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清亮, 照着躺在青石砖的一众少年人。他们脚边散落着不少酒瓶,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满足的神情。
宋甜甜凑到荣文的边上,眼睛半闭半睁, “文哥哥, 你一定要把我大哥带回来, 我好想他啊。”
“这时候知道叫我哥哥了。”荣文笑起来, 他要抓紧这个晚上, 以后再能自如谈笑的时候不会太多了。
“丫头,你文哥哥不仅要把你家大哥带回来,还要自己完完整整的回来才行。”李砚搭了只手在荣文的肩膀上, “知道吗?”
荣武早已喝得晕头,大着舌头道, “我弟弟怎么会回不来, 他是天下第一聪明!”
“对, 你必须得回来,”李砚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你要是不回来,荣武以后得怎么拖我后腿啊!”
李砚话音刚落,荣武就隔着杨天明和秋言去抓他。
杨天明最先遭殃,被荣武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李砚怕秋言也被压着,拽着秋言的身子把他往自己身上一带。
秋言原本晕晕乎乎的, 被这么天旋地转一番更是眼冒金星了, 他低着头看着身子底下的李砚, 捧起李砚的脸, 仔细端详了一番, “三少爷,您脸怎么这么大啊?”
李砚无语, 拿额头轻轻撞秋言的鼻尖,“说谁脸大呢?”
“哈哈哈!”荣文就躺在他俩的旁边,听得真切,一边笑一边捂着肚子坐起来,“谁还要酒?”
“我!”宋甜甜举起手臂,可刚说完她就眯起眼,“我要睡会……”
荣武也困倦的不行,直接把杨天明当成了床褥,和他叠在一起也进入梦乡了。
可怜杨天明已经被压得只剩了半口气,一半灵魂都归了地府。
荣文没大在意,摇摇晃晃地往自家厨房走去。
他一脚踹开厨房的门,下一脚却没站稳,直接扑倒在了灶台前面,他刚要爬起来,便又有一个人压在了他身上。
“你们家门槛怎么做的这么高!”李砚踩着荣文的大腿站起来,蹲坐在门口。
荣文惨叫了一声,仍是没有放弃,挣扎着,四肢并用地爬到了存酒的地方,终于拿到了两小坛酒,像抱孩子一样搂在怀里,也走到门槛,宝贝似的把酒交给李砚。
李砚接下来,把坛上的小盖拿了开,咕咚咕咚地灌进了嘴里,“以后你不在了,也不知道谁能再给我偷点‘一口闷’了。”
“荣武笨手笨脚,每次爬到酒窖里,一定会弄得到处都是响,就会被人知道,就会……“荣文讲着讲着眼泪竟然掉下来了,”我这傻哥哥啊。“
李砚心里觉着难受,又闷头灌了一口酒,“咱们仨,从出生到长大,从来就没有分开过,说好了一起去京城,竟然又让你小子抢了先,可真不够兄弟。”
“对啊,我就是每次都比你们强那么一点点。”荣文的两只手指并在一起,笑着在李砚眼前晃了一晃。
李砚伸手去拍他,却拍了个空,“你别以为你多聪明我告诉你,你好歹想想你自己行吗?”
李砚说着说着就哽咽了起来,“以前我们俩闯祸,总有你在后面兜着,现在我还怎么闹啊,还怎么野啊。”
“你还野个什么啊,”荣文捂着脸,把眼泪抹了去,“你现在有秋言,有我托给你的傻哥哥,你不能再野了。”荣文说完哈哈大笑,笑着笑着便干咳起来,“李砚,终于轮到你给我善后了。”
李砚也跟着又哭又笑,他搭上荣文的肩膀,“我有时候,真想咱们几个找个清净地方,过过简简单单的生活,没有什么抱负,没有什么野心,”李砚一吸鼻子,放声道,“天下算个屁啊!”
“天下算个屁啊!”荣文跟着喊。
两个少年的声音撕裂了宁静的天空,这是他们对这个世界最后的反抗。
秋言醒过来的时候是睡在荣文的床上的,李砚早早地就把他抱了过去。他揉揉眼,从床上站起来,推开荣文房间的门,去挨个查看大家的状况。
那三个喝醉了的人就直接睡在了地上,宋甜甜身上盖着杨天明的衣服,呼噜震天。她的一边是搂在一起的荣武和杨天明,两个人亲密的很,就差嘴对嘴了。
他们三个人的姿势都有些诡异,秋言想笑又不敢笑出声来,继续去找李砚。
他对荣家不是很熟悉,走了半天才看见厨房。李砚和荣文就挤在厨房狭小的门口里,头挨着头,睡得很香。
他忽然有些不忍告诉他们天已然亮了。
……