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菲闷哼一声,到底不敢反抗,伸出双手颤颤巍巍地去捧地上的白灰。手抖得几次差点再次把灰撒地上。
收集好之后,她整个人就瘫软在地,脸上白的没有血色。
顾南笙问:“你打算把你母亲安葬在哪里?”
我靠着他,强忍着悲伤说:“顾南笙,我妈她不会愿意葬在这里,做了鬼都要守着一个虚伪卑鄙的男人。我已经联系了好了我外婆安息的海城墓园。”
余洪盛,你不配亲手送我母亲长眠。你更不配算计她的身后事,将来还想跟我妈葬在一起,成全你的身后名。
捧着我妈的骨灰盒和遗像下了南山,没想到开车上路的时候在高速公路出口又被交警给拦住了。他们给我出示了证件,并叫我配合他们的调查。
监控录像显示,半天前的两起高速追尾事故是因我而起,并判断我是故意为之,必须拘留我。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顾南笙甩给他两张名片,一张他的,一张他律师的。
顾南笙说当时是他开车的,有事可以找他的律师解决。
小交警瞬间变了个态度,涎着小脸跟在我屁股后头跟我说他有眼不识泰山,希望我能不跟他计较。
权利真是个好东西,三言两语就摆平了别人兴许一辈子都无法摆脱的困境。
开着车往海城墓园而去,远远地把那些虚伪的假像甩在身后。
我说:“顾南笙,谢谢你。”
“嗯。”他回得冷漠。
母亲遗像还是她二十年前如日中天的时候,传媒公司给她拍的艺术照。那个年代的巅峰剧照,现在看来却透着一股幼稚天真的傻气。我久久地站在她面前,心里怪她当年识人不清。
正伤感着,安静的墓园突然一阵骚乱,一群人手捧着白菊步履沉重地走过来,粗略一看,竟有近百人规模。园区还派了安保过来远远地跟着,眼神中也净是肃穆。
我起初还不知道他们是何方来宾,是以站开一些想给他们让路,没想到他们竟然停在我身边,排好队齐齐对着我母亲的遗像鞠了个躬,再有条有序地把手中的白菊送上。
我讶然得不知所以,这些不分年龄段的人竟然是来祭奠我母亲的!
虽然不知是从哪冒出来的,但我还是急速进入角色,站在墓碑右侧对他们深鞠躬还礼。
这些人行礼完毕,领头的那个姑娘才过来,十分自来熟地握住我的手,表情很悲伤:“姐姐,不要难过,我们大家永远都支持你和叶茗蓁姐姐。”
这称呼有点怪,我是叶茗蓁的女儿,可这姑娘叫我姐姐还叫我妈姐姐。
我一愣神,小姑娘也明白过来,尴尬地解释:“在我们心里,叶茗蓁永远都是姐姐。她永远都以二十五岁的韶华活在我们心里,跟她的作品一样,风华绝代,永垂不朽。”
后面的吊唁者们也都齐齐地点头,脸色很沉重。
我的眼眶一下湿润了,攥着那小姑娘的手,感激不知该如何表达。就在片刻之前,我还在埋怨老天待我母亲不公,让她生前死后都遭受这许多的磨难和苦楚,现在却突然觉得,有些东西,永远不会随着时间而被淡漠,被遗忘。
我母亲是出色的,她被一个男人遗弃,但却又以另一种方式永远活在一群人的心里,被尊重,被爱戴。
妈妈,你可以安息了,是么?
妈妈的笑容,灿如夏花。
回去的时候,顾南笙竟然叫那姑娘一起上车,那姑娘本来要跑路的,硬生生被顾南笙的冷言吓得停住了脚步。
我扭头问顾南笙:“你认识?”
顾南笙没说话,小姑娘吐了吐舌头,不安地说:“我是他妹妹,顾晓曼。”
她噘着嘴的样子真是天真极了,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嘴角两个小酒窝特别可爱。
跟顾南笙有两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