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云腌臜巷。
而后风云大动,城楼中两黄旗引人深思,巷中一腌臜老头儿,喃喃道:“少时读圣贤书,旁边人便嘲笑这娃儿读书读傻了,打架不会,做啥也不会,就是个天生的窝囊种,娘总是知会我,让我多读些书,考个功名,我便读啊读的,以为读出了道,终究是个终日背书囊的蠢小子,山里人就笑话我说,‘你瞧这读书的娃儿整天看书,就是个一辈子也捂不出一个闷屁的人,有什么出息?’,后来娘死了,爹也死了,我就于坟前读了三千本书,一本黄卷,千万里书香,记得那日万钧雷霆,有人说我一遭成儒了,读书读出了个气象万千,我没有啥大才干,读书人种地也不会,说到底的依旧是个书生,老来我又学着读书,终究从头学,舍弃一切,终究看不破。”
老头仰望,轻笑道:“这世上道,杜青莲这人不懂,他执拗;裴万里一生只懂剑,他也只爱剑,也不懂;段九龄一朝入道,他也不懂,不懂自己;孙文自己也不懂,他只会读书;她也不懂,一曲琵琶谈不出别人心中的天下,我要敬你千万杯美酒,来思你念你;司徒焱cha三根黄旗,终究其气运负累,后春秋已然到了,然而他心也小,只瞧得道这南瞻部,可知九洲为青州最是纷乱。读书为何?是治世?是经国?满腹经纶读出个胸中气量万千,依旧只有袖里乾坤那腾不出手之招式,我若回眸瞧后边三十载才觉得自己活过,才觉得这才是儒道。”
老头挥手,指间笔墨现,一绘下,一道雷霆孕育手中,其轻笑,指尖浮华逃不过墨染经年,“谁说修儒便得读书,孙文三十载未瞧一本书,未瞧一字!孙文三十载隐去一身儒圣修为,便是一个快要油尽灯枯的糟老头!”
“我一朝成大儒!”
孙文身下顿时聚云,身上青芒顿生,浩然气勃然,城中人只觉浑噩间顿时给了一阵青气灌入脑中,耳目清晰不已,孙文通体透出一股神xing,好似一眼,便让人瞧见了道。
“我一朝入散仙!”
浩然气顿时间氤氲而生,入体未出,老头本是蜡黄面色,一脸老态,片刻下居然掩去一脸岁月之痕,年轻了数十岁,一副中年男子模样,一指点,额中紫光现,孕育神灵之感。
“我一脚踏儒圣!”
孙文大喝,头上风雨雷电,居然腾空而起,没入云海,点指成龙,一笑掩风韵,城中千万人翘首以望,孙文以手做笔,一指点江山,笔落惊风雨,书成动鬼神!其挥袖指天三千里,大吼道:“孙文得儒圣位,谁可有异乎?”
本是朗朗晴空,顿时乌云盖顶,聚势而来。
孙文仰头笑!
赤云城头上风云雷电,这一次引出不少修士而观,顿时间万钧雷霆由天而落,数百里内皆是雷芒,千万人聚外观看这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景,孙文万众瞩目下,渡儒圣境,天下无人敢去碰。
赤云城楼上锦旗摇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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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兰凌空而走,裙袂飞扬,臀间勾勒出玲珑弧线,小腿儿穿着俏皮白色小靴子,好看极了,叶低眉在背后,一手攥着依旧不清楚状况的不寐,不禁有些想回头再去骂一顿的冲动。
四周鬼影连连,荒郊野岭易见鬼,这是常事,这道上叶低眉可不敢贸动,荒坟累累,这鬼物可非人那般容易对付,万一来个阴狠的那就连命都没了,索性这若兰坐于马上,这妖灵自然就不敢乱动。
这山河社稷图就这般轻巧的落于叶低眉之手,说出去就是他自己也不敢信,若兰竟然未去抢夺,而将这东西拱手让于他,还劝他好生收好,不过而今尴尬的是这图根本用不得,其间奥秘虽是千万,坐可观得河山万里,辟邪驱鬼也有些效用,据若兰所说,这衣甲算是灵器级别,且这山河图又不
易让人认出,叶低眉算是穿了一保甲于身,出外行走自然就多了一些保障。不过这若兰脑子里卖的是何药叶低眉终究是搞不清。
叶低眉就这般被吊着,又不敢多看前边人一眼,有些狼狈。
若兰甚是妩媚的掩嘴笑了声,道:“我当真有那么可怕?”
叶低眉板着脸煞有其事,道:“女侠你貌美如花,十分可怕。”
若兰笑意更浓,不理这有趣人儿,转过头眼角瞄了叶低眉一眼,夺魄动人,叶低眉差些魂都被勾去,赶忙不敢看,狐媚一身白衣,白绫朝前面一处弹了出去,顿时将一妖灵打的魂飞魄散,境界差的多了,自然就是这般。
若兰轻声道:“你心中貌似有些疑虑?”
叶低眉头摇的跟打鼓似的,赶忙道:“这图如此宝物,你就这般交予我手?你若是想要,我马上拱手相让,二话不说,我自己几分德行我清楚的很,这东西要是攥着不牢靠了,估计还得惹来杀身之祸。”
叶低眉惜命,这说的便是真心话,他依稀记着西蜀边上满园的桃花,叶低眉摇摇手中铃铛,暗自念叨,‘得去那边瞧桃花飘啊,再等个十来年大雪,我也就能去瞧了’。
若兰朝身后不寐一瞧道:“这女子你当作如何处理?”
叶低眉叹口气道:“能如何处理,而今这般模样不知哪里失了魂,总不能说丢下便丢下!”
若兰咯咯的笑了几声,道:“那你手便要攥紧一些,别放松了,女人一辈子给人攥着手的机会不多,有些一攥就是一辈子了,有些攥着攥着也就松开了!“
叶低眉笑道:“我这手糙,攥不了那么久!”
若兰若有所思道:“这话给她听了必然不会高兴,你倒是个不错的好人,这女人不凡,你若是惜命就对她好些,搞不好哪日名动九洲了。记得当初赤云城,有个巷子内一间破屋子,我是忘了屋子里有什么了。”
“你这么怕我作甚?难道我会吃了你不成?这东西虽是宝物,但非我类所用之物,没个百八十年的,几乎难以掌控,况且现今在你手上也发挥不到什么威力。”
叶低眉听着腌臜巷有些狐疑,依稀记着当初巷子口边一道白色身影一晃而过。
叶低眉心中明悟,天上可没有掉馅饼之事,怕是有诈,疑惑道:“天上哪来这般蹊跷的事,总觉得你认识我,却又不认得我,你到底是谁?”
若兰呵呵一笑道:“兰若寺中有泉未干涸了的映月井,井中便可瞧得来生过往,你若是去瞧了,便告诉我瞧见了什么,我就将这图给你,以此交换,你说得当不得当,总之你吃不得亏得!”
叶低眉讶异道:“当真如此简单?”
“不然?”
若兰轻抬臻首,吁了口气,道:“一会你催动这山河图间浩然正气,替我挡些鬼怪便是,牡丹那,我自有法子取了她性命,而今她怕是受了图上反噬之力,定然痛苦难当,我等着机会不知多久了,事成你离去便是,一图换这一事,想必你还有赚。”
这买卖公平的很。
叶低眉手中长戟动了动,左手捏了捏自己鼻子,问道:“你与她有如此大的仇怨?”
若兰恩了一声,未再言,手中白绫四处而动,将四周散步的妖灵驱散,叶低眉越看越是心惊,这兰若寺数十里内居然藏了如此之多的鬼怪,当初若非遇到这女子,想必自己与黑风一起都沦为血食了,不过这若兰所说是否属实,还是不得人之,现在是骑虎难下,叶低眉只好硬着头皮随着若兰而去。
“你带我来此是为何?”
“寺里若是没了这山河图震慑便更是可怕些,方圆百里内外这一片林子里妖魔鬼怪爱食人,若不怕死,倒可以四处走走,我是不会拦
你,你自然奇怪我为什么要救你,但你真切以为我会告知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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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了冬的林子,没了万花林这名字中的写意,多了些萧瑟之感,衰败花枝四处垂。
旧芽衰败,新芽未交替。
这万花林大的很,有若兰带路自然就容易些,牡丹虽是生于兰若寺的池中,而后根基却是留于万花林内,据若兰所言,这万花林内妖气冲天,而今所见叶低眉只怕少生了两条腿。
二人在林内一池前却了步,身后跟着数百鬼怪,依若兰而言便是林中有些道行的小鬼小妖,区区化灵境,但这一生妖气就让人舒坦不得,恐怖的很,叶低眉根本不敢转头,虽是身上有山河图此等灵器,不过其境界低的很,全然不可用,只得裹在身上防身罢了,水火不侵,刀枪不入,依叶低眉这区区九品中境修为,再厉害,也挡不住这鬼怪一拥而上的狠辣。
叶低眉虽是有些急不可耐的想把山河图招出,只得等这若兰发话了。
当下若兰白绫护着二人。
池中涟漪忽起,妖气突胜,若兰拉着叶低眉退了数步,柔荑入手,叶低眉不免有些心猿意马了,一手牵一个姑娘,哪来的这般待遇,不过情窦初开的男人没那么多小心思,这手掌甚为冰凉,这若兰若不是狐女,定然是倾世天人之姿,认真的说,应当是美得不似人才对。
池中央顿时绽放出一朵牡丹花来,妖艳欲滴,叶低眉刚是有些动容,突见这花忽而摇身一变,女人坐在一朵极大的牡丹花上摇曳,一副出水芙蓉模样。
牡丹冷哼一声,低首瞧着二人,张口一啸,顿觉四周妖气又涨!
若兰二话不说,白绫千转而上。
牡丹依旧手持一剑,脚踏牡丹,当空而立,叶低眉心中艳羡,这乃是御器之法,可见牡丹已将这本命花炼制成一件法器来,其定是将此物藏在这池塘中,以备不时之需。这池塘所处之地,阴气极其繁盛,也难怪这牡丹不将此物带走。现今这牡丹气色比兰若寺而言好的多了,虽是被这山河图伤了元气,不过现在一看,与这若兰倒是可以斗得不相上下。
这身边少了这狐媚女子,叶低眉压力顿增,加上摊上个有些不靠谱没了魂的不寐,真切是脑袋疼的很。
池间妖花朵朵绽放,叶低眉认真一数,居然有九朵之多,其也不敢再藏,赶忙将山河图祭了出来,叶低眉首次御宝,御着这图守在自己头上,图中山河尽显,波澜壮阔,图中浩然大气磅礴而出,顿时惊得四周修为不足的小妖遁逃。
若兰声色悠悠,道:“将这图覆于池上。”
听了这话,叶低眉冷汗直流,这是将生死置之度外之事,离了这图,叶低眉便是无所倚仗,到时候,这群妖一拥而上,定然是连骨头都不剩,抬头看了下牡丹的冷冽目光,叶低眉不再迟疑,万一这若兰败了,自己也定然没有好下场。
若兰声有些焦急:“还不快些!”
叶低眉手一招,这神蚕万水不倾的袈裟山河图,顿时间聚万河山自动将这一池湖水给覆盖了住,池中妖花瞬间绽放,为其中九朵最为妖艳,一花手中,叶低眉若是再犹豫一刻,这妖花遁出,此局定然是败了。
图中河山壮阔。
九女被困于图威势下,山河图金光缭绕,将这池子罩于其中,其上浩然之气,叶低眉根本用不着使什么力,这灵器威力极大,九妖虽是于这图中挣扎而出,但始终不得其法,法宝尽出,将这山河炸的四分五裂,山河图重整河山,再度聚势而来。
一虚掌绕手而来,叶低眉顿时脸色惨白,这冰凉之感缠身,十分难受,驱之不散,有了这第一鬼魅入身,四周鬼魅一拥而上,叶低眉一手揽过不寐,持剑而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