萧声被逗笑了。也许他自己都没有发现吧,自遇见彦止,这一天他的嘴角就没有落下来过。

“你就不怕我把你偷走嘛?”萧声打趣道。彦止笑了:"不会,大哥哥对我这么好,还帮我拿东西,还给我买糖葫芦吃,你一定是个好人。"“好人?”萧声捏了捏彦止的小脸蛋,一把抱起这个小人,跳上了旁边的屋顶,吓得怀里的小人一把抱住萧声的脖子。萧声被这突然的拥抱心里一暖。更加稳得沿着屋顶飞速的行走。这时他拍了拍怀里的小人:“小弟弟,来睁开眼,看!”彦止把埋在萧声脖颈里的脸抬起来,一眼就被眼前的景色吸引了。

此时天色渐晚,万家灯火辉煌,熙熙攘攘的人群,群山若隐若现。叫卖声在这里已听不真切,但是风声却把声音送到耳边,顺着萧声的手指的方向,他看见了皇宫,那是他生活的地方,第一次他觉得自己生活的地方这么美。

彦止开心极了。抱着萧声的脸吧唧亲了一口,随即说道:“大哥哥,谢谢你。我叫彦止,你叫什么啊?”萧声显然被这一亲惊道了。木讷的说道:“萧声。”

“萧声哥哥我们还会再见面嘛?”彦止焦急的询问道。萧声眼神坚定的回答道:“一定会再见的。”

”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萧声说道,边裹紧了彦止身上的斗篷。彦止为难道:“萧声哥哥把我放在一开始我们见面的地方就好。”萧声也不再多问,便下来屋顶。

可是没想到萧声的师傅在廊下等着萧声呢。“师傅!”萧声惊讶道“你不是去张员外家喝茶了嘛?”“怎么为师还能留宿不成?”萧声的师傅摸了摸发冠。“你又不是没干过。”萧声小声嘀咕道。在萧声怀里的彦止抬起头问到:“师傅?”

萧声把彦止放到了地上说道:“哦,彦止弟弟这是我师傅。”彦止连忙作揖:“师傅好。”“哦嚯嚯小娃娃,我可不是什么师傅,你旁边这位哥哥每每叫我都叫我,老头。”“啊?”彦止惊讶的张大嘴巴。萧声赶紧打断这爷孙俩的谈话,以防师傅把彦止带偏。抱起彦止说道:“走我送你回去。”又回身看着师傅说道:“师傅我送这位小弟弟回家,马上回来。”彦止摆摆手说道:“大哥哥的师傅再见。”萧声的师傅笑着也摆摆手,说道:“再见。快去快回哈。”萧声一边应着一边走:“知道了,师傅。”

萧声的师傅,眼神暗了暗,意味深长的说道:“再见。会再见的。而且这一天不会太久了。”

把彦止送到刚才见面的地方嘱咐了几句,把他买的东西给了彦止,看着他慢慢消失在自己眼前,这才回去。

临走前,彦止看了看萧声,便拿出来一罐胭脂说道:“大哥哥我也没什么可以给你的。就有一些首饰胭脂,首饰大哥哥也用不到,这胭脂就给你吧,以后也许可以用到呢。”萧声又被逗笑了,但看着小人坚持的样子,还是收下了。彦止一蹦一跳的回宫了。

萧声回去以后,他师傅见他手里拿着一罐胭脂,便调侃道:“呦定亲信物都有了?”萧声满脸黑线。表示不想理这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